母亲巧手吊皮帽

书民

<p>  </p><p> 文友玉清在朋友圈中应属“霸屏”的主儿,每天清晨必有新作出现。一首诗,一幅图,一段视频,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那天,玉清又戴了顶皮帽子,敞着怀儿,手擎鞭儿,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看那架势,或是要饰演“打虎上山”?不过,那带有长长的毛椎、柔柔的绒毛的貉子皮帽,却让我想起当年母亲巧手吊皮帽的故事。</p> <p>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到冬天,家里几乎客人不断。多是男客人,一般都拎了个包袱过来,放到炕上打开,里面是各种各样已经熟好了的毛皮,他们是来求妈给吊皮帽子的。</p><p> 吊皮帽子的皮张大致分三类,多为狐狸皮和狗皮,偶有貉子皮。做狐狸皮帽子的居多,貉子皮比狐狸皮结实大气,最上档次,但皮张不容易得到,就显得十分珍贵。拿狗皮做棉帽子的,大多是家里生活不那么充裕,在冷天气时把自家的狗勒死,保证毛绒俱佳,熟好了皮做帽子。黄色狗皮毛好看些,黑色的显得档次低了一些。</p> <p>  妈答应给做了,立即像缝纫铺里的裁缝一样,根据来人拿的皮料和棉帽壳子,当场画好样子。皮张大的,好裁。选最好的地方用料。皮张小的,就得费心思怎么搭配才能好看够用。妈拿的不是铅笔,拿块比橡皮大一些的东西,大人们称那是“画石”,画在皮板上的印儿比铅笔印儿要粗。</p><p> 首先选好“迎风”,就是帽子正面额头上的那一块,形状像我们小学用的量角器,底下平,上面呈半圆形。一般选动物脖颈后脊梁上的皮毛,那块的毛最活最好看。好的迎风一般是完整的一块,皮张小的,就得分三块, 中间用最好看的,两边再选毛色相同的搭配衔接。</p><p> 脊背往下分布两肋的部分一分为二,用做帽耳,尽量把最好看的部分放在靠近脸部的那面,一般也有接头。</p><p> 最后是帽子的后面部分,戴在脑后脖子上面,几乎都得有接头,而且拼的块数要比前面的多,毛也比前面的短些。动物的小腿部的毛最短,尽量少用。</p><p> 做帽子的时候,把画好的图案用剃头刀割开,然后用手针分别将迎风、帽耳等部位的皮张分别缝合在一起,再与买好的现成的帽壳子缝合。先将绒毛部分朝里,皮板部分朝外,絮上些棉花,然后再将帽壳子的迎风、帽耳等填充过棉花的部分翻折过来,使整个棉帽子显得丰满。</p><p> 做的帽子不是一个,遇有帽子配的花色不理想,只见妈沉思片刻,将另一个包袱打开,从中找出一块已经做好尚未取走而剩下的零碎毛皮比量一下,换了块上去。</p><p> 我没有戴过狐狸皮帽子,妈说小孩子不能戴,容易把耳朵捂聋。</p><p> 一个皮帽子吊成了,简直就是一个艺术品。整个皮帽子毛冲外,系好带,半圆的,用口轻吹一下,透过红黄色的芝麻花,美丽的毛椎里面,就露出厚厚的细细的绒,手指伸进去,柔柔的,暖暖的。</p><p> 家里有帽盒,我记事时就有。紫红色的一对,在柜子上放着,配有金色和黑色的花卉图案。帽盒有盖,上盖和底部是薄的三合板,两边也用三合板包成。平常不装帽子,只装些日常用品。一到冬季,妈就将帽盒腾出来,将吊好的皮帽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去,我才知道帽盒的用途。</p><p> 人们来取帽子了。有的早有思想准备,还带了帽衬来,就像医院护士戴的那种薄帽子,先将帽衬戴在头上,然后再将皮帽子套在外面,对着墙上的镜子仔细端详了半天,满脸喜色地对妈说:受累了,四舅妈;或是:谢了,四婶。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p><p> 客人离开,妈回到炕上,轻叹一口气,拿起手中的活儿,她要还赶着给家人做衣服。</p><p> 村里亲戚高喜珠在北部牧区白音温都供销社工作。那天,他兴冲冲地带了个包袱过来,说是淘弄到了貉子皮,足够做两顶帽子用的。求妈给吊顶帽子,剩下的让给爹做。爹是大队干部,经常出头露面,戴貉子皮帽子更符合身份。可待帽子做好,高喜珠选走一顶之后,妈却把另一顶皮帽子给了大爷。妈说大爷放牧常年在野外,顶风冒雪的,更需要。大爷非常钟爱那上档次的貉子皮帽子,一到冬季,就戴在头上。爹呢,照样戴那供销社买回的普通棉帽子去出头露面,去参加旗里甚至盟里的会。</p><p> </p> <p>  </p><p> </p><p> </p><p> 形势发展日新月异,昔日高档次的貉子皮帽子,如今已经成了收藏品。但妈妈巧手吊皮帽的场景始终在我的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p> 发稿于2021.5.10红山晚报《柳丝丝》 <p>  部分图片取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