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草集（26）

小叶子

这个冬天，所有的真想都裸露了出来，本来以为雪是来掩盖，谁知道那是水的坦白。 ……小叶子 文：原创图：网络＋自拍 1 《黎明》 太阳用薄刃撬开了锅盖点燃了一根火柴窥视我们都是锅里蒸蒸日上的肉 2 《江山如画》 日霞淬火，风刃削犁篆耕逝水流年粼粼月光研墨，委婉执云，泼画岿然不动隐隐。          ……对联 3 《风月无边》 孤星赢得斜月，一夜残杀剩谁？横风穷追逃云，万里江山空明。 4 《爱情木匠》 爱的人在远方越远信越长自此，我学会拆解偏旁将源源不断运来的房屋、家具、树木、田野，重新搭建成你说的模样让远方的思念重塑在身旁的日常多远的远方也抵不过一个有心的木匠 5 海浪千呼万唤，层叠踊跃，有几个能亲吻到沙滩。 小鱼左顾右盼，寻觅躲闪，有几条能找到世外桃源。 6         上午九点，阳光切到屋里很深了，在西面的墙和地上打开了半截扇面，家里所有的目光被这温暖明亮的区域自觉或者不自觉的吸引，把摇椅推进阳光里，太阳投放过来的热情逐渐释放，脖颈上开始发热，像小时候妈妈的手，还像现在妻子的手，在抚摸停留。         阳光里的绿萝和发财树呈现出不同的深浅不一的油亮，把阳光外的绿植对比的黯然失色，更把窗户外的杂草枯黄越发自惭形愧。         窗外的寒风骚扰着白桦树光秃秃的黑树梢，柳树叶还绿着，大半没有脱落，同样的随风摇摆，相比较于春天的翩翩起舞，现在更像是瑟瑟发抖。         窗内很安静，阳光打开的扇面越来越大，植物很安静，葫芦很安静，那头肚子里装着钢镚的肥猪瞪着圆圆的小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摇椅抖了抖时光，时钟的嘀嗒声拽了下耳朵，把我从安静中拉了出来，仿佛重回到现实中，刚才我肯定是沉思了，我回忆着，思考什么了？应该什么也没想，肯定是恍惚了时光。         在恍惚的时光里，窗外的冷风对比着窗内的暖阳，窗外的摇曳对比着窗内的静置，在两个对比的中间，我感受着所带来知足。         只有在对比的缝隙里才能忙里偷闲，让思绪自由散漫的溜达，暂时忘掉冷与暖、乱与闲的纷扰，走走神，挺好的，让时间和空间暂停一会，都休息一下。         ……2020.11.26 7 《走神》 经常和妖怪走在一起的人偶尔会爬到神仙住的云端溜达溜达散散心 8 《日历》昨天的草被今天的土掩盖成为一节一节的标本包括前天的花压住上周的血 一铁锹铲下去只看到泛黄的横截嵌着脆弱的碎叶 今天立体的型经过黑夜滚滚地碾压成为明天晨曦薄薄的影 每天，掀开天边的一角扯到黄昏的山外踩在脚底层层叠叠 不管阴天还是晴天天，毕竟新了一些 9 以前的我很坏坏在不能原谅一切 现在的我很好好在能原谅一切 我由坏到好的过程是别人能原谅我一切        ……感恩节 10         初恋时的男人叫野兽，初恋时的女人叫兽；结婚后的男人把野字去掉，叫兽，结婚后的女人把男人去掉的野字捡起来，叫野兽。             ……兽与野兽 11 强扭的瓜不甜，送上门的瓜未必不苦。偷来的瓜解馋，买来的瓜一样解渴。合不合胃口，终归还是要亲口尝一尝。 12 所谓成熟，就是白天让太阳涂一层火，晚上让月亮涂一层霜，冷热周而复始，在一激灵接着一激灵的驱赶下，最后自己不得不承认，不管愿不愿意，人生必须坦然地接受下一个一激灵。 所谓的不成熟，就是晒太阳少了。 13 所谓失望，凡是眼睛望见的一切，在一眨眼一扭头的瞬间，都不是之前的一切。不去望，就不会失。 14 无底的深渊在奶奶的眼睛里盘旋目光所及之处草岸台起桃花庵 无边的骤雨在奶奶的脑海里激荡有感而发之时新水半醒老茶眠 刚硬的城砖在奶奶的残茧里柔软十指摩挲之际阳光碎末掌上斑 双桨划过的涟漪在奶奶的眼角陪伴一颦一笑之间柳眉浅岸小河湾     ……写给奶奶的诗 15         我在观察父母的身体，观察他们的生活习惯，观察他们的性格演变，体会着基因遗传给我的重叠与自我建立的个体，还有经过积极的进化产生的良体。         我顺着家族的脉络延续，取长补短，因地制宜，给自己框订了一个人生格局。格局里有生活中能遇到的各种境况，从不爱学习到主动学习，从犯懒到勤起，从没有兴趣到培养摄取，还有健康的一系列问题。         由父母的独牙，到体检时牙医提醒牙齿的过度磨损，联想到改变过快过饱的吃饭习惯，一系列的举一反三，逼迫自己改变父辈遗传基因里的不良嗜好。         强扭自己的性格，说出来谈何容易，可是不改变，现在父母七十多岁佝偻的身材，就是我以后的腰，他们嘴里犹如金鸡独立的牙齿，就是我以后的牙齿，别看我现在的牙齿像盾牌整齐的固防，不要小瞧了岁月不动声色地进攻，他们不累、不停、不喊，我们的身体的城墙虽然不退，却不进攻，只有被动防守。         所以，我们的身体总有被攻破的时候，城墙不是轰然倒塌的，而是一块砖一块瓦被卸掉的。最可怕的是，我们和岁月的战争一直在持续，现在就在进行，我们却被麻痹在春夏秋冬的风花雪月里，混淆在敌人布下的黑白局里。         很多老人都已经警醒了，回过头来告诉年轻人或是后来人真相，没有人愿意听，敌人进攻的太慢，慢到没有耐心看出树荫的移动。         还好，膝盖早就在提醒我，让我回头看看早先的挥霍，我又看了看全身，我知道谁要提醒我，谁还没有提醒我。那就布防吧，虽然早晚被攻破，那就晚点被攻破。         改变不良的生活习惯是最好的预防，慢吃，半饱，多动，制怒，宽心，慎独，这些都是我的缺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我知道不好改，毕竟我已经知道了不好改，慢慢来，毕竟已经慢慢来了。 16 《葫芦》 满腹的话不语人说只送出两个字的祝福满腔的热不倾世而出只温暖路过的眼睛 自我约束于天不与人烦些脚搁置于地不与人占圆满旋转于边不与人绊 不管他高矮胖瘦一条腰带勒出勤俭 17 《那时的冬天更像冬天》 那还是很早的事情了冬天的夜晚土炕持续地输送着火的体力窗外漆黑的夜板着严肃的冷脸窗内家人的笑脸像向日葵欢笑声散发着阳光的碎末透明的玻璃窗互相揣摩内外的感受夜深了，人睡了，窗户独立的思考着人间的冷暖早上，被阳光寻找到的孩子发现窗户竟然一夜白了头于是，在窗户凝固的皱纹上孩子用小手留下了小脚的答案 18 《爱鬼》 有的人喜欢鬼所以心里有鬼终究就活成了鬼样子 ……小叶子的三行诗 19         能把阳光的一根面、空气的一丝淡、时间的一双筷子、空间一布袋子、用嗅入鼻息一闪而过的灵感，幻化出一桌盛宴的人，才配的上寂寞。 20                          《冬》         雾霾制造着恐怖气氛，让大树在不明真相的眼里张牙舞张，大树被欺凌得瘦骨嶙峋，像一具被扒了皮的木乃伊，紧皱的黑皮扭曲着倔犟的嘴，用宁折不弯的姿态在苦寒中坚守。         寒风来了，驱走了雾霾，迎接艳阳深情款款地登台，艳阳还是那个艳阳，不过降低了姿态，大树还是那颗大树，不过抛弃了繁华。         寒风掠过树梢，发出高低起伏的哨音，太阳安慰大树，不要叫屈，春天童话、夏天的冠华、秋天的辉煌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不平的。大树依然黑着脸，闭着嘴，不做任何解释。         只有风知道，风言风语和大树无关，声音是它带来的，它也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枯草的时候没有一丁点声音。         这个冬天，所有的真想都裸露了出来，本来以为雪是来掩盖，谁知道那是水的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