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的父亲

雨竹

         病榻上的父亲

                    _雨竹/文

       深夜的月光，柔柔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地走了进来。朦胧中一个熟悉带着几分焦虑声音轻轻地在唤我:“闺女起来吧，你爸爸腿疼肿了，送他去医院吧。”是妈妈，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却没看到娘亲的身影。我有点疑惑，是思念母亲的缘故，还是我乳腺癌放化疗身体虚弱出现幻觉。这时完全没有了睡意，眼睛呆呆地望着房顶，想着父亲身体近来是否可好……

       惦念使我有些焦虑，天刚亮就迫不及待地与父亲视频，屏幕那边和蔼可亲的父亲，微笑着和我交谈，说到“我没事，挺好的，不用惦念，闺女你把身体养好，就一切安好。不要走动，注意防护。”看到父亲精神尚可，我的心稍微平静一些。然而，再与妹妹视频交谈中，分明看到不安的眼神，再三追问下，倒出父亲确实因心脏肾脏衰竭，腿再次水肿，肚子积水胀痛，进食困难。为了不让子女在这非常时期出行，自己忍受着，不肯入院治疗。妹妹说:“咱爸不让告诉你，让你安心养身体不要回来。”此时的我早已泪水打湿了双眼，模糊得看不清屏幕里的妹妹。

       艰苦年代的记忆在脑海里重现，父亲的坚强乐观、高大的形象，仿佛就在昨天。我一直在读父亲这份坚强乐观源自何处，直到现在。父亲自幼失去父母亲，跟随他的祖母长大，长大后的父亲挑起了家庭生活担子，是儿女的靠山。哪怕患病在身，他也会默默地忍着身体的病痛，工作时脚踏冰冷水里 更换每一根枕木，将道碴穿入轨道至到不碰伤螺栓为度……繁重的工作，生活的磨难，父亲从没失去信心和自信，他总会说:“生活会好起来的……”正是这个信念支撑着他。那双明亮眼睛经过每天风吹雨打，虽挂了一丝灰暗，但依旧面带微笑好像没有一丝忧愁 他这种刚强印在我的脑海里。

        直到母亲2004年3月离世，我担忧年迈的父亲生活起居问题。父亲却摆摆手说:“放心，你们安心工作去吧……”他为了不拖累子女，一人居住，自己洗衣做饭，从学和面蒸馒头入手，渐渐地掌握了面食制作技巧。我休息之时看望父亲，看到父亲眉角含笑，脸上隐隐约约泛着红光，，乐呵呵地说:“闺女回来了，爸给你包饺子吃。”说着麻利地动手和面、伴馅。我惊讶地看到，那布满皱纹的大手，灵活地擀着饺子皮，一会左手掌上摊上一张饺子皮，右手用筷子放上饺子馅，然后左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地一捏，一个元宝样的水饺合成了……看着父亲忙碌的背影，我的眼潮湿了，无论生活有多大的磨难，父亲总是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让你感到父亲的伟大，那种坚强毅力、慈爱伴随着我长大。父亲承担人生的悲凉，却把最美好的留给孩子；父亲承受辛苦磨难时，他的笑声常常在屋子里飘荡。每次看到父亲盈盈的笑意，使我在生活磨难中得到化解；父亲的慰藉，给予了我患乳腺癌生存下去的毅力。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文字来描述心中伟大的父亲，但知道父亲是我生活中最温暖的一个男人。

       “爸爸您现在身体可好……”“闺女挺好的，不用挂念，非常时期不要出门，少添麻烦……”86岁的父亲就是这样，无论长到多大，都把我们当成小孩子……父亲为了避免让我看到他生病的焦容改为语音通话，语音中听出父亲洪亮的声音渐渐变弱，感觉到父亲的病在加重。我含着眼泪，望着天空飘动的白云，期盼着能从远方捎来父亲平安的消息，也期盼着春雨滋润大地，春花灿烂绽放之时，再去看望父亲。

      

     

（此稿写于2020年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