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

心静快乐李老师

<p><br></p><p> 我这个人比较乐观,再糟糕的事情也能看到好的一面,再不堪的人我也能发现他的闪光点,身外之物从不在乎,亲戚朋友的礼尚往来从不争竞,也许是我这个人比较没心没肺,因此许多人都觉得我很好相处。</p><p> 可能这种性格的养成,和我的家人分不开,小时候父母非常宠爱我,好吃好喝给我留着,由于我上学的时候学习不错,斗大的字不识几升的四个姐姐也都把我当成了天才和希望,好看的衣服也尽着我穿。</p><p> 那时候,评定一个人的价值和地位大多都会羡慕地说“她是吃商品粮的!”我虽然是穷山沟出来的,但走到哪里都有许多人误以为我是“吃商品粮的。”我的好性格也许就是在充满关爱和呵护、鲜花和掌声的环境下养成的。有人说“有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这句话很有道理。</p><p> 刚上高中的时候,全班女生都很和我合得来,我爱开玩笑,还有点小幽默,一到下课,就把同学们逗得咯咯笑,在去餐厅和寝室的路上,都是前呼后拥,有说有笑其乐融融。</p><p> 但什么事情都有例外,渐渐地我发现我们班的金霞同学总是有意躲着我们,她像个孤雁一样低着头独来独往,每天都是黑丧着脸,有时候还泪眼汪汪,有一次我和同学们在说笑,她还瞪了我们一眼。</p><p> 我这个人好奇心强,任何事都想搞个明明白白。我就有意接近她,没话找话和她说。那时候生活水平低,去学都是背一挎包黑蒸馍或黑火烧,我因为哥姐多,他们又都勤劳能干,不怕吃苦,出力大,挣的工分多,分的麦子也相对多一点,而且她们也都偏爱我,宁肯自己吃红薯面黑窝窝,也要让母亲给我蒸点花卷馍。每星期到校后,我都拿出两个花卷馍偷偷地塞进金霞的挎包里,捎的辣椒和萝卜丝菜也往她碗里夹一些。她渐渐地和我的关系拉近了,在一天黄昏吃过晚饭后,离上晚自习还有半个钟头,她主动说:“咱俩去操场走走吧?”我欣然答应。</p><p> 到了操场,她停下来,第一次正视着我说:“其实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开开心心玩,但我高兴不起来,你不知道俺的家庭情况……”说着,她眼圈一红,眼泪流了下来,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往前走着说:“我妹妹刚出生七天我爹就去世了,我有四个哥哥,二哥前年在打水库建大坝时,挖土方被砸死了,我四哥长得就像《保密局的枪声》里的刘啸尘一样帅,去年吃了干黄馍,被扎成胃穿孔疼死了!”说完,她哭得摇晃了一下身子,差点跌倒,我急忙扶住她,掏出小手帕擦去了她的眼泪,安慰了她几句,预备铃响了,我拉着她颤抖着的手走进了教室。</p><p> 我的心肠特别软,听了她的遭遇,心疼的不得了,可自己又无能为力,只有每次买饭菜的时候,多买一点好点的饭菜和她一起分享。</p><p> 那时候星期只过一天,星期六下午放学后,我和她说想去她家看看,她默认了,我们两个就一同到了她家,她母亲看见我很高兴,布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急忙把我迎进屋里,搬了个木头疙瘩让我坐,我扫视了一下屋里,让我第一次明白了“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表达的真正含义。</p><p> 大娘说:“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做饭。”我和金霞跟着大娘走进了黍杆和泥巴搭成的厨房,大娘拿起几块红薯干洗了洗放到锅里去煮,她家竟然连个添锅盆都没有,舀水用的是一个破钢盔帽,大娘穿的一件粗布大襟褂子上补了好大一个补丁。</p><p>红薯干煮熟了,大娘在锅里勾了点玉米糊,给我盛了好大一碗,又端来她腌的罗罗葱和小蒜菜让我们就着吃,我吃了一半,实在吃不完,用筷子搅来搅去,又不好意思放下,大娘看出来了,说:“吃不完倒了吧!”她接过碗走到粪堆旁,端碗的手伸了一下,准备倒,好像又有点舍不得似的缩了回来说:“唉,成是穷了,还逮不起小猪娃,剩点饭还得倒掉!”</p><p> 我在她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我让金霞和我作伴回我们家拿换洗的衣服。</p><p> 到了家里,我父母一项热情好客,母亲看见我有同学来,急忙去厨房给我们盛饭。我让金霞坐在前头屋里,趁母亲去厨房打饭的时候,紧走几步到厨房问母亲:“咱家的一窝猪娃卖完没?”母亲说“问那干吗?是不是学校又让交钱了?”我压低声音说:“不是,金霞家可困难可困难,连个猪娃都逮不起,把咱的猪娃给她家逮一个吧?”母亲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倒是没意见,但你爹说猪娃卖了钱准备给你哥说媳妇见面用呢,你去和你爹说吧!”</p><p> 我走到上屋,父亲戴着老花镜正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我叫了一声:“爹!”父亲抬起头,从眼镜片上方看着我说:“你去学每星期的一块钱我已经给你妈了,让你妈给你吧!你同学来了,吃过饭好好带她去咱西沟的竹杆园看看,可别慢待人家,将来同学统亲着哩!”我说“爹,不是这,我想和你商量点事!”“什么事?”“我想把咱家的猪娃给、给她家逮一个!”父亲满口答应说:“行、行,给她家便宜点!”“不是,她家没钱!”“那赊账也行,啥时有了,啥时再给咱。”“不是,她家很穷……”我把她家的遭遇说了一遍,父亲问:“你是说白给?”我点了点头。父亲考虑了一下说:“那行吧,那么穷的家庭,不帮一把,啥时候也翻不过来身!”我高兴的说:“谢谢爹!”</p><p> 父亲到厨房交待母亲:“晌午不要喂猪娃,免得她们两个背着又屙又尿的把衣服染脏了。”母亲高兴地说“好、好,不喂,不喂!”</p><p> 吃了中午饭,由于还要去金霞家,得提前走,父亲找来一个小麻包,进猪圈里抓了一只大一点的小猪,我和金霞张着麻包口,小猪叽叽哇哇,扑扑腾腾被父亲丢到麻包里,我和金霞替换着背到了她家里。</p><p> 她母亲张开袋子看了看,高兴地流着眼泪说:“闺女呀,你的心肠太好了,下一辈子我变骡子变马报答你!”我急忙阻止道:“大娘,别说那话,刚好我们家有小猪,没啥!没啥!”</p><p> 没想到给她家逮了个小猪娃,反倒让她家做了难,那时候人还吃不饱,一点点剩饭怎么够喂猪?升到高二的时候,去她家几次,看见那头小猪很瘦,不见长,大娘还开玩笑说:“你看俺的猪脸上的皱纹多深,都长老了!”我和金霞都笑了,还夸大娘真会拟人化!</p><p> 我又回去和我父母说了这事,父亲说:“你哥姐们出罢红薯,冬天闲着没事去地里捡了一些可能是大雁叨出来,也可能是兔子扒出来的小红薯,有的冻得直流水,你妈用刀切了切,在房坡儿上晒着,你星期天和你同学来背到她家喂猪吧!”</p><p>第二星期我让同学和我一起回来,父亲去借了一辆飞鸽自行车,哥哥上到房顶把红薯干抓到篮子里递下来,父亲在梯子上接住,我和同学张着口袋,母亲往里边倒,房顶上捡完了,才装了半袋子,父亲看着有点少,又把梯子搬到屋里,上到木棚上撮了两篮好红薯干,倒进袋子里,怕装得不瓷实,又提起墩了墩,然后绑到自行车后座上。</p><p> 那时候山路崎岖不平很难走,父亲在前边推着,我和金霞在后边扶着,快推到她家了,路也平坦了些,父亲交待我们要慢点推,然后他回家了,我和金霞东扭扭西歪歪推到了她家里。</p><p> 千作难万作难,野菜裹着稗谷糠,喂了两年,总算把这头猪喂得可以出槽了,最后卖了175元,金霞说这是她们家多年来最大的一笔收入,她母亲高兴得不得了!</p><p> 高中毕业后,许多同学都各奔东西,断了联系,只有我和金霞,依然情同姐妹。在后来的生活中,互帮互助,有了什么烦恼,都互解互劝,一路走来,心心相印,惺惺相惜,我幸运,我骄傲!我有一个好闺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