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串联 我第一次坐火车

闲云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为了让运动迅速在全国展开，中央文革小组表态，支持全国各地的学生到北京学习取经，也支持北京学生到各地去传经送宝。那年秋冬时节，全国性的大串联迅速开展起来。

当时，参加串联的师生乘坐火车、汽车、轮船、公交等交通工具全部免费，住宿由各地的接待站安排，一般都住在工厂和学校的礼堂、教室等一切可以住人的地方，也不收费。至于吃饭，我记得除了北京全免费外，其他各地都收伙食费。有这么好的政策，全国的大中学生几乎倾巢而出。当年的孩子没有今天那么金贵，家长一般给孩子10元20元钱，就开笼放鸟，让孩子去“经风雨见世面”了。

全国学生都想去北京，北京也受不了。所以，我们学校的文革领导小组给我们几位同学开的介绍信是去上海串联取经。

我老家湖北沙市那时候还没有铁路，我们先坐轮船到了省城武汉，在武汉的大学里“串”了几天，等到把火车票弄到手，我第一次坐火车的经历就此开始了。

第一次坐火车给我的记忆，就是一个“挤”。进站挤出站挤，上车挤下车挤，车上更挤。在武汉上车因为是起点站，上车还有个坐的地方，到后来每停一站，除了大城市和终点站，都是只有上的没有下的，车厢里就完全没有立足之地了。椅子上坐满了人，椅背上也坐满了人，过道里和车厢接头处都坐的是人。行李架和座椅底下矮得坐不直，有人就在那里躺着。火车停站，那就是一场战斗，车下的人拼命往上挤，车上的人使劲把想上来的人往下推。不过火车一开，新上车和先上车的都成了“战友”，南腔北调，谈笑风生。

火车上没有列车员，也不供应餐饮，吃饭全靠上车前准备的食品和水，还有就是到站时站台上卖东西的商贩。我就是在那时体会到了各地的经济发展很不平衡，有的地方一毛钱可以买两个梨，有的地方一毛钱只能买两个萝卜，有的地方有烧鸡卖，有的地方只有冷馒头。比吃喝更难解决的是上厕所。火车开的时候，上厕所要惊动无数人，要从人中间挤过，有时甚至要从人头上跨过。火车到站，上的人多，谁都不敢下，怕下了上不来。好在那时候火车时刻表完全乱了套，走得好好的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什么地方停了下来，一停就是好半天。因为不是站，也没有人要上车，于是车上的人就破门而出破窗而出，下车透透气，也趁机避开人方便方便。等到火车拉汽笛了，赶紧上车各就各位，继续痛并快乐着的行程。

多年后，每次看到春运时火车上人挤人的报道时，我就会想，这算什么？比这更挤的火车我都坐过。

大串联这种事，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当年武汉没有直达上海的火车，我们坐到郑州，下了车，在郑州“串”了几天，才挤上到上海的火车。那已经是我第二次坐火车了。再后来，在上海“串”了十来天，我们心有不甘，又突破了出发时学校预定的目的地，再次挤上火车去了北京，那时我们已经学到了经验——造反，校文革领导小组的规定算什么？我们要去北京见毛主席，谁敢反对？

写文章不能离题太远，就此打住吧。

我们当年没有拍照片，在网上借了两张。先谢谢作者了。

这种火车与我们当年坐的火车比较接近。

当年的绿皮火车车窗可以全部拉下来，买卖东西或者从车窗出入，比这种车更方便一点。还有，当年的人比这照片上的人多得多。不过，这照片还有点那意思，现在连这样的场景也看不到了。

时代真的不同了。

这是一张翻拍的老照片，效果不是很好，但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