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马的故事。

快乐宝

<p>1963年8月16日我们上海知青的一个大队在经过10天的路途磨难来到了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农一师胜利七埸四队(现在改成三团八连)。经过半年多的磨炼,人人手上都磨出了合格的老茧,消化道完全适应了“饥饿感”时,我们的上海伙伴们才被残酷的分割开来。我们班里三个年纪最小的。一个分配在蚕桑班。整天和老阿姨们在一起,享尽了老阿姨们给他的百般呵护,经常给他带点吃的来,不像我们天天处于饥饿状态中。说是老阿姨,其实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小媳妇,此时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鲜肉,当然是群起而攻之啰。老阿姨们说话粗鲁,不善掩饰,男女戏言随口而出。不过也就是呈口舌之快,图一时之乐啦。反正我那位小伙伴在哪里尽享挑逗之快乐,更证实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真理。像老鼠掉进米缸里,像“贾宝玉”游动在女儿国那样的自在,开心。让他每天心情十分的愉悦。真是少年得宠快乐无限⋯⋯。还有一个是跟着老羊倌学放羊,每天早出晚归,背着一把小铲子专们铲土赶羊,这到也是一门硬功夫。小铲铲土,用力甩出,指那甩那,精准到位,瞬间改变羊群的行动轨迹。我想,他这种技术没有享受到国务院的津贴,实在是太寃了。⋯⋯就这样,东出太阳西落日,每天如此,整天伴着“咩咩”的声音,赶着羊群走过那长满尖刺的沙枣林、穿过拾花后的棉扞田,行过秋收后的玉米地,强迫那些绵羊们把这些干枯的枝叶草杆转化成人们想要的动物蛋白。每到冬季过大年时屠羊开始,羊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怎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到人类的屠杀,其实,就根本不会想到人们会对它们下死手,它想着我这么老实善良,从不欺侮人,人们怎么会杀我呢?于是每天还是无忧无虑的咩咩着。悠悠自得的过着每一天。殊不知人类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照样会凶狠的拿起尖刀朝羊们的脖颈扑刺一下。很快它们经受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痛苦。含寃而去。这瞬间它们或许才意识到投胎投错了,应该投胎做只狼,可后悔已晚⋯⋯,就这样,进去的是皮毛一体的活物,出来却是嫩白带血的酮体。最后,酮体送团部,羊血留连队自己吃,一吃一个礼拜。真是吃厌了,那时正值滴水成冰季节,眼观这些半开放的厮所里,一柱柱黑色粪柱就象山洞中一柱柱黑色溶岩。尉为壮观。⋯⋯最后一个是我,被分配在农具班里,与牛、马为伍,整天与牲口打交道。到也蛮太平,没有纷争,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那里不下雨,所以我还经常躺在麦草堆上闭眼晒太阳,只觉得全身暖暖的,视网膜印着的是被太阳晒着的红红的眼皮。哇!这个时候是我最享受的时刻,全连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美好时刻。这种幸福是这些牲口带给我的,所以我在心里感谢它们。⋯⋯在那里我学会了各种农具的操作,还偷偷学会了骑马、骑驴,骑牛。就这样,我们班里最小的三个小鬼(那时,老军垦都这样叫我们)在不同的岗位上各自掌握了工作技巧,磨炼了自己的性格和意志。</p> <p>第一次骑马我是在进农具班半年后开始的,这一天我挑了一匹特老实的“菊花青”,这也印证了人们常说的“人老实被人欺,马老实被人骑”。这是在赶完农活的下午,我试着去攀马背,但那时我个子矮小马背高,力量也没那么大,始终攀不上去,最后找了一个沙包里顶出的红柳根,踩在上面才勉强爬上了马背。那时,年少无知,容易得意忘形,容易孤芳自赏,所以,此时此刻,我顿感自己好威风,觉得很了不起,象电影中扬便催马的骑兵。于是就学着骑兵的样子放马奔驰。⋯⋯经过多次这样的骑马“训练”。我已非常熟悉了骑马的要领。当然这是偷偷学会的。因为给老班长见到是要刮胡子的(批评),劳累了一天的马是不允许骑的,它就是我们的战友。我们要爰护它。</p> <p>在农具班我也学会了怎样利用马的性格分配它们的工作。例如老实的马往往分配它们拉开沟机、中耕机或者磨粉拉磨、谷场脱粒拉碾子。性格暴躁一点的分配它们垃收割机、播种机或者套车拉东西。尤其套四马胶轮车,特有讲究。脾气暴躁但能听话的做哨子马放在两边一左一右,便於撑握方向。年轻力壮,脾气暴躁又不好好听话的则夹在两马之间做哨子马,尽管使力气就是了。还有就是选体壮听话,责任性强的马做辕马。对辕马选择的条件较高。1、体壮、高大、背部力量强大,起码能承受一千五百公斤的压力。因为车子装上货物后很重,例如木料,油筒,粮食⋯⋯等。背部没有力气的马是扛不住的。2、团结友爱,不会咬前马的屁股,否则前踢后咬无法配合工作,还有就是能与众马一起出力,爬坡要有冲劲。3、要会坐坡。也叫坐车。就是下坡时会坐车,几千公斤的车下坡时要坐车,不让车快速溜坡。有时看到马坐车,马臀部都快贴到了地面,真的是尽心尽力,恪尽职守。所以有时卸套后,我会多加点玉米粒慰劳慰劳它。农具班待久了会和牲口产生感情。这是真的!它们受伤、生病我会难受,它们不吃不喝我会怛心。这大慨就是老班长所说的“战友”情吧。我是深有感触。</p> <p>拖蹬。一一一次我出差回家的路上,骑着马儿哼着歌儿走在胜利渠的边上,只見那一渠清水缓缓地流动,时不时能见到流动的小旋涡。两岸柳树翠绿,柳丝飘拂,偶有几只麻雀在树稍上跳跃戏嘻。这种景色在当时的兵团是少见的。此时此刻,我当然要“走马观景”啰。天上蓝天白云,地上柳绿水清。随着马蹄声声,我放眼望去,笔直的柳荫笔直的渠,静静的渠水静静的路。没有现在大上海的钢筋森林、尘埃雾霾,也没有车流滚滚,杂声塞耳⋯⋯。现在这会的世界里,就我,一人一骑一条道、一渠清水一行绿。我似乎要淘醉了⋯⋯。靜静中。突然,从柳树上跃下一个人来,把我的坐骑惊得人立而嘶,一瞬间就把我摔落到地上,落荒而逃,可是我一只脚还套在蹬上无法脱离。于是惊马拖着我一路狂奔,我却本能地在地上乱抓。幸亏前面有一辆马车,车上坐两个“沙井子中学菜地班”的壮汉,他们奋力拦住了我的惊马,我才得以解脱。此时此刻,我才感觉双手疼痛难忍,一看,双手沾满了血,手上扎了数不清的骆驼刺和小枯枝。他们把我的马栓在车后,我就坐在他们的车上,一直送到医院。我千恩万谢这两个赶车人,是他们救了我的命。这件事情我终生难忘。 后来了解,从树上跳下来的一个人是一个“打柳枝”的某连队的职工。当然,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人家可是正常工作中的一个正常动作。要怪就怪我骑艺不精⋯⋯。</p> <p>还有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出师不利,一路惊恐。那时,我在农一师独立营卫生所。我们以“军宣队”的名义被派往阿互提县,去的人很多,以农一师各单位的人员为主体,均匀分派在阿瓦提县各个部门。照总部的计划,我们独立营安排在唐木吐垃克公社和柏什利克公社,然后再分组到各个乡镇。分部设在唐木吐拉克公社里。而我则另有一番“医疗保健”任务。按规定我应当到帕什利克去看往那里的战友们,于是我向公社要了一匹马,早饭过后便骑马出发,一路前行到也安顺,只见道路两边冬灌过的田地一望无边,结了厚厚的冰,冰面如镜。整个看去冰上没有一丝杂物,冰天相连。路边干枯的芦苇和不知名的野草在风中摇摆着,成群的乌雅呱呱地叫着,最后落在几棵钻天杨的稍头上腑视天下。⋯⋯大冬天的路上行人稀少,此时此景让人走在路上感到十分悽凉。此值文革后期,已是时兴”拉练”的时候,说是无人行走,远处却出现了一支队伍,头一个举着一面红旗。缓缓朝我走来。原来是一支维吾尔族的拉练队伍,举红旗的是一个“巴郎子”。一一很快我与拉练队伍成相交之态。突然,巴郎子举着红旗朝我的坐骑挥来,此时,我的马一声嘶叫人状而立,我重重的摔在地上,幸亏我抓紧了嚼口绳,马无法逃脱,此时此刻,我感到马的一个前蹄踏在了我的肚皮上,可它又轻轻地避开了,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所以並没有造成我的损伤。不过我还是很生气,拉紧嚼口绳,扬起了马鞭狠狠的教训它。打得马头高仰,身体乱转。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个维族老人:“雅达喜!不买到!、雅达喜!不买到!”,说着说着,已近我身,把我拦住,连声说“不买到,不买到。”。然后他老练地帮我把马哄顺了,之后,见他屈起一条大腿让我踩在他的大腿上上马。当然,我绝不会踩在老人的腿上上马。不过我非常感谢他,连身对他说“热合曼提!热合曼提”。就这样,我一出门就遇不测,真是出师不利啊。</p> <p>中午时刻,我穿过县城叉到了去帕什利克公社的路上,这条土路比原来一条稍宽一些,路基更高一点,大约有六十五度的坡度,路基下也是一片冬灌后结成厚冰的冰场,也是冰天相连的景象,有时在太阳照射下闪闪发光。道路两侧的柳树已是枯叶散尽只剩枝杆了。好悽凉的感觉,一路上只见到的是前面的土路,秃光了叶子的柳树和路边那已经干枯的芦苇还有哪一眼望不到边的亮光闪闪的冰埸。此时此刻我骑在马背上也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趣了,因为根本没有美景。不一会远处出现了一辆手扶拖拉机,慢慢地越来越近了。我没有看出我的马有“惊”的迹象。于是我还继续骑着朝前走。当手扶拖拉机走到身边时,突然马惊了,瞬间一个人立,随后一路狂奔。我抓住缰绳,勒紧嚼口绳,可一点作用也没有,而前面却又过来一辆手扶拖拉机,于是我那胆小的马无从选择从高高的路上沿坡直下落荒而逃,它真是慌不择路。只要有空当就闯,这时它从柳树间一穿而过,让我也冷不防一惊,眼看碗口粗的树干迎我而来,我本能地双手抓树干,马却脱胯而逃,我被吊在了树上,此时的天地间就我一人,无人能帮我脱困。看下面一边是斜坡一边是坚冰,千万不能朝下跳,否则弄个骨折就讨厌了。我只能自己救自己啦。我心里不断安慰我自己:要沉住!要沉住!慢慢地我双手一拍一拍的移动,慢慢地终于移到了大树的边上顺树滑落,虽然还是跌了大跟头,却也没受什么损伤。这时,我的马已离我有一百多米,幸亏这是在冰上行走,否则早已不見综影了。看到马也是走十步滑一步,也走得很慢,这使我有机会顺利的把马抓住。一一一待到我和马走上了土路这才感觉到这样的路真是太好啦。我重新骑上马一路走去,不过多长了个心眼,以后每次有汽车,拖拉机通过,我都下来把两根绳子拴在电线扞上,这样,马虽害怕,但却少了很多麻烦。就这样,一路坎坷。终于到达了帕什利克公社。我把我的马栓在了一根马桩上,那里已有两匹马在马槽吃草,一见到我的马也要吃草,这两个畜牲伸过头来要咬我的马,我顿时气极而恼,索兴把我的马拴在了另一个桩上。把另两匹马的苜蓿全都放在了我的马头前,让它美美的吃了一顿。</p> <p>那里的招待所是一个地窝子,窝内可睡十个人,不过里面没人住,今晚就我一人。细观窝内,里面有两个已沾满老污坑的脸盆和两条发黑的毛巾。一个用土胚砌成的取暖炉灶,炉口内塞了一根碗口粗的红柳根,顺根望去只见点点火星,却不见有一丝火苗,一房间的烟雾都从这炉口往外冒,一点没有热气,窝内冰冷的寒气直逼肺腑。逼得直打冷颤全身哆嗦。这里没有招待员,如需用水还得跑好多路到澇垻提水,即便有水也没炉子可烧,于是,我不洗脸不洗脚,不脱衣服不脱裤。裹着被子一团缩。不是有“抱团取暖”的说法吗,咱无人可抱,只能是腿贴肚皮手抱腿,一夜无眠到天明。不是有首电影插曲的歌词吗?“奴隶们盼夜短,奴隶主盼夜长,夜长好安眠。”这个心情大约就是我那时的心情吧。</p> <p>这些往事已过去几十年了。兵团已全部实现了农业机械化,或许这些牛、马早巳被人们的消化道吸收了,从此再无牛、马可寻。要见也到动物园去见了。难受啊,这可是咱们兵团的一代功臣啊!就这样,被时代淘汰了,被人们烧成美味佳肴,吃了!悲哀!⋯⋯😭😭😭!</p><p><br></p> <p>这是我在三团卫生队(后改成三团职工医院)的“骑马留影照”。是院办公大楼的前面。这已经是很久的事了,还是土坯建筑的时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