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老刀

<p class="ql-block">那一夜,煎熬着在鬼门关前徘徊。在前线救护所的南温河,死神故意遮盖了天空,黑暗暗的视线里,模糊的奇山怪石的轮廓矗立,像极了阴曹地府派来的拿魂厉鬼。我躺在担架上,睡在院坝的坪地上,远处传来高音喇叭刺耳的“迪斯科”音响,我等待着手术、鲜血已渗透包扎伤口的急救包敷料,顺着右肩膀往下淌……</p> <p>3×3c㎡的创口,在胸部中心偏右点的位置。偌大个仓库里摆放着好几个手术床,我被抬上其中一个,仰望着仓库的天花板,房梁屋脊的空旷,显得我多么的渺小和悲惨,无助和无奈。医护人员极速的准备着一切,一个钢丝架蒙上一块布(药味呛死了)一阵慌乱的忙乎,隐隐约约感觉到,在伤口行走的剪刀✂ 剪肉,也感与觉镊子与金属体的碰撞声,最终还是听见医生手中的工具落到铁碗里的声音,他接着就说“我去找把尖嘴钳来”。想呕吐,有点反胃,我轻声的告诉站在我头部位置的护士,她却顺手拿了一个小碗,放在我的嘴巴边,我干呕了几次,什么都没有吐出来……</p> <p>幽暗的大仓库里,唯有手术床上的无影灯,覆照着上半身的透亮,蒙在脸部的那片布替我遮挡着。医生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没有言语,只听见钳子几次咬合着那块弹片,最终被拽了出来,似乎我的上半身也随着他的钳子力量,起伏跌宕。虽然是11月份底,估计医生已是满头大汗。听到“铛”的一声那块3×2厘米的铁落入盘中,包扎术敷上医药纱布,一切处理完毕后,他弯下腰探着头问我情况,同时也提出要收藏我胸口里取出的弹片,被我蜿蜒的拒绝了。就这样我被推出仓库手术床,在院坝里的一个帐篷里的病床上,此刻已过午夜,看着顶部挂着那盏暗地发红的灯泡,晃晃悠悠,我思绪着、想着这一天的不幸与万幸。估计时间已是下半夜了,仍然无法入睡,此时,帐篷的门帘打开,嘈杂的脚步声,使我不经意的转头看去,几个医护推着一个手术车,车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伤员,他们手脚麻利连着床单抬起放下,在我的隔壁一张床上,随后有两个护士拿着新军装,熟练帮这位战友穿上,我无力的看着这些事态,直到一个护士拿着一本书,静静地坐在他的床前,我才弱弱的问一句“他怎么了”护士回答“没有抢救过来牺牲了”我说“那你还要守着他”回答的是“夜晚这里的老鼠多,怕被咬坏了尸体”我哑口无言,收回眼光躺在病床上。那一夜是多么的漫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