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以载道？（随笔）

红塔红

文以载道？（随笔）

小李李

吾之为文，从今天起，将由从前的饕餮转为细嚼慢咽，因为前者是后者之初，后者是前者必然之事，又是一个经世致用前的年轻时期的文字履历。然而，转变之前，还是先回到文章之用上，中国的文章自古有经世致用的传统，兼人主与才子于一身的曹丕，就把文章抬高到了“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高度。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能直接担起经国大业重任的主要是指公文。

我们的传统，文以载道，除了会议，便是记录和传递会议所需的公文，公文行文其用处甚广，上传下达，中规中矩，终归没有可以自由自得抒写自我的一般文章写着舒服舒心。因此，公文一套与之相应的规矩……

只是很多人的文章，不在公文之列，一没那机会和权力，故，文章变成自人化行为，所谓闲情逸志，也就如此而已，能够用润笔糊口的人更加了了。世间又多有不实用便无用的眼光，就连莫言也在诺奖奖台上以无用正是文学之用来自嘲……

因此，在当下为文，除非已到了成为知名作家，或有了网红写手的人气，大多数笔杆子都屈身于单位办公室挣工资。虽同样是秉笔书写，入了公门写出的只能是材料，即使材料等身，终不能称为著述。忆往昔学生时代，笔杆子们大多有着老师夸赞、同学羡慕的好文笔，却不曾想，最终只能以文章立身，以材料立命，公文当然得中规中矩……

那是公文从业者的日常工作，面对的材料，然后再写材料，再按部就颁再行公文，那是套路。

公文之外，就是闲写些寄情书怀的小文章，与提升生活水平几无助益。唏嘘之余，还是乐此不彼。故把所思所想，总结些文章之用以自勉。

文章的作用之一是汇聚点滴感受，用以反映自我，映照大千。要说一个人经历的事越多，活的岁数越大，越对人生有感悟，越对社会有看法，本该都能情之所动，有感而发。偏偏一般人即使俯仰天地之间也只能感慨一声：人活着真不容易。或者啥也说不出，只能叹口气拉倒。能写文章的却不一样，一些人生感慨郁积一些时日，就能在纸上或电脑上铺陈出一篇文章，让有这感受却表述不好的人看了由衷佩服：写的真好！让有这感悟却表达不出的人看了由衷感到，替自己说出了想说却说不出的心里话，产生共鸣。窃以为，写文章也是一种能力，多数人还真没有这个能力或能力不足以写出文从字顺的文章，就只能给我等吃写文章这口饭的残留一席生存的空间。

恰当的表达，能让人更好的领悟，很多名篇佳作，每让人于掩卷之余，品读出人生的无限滋味。很多我们的人生滋味，其实都是好文章帮助我们萃取的，所不同者，是让明智者更加通透因而更觉其好，让混沌者更加迷茫而视之为满纸荒唐言。但迷茫正是真正通透的前兆，好文章往往让人读第一遍时迷茫，读第二遍时豁然开朗；或年少时读懵懵懂懂，长大后再读却霎时彻悟。人的本性都如皎洁的秋月，只是在尘世蒙尘日久，好文章能拂去人心上的暗淡蒙昧，帮人心照破碎山河花万朵。

文章要为时而著，为事而作。如今的大多文章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蹭话题、蹭热度，蹭进大家共同关注讨论的热闹中，让这热闹更加热闹。这样的文章热得也迅，凉得也疾，一名网络写手要时时保持热度，就只能时时追逐热点。一类则要在这热闹中保持定力，甚至刻意与这热闹保持距离，不是在一时的热度中燃烧成灰烬，而是不断的收集提炼世间有温度的物事，用文章把这些温度转化为可以不断释放的热能，以期长久的为人心取暖，为人生保温，所谓给人枚瑰还手留余香。

蹭热度一类，虽很容易把文章变名、变利，要为人生社会取暖的，大多寄希望于文章千古事，但名岂文章著，能千古传诵的文章实在不多。在人们的心目中，后者更应该称得起文人吧。可人家给经常写文章的人贴上文人的标签，并不是一种赞赏与荣耀，一半是抬举，一半是揶揄，让人想起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讥诮。若是那些成功人士说你是文人，你尤能感受到那种居高临下俯视的姿态。可一个文人又必须在精神的云端保持自己的尊严，也只有做一个人生的俯视者，才能看清人间百态，笔下文字才能具足高度深度与广度。经常被别人俯视，又时时俯视别人，文章才能写得深入浅出、雅俗共赏、亭亭净植、香远益清，何其难能可贵，吾辈则望尘莫及。

在有用与无用之间纠结，很多人抛舍风花雪月、性灵才情，也不再开掘人生意义，剖析人性善恶，开始探索如何写出有用的文章。慢慢的文章家开始写历史、写文化、写哲学、写人的心理，但抬起头才发现，倒有更多的历史学家、文化学者、哲学家、心理学家，甚至科学家把文章写得越来越好，触目之间，那些文章卖得好的竟然也都是知识与见识卖得好的人。还有些人转向为电影明星、工商巨子等成功人士树碑列传，但又有越来越多的明星、企业家，或者一些高层管理者，开始亲自叙写自己的打拼经历、创业历程、所思所想、经验得失，成功人士写出的文章似乎也更容易热销。如此大势之下，文人脚下，焉有路乎？但事情翻过来来看，读屏时代，信息如潮也易惹人思如潮涌，新媒体纷呈，又让自我表达成为每个人强烈的精神追求，内容产业入口更宽，经世文章出口更广，就看怎样融入那波翻浪涌的潮流中。虽文无定法，人们一定更需要深楔于时代之中，因而使人心同频的好文章，这才叫文章寸心知。

写文章，事实上，就我而言，很多时候原本是要用来抒解心中积郁，浇胸中块垒，往往写着写着，却变成了自己对自己的宽慰。所以不少人觉得写文章的人心态都好，实际是不了解写文章人的内心。放平心态，不过是说服了自己，写好文章，有时不过是说服自己并试图说服别人的过程。

正如现在的我，把此小文写罢，我便感觉心情平抚很多，即使文章百无一用，这也算用处之一种吧？

你说呢？

我爱闲时写写文章，仍一凡人，从这个意义上讲，只不过是用文字的方式，先温暖和安抚自己，这是初用，然后再如用文字自己温暖和安抚自己的同时也能与别人也有一点有用就足矣。故，吾写吾文，吾写吾心，不会太在意别人，就让他人去自由评论甚至抵毁吧？！

（2020/12/03日草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