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的回文现象

八牛翁

璇玑图

说起来那是我年轻时候的事情了。我在茶壶盖上，看到了五个字：“可以清心也”，很均匀地围在壶盖中心顶端周围。茶壶盖时时揭开，随意安放，这几个字也就可以随意地读，而且都是同样的意思：（茶）可以清心也，以清心也可，清心也可以，心也可以清，也可以清心……

又听说，有个城市有家小饭店，名字叫“天然居”。因为一位文人骚客去光顾了以后，为饭店题了两句词：“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由此生意大增……

以上两例说明，汉字文句既可以巧妙地排序；又可以正读及反读。这就是汉字的回文现象了。

过后的漫长岁月里，读到过很多回文诗，最厉害的是《璇玑图》。早在秦朝，秦州刺史窦滔调任襄阳，他的妻子苏若兰仪容秀丽、知识渊博，为了表达对丈夫的思念，织成一块八寸见方的五色锦缎，用文字织成回文诗，共八百四十字，无论反读，横读，斜读，交互读，退一字读，迭一字读，均可成诗。可以读得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诗，才情之妙，贯古超今。如今有人统计，《璇玑图》约可组成七千九百五十八首诗。资料称 “……例如从最右侧直行开始，随文势折返，可发现右上角红色区块外围顺时针读为：

「仁智怀德圣虞唐，贞志笃终誓穹苍，钦所感想妄淫荒，心忧增慕怀惨伤」，而原诗若以逆时针方向读则变为：

「伤惨怀慕增忧心，荒淫妄想感所钦，苍穹誓终笃志真，唐虞圣德怀智仁」，堪称回文诗中之千古力作! ”   

查阅资料，自西晋以来，历代诗家争相仿效，在回文诗的创作上各擅胜场，名领风骚。如庚信、白居易、王安石、苏轼、黄庭坚、秦观、高启、汤显祖等，均有回文诗传世。

老翁独爱苏轼的一首回文诗《题金山寺》，回文诗中的上品。

《题金山寺》正读

潮随暗浪雪山倾，远浦渔舟钓月明。

桥对寺门松径小，槛当泉眼石波清。

迢迢绿树江天晓，霭霭红霞海日睛。

遥望四边云接水，碧峰千点数鸿轻。

《题金山寺》反读

轻鸿数点千峰碧，水接云边四望遥。

晴日海霞红霭霭，晓天江树绿迢迢。

清波石眼泉当槛，小径松门寺对桥。

明月钓舟渔浦远，倾山雪浪暗随潮。

还有一种“回环诗”，也应该属于回文诗的范畴。老翁知道苏东坡家的苏小妹才情十分了得。苏轼在杭州任职时，一次小妹与长兄荡舟湖上，欣赏无边景致。回府以后，兴之所致，小妹作了一首回环诗：

　　      采莲人在绿杨津，

　　          在绿杨津一阕新；

　　          一阕新歌声漱玉，

　　          歌声漱玉采莲人。

苏东坡深为小妹的过人才智而高兴，他也不甘寂寞，略加沉吟，便提笔写了如下一首：

             赏花归去马如飞，

　　      去马如飞酒力微；

　　      酒力微醒时已暮，

　　      醒时已暮赏花归。

在全球的语言文字中，汉字这样的回文现象是独特的，无法仿效的。有人曾把回文诗当成一种文字游戏，这是对回文诗的误解。刘坡公《学诗百法》言: “回文诗反复成章，钩心斗角，不得以小道而轻之。”

回文诗是我国古典诗歌中一种较为独特的体裁。据唐代吴兢《乐府古题要解》的释义是: “回文诗，回复读之，皆歌而成文。” 中国汉字的博大精深，由回文现象而可知其非同寻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