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李卉</p><p> 《 女理发师》</p><p><br></p><p><br></p><p> 早就想为她写点文字。今天动笔,算是开个头吧。</p><p> 她是一位普通的理发师,小我几岁,江南人。纤弱,和善,勤劳。除了天天在店里忙碌,她整岁数年几乎不出门。和她认识的人,大都是她的客户。我亦如此,算一算,我在她那理发有20来年了。</p><p> 她和我很熟,确切说我很熟悉她。</p><p> 原来我理发不在她家,有次母亲说:你理发可以去她那,那小妹长得清秀,手脚麻利,动作快,人意又好。末了,母亲又补充一句:收费还低。我倒不在乎收费高与低,母亲说她手脚麻利,速度快,这倒吸引我。听母亲那口气,小妹也长得不错,这不能不说又是吸引我的一面。</p><p> 于是我去了,真如母亲所述。那时我才结婚,新居就在她店不远,这日后自然成了常客,不觉这么多年。</p><p> 我话多,看到美女话更多。我幽默风趣不讨人嫌,话多却不糙不俗,心底干净敞亮,人家也不是傻子,知道我是一位有意思的好人,自然不会距离我。每次去她店里,我都和她们说笑,甚至调侃,有我在那,就是她们快乐的时光。</p><p> 她丈夫个子高高的,说话声音不大,温吞水一般,有种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在店里,他可以肆无忌惮仰面朝天呼呼大睡,从不管有多少客人,且呼声震耳。如果过年前或人多的时候,他也能帮着给客人洗洗头或做点杂事,但近几年,没看他出手了。儿子黑黑的一条汉子,才进一所职业学院。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过去每次去店里,都听到他妈妈几乎嘶声裂肺的叫唤:还不写作业,还不洗洗睡觉……</p><p> 她的勤劳叫我一个大老爷们汗颜。每天清晨到深夜,她都是忙活着,手脚一刻不停,真没有时间好好吃一顿安稳饭。一个顾客走了,又来一个,理发、修面、染发、焗油、烫发……像一个柔弱的陀螺,转着,转着……有时我来理发,她戏说到:我刚坐下,你来了,也不让我歇歇。或者说,我刚想吃点饭,你就来了……每次我说:呵呵,我这点踩得好吧。</p><p> 有时我也劝她:那么辛苦干嘛!搞许多钱有啥用!人生苦短,要好好享受,没事到外国旅游旅游,没事出去玩玩,吃吃喝喝,没事也要歇歇……每次我开导她甚至说给她洗脑,她都呵呵一笑,说:哪有你命好,不做怎么行呢。</p><p> 我性子急,喜欢理发咔嚓咔嚓地要快,她就可以这样,她的快而绝非胡你,绝非把你剃得头发像是狗啃的,相反,她既快又好,电推子驰骋、剪刀飞舞、剃须刀游走……一切都那么行云流水,这也是一种悟性。</p><p> 最近几个月,她的店铺门却异常关着,叫我生疑。一次两次,我去理发,以为她有事不凑巧,可后来打听,听人说她得了什么病,而且得了一种很不一般的病。听了这个消息,我很诧异。如果不是病得严重,她不会不做生意的,我知道,她这次的病应该不轻,我很为她担心。</p><p> 我的头发不因为她生病歇业而不再生长,相反好像长得更凶猛似的。为此,我尝试去寻找新的理发店,我努力耐着性子努力调整自己,努力去接受一家可以接受的像她一样动作麻利手艺又好的理发师,但我至今没有找到。每次理发,我都很无助,我很失望……</p><p> 真希望她能战胜病魔,重新为我理发,毕竟,我们还这般年轻,生活这般美好……</p><p> 在过去,我大概每隔三周就去她店里修剪一次头发,一年至少有十五六次和她亲密接触,就算有些亲朋好友,一年也没这么频繁见面的吧。我想,这也算缘分了。</p><p> 缘分是人间一美好的东西,它可以解释许多事情。</p><p> 如今,我的头发又长长了,像菜垄上久久没有割的韭菜。我多么希望,我的青丝余生留为她剪。</p><p> 挺过来,好起来,我的女理发师……</p><p><br></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