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想念你时,你就在这里……<br> 《追忆战友》 <br> 惊悉我失联多年的战友李玉光于今年六月份在牡丹江因心脏病医治无效而逝世,走完坎坷多难的一生,享年61岁。彻夜难眠,提笔追思。</h3> <h3>(油库门前小河旁,我和战友李玉光) <br> 我与李玉光同龄,同年入伍,在同一个连队,同一个班,原陆军第38军114师高射炮兵团汽车连一排二班。我俩都是“后门兵”,他家是牡丹江,我家在沈阳,都是15岁到部队。据说他有一个舅舅在113师任副师长,不然也不会成为后门兵。但只是听他说过却从未见过他们之间有任何联系往来。 <br> 我与玉光战友的情缘说来话长,也可以说是“打”出来的交情。第一次交锋没动手,是连队搞会餐,我敬他他不喝,我缠着他敬酒,他就急眼了,拿着小饭叉子要和我动武。结果那天我喝多了,当时喝的是汽酒,好不伤心,还哭了。那时我俩十六、七岁,已是大小伙子了,现在回头看就是个孩子。 <br> 第二次交锋很暴力。1978年,我们俩都参加了军师团的大比武,在汽车驾驶“尖子班”每天比武训练。团里以我们汽车连二班为主组建了尖子班。班长是刘清云,我是副班长。同班的还有郑国锋(现在河南,也是后门),陈文江(保定兵,已去世),燕正祥(湖南兵,已去世),再就是李玉光了。<br> 尖子班集训住在五七营(57毫米高射炮)营部的宿舍,每天训练任务十分紧张。分为队列训练,单兵军事科目有投弹和射击第一练习;专业技能分项很多:百米加减档,定点停车。原地驾驶:倒车进库,侧方移位,桥形到车等。复杂道路载重驾驶:涉水、凸凹路,单双障碍,单边独木桥,双边铁轨桥,夜间防空驾驶(闭灯驾驶),转弯通过铁轨桥。汽车保养:拆装轮胎,拆装汽油泵,拆装分电器等。故障排除:无千斤顶装卸前后轮,自制分火头、高压线圈电容器等。夜间故障排除(蒙住双眼)等等。方向打得手起泡,轮胎磨废了几十条……</h3> <h3> 有一天,记不得是因为什么了,我和李玉光大打出手,谁也没哭,谁也没骂,就是拳头说话互相对攻,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打完后各自清理,相安无事。第二天早上,连长高立权是一位六十年代初入伍、参加抗美援越作战立过功的老连长,他到尖子班检查,看见我和李玉光的“尊容”,用一口大连话骂到“妈拉个逼的,这是怎么回事儿?!”(全连都知道,这是连长的口头语),我俩异口同声的说到是摔的,他也没追究就走了。<br> 哪成想事情还是被连队知道了,指导员杨占明把班长刘清云叫到连部了解情况,班长汇报说:谁知道咋回事呀,他俩打完就像没事儿似的在一块儿抽烟呢。正巧高连长也在场,杨指导员对连长说,这两个兵打架影响很不好,应该处理他们。连长说他俩愿打打愿好好,就是个愿意。再说了,“尖子班”是以团里的名义组建的,我可管不了!多亏了连长和指导员“不对撇儿”,反到把我和玉光成全了,至少没被从“尖子班”开除。 <br> 尖子班的六名战友,在班长刘清云的带领下开足马力,取得了全师第一名的好成绩,成为集团军的参赛队。记得大比武的前夕,各师的代表队进驻了比武场地附近的营区集中训练。由团运输股长谢俊丰带队的汽车连副连长韩庆民及炊事班的弟兄们来到现场,为我们尖子班后勤保障,改善伙食。最终比武名次为全军第二名,留下了点儿小遗憾。</h3> <h3>(这是我在进行双轨桥通过训练,正式的训练和比武驾驶员是不可以将头探出门窗外的) <br> 年轻人爱打架,不以为耻。当兵的虽然有纪律约束,但还是抵挡不住冲动的诱惑。还有一次,李玉光在汽车驾驶室里放了块砖头,平时可以垫驾驶座椅调整靠背,那天他开车与地方车超车斗气,当快超过地方车的时候举起砖头就向对方的驾驶室砸了过去,只听一阵玻璃的爆碎声,钢化玻璃碎片崩了他一身。原来是太着急,没摇下驾驶室门玻璃,自己把自己的车玻璃砸了个粉碎,成为班里的一个笑话。 <br> 因为是同班,接触自然很多,有的事情会印象深刻。那时候连队的伙食不好,没油水,大锅炖菜出锅时淋上一点儿明油(我们给它叫寡妇油),只在汤上面漂着几点油花。班长刘清云便组织我们班的哥几个,半夜三更跑到五七炮营二连的炊事班去偷大酱。班长指挥,我负责掩护,具体就是分散二连岗哨的注意力,给哨兵点烟唠嗑,至于偷东西怎么偷,自然就是李玉光的事儿啦!我们把偷来的大酱到进班里“壁火龙”墙上的小水缸里,每天开饭时,二班的兵就多了一道“菜”。 <br> 团里规定,由我们汽车连负责团里油库的岗勤。过去每天晚间上岗时,是每一个小时在岗楼换一班岗,后改为每天晚上一个人在油库里的值班室住一宿,第二天早上才换岗。那天晚上我值宿,早上李玉光来接岗,他在院子里喊我来接岗了,就上厕所了,我告诉他枪放在屋里了,就回连队了。<br> 就在这空当,班长刘清云来查岗,见室内没人只有枪,也没吱声就把枪带回连部,告了我们俩的状。结果被一排长葛荣富在晚点名时把我俩一顿批评,你们说亲亲的清云班长傻不傻,抓自己班兵的毛病显积极! <br> 写到这里,已是早晨六点多钟,不由得给清云老班长打了个电话说道说道这事儿。结果班长比我还来气,说道:你们哥几个吊儿郎当的,平时都不好管,打架一个顶俩,不爱起床不出操,我就是想抓点毛病教训教训你们,让你长点儿记性!(俺心里话了,别看俺们平时有点儿“吊”,咱老兵就是业务好。后来俺不是也当了排长、指导员成了你的领导了吗?不服咋的?哈哈!)。</h3> <h3>(这个院子是油库的一角,我和李玉光交接岗时,用的就是这支半自动步枪。)</h3> <h3> 我为站岗的事儿挨过两次批,还有一次是因为在油库站岗的岗楼里写了首“反诗” :《夜勤寒》“夜勤倦起乡梦缠/思母顿概桑梓感/怅望琼瑶雾迷处/单衣怨尔不胜寒”,也是被一排长葛荣富发现后批评的。 <br> 我在连队还是新兵的时候就与油库有缘。有一次晚上站岗的时候,突然发现我看不见东西了。只能听见人的脚步和说话声,视野小到如果看见一个人头却看不到身体,使劲眨眨眼,看见了人的脚却不见人腿,白天却啥事没有。每当站岗时都很紧张,特别是油库里露天摆放的几十上百的油筒,白天经太阳一晒,晚上收缩“嘭嘭”的响,内心十分恐慌,我在弹夹里我还压了一发空包弹以防万一。好多天过去了,又不敢去卫生队看病,怕因为查出来有病被清退了“后门兵”。咱连的战友朱启奎,刘彬就被清退过,给我的精神压力和影响很大。 <br> 有个星期天,我在望都县城的药房里无意之中看见柜台橱窗有个比火柴盒大一圈的纸药袋,封面上画了一个大公鸡,觉得挺奇怪,让售货员拿出来一看背面的说明,高兴得我差点跳了起来!主治的症状和我的毛病一样,这个药名叫“金鸡散”,里面是一粒粒像“仁丹”大小的中药丸。我只吃了不几袋就搞定了。各位亲们:小中药“金鸡散”专治夜盲症,民间也叫雀(qiao)蒙眼,再后来又听说是由于缺乏维生素造成的,吃鸡蛋黄也有效。</h3> <h3> 1979年初连里让我带新兵,担任全团新兵第十四班的班长。我们连的史连江,刘振江,张学志,郭勇,赵春怀,袁春建等等,就是我带过的新兵,各个都是好样的。虽然那时我仅20岁,和新兵们的年龄相仿,但已经有了五年的兵龄光环:75年学开车,76年赴唐山抗震救灾荣立三等功一次(同年兵唯一的立功者),77年在团农场喂猪,被团里评为学雷锋积极分子并发展为预备党员(恢复预备期后第一批入党),78年参加汽车驾驶尖子班比武,军事素质和专业技术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br> 年中刚过,我提干任汽车连三排长(三排也是教导排),是全军最后一批没有经过军校,由战士直接提干的。之后到团里的汽训队,担任副队长。汽车连的副连长陈东生任队长,副指导员(原司务长)马传学任指导员。理论教员是夏启义……后来李玉光也被分配到汽训队任助教(就是班长),时隔一年,我提升为汽车连副指导员,担任汽训队指导员(临时党支部书记),这段时间与玉光共事,在同年兵中关系融洽,相处很好。此期间我还和韩庆民队长(后任运输股股长)、王金辉队长搭过班子,担任指导员。</h3> <h3>(前数第三排由左向右第四位是代理排长王庭昶,我本人,队长陈东生,军体教员班长刘清云,我学车的师傅代理排长吴关荣,助教班长孙庭顺,助教班长肖焕德) <br> 1982年4月,我调离汽训队回到连队,团里派了“三七高炮营”的一位刘副教导员接替我在汽训队指导员的职务。下半年7、8月份时,玉光在一次运送西瓜的载重驾驶复训中,因违规在没有停车的情况下,在驾驶室里与学员互换驾驶座位(这种事儿我也干过)。造成翻车事故,当场砸死了坐在大箱上押车的两名老百姓。被军事法庭判刑入狱一年半,开除了党籍。先是关押在北京军区看守所后转入监狱。被判之前,玉光从汽训队回到汽车连。我每天帮助他写检查,提高认识,等候组织处理。直到有一天他被军区检察院和军师团的保卫人员戴上手铐,从连队带到团里的大礼堂,全团大会公审。这次责任亡人车辆事故被北京军区通报,多亏我回到连队任职,否则行政处分也跑不了。</h3> <h3>(在汽训队欢送我的合影照片中,一排由左向右通讯员熊林林,助教班长张立国,刘副教导员,我本人,队长王金辉,排长王庭昶,排长邵新奇,还有助教班长李其发、秦天治、孙庭顺、理论教员刘振江等,右上角是李玉光。)</h3> <h3> 李玉光服刑期间我和老班长刘清云还有其他的战友多次探望,带些烟酒衣物给他和管教人员。此后,我又回到汽训队和时任汽车连连长的杨茂茹搭班子,他任队长,我任指导员。汽训队住扎在三七高炮营,刚刚开训不长时间我就调回了沈阳军区。<br> 李玉光出狱后复员回到牡丹江,在我坦任沈阳军区总医院汽车队长和管理(军务)科长期间,玉光几次到过沈阳,与老班长刘清云等战友相聚(1986年我当汽车队长时,就把我的老班长刘清云调回军区总医院了,担任汽车队大车班班长)。<br> 据汽车连战友付小伟回忆说,1992年他和李玉光在牡丹江弄了一个采石场,陪着李玉光跑到沈阳找我,要走了一付军车牌照(改革开放初期,军队被允许参与地方的生产经营活动,管理上普遍出现漏洞)。那时的李玉光还是老样子,争强好胜,异想天开。 <br> 直到他的病逝,其实我是有所预感的,隐隐约约觉得与他失联以后他出了什么事儿,但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去世。我曾经领他在总院看过病,提供免费的所有检查,知道他腰椎变形,病得很重需要手术。哪曾想他今年得了心脏病,术后出现多脏器衰竭。战友之中,最让我担心、牵挂的就属他了。因为我与他们全家人在沈阳相处了三至四年的时间,直到他们返回牡丹江与我失去联系,我找了他很久了无音讯……</h3> <h3>(我和战友魏波,老班长刘清云在沈阳站接送李玉光合影留念。)</h3> <h3> 本世纪(21世纪)之初,应是2005年的某一天,我接到了李玉光的电话,他说他女儿考上沈阳体育学院,已经报到。由于是第一次远离家乡,加上沈阳体育学院太大了,分为两个院区。一时间孩子不适应,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他要到沈阳来陪读。这次在沈相见,他扎了一条拧了麻花的破腰带,沉默寡言,不再有眉飞色舞神态,对我产生了刺激。<br> 我决定帮助他,第一件事就是给了他两条新腰带,把旧的扔掉。启动在沈阳体院的关系,帮他在体院内找了一份工作,当游泳馆的救生员。同时,帮他爱人在体院的超市当了售货员。他们夫妻二人在体院附近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由于租金低,室内没有家俱。我又给他置办了床铺,桌椅被褥等生活用品,还送去一台我们招待所置换下来的电视机。此后我经常抽空开车去看他们,他也曾家宴招待我,战友情谊,亲如兄弟。<br> 由于我的工作也很忙,玉光离开沈阳时,我是委托刘清云老班长相送的,老班长回忆说,送玉光时,玉光把驾驶证交给清云班长,让替他保管。清云要玉光的电话号,玉光没给。只说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不用留电话了。从此一别就是十年,阴阳两界。</h3> <h3> 得知玉光去世,是他爱人前些天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十分无语!可见我虽然找不到他们,但是他们是能够随时联系到我的。我想,可能是这些年他们不想再麻烦我。也或许是我对玉光还有什么没有做到位事情? <br> 玉光性格的变化很大,大得没有一点儿从前的影子,变得沉默寡言,还十分要面子。据说得病之前,受到过别人的欺负,竟然豪无还手之力。我们曾一起年轻过,生命中充满了活力;我们是战友、是兄弟,曾同甘共苦,并肩为荣誉而战。由于十年失联,也不知他人生最后的岁月是如何度过的。往事如烟历历在目……</h3> <h3>(我和卫生员王鹏,陪李玉光带学员们到山西驾驶训练,右后一是沈阳籍新兵杨光。)</h3> <h3> 听说李玉光的女儿后来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公务员,丈夫是名警察,生了一个女儿已经七八岁了。 <br> 人生自古谁无死,黄泉路上无老少。只是玉光的一生过于坎坷,令人唏嘘不已。愿天堂没有痛苦,玉光战友安息!<br> 2020.10.23(重阳节)</h3> <h3>(众里寻他已无数,凝眸回首,战友就在,记忆的深处。)</h3> <h3>后记: <br> 岁月是一条长河,时间是一把利剑。老去的只是我们的年龄,不老的是我们的战友情谊!我们今天在群里悼念一位失去的战友,我们今天在群里追忆一段往昔的青春岁月。今天,在重阳节到来之际,我衷心的祝福各位亲爱的战友们:身心康健,阖家欢乐,万事顺遂,常相惦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