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祭

海萍

　　早在一年前，就曾考虑过我家“招财”如果死了，它的尸体将如何处理？在我看来，它已活的够久！体型够大！

“招财”是一条白白粉粉、憨憨笨笨的鱼。头如老寿星，嘴似地包天。总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之所以叫“招财”，是因其腹部飘逸的丝鳍像极了财神的两缕长髯。

已记不清这条招财养了多久？隐约记得是在北京奥运前后哪一年。我从鱼店里挑选了十余对掌心大小的招财，投在自家鱼缸里喂养。没过几年，其它招财就被现在的这条干掉了，过起了惟我独尊的单身贵族生活。据说，雄鱼之间善争斗。雄鱼背鳍的末梢尖长。因为没了对比，至死，都没判断出招财是雌是雄。

招财生性温顺，喜上下垂直游动。其实不尽然，小时候招财就爱追着光影来回游动。后来，越来越没了朝气，撒下的鱼食，它慢吞吞的浮上来爱搭不理的吃上几口，又晃悠悠的沉下去。感觉反正没人跟它抢。好多时候，招财都是瞪着凸起的大眼睛慵懒的发着呆。没有了同伴，它显得很无趣。我也想给它找个伴，可又一想，上演一场争斗后，鹿死谁手又不一定呢。出于对它的保护，也随着它越长越大，就再也找不到能与它身材相匹配的同伴了。

我家养鱼史已有二十多年。从地图、铅笔、燕子、鹦鹉、神仙、罗汉等等到招财之前的锦鲤。鱼缸也由自制台式到柜式自循环到现在的立式，前前后后死过许多鱼，换过好多缸。但唯独没有放弃养鱼这个爱好。说是爱好，其实是叶公好龙！惭愧从未深入了解招财的更多习性。直到它死，才知道招财的学名叫长丝鲈。“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原来，它也是餐桌上的美味。只不过它是个外来户，原产于东南亚。

其实，我不喜欢动物。从小家里就没养过诸如猫猫狗狗类。我惧怕它们对我发起善意或恶意的“攻击”。看见它们，唯恐避之不及。之所以会喜欢养鱼，一是它困在鱼缸里无法对我构成“威胁”；二是不会干扰到我的生活；三是确有观赏价值。不止这些，鱼的灵动可以给居室增添生气；鱼缸蒸发的水汽又可以湿润空气。闲时，亮起鱼缸里的灯，红蓝绿粉，水泡翻腾。水清澈透亮，鱼儿摇头摆尾，戏逗游弋。观赏着它们，心情也像鱼儿，平静舒畅。不由得会哼唱几句：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儿，鱼不停游。偶尔，一个人在家被吓着了，看看鱼儿若无其事的游来游去，心里也会踏实一些。

　　已经四天没给招财喂食了，记得时长最久的一次是七天。今天老公去喂食，打来电话。招财死了！

      招财死了！我并不吃惊。自从去年乔迁新居，体型庞大的招财没有更合适的“居所”，就被留在了原来的鱼缸和旧宅。本来就形单影只的它更显得孤苦伶仃。在它的世界里，除了它和它的影子、还有波动的水纹，一切都是静止的。由次，我也不期望它再活的更久。另外，如果旧宅易主，或许它就成了别人家的宠物。那么，它死之后，将被如何处理？

     前几天，老公说招财最近胃口不行，不好好吃食；反应也迟钝了，以前远远的看见他就会摇着尾巴游过来，最近几次，竟然吓得躲开。没有多余的话，我淡淡地说：招财老年痴呆了！

现在看来，招财是老死的。

      老公发来一张照片。招财头部朝下，栽倒在鱼缸的角落里。身体蔫萎弯曲，浑身灰暗土白，腹背布满绿苔。看起来十分孤寂可怜。幸好我不在场，养了这么多年，我无法面对它的死。不知它临死前是否经过痛苦挣扎？记得有一次它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遍体鳞飞，都没有死。那么，死！又会是多么的惨烈？或许，它现在太老了，只能静静的死去。早知如此，还不如也给它试着找个伴，至少，它不会那么孤独的死去。

　　当初养招财，不是因为它叫招财才养它，是它憨态可掬。我养的东西，喜欢小巧，总怕长大。所以每次喂食很少，也并没因为它是招财而刻意去把它喂养的肥肥大大。虽然一直在控制食量，可招财还是长的很大。每当家里来了客人，都会惊讶这是什么鱼？养了多少年？我就会不无自豪的说：“招财，养了十一二年”。可心里却在含糊！活了这么久它真是招财吗？不安心，再查。网上说：招财寿命五至八年，偶有十四年，体长可达七十公分。到死，招财已是体长五十五公分的鲈科小巨人了。如果从一开始，我不怕它长大，而是精心喂养，或许我家招财也会活到十四岁；也会长到七十公分；也会破个小小的记录。又或许，它会因为长期饱食而早早夭亡。现在它死了，算算是长寿了，和人相比，它是在百岁才“寿终正寝”。

  发现招财死时距它死已经好几天了。从尸体腐败程度推断，大概死了有三四天了。四天前，因下冰溜子一出门我就被摔了一大跤。不会是同一天吧！我把这事在自家“幸福一家亲”群里调侃了一下。弟媳说动物是有灵性的，养了那么多年，或许是有感应呢！谁知道呢！世上有许多说不清楚的东西。如果这样，代价恐怕有些大，这一跤，感觉把我摔了个半死！

      不管怎样，面对的问题终要解决。那就是把招财葬在哪里？按理说埋在土里，可那里不属于它的世界。想来想去，还是把它葬在水里吧！尘归尘土归土。

      天寒地冻的，我排除了许多葬它的办法和地方，最终决定葬到河里。安顿了又安顿！可还是因为天寒地冻，后来…后来…唉！算了，后来就不说了。

      我不关注动物，按理也不会专门写有关动物的文章。可招财是我养鱼二十多年以来，活的最久的一条鱼。就以此文祭它，也作为多年来我家方寸鱼缸里赖以生存，给我们带来乐趣和生气的鱼儿们一个写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