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可可托海，我想谈谈爱情

荣夫人

1、关于“可可托海”的视频

在我们的一个三人小群里，Z姐发了一唱歌的视频：五位食客围一桌，三男二女，在熙熙攘攘的街边，一边吃饭，一边在听街头艺人唱《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唱歌的小伙倾情演唱，旋律悠扬，歌词动人，唱得至少两位女食客都不停地拭泪。在听得过程中，我也泪水盈盈。甚至我连听两遍，两次都流泪。我在小群里说，我也流泪了，听了两次都流泪。Z姐回说：走心了。

我为啥流泪呢？试着又听一遍，还是流泪。Z姐说我走心，走的啥心呢，我没有和相爱的人失散的经历，没有歌词情景的代入感，没有悲伤，细想想，为啥每次都流泪呢，大概是因为感动。
视频照片，此照片五食客被遮蔽了两个，那个穿砖红色上衣的优雅女士在听歌过程中不停地拭泪。

小伙唱得太好了，声情并茂，极富感染力。食客们被优美的歌声震撼了，歌声直达人心。那一桌五人组的食客展现出相当的教养，他们基本停止了吃喝，静静地倾听。最靠近歌者的年轻女士，白净的面庞，轻抹淡妆，美目盼兮。小伙才唱了几句，她就几次轻抚胸口，然后数次抽纸拭泪。她右手的男士也是泪在眼帘的凝重表情，一会轻抚前额，一会不由自主地轻摇头，做感叹状，内心独白好似说——怎么可以唱得这么好！。女士左手应该也是一位女士，只见她伸手抽纸，应该也是拭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儿们都流泪了。小伙唱的过程中，一桌人没有一句话，但有两次统一动作，一是中间他们次第伸出了拇指表赞叹，一是歌声结束时他们一起鼓掌。除了这桌食客，街边还有围观者驻足倾听，他们拍照，录影，最后也一起鼓掌。这些人，都在被美妙的歌声感染着，他们都“走心”了。

这是音乐的力量。这是一个人的倾情演唱——不管他是草根还是大牌；也是尊重音乐的一众人的文明素养的自然展现。令人尊敬。

我的流泪，与那位女士的流泪的缘由大致相同（我擅自揣摩）——被歌声感染。所不同的是，那种歌与听的高密度契合，那个浑然一体的街边艺术情景，也同样震撼了我。甚至，我好想见见那桌食客，和他们聊聊人类心灵的柔度。

2、“可可托海”的故事

还是那个三人组姐妹小群。L姐又发来一个关于《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歌曲创作的背景故事。先看看词曲歌三位一体的创作者王琪所创作的“可可托海”的歌词：

那夜的雨也没能留住你

山谷的风它陪着我哭泣

你的驼铃声

仿佛还在我耳边响起

告诉我你曾来过这里

我酿的酒喝不醉我自己

你唱的歌却让我一醉不起

我愿意陪你

翻过雪山穿越戈壁

可你不辞而别

还断绝了所有的消息

心上人我在可可托海等你

他们说你嫁到了伊犁

是不是因为那里

有美丽的那拉提

还是那里的杏花

才能酿出你要的甜蜜

毡房外又有驼铃声声响起

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你

再没人能唱出

像你那样动人的歌曲

再没有一个美丽的姑娘

让我难忘记

我酿的酒喝不醉我自己

你唱的歌却让我一醉不起

我愿意陪你

翻过雪山穿越戈壁

可你不辞而别

还断绝了所有的消息

心上人我在可可托海等你

他们说你嫁到了伊犁

是不是因为那里

有美丽的那拉提

还是那里的杏花

才能酿出你要的甜蜜

毡房外又有驼铃声声响起

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你

再没人能唱出

像你那样动人的歌曲

再没有一个美丽的姑娘

让我难忘记

据说这首歌背后有一个真实的故事：哈萨克牧羊人小伙与来自四川的美丽养蜂女在可可托海相遇了，牧羊人经常把羊奶送给养蜂女，养蜂女也把蜂蜜放在牧羊人的毡房外。两人渐渐产生了感情。牧羊人也像养蜂女做了表白。但突然有一天，养蜂女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不辞而别离开了。养蜂女走了，秋去草黄，岁月交替，牧羊人还在苦苦等待。当养蜂女知情后，她泪流满面，并托人告诉牧羊人自己已经远嫁伊利，让他不要再等待……

有人说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一切都是因为爱。可我不这样认为，我给L信息说，干嘛要走啊，真傻。L说，那是因为爱，只可惜两个人的爱没在一个频道上。我说，人家不嫌你，你干嘛要走啊，除非不爱。L说，正应为爱，才害怕“麻烦”、拖累他。这是她认为的爱的最好方式。我说，不是爱，是伤害，是迂腐……

深夜里，我和L姐为爱与不爱各抒己见。

3、必须说说“可可托海”之爱是种啥样的爱

他们说你嫁到了伊犁
是不是因为那里
有美丽的那拉提
还是那里的杏花
才能酿出你要的甜蜜
毡房外又有驼铃声声响起
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你

网查，“那拉提”是啥，原来是伊犁草原的名字。“那里的杏花才能酿出你要的甜蜜”？说明牧羊人怀疑养蜂女嫌和他在一起不够甜蜜才远嫁伊犁？当然这是牧羊人伤心的自问——也是歌词作者王琪的“幽思”。我想说的是，如果养蜂女真不爱而不辞而别，倒也真没什么，留下还是离开，那是她的权利。她走了，留下那个多情的牧羊人单恋单相思好了；当然，即使单恋、单相思也很动人凄美。可问题是大多数人认为养蜂女是因为爱而离开，是因为怕给所爱的人添麻烦、被连累而离开，正像我的女友L所说。人们并称颂着这样的爱。

如此，对于这样的爱情观，我便忍不住要谈谈自己的看法。因为这不仅涉及到牧羊人和养蜂女的爱情“个案”。

如果说养蜂女因深爱着牧羊人而不愿让他跟她一起受累操劳而离开，那么，她这辈子是不想嫁人了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过呢，还是要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嫁一个不爱的人给那人“添麻烦”就无所谓了是吗？嫁一个不爱的人那人会对两个孩子好吗？若恰巧嫁一个不爱的人那人还对两个孩子挺好而她却因为不爱而不在乎那人是否操劳，这公平吗合乎逻辑吗？

L发来的视频中一先生介绍《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歌曲背景故事时说，牧羊人对养蜂女说他不在乎养蜂女有两个孩子，他会像亲父亲把他们视如己出。但养蜂女说她在乎。因为在乎，她不辞而别。那么她在乎什么呢？她在乎拖累心爱的人，而不在乎心爱的人失去她的心痛？“毡房外又有驼铃声声响起/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你/再没人能唱出/像你那样动人的歌曲/再没有一个美丽的姑娘/让我难忘记”。看来养蜂女不仅给牧羊人送过香甜的蜂蜜，还给他唱过动听的歌曲，同时她还是一个“美丽的姑娘”，虽然有两个孩子，但依然年轻美丽，她比任何人都让牧羊人“难忘记”，她唱的歌让牧羊人“一醉不起”，他愿意陪她，翻过雪山穿越戈壁。爱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失去养蜂女对牧羊人是怎样的心痛，为何养蜂女不在乎牧羊人的这份痛呢？

且说人们所“理解”的养蜂女在乎牧羊人被劳累连累，当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他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再苦再累也心甘时，那劳累又算得了什么呢？为所爱的人的所有付出，它原本可能就是一份甜呢。真不知道养蜂女到底在乎还是不在乎牧羊人。

唱歌的视频后有两个网友跟帖评论，一个调侃说：养蜂女是对的，牧羊人卖不起楼和车，也没有几十万彩礼。而且孩子长大还得放羊。为了孩子嫁到伊利，最好嫁到乌鲁木齐。另一个反驳道：看来你不是女人，你不懂（说此话的好像是女人<笑>）。

我还是要说，我不否定养蜂女可能因爱而离开，但如果真因为爱因为在乎而离开，那种爱与在乎要么是迂腐，要么是伪善，结果是害己又伤人，一点也不值得赞美和称颂。

不管牧羊人和养蜂女的故事究竟是真还是虚构，但爱的思维方式需要评析或矫正。

这个情歌中的故事也令我想起诗人闻捷和作家戴厚英的爱情悲剧。文革中，作为调查组成员的戴厚英和被调查者并在“牛棚”改造的闻捷产生了恋情，深爱中，戴厚英以“闻捷像大海一样把她完全包括在自己的胸怀里，她闭着眼睛在海面上悠悠荡荡承受着海水的浸润和爱抚，此时的世界没有了那些惊涛骇浪，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来描写他们如火如荼的爱。可当他们向组织写出结婚申请时却遭到了阻挠，并对闻捷的批判升级。某天晚上，戴厚英对闻捷说，他们不批，我们自己批，今晚我不走了，咱们今天就结婚！可闻捷不同意，他说咱们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但保持关系。戴厚英很生气，她说要分就彻底分！她把钥匙还给了闻捷，两人跪下来痛苦一场。因为心力交瘁，也因为怕连累戴厚英，那天晚上，闻捷打开煤气自杀了。那是1971年，那一天，他们俩相爱正好100天。失去闻捷的戴厚英，倒是不受连累了，但她也彻底陷入了悲苦的深渊，她说闻捷之死是埋在她心中的一座坟，她再也难以走出来了。

所以，爱需要坚守来维系，因为爱而选择分离，是对爱的摧残，对人性的折磨。话说回来，如果爱，养蜂女应该留下来，尽管因此可能少了一首火遍网络的情歌。

4、主题外的附加语

本文由一首写爱情的歌而引起，引起关于某种情景中爱情应该有的样子的思考。但看到网上有说那个网名叫“洋仔”在街头卖艺的男孩是假唱，且那些听众也是水军。对此，我是难以置信的。在街头拿着麦克风也能假唱吗？而且说他假借的是一名女生的原唱。那可是地地道道的男声，苍凉深情而优美的男声。说那一桌食客也是假扮的同谋。哪有那么动听而简陋又便宜——据说一支歌10元——的假唱，哪有那么有素养的假食客，咋能装的出来？他们如果是水军是洋仔的同谋，那10元钱里他们又能分得多少杯羹呢？看到类似文字，不由想起鲁迅的文字：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人。也只有这句话能代表某种感受了。

养蜂女傻傻的爱情观——如果她真爱的话——不值得效仿和称颂，但卖唱男孩的歌唱得实在好，是他把王琪的原唱唱火的，如今几乎无人不知“可可托海”。说句实在话，洋仔唱的，比原唱好太多。如果某姥爷的某某大道依然光耀的话，洋仔应该去那大道走一遭，也好让人鉴别一下他的唱是真还是假。令人欣慰的是，原创兼原唱王琪是宽阔的，他说把他的歌唱火，总之是一件好事，他不介意谁唱，只要不是商演。网上有这样的评论：《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的作词作曲原唱是王琪，但把这首歌唱红的却是这一个在餐厅卖唱的男孩。男孩声情并茂的演绎把这首歌唱红唱火了。餐厅卖唱的情景，雇唱的食客和周围的顾客，构成了此情此景之绝唱。感慨音乐的力量。

（2020·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