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点无多泪点多

四知堂

解放前，我家还住在南京城里珠江路时，堂屋北墙上挂有中堂，是一幅仿八大山人的画。解放后搬家到乡下，只两间草棚，自然无法再挂。直到60年代初，因房屋征地拆迁，盖了三间瓦房，父亲一时高兴，便找出来，让三哥拿到夫子庙重新装裱，又挂起来。以前我还小，基本没什么印象；到这时我已读高二，才留心看了一下。画的右侧是一株枯树，老干虬枝，高大矗立；有十二只八哥，四只歇在树上，四只飞在空中，还有四只落在地上，形神各异。但共同的是，它们的眼睛都黑白分明，显得有些怪异。这十二只八哥寓意什么？是一天12个时辰？还是一年12个月？也不知道当年爷爷为什么要选这幅画来作中堂？但是，挂了没两年，“文革”就开始了。听家人说，在“破四旧”中，被迫上缴给公社，此后便泥牛入海，“文革”结束也再无消息。遗憾的是家中竟也没留下它的一帧照片。不过，“八大山人”这个有点怪怪的名字，和他那有些怪异的画风，却留给我深刻的印象，一直不能忘怀。 90年代初，我在一家民营小书店看到了这本小书，便买了下来，以一探究竟。据介绍，八大山人是17世纪的一位写意画大师，是明清之交画坛革新的一面旗帜。他多方面的艺术成就，尤其是独绝的画艺，三百年来一直产生巨大的影响，使他成为我国文化史上一颗璀璨的巨星。 《八大山人》油画 ——靳尚谊八大山人的坎坷人生八大山人，姓朱名耷，谱名统juan（上林下金），明天启六年（1626）生于南昌，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宁献王朱权（先封于内蒙，后改封南昌）的九世孙，卒于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享年80岁。其祖父朱多炡、父亲朱谋nan（左边上革下土，右边为鸟），皆工书画，能诗文。他从小受文艺世家熏陶，“八岁即能诗，善书法，工篆刻，尤精绘事”，又“善诙谐，喜议论，娓娓不倦，尝傾倒四座”。他少“为诸生”，习“进士业”。凭他的资质和条件，科第功名将是前程锦绣。但是，在他19岁时（1644年），明朝灭亡，接着父亲去世，不但使这一切成为泡影，而且让他陡然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因为作为明宗室子孙，随时都可能受到搜捕和诛锄。于是，他的厄运从此开始，惊惧、愤懑、悲伤、忧虑、绝望、孤独、无奈，种种心灵的阴影，伴其一生，也反映在他的所有言行、诗画，以至他的名号中。 19岁的朱耷，开始隐姓埋名，潜居山野，装聋作哑，迫以保全自己。顺治五年（1648），朱耷的妻子亡故，23岁的他，带着弟弟至奉新县耕香寺，削发为僧。28岁时，他将母亲接到新建县的洪崖寺，在耕庵老人处受戒称宗师，住山讲经，随从学法的有一百多人。36岁时，他想“觅一个自在场头”，于是找到南昌城郊十五里的天宁观。也在这一年他改建了天宁观，并更名为“青云圃”（后嘉庆年间改称“青云谱”）。53岁时，临川县令闻其名而延请他，连拖带拽地非让他到临川官舍作客。此事郁积了他心中的苦闷，一年后，他撕裂僧服突发疯癫，独自走回南昌，回到青云圃，并在这里度过“花甲”。62岁开始，他不再做住持，把道院交给他的道徒涂若愚。晚年的他，漫游神州各地：东至吴会淮扬，西溯长江而上，北至洛阳，南访衡岳，身体康健，“七十四五，登山如飞”，而诗画创作也一直进行到逝世前。这一时期，他的优秀作品极多。晚年的八大山人，一生坎坷归于淡泊。最后，在南昌城郊潮王洲上，搭盖了一所草房，起名“寤歌草堂”。1705年秋，80岁的他在此辞世。 八大山人传 ——清•邵长蘅八大山人者，故前明宗室，为诸生，世居南昌。弱冠遭变，弃家遁奉新山中，剃发为僧。不数年，竖拂称宗师。住山二十年，从学者常百余人。临川令胡君亦堂闻其名，延之官舍。年余，竟忽忽不自得，遂发狂疾，忽大笑、忽痛哭竟日。一夕，裂其浮屠服，焚之，走还会城。独自徜徉市肆间，常戴布帽，曳长领袍，履穿踵决，拂袖翩跹行。市中儿随观哗笑，人莫识也。其侄某识之，留止其家。久之，疾良已。注：会城：即南昌。履穿蹱决：鞋子破烂，露出脚跟。 山人工书法，行楷学大令、鲁公，能自成家。狂草颇怪伟。亦喜画水墨芭蕉，怪石，花竹及芦雁，汀凫，翛然无画家町畦。人得之，争藏弆以为重。饮酒不能尽二升，然喜饮。贫士或市人屠沽邀山人饮，辄往。往饮辄醉。醉后墨渖淋漓，亦不甚爱惜。数往来城外僧舍，雏僧争嬲之索画，至牵袂捉衿，山人不拒也。士友或馈遗之，亦不辞。然贵显人欲以数金易一石，不可得。或持绫绢至，直受之曰："吾以作袜材。"以故贵显人求山人书画，乃反从贫士、山僧、屠沽儿购之。一日，忽大书"哑"字署其门，自是对人不交一言，然善笑，而喜饮益甚。或招之饮，则缩项抚掌，笑声哑哑然。又喜为藏钩拇阵之戏，赌酒胜则笑哑哑，数负则拳胜者背，笑愈哑哑不可止，醉则往往唏嘘泣下。注：大令、鲁公：王献之、颜真卿。 予客南昌，雅慕山人，属北竺澹公期山人就寺相见。至日，大风雨，予意山人必不出。顷之，澹公驰寸札曰：“山人侵蚤已至。”予惊喜，趋乎笋舆，冒雨行相见，握手熟视大笑。夜宿寺中剪烛谈，山人痒不自禁，辄作手语。势已，乃索笔书几上相酬答，烛见跋，不倦。澹公语予，山人有诗数卷，藏箧中，秘不令人见。予见山人题画及他题跋，皆古雅。间杂以幽涩语，不尽可解。见与澹公数札，极有致，如晋人语也。山人面微赪丰下而少髭。初为僧，号雪个。后更号曰人屋、曰驴屋驴、曰书年、曰驴汉，最后号八大山人云。澹公杭人，为灵岩继公高足，亦工书，能诗，喜与文士交。注：侵蚤：天刚亮，一大早。笋舆：小竹轿。 赞曰：世多知山人，然竟无知山人者。山人胸次，汩浡郁结，别有不能自解之故，如巨石之窒泉，如湿絮之遏火，无可如何，乃忽狂忽瘖，隐约玩世，而或者目之曰狂士、曰高人，浅之乎知山人也！哀哉！予与山人宿寺，中夜漏下，雨势益怒，檐溜潺潺，疾风撼窗扉，四面竹树怒号，如空山虎豹声，凄绝几不成寐。假令山人遇方凤、谢翱、吴思齐辈，又当相扶携恸哭至失声。愧予非其人也。（全文，录自《青门集》）注：邵长蘅（1637—1704），一名衡，字子湘，号青门山人，武进（今江苏常州）人。著有《青门全集》。 八大山人的名号八大山人在他一生的不同阶段中，给自己起了诸多千奇百怪的名号，据有人统计，竟有55个之多。他出家并非出世；先为僧后为道，也不关信仰；只是时势迫之，苟且偷生。家国之悲，民族之恨，己身之辱，始终煎熬着他的心。他无力抗争，满腔悲愤总要发泄，但是，地剥立锥，天箝恨口，唯一的出气孔便是艺术创作，游戏文字，乃至名号，朱耷23岁出家后，释名传綮，其它别号，尚有雪个、个山、个山驴、驴屋、驴汉、人屋、刃庵、法堀、拾得、何园、洛园、黄竹园、书年、书疾、八还、纯汉等，不一而足。朱耷这个名字，也是出家后所取，但用的时间很短。陈鼎《八大山人传》记载八大山人：既而自摩其顶曰：“吾为僧矣，何不以驴名？”遂更号曰“个山驴”。 住青云圃时，起名朱道朗、良月、破云樵者等。59岁时，始署八大山人，直至去世，而其他名号皆不再用。署名时，“八大山人”四字连缀，即类“哭之”“笑之”，作为他隐痛的寄意，以表达国亡家破、哭笑不得的心情。其弟朱道明，字秋月，也是一位画家，风格与乃兄相近，而且还要粗犷豪放。他的书画署名为牛石慧，把这三个字草书连写起来，很像“生不拜君”四字，表示了对满清王朝誓不屈服的心情。他们两兄弟署名的开头，把个朱字拆开，一个用“牛”字，一个用“八”字。这样隐姓埋名，可谓用心良苦。 清•牛石慧《枯梢眠雀图》水墨纸本注意看左上角的签名 朱耷晚号“八大山人”，然其名号的意义来源如何？三百年来尚未有定论。与八大山人有过直接交往的龙科宝，在其《八大山人画记》中说：八大山人“尝持八大人圓觉经，遂自号曰八大”。《南昌县志》说得更是具体：“故家子示以赵子昂所书《八大人觉经》，山人喜而跋之，因以自号”。文献所涉的《八大人圓觉经》和《八大人觉经》其内容为一个经卷，而《南昌县志》中所涉及“故家子”在八大山人眼前展示、而后亲题跋书的赵子昂所书《八大人觉经》经卷，现仍完整地收藏在上海博物馆内。其跋文的全部内容是：“经者径也，何处现此《八大人觉经》？山人陶八，八遇之己。壬申五月之七日，八大山人题。”这“八大人觉”，指的是：觉世间无常、觉多欲、觉心不足、觉懈怠、觉愚痴、觉贫怨、觉欲过患、觉生死。八大山人晚年不仅“尝持”《八大人觉经》，而且视此经为“经者径也”，认为是自己“得道”的途“径”。可见其晚年信奉此经的目的，是在将此经卷当作约束自己还俗后行为规范的指南。 八大山人的签押在他的画幅上，经常见到一个奇特的签押，这个签押团团的仿佛像一个“龟”字，有时又似鹤形，但它并不是一个字，而是隐蔽地以“三月十九”四字所组成。这一天，对于他来说，是天崩地解、刻骨铭心的一天。明末“甲申之变”，李自成攻进了北京，皇城已不能保，庄烈帝朱由检见到大势已去，在剑击长平公主、逼令皇后自尽之后，自己也到煤山上吊而死。这一天，正是崇祯十七年(1644)甲申三月十九。 《个山小像》 ——清•黄安平49岁那年的五月初七，他请友人黄安平为己画像，自题《个山小像》。画像中的他，面容清瘦，神色安详。他对这幅小像显出异乎寻常的喜爱，一直到死，三十余年长随其身，须臾不离。并且，在不同时期不同情势心态下，密密麻麻记满了友人和自己题写的文字，如谶语，如天书，透露出一段段艰苦的心路历程。其自题诗有四首，见后。 八大山人的绘画先释后道的八大山人，将其毕生的智慧和精力，投入到艺术创作之中，诗词、书法、篆刻皆精，尤以绘画为著。八大山人在绘画艺术上有其独特的建树。他以水墨写意著称，尤擅花鸟。其画面构图缜密、意境空阔；其笔墨清脱纯净、淋漓酣畅；取物造形旨在意象，笔简意赅，形神兼备，体现出其孤傲落寞、清空淡泊的思想情感。他与原济（石涛）、髡残（石溪）、渐江（弘仁）并称“清初四僧”。三百年来，他饮誉画坛，清代“扬州八怪”、吴昌硕，近代齐白石、张大千、潘天寿、李苦禅等画坛大家，无不深受其影响。 墨点无多泪点多，山河仍是旧山河。横流薍石枒杈树，留待文林细揣摩。这是八大山人自题山水册的一首诗，言简意赅地道出了他绘画的艺术特色和所寄寓的思想感情。在生命的最后岁月，他曾写道：“行年八十，守道以约。”这个“约”字，就是他艺术创造的总体验。他曾说：“予画以少为足”，“百巧不如一拙”。在欣赏他的画作中，我们均能感受到他的这些创作思想。 八大山人的绘画艺术特色，可以归纳总结为三个字：简、奇、意。一、简：构图简约。一是描绘的对象少；二是塑造对象时用笔少。其《涉事》一幅，一朵花一条鱼，总共不过七、八笔便成一幅画。在八大那里，每每一条鱼，一只鸟，一只雏鸡，一棵树，一朵花，一个果，甚至一笔不画，只盖一方印章，便都可以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可以说少到不可再少了的程度，真所谓“惜墨如金”。但是，少而不薄，少而不贫，少而不单调，少而有味，少而有趣；并且透过少，给人一个无限的思想空间。 《涉事册》（节选） 二、奇：造型奇特。八大山人绘画的精粹之处，不但在于对画材的取舍删节，更在于改造，重加铸塑，造成夸张变形之象。鱼鸟眼呈方形，大得比例失调，荷柄长得不能再长，大肚子的松树干，倒锥形的石头，单腿独立的鸟，不是弓腰扭曲就是缩成一团的身体，甚至将鸟、鱼的眼睛画成“白眼向天”，以此来表现自己孤傲不群、愤世嫉俗的性格，从而创造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造型。 三、意：意境深远。八大山人一人身兼儒释道，在长期的修持和体悟中，深知绘画境界应求高古、拔俗。他远宗五代和徐熙，近取倪云林、林良、吕纪及徐青藤诸家的技法特点，从大处高处着眼，一空依傍，自成家数。吴昌硕的诸跋不下十余条之多，云：八大山人“画多奇趣”；“古淡萧寥，如野鹤行空”；“高古超逸，无溢笔，无剩笔”；“画中有诗，诗中有禅，如此雄奇，世所罕见”。齐白石评曰：“作画能令人心中痛快，百拜不起，惟八大山人一人独绝千古。” 花鸟册 花鸟四屏 海棠春秋图西浒海棠棠棣华，垂丝海棠唐若邪。若邪四海皆兄弟，琴瑟东施未有家。 ——个山自题 孤禽图 古木双禽图 荷花翠鸟图 苍鹰图 双鹰图 松石牡丹图 竹石图 松鹤图 菊石图 枯木寒鸦图 鱼鸟图 游鱼图 荷花翠鸟图 秋花危石图 墨荷图轴纸本墨笔 178x92cm 江西南昌八大山人纪念馆藏 竹石鸳鸯图 苍鹰红梅图 柏鹿图 岁寒三友图 瓶菊图 疏林浅滩图 仿倪云林山水图 仿董巨山水图 山水图 松石草堂图纸本水墨 八大山人的诗作从八岁起，他就开始作诗，并曾经汇录自己所做的诗有好几卷。但这几卷诗，却一直深藏在箱子里，从不让人来读到它。而现在所能见到的250余首诗，大多是他的题画诗，风调特别的古怪幽涩而难于理解。在难以捉摸之中，惟一可以令人体会到的，只是在总体上感到它的神秘、孤独与讽刺性。 自题《个山小像》四首一、戊午中秋自题没毛驴，初生兔。剺破面门，手足无措。莫是悲他世上人，到头不识来时路。今朝且喜当行，穿过葛藤露布。咄！二、中秋后二日又说黄蘗慈悲且带嗔，云居恶辣翻成喜。李公天上石麒麟，何曾邈得到你。若不得个破笠头，遮却丛林，一时嗔喜何能已。 三、又题雪峰从来，疑个布衲。当生不生，是杀不杀。至今道绝韶阳，何异石头路滑。这梢郎子，汝未遇人时，没傝㒎！四、又题生在曹洞临济有，穿过临济曹洞有。洞曹临济两俱非，羸羸然若丧家之狗。还识得此人么？罗汉道底。 分付梅花吴道人，幽幽翟翟莫相亲。南山之南北山北，老得焚鱼扫虏尘。 ——题《古梅图》之一得本还时末也非，曾无地瘦与天肥。梅花画里思思肖，和尚如何如采薇。（壬子春又题） ——题《古梅图》之二注：郑思肖（1241—1318），宋末诗人、画家，福建连江人。宋亡后改名思肖，肖者，宋朝国姓“趙”也；字忆翁，表示不忘故国。 前二未称走笔之妙，再为《易马吟》：夫婿殊如昨，何为不笛床？如花语剑器，爱马作商量。苦泪交千点，青春事适王。曾云午桥外，更买墨花庄。 ——题《古梅图》之三 林公不二门，出入王与许。如上法华疏，象喻者义虎。 ——题画猫 到此偏怜憔悴人，缘何花下两三旬。定昆明在鱼儿放，木芍药开金马春。 ——题画小鱼 六月鹌鹑何处家？天津桥上小儿夸。一金且作十金事，传道来春斗菜花。 ——题双鹌鹑图 眼光饼子一面，月圆西瓜上时。个个指月饼子，驴年瓜熟为期。己巳闰八月十五夜画所得 ——题《瓜月图》 不似当年河上公，何来秦地祝鸡翁。人情日去月来事，渴得云餐中鸟笼。 ——题画鸡 孔雀名花雨竹屏，竹稍强半墨生成。如何了得论三耳，恰是逢春坐二更。 ——题孔雀竹石图 绿阴重重鸟问关，野鸟花香窗雨残。天谴浮云都散尽，教人一路看青山。 ——题孤鸟 若个荷花不有香，若条荷柄不堪觞。百年不饮将何为，况值新槽琥珀黄。 ——题仿徐渭墨荷图轴 小苑无人自长苔，满庭修竹间疏槐。春愁兀兀成幽梦，又被流莺唤醒来。 ——自题诗轴 三十年来处士家，酒旗风里一枝斜。断桥荒藓无人问，颜色于今似杏花。 ——题梅花图册一首 去往天下河山，仅供当时浏览。世界八万四千，究竟瞻顾碍眼。 ——题画山水 乙之旃蒙，酉乃作噩。行年八十，守道以约。 ——寤歌草堂自题八十岁画像注：古代纪年，太岁星在天干中的“乙”，称为旃蒙；太岁在地支“酉”为作噩。 八大山人的书法八大山人善书法，谢稚柳（1910—1997，江苏常州人，擅长书法及古书画的鉴定）曾这样评价他的书法：“八大山人对于书法的造诣，也是奇妙的创造。它的艺术特性，是从侧势、逆势，归纳到均势，是一种傲岸不驯的情态，善于用秃笔，而风调是秀健的。一般的说，秃笔没有锋尖，它所能表现的，很难显出笔势的流畅与风神；而他，不但隐藏了秃笔在表现上的一定缺点，相反地，他使尖锋所不能表现的一种特殊情调，却利用秃笔发挥了出来，是开了书法中的笔势所未有的情调的。” 梅雨打绳金，梅子落珠林。珠林受辛酸，绳金歇征鞍。萋萋望耘籽，谁家瓜田里？大禅一粒粟，可吸四澥水。 ——《绳金塔远眺图》自题诗 郭家皴法云头小，董老麻皮树上多。想见时人解图画，一峰还写宋山河。 ——题黄公望山水诗 八大山人的篆刻印章1.西江弋阳王孙注：宁献王朱权改封南昌后，历代子孙世居南昌等地，共分八支；八大山人是弋阳荣庄王朱奠壏的七世孙。2.佛弟子3.驴4.八大山人（屐形印） 5.耕香（山人剃度的寺名为耕香寺）6.刃庵7.拾得8.何园 9.灯社綮衲10.遥属11.真赏12.驴书 13.掣颠14.口如扁担15.一笑而已16.浪得名耳 八大山人，前承古人，后启来者。清代郑板桥曾为朱耷的画题诗：“国破家亡鬓总皤，一囊诗画作头陀。横涂竖抹千千幅，墨点无多泪点多。”道尽其生涯与艺术交融之写照。白石老人亦曾有诗曰：“青藤（徐渭）雪个（八大山人）远凡胎，缶老（吴昌硕）当年别有才。我愿九泉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其倾倒如此。在他坎坷跌宕的人生里，留下了一个个尚未完全解开的谜团；在那莫测难辨的作品里，留下了一桩桩难以揣摩的心事；而那些蕴含在诗、书、画、印作品里的艺术魅力，至今还在放射它的光和热！ 江西南昌青云谱•八大山人纪念馆墨点无多泪点多，一点一滴入山河。滕王阁上看孤鹜，青云谱中听残荷。传綮岂是西天驴，道朗亦非函谷牛。坎坷一生归平淡，八大人觉笑呵呵。 ——题《墨点无多泪点多》 ——2020.11.27.于枣香居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