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们和表哥表姐们</p><p> 常言道:姑舅亲是真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细细品味起来,还真是这样,我们的堂兄弟姐妹真的不少,加起来有20几个,但远不及我们对两个表哥,一个表姐的印象深刻,感情浓郁。</p><p> 姑家的大表哥比我大九岁,别看九岁不算太多,但在一定的成长时期,却有极大的差距,就像我和双胞胎的小妹一样,我比她们大11岁,我上大学那年,他们才上小学,我谈恋爱了,结婚了,他俩还是小学生,整天跟在我俩身后,像小尾巴一样,甩不掉。大表哥,对于我和弟弟妹妹来说,也是这种关系。大表哥命很苦,刚刚两岁时,父母就离婚了,她跟着妈妈改嫁到了现在的家,很快又有了弟弟妹妹,继父非常不待见他,正常的吃个饭,一不小心就会突然飞来一个耳光,打得幼小的孩子哇哇大哭。后来姑姑把大表哥送到乡下的弟弟家,也就是我的四大娘家,在乡下,他更成了受气包儿。一次大表哥跟四大爷家的哥哥打架了,这在两个小男孩儿之间太正常了,结果四大娘一手拉着大表哥的胳膊,一脚一脚猛踢他的屁股。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到了上学,大表哥回城里来上小学了。等到我懂事的时候,大表哥已经是大小伙子了,因为这些亲人里只有爸爸跟他最贴心,妈妈对他的好也几乎能赶得上姑姑,所以他经常越过铁路,穿过苗圃的树林,再跨过一条小河,往我家跑,有了什么难处或困惑,也是直接来找他老舅和舅妈,我们也拿他当亲哥哥一样。</p><p> 大表哥,虽然小时没少受气,但他很聪明,手很灵巧,又肯钻研,所以到工厂上班没多久,就当上了班长,后来又升任了总装车间主任。人都说外甥像舅舅,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假,他也很厚道,还很幽默,对我们很有耐心,来了经常给我们讲故事。他看的书很多,再加上绘声绘色的表达能力,在那个年代给我们讲李元霸、黄飞虎,这些人物都是我们闻所未闻的,所以,我和弟弟特别盼着他来,每次来,必须得给我们讲一段,才肯放他走。那年我上小学二年级,弟弟也报名要上学了。一个冬天的下午,我和弟弟在家,平时我们在家,总是用一根大铁棍把房子外面的门闩上,不认识的人是绝对不会给开门的。大表哥来了,敲了好几下,我们在里屋玩儿,也没听到,直到听见闩门的大铁棍咣啷一声掉在地上,外屋门被打开,我俩才吓了一跳,冲到门口,一见是他,才把砰砰跳的小心脏放回肚子里。我和弟弟气哼哼地说:“你为什么踹门?”大表哥说:“还说我呢?你俩怎么闩的门?我一脚就踹开了,来了坏人早进屋了!”我俩没词儿了,弟弟就缠着他讲故事。他那天可能真的有急事,见我爸没在家,他扭身就要走,我俩就拉着他,不放他走。他实在拗不过我们,就说:“拿本来!我给你们画个画吧。”大表哥那时也只有十八九岁,也难免顽皮,他在本儿上迅速画了一个小孩儿,两腿弯弯的,小腿交叉着走路的样子,更可气的是,他在旁边写了一行字,还念给我们听:“某某某学走路!”写的正是弟弟的名字。他也知道惹祸了,抽身就跑了。我和弟弟又气又恼又失望,他踹门把我们吓一跳不说,还不给讲故事将功折罪,更可气的是还画画骂我们!我俩越想越气,决定一定要报复他一下,可是他跑了,怎么办呢?有了,我们也画画骂他!先画好,等他下次来,拿给他看。小孩子骂人还真是好动用屎尿屁这样的肮脏字眼。弟弟说:“他画我学走路,咱就画他撒尿。”于是我们把某某某学走路划掉,又写一行“王一英在撒尿”,字由我来写,弟弟负责画。他在那个盘腿小人两腿中间画了一串儿小水滴,算是尿,下面又画了一个小水桶,接着尿。还觉得不解气,又在桶边上画了泡泡,证明他非常能尿,把桶都尿满了。弟弟还觉得不解气,又添上了两串尿滴,但我俩很快就发现画得不真实了,尿哪有这么多条!只好再重画一个小人儿吧,可我们的画技太差了,这个小人儿又丑又干瘪,跟前面那个比太自惭形秽了。过了几天,我们就不知道把小本子弄哪里去了,总之除了我俩,没有人知道这回事,大表哥来了,还照样给我们讲故事。 </p><p> 大表姐比大表哥小两岁,也是非常的温柔可亲,真的是大姐姐,我们则是纯纯的小孩子。东北过春节,每家每户都要蒸好多豆包,留着过年吃。这可是个大工程,从泡米、磨面、发面,到烀豆、攥豆馅儿,得忙好几天。那时爸爸妈妈都上班,没有时间,包豆包的活儿就落在我和弟弟妹妹身上,但我们确实太小,干不过来,爸爸就让大表姐来帮忙。大表姐来了,我们确实是干得又快又好,一整天时间全包完了,一锅接一锅的也蒸完了,于是炕桌上、地下的桌子上、柜子上,摆满了一盖帘儿,一盖帘儿黄腾腾的豆包。可把大家累坏了!爸爸回来了,看着我们的战果,非常高兴。把表姐累得鼻涕都要出来了,她擤了擤,可是鼻涕没有掉在地上,她就甩呀甩,终于甩出去了,可是却不知去向何方了,她周围两米的半径外摆满了豆包,于是我涌上了不可名状的担心,豆包虽然还是那样软糯,可怎么也吃不出那个香甜劲儿了,我这心里的小障碍,一直到把所有的豆包吃完。</p><p> 二表哥长得高大,人又帅,就是有点口吃,所以他也不特别爱说话。姑家住在城里,我们住在城边,妈就开垦了两小块地当菜园,种上了各种蔬菜,大部分拿到街里去卖,换些零花钱,剩下少部分自家吃。二哥长得壮,经常奉姑姑之命来我家取菜。夏天的一个下午,弟弟放学回家,路上,几个野孩子截住弟弟,非要他书包里的画本,不给就要打人。他们好几个人,弟弟跑也跑不掉。正在这时,二表哥转过河边的小树林出现了,见状,他大喊一声:“干什么,你们?”当时都一起住了手,弟弟站到二哥旁边说:“他们抢我画本!”二哥一瞪眼睛,他们全吓跑了。 弟弟,有个小朋友,长得也比较瘦小,但鬼心眼儿却很多,经常花言巧语哄弟弟跟他一起去干点儿小坏事儿,弟弟倒是没有上过他的当,但也不好意思当面揭穿他。那天二哥在菜园摘菜,他又天花乱坠地跟弟弟讲这讲那,二哥在一旁不耐烦了,把大手放他头顶上,拧着他,让他转身,对他说:“别,别他妈瞎白话了,滚蛋!”</p><p> 有了这两次事,弟弟很少受欺负了。现在的孩子们可能很难理解,我们那时候多么渴望有哥哥姐姐,姐姐会像妈妈一样体贴照顾我们,哥哥会给我们撑腰,那些野孩子就不敢欺负我们了。那时的孩子多半都比较野,父母没文化,也不管教,而我们这种读书人家的孩子,有时就会受欺负,就是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通”,有了表哥表姐,我们也少了这些遗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