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 20px;"> “每个时代都会有它的回声！”</b></p><p class="ql-block"> 父亲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回到出生地去看看！一直没有时间，终于约了个下午陪父母一起驱车前往！父亲对幼时的印象有些模糊！故居已经丝毫没有之前的莫样！老爷子只是往记忆深处找寻幼年的记忆！</p> 1 <p>父亲的一生可以说是上个世纪中国的缩影！上世纪三十年代日本侵华，我祖父祖母逃避日本人，举家迁到珍珠岭，父亲就出生在那里！</p> <p>接着日本人被赶跑后，这片土地上刚刚和平不过数年的土地迎来内战！祖父尽管希望迁回祖籍，也未能如愿！</p><p><br></p><p><br></p> <p>之后新中国成立，大家加入如火如荼的建设，父亲都知道当时政府号召捐献铁器，土窑大办钢铁，要超英赶美！当时农村合作社要出工分，祖父是中医，不喜务农，父亲尽管年幼就要劳动，下时候回老家，指着农田里水车说他从初中时就开始背这个润田。（现在基本上见不到这种木制工具了）</p><p>不久等到父亲念初中时，三年饥荒开始，好在学校有补助，能吃上红薯和土豆。尽管没营养但不至于挨饿！他经常自嘲就是当年长不高的原因！到现在他仍旧不吃土豆，可能是那几年吃土豆造成的阴影。</p> 2 <p class="ql-block">父亲是那种非常有学习天赋的人，亦是非常勤奋！（小时候听我二伯说起，他小学是直接从二年级跳到五年级，初中时亦跳级完成学业。所以在父亲同学中，他年龄最小）。当年高分考入孝感高中（那时可是重点高中）。学校还有蔬菜，每月从学校走回家一次，取祖母为其准备的大米，一趟都需要走近一天！</p><p class="ql-block">那批高中同学好些都考取好的大学，父亲更喜欢数学和物理（我高中时就辅导我数理化），本来是打算考理科，只是询问祖父祖母意见时，祖父不置可否，祖母经历跌宕起伏的世道，认为不管世道怎么变不变的是人总会生病，要父亲学医。加上他是非常孝顺，遂遵从祖母意愿读医科。以优异成绩考上同济医学院（当时改名为武汉医学院）。当时同济是大教授云集，刚刚从上海迁到武汉，很多海归教授一起迁来！之前同济医科是六年才能完成学业！所以他的基础知识非常牢固！</p> <p class="ql-block">不久无妄之灾降临，老家有些人图进步，诬告祖父是地主。其实祖父只是位中医，当时收入仅仅是比普通人略好！父亲假期都要回家务农。学校几位正当红的学生会成员正好把这事当成立功表现机会，上报学校。不久就组织专人专班来整父亲，让其交代，轮番批斗。父亲不善言辞，基本上是无力辩驳！床上墙上贴满大字报！最后腹痛瘫倒在地，两位要好的同学急忙送去同济医院，好在主治医生看病人不问出生，一看情况紧急，诊断为“急性穿孔性阑尾炎”，经过简短术前讨论后立刻手术。</p><p class="ql-block">可能是当时无菌观念不严，导致创口感染，反复不愈合。父亲申请去华中理工那边去，修养，也避开漩涡。（直到13年，父亲因为肠黏连和直肠息肉再做手术时，术后缝皮肤时，王主任喊我到手术台前，建议把父亲腹部做个修部，我这才看清右下腹的那条长20公分的瘢痕。切除掉那条长瘢痕后，把腹壁往右侧牵拉缝合。最后肚脐已经在右季肋区位了！看得心里暗暗落泪！）</p> <p class="ql-block">父亲常常自嘲他还算好的！当时他一位室友，被批斗得已经失去活下去的希望了，晚上爬起来跑到武汉长江大桥跳下去。奈何命不该绝（我觉得是的水性好）！在水里飘了整整一夜后，被浪推到黄冈。躺在江滩上忽然地想明白了！一路乞讨的回到学校，结果学校也大吃一惊，正在开追悼会，怎的大变活人回来了！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个笑话还是真事！</p> <p class="ql-block">重修一年后继续学医生涯！在大五时文化＊＊＊开始了，这时父亲正和带教教授在巡回医疗，又远离学校，避开了这＊＊漩涡！当时和协和医院王新房教授一起在鄂西做巡回医疗！</p><p class="ql-block">等大六结束时，基本上比较平稳。</p><p class="ql-block">轮到毕业也摊上事了！当时学生会几位积极分子，认定父亲成分不好，准备把他发配到鄂西去接受贫下中农的改造！当时有位红二代同学叫熊晋旺（我见过，是那种官威很重的那种，不过心里是非常感激他）很正气，为父亲辩解，祖父母年事已高，需要人照顾，这才将毕业档案打回原籍，先是山区石门，塔尔，是越穷的地方越要去，接受改造。年少时总觉得父亲不敢抗争命运。父亲只能苦笑，那时毛主席签署《知识青年支援农村文件》。不去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让人不寒而栗这种政治事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3 <p class="ql-block">父亲也是在辗转工作中，遇到我母亲（勤俭贤良的妈妈），并组建家庭，养育了我们姊妹三人！由于担心我们的教育，也是希望尽他们所能给我们提供更好的环境。当然也有些父亲不愿屈从于命运！小时候记得搬了好几次家！由于人事调动需要卫生局的批准，也见证了所谓执掌权柄的人对于权力的滥用！等我长大才知道！一切搬家原因归结于有位领导对父亲“不安心扎根基层”，而刻意为之！直到近几年父亲谈起这事，那位领导退休多年，经常找父亲看病！父亲仍旧尽心为他诊治！不计前嫌！</p><p class="ql-block">吃苦对父亲基本是习惯了！由于医疗条件差，医生匮乏，不管去哪里，慢慢都有好的口碑。只是父亲不习惯国人的这种人际关系和生存法则，对于病人非常有耐心，凭借有口皆碑的医生，很多病人都找到家里看病。那时的医患关系融洽，也是少有的和谐时光。那时父亲工资每月30元，每月要给祖父母10元养老，剩下的就要一家人生活，往往不够。好在很多病人送了很多土特产，大米、食用油，总算家里还能过下去。只是即便如此，很多其他没人找着看病的医生便在早上政治学习时，说父亲搞个人主义，扣上帽子。接着组织让父亲深刻反省，写检讨书。（后来有位病人，和我父亲是老相识，就诊后闲聊，说我父亲书生气，那段时间经常念检讨念得泪流满面。）父亲只是一介书生，哪懂“优等生干不过社会青年”的道理！想中立自保都不易。</p> 4 <p class="ql-block">看了同济69届校友会，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欢聚一堂。只是仔细看了校友录里面的地址工作单位，不禁唏嘘不已！当时这一届大班有近200同学，绝大部分毕业后都分配到卫生院、卫生所工作，一身所学知识几近不能学以致用。而且这些单位，是不可能提供再学习的环境。大部分长辈就这样过完余生，甚至有的在医院改革的大潮中，连退休金都不能保障。不知道当初年轻时意气风发踏进同济校门时，如果能预知未来的话，作何感想！</p> 4 <p class="ql-block">其实父亲一辈子都勤恳好学！年近8旬，仍旧在PubMed上搜索文献，下载阅读。这些让我非常汗颜。之前刚刚退休时，让我教他学习如何使用电脑，搜索文献。由于年龄大，记忆力不如从前，我也演示很是不耐烦，看他如同小学生一般听我讲，犹如回到我年少时，只是人物关系调了个个，亦是非常有趣！很短时间内他就应用自如了！现在每天定时给我发微信，关于临床的公众号以及关于教育的。</p> 5 <p>对于父亲来说人生有个未竟心愿～未能读研究生！之前邓小平书记恢复高考制度之后，就逐渐让研究生教育恢复正轨！我母亲和我说过，之前父亲知道可以报考研究生后，异常欣喜！买了很多资料在家复习。只是由于很多病友非常信任他，看病都找到家里来了。加上家里三个孩子，菜米油盐躲不开（父亲一直和母亲分担家务），以至于无法正常复习考试。而且八十年代政治也不十分明朗，加上信息闭塞，所以未能如愿！所以当我弟弟以化工学院第一名考入北理时，父亲是欣喜万分！等我弟硕士毕业后，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将来工作，嘱咐我劝劝我父亲！因为父亲异同寻常的坚持要求他接着读博士，然后将来往学术这条路上发展！哪知道我弟比老爷子更固执！坚定不愿意读博士！因为博士对他来说没有太大意义！而且高校复杂的环境也让他没有丝毫向往！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工作生活！</p><p>父亲只有叹气！况且他远在北京也力所不逮管不到他！</p><p><br></p> <p>继而让我读博士，这个也让我也是非常头疼！本身来说我也在往这方面努力！只是对于科研这块来说～根据已知结果，再来设计实验这块，我是非常纠结！一直踌躇有没有必要去完成博士！直到在West Lafayette遇到一位中科大的博士，谈起如何为何读博士、科研以及博士的规划，我最终释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