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小雪无雪,偏偏在前一天和后一天下了起来,气温骤降,天寒地冻,整个世界都格外地冷。</p> <p>不知不觉,已到中年,身体的抗寒性也差了起来,总是感觉头顶和领口嗖嗖地冷,这几日便不再骑车,走路或乘坐公交上下班。小城市,并非每个站点都有人上下车,司机师傅为了省事,也不在每个站点都停靠,操作台旁显示器上一扫,后门有人站着,就停一停。为了不错过站点,上站刚过,我就提前站了起来,瞥向师傅身边的显示器,观察他是否关注到有人下车,不好使的话再吼一嗓子。不料,却瞥见自己头顶发白,来回转动仰合脑袋,发现并不是光线问题,除了头顶那一小片白,其他部位都正常。回家后对着镜子仔细一照,原来是我的地中海发芽了……</p> <p>一不小心,一个公交显示屏便照亮了我的中年。于是,围巾帽子加身,捂着暖和些,也多少捂住点尴尬。然而,毕竟已到中年,不是一顶帽子一条围巾就能遮盖中年所有的“丑陋”。</p> <p>全天寒冷中奔波,回到家便觉得格外暖和。正在洗水果的当口,不争气的冷鼻尖却突然滴下一滴不明液体,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仿佛不是自己的。慌忙擦拭的同时扭头看了看儿子,幸亏正低头护食,并未发觉,要不他该有多嫌弃,我该有多难堪。忽然想笑,为自己这么快就闯进了中年,也为在儿子面前躲过了一糗。</p> <p>笑着笑着,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夜幕下,风雪归,劳作的手,裂开的口,火炉上,鼻尖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悬而未滴,坐在温暖的火炉后吃饭的我一脸嫌弃,将头转向一侧……水流之下已不再是水果,全是过往的更迭,记忆的弧线不经意间拉得有点长,转而有股想哭的感动。</p> <p>我爸是个地道的农民,农闲时节,也正是最冷的季节,到城里做点小买卖,十几里路,全靠步行,还不算走街串巷的里程,每日如此,披星戴月,风雪做伴,从不间断。特别是将近年关的一个月,走的更早,回的更晚,串的更频。</p> <p>记得上初二时,学校要求买新华字典,下午二节课间,灰头土脸的他买了一本送到学校,是最厚最新的那种。要知道,28年前,足足三十多块钱,同学们问你爸怎么舍得给你买这么好的字典,在城里同学面前,我虚荣地咬牙说那不是我爸,是我伯伯。</p> <p>谁还没有青春,谁又没有中年,出来混,欠下的债总归要还的。孩子还在上小学的时侯,有一天晚上值班,半企鹅式的我必须将孩子带在身边,为了节省时间,中午送孩子上学时我就提前收拾好东西,将装被子和洗漱用品的大包小包挂在两边车把上,还背一个双肩包。孩子说,爸爸,可不可以送了我你再回来拿东西。倔强的我没有再坚持,卸下了所有的装备和狼狈,也谢了二十多年前的罪,那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p> <p>小雪,中年,不经意间撞了个满怀。中年像雪,承受着所有的严寒,需要熬过整个冬天,艰苦,难行。但低头赶路的间隙,偶尔抬头仰望,路灯下,有时也会是满天金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