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口的记忆——三十年代的旧汉口，一个年轻的国民党军官与汉口小店学徒

肖俊

在浩如烟海的历史长河中，人的命运，就像汪洋中的一条小船，只能随时代的浪潮漂流！今天，我要写的就是三十年代的旧汉口，一个风华正茂的国民党青年军官与一个汉口作坊小学徒的故事！

三十年代的旧中国，在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压迫下，贪官污吏巧取强夺，军阀连年混战、民不聊生，加上生产力极不发达，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人们苦不堪言，穷家孩子的出路就是学徒、当兵。

虽然农村和城市底层的市民生活艰难困苦，但生活在武汉这样一个城市的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们依然灯红酒绿，夜夜笙歌，而穷苦的人门虽然极尽努力，依然食不裹腹、衣不遮体，白天拼命忙碌，夜晚只能月儿弯弯照九州！

而半封建、半殖民的社会里，阶级等级森严，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想象不到，哪怕当学徒也是这样，在“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训条下，要想学本事，就要先跟师傅当佣人：带小孩、洗衣服、做饭，跑堂听叫，端茶倒水；在进师门前，师傅有时会故意把钱丢在地上，看你拿不拿，吃饭时师傅会有意来迟，看你等不等，试你品性！在没有出师以前，徒弟俨然是地主家的长工；师傅没有上座，弟子不能开饭，师傅要添加米饭，徒弟必须立即放下自己正在吃着的饭碗，马上双手给师傅盛上，师傅用完，徒弟必须给师傅端上茶水，毕恭毕敬，并且徒弟也必须后吃饭先吃完，接着收拾碗筷，打扫卫生；如若触犯师规，轻则挨打受骂，重则逐出师门，而一旦到那一步，你不仅不能在本行业混，就是其它行业也不会收留！所以人们不敢轻易触犯师规！而挨打受骂更谈不上人权与法制！

尽管师徒关系这样，人们还是络绎不绝地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汉口的师傅那当徒弟，哪怕经常被师傅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也不敢反抗，师傅的教条是“不打不成器”“不打不进度（读）”！打人就成了师傅的特权，师傅打人就不论场所、不论时间，遇到什么在手上就拿什么打人，好一点的师傅就是戒尺和扫把打人，恶的师傅就是拐杖和皮鞭伺候了，这我们在反映旧社会学艺的电影如《红牡丹》《少林寺》中没有少见；在旧中国往往“男儿十五立家志”，学徒一般应该只有十一、二岁，顶多十五、六岁！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往往被师傅打得满地翻滚，实在受不了后，能够做的就是偷偷跑回家，甚至连钱都没有，有的还找不到回家的路，因为那时的乡下是没有公共汽车的；而父辈的信条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当孩子回家后，迎接他们的往往不是问寒问暖，而是先在家将孩子打一顿，甚至饭都不让吃，因为他们知道，不能让孩子恋家，再带上烟酒，赔着笑脸，立即将小孩送到师傅处，因为去迟了，可能孩子就被师傅开除了，而余怒未消的师傅往往接着打徒弟，可见多么心酸！现在的孩子可能不知道。

一天，汉口的一个小作坊的徒弟因为“犯事（做错了事）”被师傅打骂，实在被师傅打得受不了，就鼻青脸肿地逃了出来！想回家，可是身上没有钱，又没有吃的，并且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因为在师傅处当徒弟，吃饭、穿衣是要师傅给钱的，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样就只能在外面乞讨、流浪！就在他饥寒交迫的时候，他来到一家理发店门口，因为他知道那时只有公子小姐、达官贵人才能出入理发店，只有在那里才可能讨得到钱！这时他碰到一个刚刚理发出来的年轻的英武的国民党军官，就畏畏缩缩的向他要钱，可能听到小孩的乡音，有可能本身就同情那些乞丐，那个年轻的军官就问小男孩：“你是哪里的？”男孩子回答：“红阁楼的”那时的汉口，别说是那时，就是今天武汉市，随便一个人，谁会知道“红阁楼”，可巧就巧在这个年轻的军官偏偏就知道“红阁楼”他接着问：“你上人（父亲）是哪个？”小男孩回答后，这个年轻的军官给了他足够回家的钱，并且指了回家的路，年轻英俊的国军军官离开了……小男孩回家了……

多年以后，人们才知道那个年轻的军官名叫“冯名德”（根据宗亲提供史实修改），武汉黄陂蔡店“红阁楼”（我们那念）——实际普通话是“冯家楼”青年俊杰，黄埔军校毕业的，官至国民党少校或少将（不详），国内革命期间，我爷爷曾经给他当过文书；抗战时期，他参加过南京保卫战！血流成河、血染红江啊！这是他的卫兵—他带出去的同族兄弟的儿子—我的舅辈冯先新亲口讲的！传说在解放战争的时候，他被他黄埔军校的共产党的同窗打败或者被俘，他对劝他的同学说：“学兄，一臣不伺二主，你放了我，我将弃戎从商，我你永不再战”他共产党的高官同窗将他放了，他也没有食言：他立即带着他老婆和他两个儿子、女儿向南一路狂奔，那时人们重男轻女，他更是根深蒂固；在湖南省会长沙市他丢下老婆和一个女儿，在福建丢下另外一个女儿，然后他带着两个儿子到台湾去了！

七十年代，坊间传言他的长子冯先达好像在联合国工作过，最终移民加拿大渥太华！次子冯自强定居香港，后因疾病去世，安葬原籍冯家楼，正是生于祖国，叶落故里！两岸恢复“三通”后，1980年冯名德先生曾经携长子武汉省亲，回过故乡——冯家楼，但那时已物是人非了！返程后，因身体原因，他没能再次踏入大陆！这是后话。

沧海桑田，史诗巨变，人不过是苍穹下的一滴水！终将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往事如烟而过，但时代总会给我们留下一点点记忆！不管是美好的还是伤悲的！最后引用国民党元老于任佑先生的《望大陆》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萧枫

2020年11月24日

图片来自于网络，在此敬谢！

后记：因系舅家往事，史实可能有出入之处，敬请冯姓宗亲指出、完善、修改！（历史资料无法查询！我推断：如果不是国民党高官，在解放战争国民党兵败如山倒的时候，他为什么要逃走！并且他为什么能逃走！而且能够带着一家人逃走，他又怎么最终能够带着两个儿子一起逃到台湾！可见他在国民党军中绝对不是一般人物）特此感谢沈阳市冯善义表兄提供史实！并以致歉，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