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飘落九资河

鸣鹤

我爱红叶，我爱红叶的逆行和神奇，每当暖春经不起炎夏拷问，炎夏经受不了深秋的风雨而隐退大地的时候，每当春花不在，绿叶凋零，万木枯萎的的时候，只有那乌桕树成群结队的排列在田坎上，树叶由绿变红，比枫山红叶还红，红得像火一样，燃烧遍布山地田间，早上雾露滋润，中午阳光照耀，入夜晚霞抚摸，层层递进，显得艳丽轿滴，蔚为壮观。 在我印象中，乌桕树泛红的鼎盛时期好像是11月份左右。以往，我每月赴大悟“四姑村”片区赏红叶的时候，不是早去就是晚到，不是风前就是雨后，总是捕捉不到最好的时节。这次我总结失败的经验，加之驴友的推荐，我选择11月中旬，直接驱车到传说中的红叶故乡 —— 九资河。 高德地图导航，到大悟四姑路途行驶得两个多小时，去九资河必须三个多小时，我选择直奔九资河却用了足足7个小时，主要是下“大别山”高速，省道可以随走随停，沿途赏景和采风“拖累”了我三个多小时。 听说九资河镇吏治达2400余年，春秋时期，九资河镇原是"楚鸠鹚邑"旧址。这里孕育了元末明初的农民领袖徐寿辉、中国资产阶级革命先驱陈翼龙、京戏鼻祖余三胜，留下了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的光辉足迹。该镇现仍保留有天子坟、广化寺、以紫薇大院为代表的明代古宅群等许多古迹建筑，以及东腔戏、篝火舞、皮影戏、拳术等古国遗风。 九资河镇是省旅游发展规划确定的大别山游客接待中心所在地。周边20公里内有安徽白马寨、天堂寨、青苔关、薄刀峰等八大景区。我沿着小溪（不知道是不是九资河）横穿九资河镇，行程大概1公里，镇区建设很美，街面干净整洁，依山傍水，老式新屋，索桥流水，绿树古亭，风和日丽，天蓝水清，空气也特别的爽心，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不太协调如意的是所有老式房舍一楼街面全是商铺，显得不土不洋，不古不今，加上突如其来的疫情，大批的门市都关门闭户，透露着繁荣背后的凄凉和寂寞，不像婺源那些旧房老巷，就是关着窗，锁着门，还可以品味到房内的历史和故事， 我感觉九资河镇的建设太城市化和商业化，没有什么乡野的味道，就直接驱车至圣人堂村。听说圣人堂是一处旅游观光、休闲、避暑的人间胜地，当地人编的旅游歌说是春、夏、秋、冬皆是景：“春到这里暖融融，上山观赏映山红；夏到这里乐哈哈，峡谷漂流溅水花；秋到这里心头悦，情侣双双观红叶；冬到这里吃吊锅，边喝米酒边唱歌”。但圣人堂村最美、最有特色的数秋景。 圣人堂村真就是九资河红叶最多聚集的地方，民宿也非常多，吃住都很方便，我顺路找了一家“皇冠假日”的民宿，对着红叶景区就一路之隔。 民宿一个标间120元，老板姓汪，是位83年出生的美女，也许是没有孩子的缘故（不便多问），比我女儿小一岁，却显得非常年轻有精神，关键是待人热情，服务周到。房间住宿很大很干净，一楼小餐馆，100元钱一个“吊锅”，鸡鸭鱼肉自选，早餐有几块钱的馒头、包子、稀饭、面条、鸡蛋等，加上一点地方咸菜，很方便，我们感觉吃住都不贵，没有讨价还价就住下了。 在九资河转悠了一天，没有一处的红叶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据房东说：“你们来晚了，一般在10月5号以后至11月3号以前是最好。”后来，我又问过当地的老人，他们却说：“你们今年来不是时候，今年雨水太多，根本就没有什么红叶！”不管他们怎么解释，我理解了其中的含义，那就是：欢迎明年再来！ 但我发现一个事实是真的，他们的红叶景区，都在村头一片十分低洼的水塘地，今年雨水真的很大，树叶不多不红纯属天意。 沿路有一条下游的河，我猜想大概就是九资河吧？河水很浅，有一半都干枯了，干枯的河水很适合养殖，不少的牛、羊、鸭等牲畜在阳光下自由自在的吃草喝水。 农村姑娘和小伙邂逅，没有城市公园里的浪漫，没有电影院里的亲热，没有书信的神秘，就是在田间地头，就是在路边树下，那么的简陋，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随意，那么的和谐温馨，享受着劳动后的快乐，享受快乐中爱情。 山里的大爷也会生活，放牛钓鱼两不误，劳动休闲相结合。沐浴着舒心的阳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享受着鲜鱼的美味，喝上一壶老酒，悠哉，快哉。这情景完全不逊色城里在孤独的高楼中，喧嚣的雾霾里生活的城市老人。 深山村里实际上是很凄凉的，剩下的只是一些留守老人，他们没有或很少的现金收入，家里做饭还是老式的柴灶，烟熏火燎（不像城里用煤气还得抽油烟机）。这对年迈的夫妇，用了一天的功夫，上山砍柴，十多里的路程挑回家，到家已经是下午5点钟，到家后还得拖着疲惫的身子做饭。 九资河与大悟四姑的红叶布景不一样。大悟的红叶景区是专家们根据“美图”来设计的，人为的栽种和布局，大的成荫，树下有草坪，供家庭和亲子小聚，小的成片，间隔有弯曲的小路，供摄影模特儿的取景造型，低处有泥梯水塘，高处有的摄影取景台，一派人造风光。 而九资河是完全原生态的景象，树都是自然的生长在田野，形成美丽的田园风光。如果不是专门的寻思红叶，完全不屑一顾，根本没有“红叶景区”概念。 据当地人说：此地的祖祖辈辈就是将乌桕红叶当作是一种吉祥，什么树都给砍光了，就是不砍“红叶树”，表示要过红红火火的日子。所以，才保留至今漫山遍野的乌桕树，不小心成了今天的财富。还有村民介绍，他们老人有的是哪乌桕籽出油，有的是利用乌桕冠大叶密，田间劳作时可以在树下歇息。 银杏和红叶好像孪生的兄妹，总是依依不舍的牵手在秋天的路上，银杏的性格较红叶要坚强，当红叶风雨不见的时候，银杏总是星星点点的镶缀在枯萎凄凉的大地，坚持到冬天的到来。我是追随红叶慕名而来的，但时常不知不觉被银杏的金黄偷去了镜头。我想，金黄代表财富和拥有，红叶象征日子的红火，如果两者兼得，岂不更好。 九资河位处大别山脉，没有什么太多的土地资源，而且山地缺水，土壤都像营养不良的孩子，面黄肌瘦，很难看见大面积的规模种养殖。当地农民脱贫致富都靠香菇种植，山涧坳地到处是培育香菇的大棚，大棚要竹子搭盖，香菇的菌种培育要木材，我估计这位留守老大爷就是在山上砍伐竹木的。 这位老大爷有六十多，在城里应该是过着领取退休金颐养天年的逍遥日子，可在山里就只能“活到老做到老”，找点农活以维持生计。老人肩上的竹木是肯定扛不动的，可老人将所有的竹木绑在了一起，中间支着以接地的树丫，手里紧握着一根树木拐杖，走几步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将树丫支撑着地休歇一下，休息时，还得站着保持肩上竹木的平衡。 右肩累了，他就用木棍将重量分担在左肩。我知道，他不能放下，如果放下，就很难站起来了。我不知道，这样的重体力劳动，他还能坚持到何时？万一病倒了怎么办？ 像这样夕阳映照银树，青瓦炊烟袅袅的镜头很是少有，因为现代村庄一般都是小楼房，别墅型的小阳台和红蓝色的琉璃瓦和树脂瓦，也很少有烧柴灶的。 我喜欢乡村的青山绿水，喜欢青山绿水揉捏出来的空气，更喜欢乡村的清晨。因为乡村的清晨有一个梦幻的感觉，放眼望去，山峦叠嶂，原本清新的田野和树木，全都像羞女一样闪现在平雾之中，当太阳微笑着点缀大地的时候，一道斑斓绚丽的彩虹穿越我大脑内存，印象太多太多模糊其妙的历史和故事。 如果不担心得罪九资河的乡亲父老，我可以附加一个解释，那就是乌桕树长得乌七八臼，实在难以成材，所以得以生存和长寿，真要长得笔直高大，历史上的那些官宦姥爷需要架梁、兵斗或做棺的时候，连老百姓的命都不顾，还管你什么红叶黄叶的？ 当人们都在叹息乌桕红叶枯萎凋谢的时候，我却十分欣赏那些无叶的乌桕树，就像一个个脱去红衫的舞女，那样的婀娜多姿，妖娆腼腆，如若有大山的映衬，或是朝阳和晚霞的伴舞，更像一页页多情的历史故事和绝美的诗。 乘着夕阳西下的余晖，我想去徐凤村，徐凤村还得继续往深山行至6公里的山路。不知道是中国现代打造“县域旅游”的政策扶持还是习主席精准扶贫造的福，我在深山里寻找老旧的瓦房泥屋和破衣烂衫的农人非常之难。 这是麒麟畈村头的一个大乌桕树，估计没有上千年也有好几百年，就在路边的房檐，长得很自然，很随意，很亲切，很有生机。不像有些景区“景观树”，围着一个高高的，大大的铁栅栏，深怕被人翻过去摸着了，想留影的人像是在和牢房告别似的， “村村通”工程以后，“乡道”也修建到了深山，就在乡道的小路边，坐着一位老人，他的家就在小路的山里面。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享受阳光还是期盼陪伴，反正就是一种孤独感，好在有三只鹅在身边凑热闹。 我们走的是山谷中的“马丁路”，非常险峻，但很刺激，风景也美。我问当地人“景区在哪里？”当地人都说不知道，后来才找到感觉——美景就在脚下。 当地的山峦最高峰是“马鬃岭”，全是翻山越岭的盘山公路，公路好多360度的急弯，海拔高度从340米到1730米，山顶沿途有不少的观景台，俯瞰群山，就可以领略一个男人“一览众山小”的胆量和气魄。 不知道大山里的农民是真的富有了，还是旅游线路的刻意美化，沿路很难找到古旧和破乱的老屋，好不容易发现山路边有一幢青砖布瓦的宅院，停车走近一看，发现居然是1938年6月14日，日本鬼子侵占合肥后，中共长江局安徽省工委迁到金寨花石乡。 当时彭康任书记，谭光廷任军事部长，张劲夫任组织部长。房子很古老，大约有近千个平方，估计是当时的大地主家的庭院。遗憾的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好像是准备新建“红色教育基地”？只等着政府拨钱再动工。 一不小心发现一只山鹰在展翅翱翔，不知道是在调戏或捕捉一个什么东西？这在大山可能是一个习以常见的事情，可在我们城里是根本看不到的，算是一个眼福吧。 我知道跑长途车的师傅们十天半月的飘落在外，开车很很累辛苦，但不知道他们吃不好睡不好，为了节省几块几十块的餐费和住宿，他们轮番睡在司机台的后座，吃自己做的便餐，蹲在路边，没有餐桌，没有座椅，只有饥饿和等待。 当他们看着我的镜头，看到我竖起拇指向他们点赞的时候，又不好意思的埋头继续他们“美餐”。 山里人盖房子完全不像我们城里高楼大厦的机械施工，偌大的房顶钢梁，全靠肩挑人扛的体力操作，大吊车根本进不了山里，都说农村盖房子便宜，其实是没有看到农村工人的精神太高贵了。 这是我离开九资河圣人堂一周后，房东汪老板发来的最后一颗红叶树，很美，美得就像一个火炬向天燃烧，美得就像一个无畏的生命，点缀在山野，告别深秋，邀约明年再见！

秋

乌桕

岁月悠

金莹剔透

疫后又回首

放飞喜乐哀愁

圣人堂烟花依旧

皇冠友谊情如水流

只缘红叶伴舞陪我走

沐晨曦撷彩霞乡野漫游

待到来年相约再聚首

品板栗吊锅高粱酒

乌桕红叶云舒袖

千枝百态不休

峦山叠枝头

夕阳牵手

君无求

静候

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