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这天到地名叫“鬼崽岭“的地方捕黄猄,吴愈薪上最高位置赶山,放狗后很快就捕捉到了,山下人吹响了牛角号,大家都下了山,狗也下山了,狗不是愈薪的,知青都没有狗。愈薪下山时,走了很久,发现又回到同一棵白桦树旁,这棵白桦树有碗口大的直径,初时觉得走错路,就改走一个地方,可是再次又看见那棵白桦树。这下意识到是撞到迷魂鬼了。想到小时有人说,鬼怕铜,吴愈薪摸出铜钥匙在白桦树上画了个叉,不知道是自己心里紧张,还是鬼显灵,感觉头皮一阵凉风,头发竖了起来。心顿时觉得虚空,砰砰砰直跳,拨腿就跑,可是藤荆很多在足下挡道,冷汗渗出,又走了一圈第四次回到这棵树。吴愈薪更慌,慌到吓尿了。脑子还是清楚,这时又想起老人说迷路鬼怕尿。愈薪真的把尿尿在白桦树上,想骂一句粗话,但喉咙干涩,发不出声来,而山下的人在呼叫吴愈薪的名字,吴愈薪回答不了。尿毕又走,在树木矮的地方,吴愈薪看得见山下的人。但发不出声音,打手势山下的人又看不到吴愈薪,当时是正午,天上太阳还正毒着。吴愈薪虽然很慌,还是找路下山。可是兜了很久第五次回到白桦树,吴愈薪彻底瘫了。坐在树边,怒视着白桦树,讲不出话。只突然感觉背后顶了一下,用手往后一摸,是自己上山随身别在腰背的柴刀。吴愈薪用眼睛愤怒的瞪着白桦树,心里想着一句话就是"恶鬼怕蛮人"抽出刀来,双手握刀先向白桦树狠狠砍上三刀,仍后从树边的灌木砍出一条一尺多宽,三到四米长的路,就发现了下山的路径。走上旧路的,喉咙卡了一下,吐了口痰,就能发声了。再回头看旧路的上方路口,与白桦树就不远。</p><p class="ql-block"> 下山后,大家都问吴愈薪为什么这么久才下来,吴愈薪说遇上迷路鬼了。也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有个老农说:“以往见有人久不下山,都叫他的狗上山去接人的,这次这狗走不远就回来了,我以为是狗见到你了。狗回来后两个眼睛一直看到山上。”愈薪说:“我没有看到狗,也讲不出话。以后我再也不想到这个山头了。”不信的人哈哈的笑,信的人都在议论前些年有谁在这里死了。</p><p class="ql-block"> 水渠一个多月完工了,早稻也在清明前基本插完。闲些下来看出去就是迷迷茫茫的四月,什么时候才能被招工出去?又涌上吴愈薪的心头。正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刻,生产队长突然叫他带二十斤米到县文化馆学习一个月,吴愈薪问:“吴瑞德也去吗?”队长说:“生产队同时去两个人家里生产就安排不好了。大队决定让你去。”吴瑞德也在旁边,吴愈薪感觉到自己抢了别人的位子。很不好意思。吴瑞德拍拍愈薪的肩说:“我这把年纪,去不去没关系了,你还年轻以后还要走很长的路,这次岀去能够闯条路出来。我当大哥的就很高兴。”吴愈薪眼眶也润了,吴瑞德己过三十五岁,最小的弟弟比吴愈薪大三岁,其实称哥称叔都有理由。吴愈薪说:“嗯,瑞德叔,我一定拼命的。”愈薪高兴地告诉林嫒丽钟焰军,钟焰军兴奋地说:"我们很久没有到向阳赶圩了。明天全组一起去把这个月的米挑回来,看看能不能领些粮票,实在领不到,在向阳带米也比从这里挑二十几里路好得多。″林媛丽说:“还是组长想得到。”第二天天蒙蒙亮,钟焰军和邹焕连各挑一担空箩筐,林媛丽和李玉芳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只背袴包和军用水壶,到公社己经十点钟了,早班车赶不上,只能等下午班车。大家一起去赶集,一起到馆子每人吃了一碗一角二分钱的"米豆腐"。才到公社去买米,因为不知道要在大队开证明,到粮所找到所长讲了很多好话,才领到四十斤桂西粮票。</p><p class="ql-block"> 吴愈薪回到县城,先回了家后到文化馆报到,按规定报了双倍车费,次日下午集中,馆长说愈薪可以回家住宿也可以统一在工农兵饭店住宿,吴愈薪自然是选择在家住,吃饭在工农兵饭店统一开餐,有四十多人,全是农民和知青,因为是配合农业学大寨举办的农民画学习班。年纪大的近六十岁,年纪小的就是吴愈薪了,不到十七岁,水平参插不齐。在开课那天,每人发了一支3B铅笔,一个橡皮擦和二十张八开新闻纸,老师姓何,叫何孝君,三十来岁,个子很高瘦,他说,因为大家水平不一,所以就从头讲起,先讲人体比例,和三停五眼,这些基础内容,但吴愈薪虽然看过《芥子园画谱》在课堂上还是消化不了,又没有课本,所以上课时愈薪拚命地抄黑扳,几乎不落一个字,晚上连续三天不睡觉,去领会老师课堂上讲的内容,分析和临摹线描人物,二十张纸全部画满写满,第四天就没有纸用了。文化馆长查看了愈薪的二十张纸正反面都用尽,笑着说:“只要你们年轻人肯学,纸我有的是。你直截问何老师要就可以了。”</p><p class="ql-block"> 创作阶段,愈薪坚持画《生产队的饲养员》,也只能画出大概意思而己,愈薪以前请教过的周时珍是个老农民,这次也有份参加,算唯一的老熟人了。所以吃饭都凑在一台。愈薪想请他帮指点一下,周时珍说:“我就会画些花草虫鱼而已,画人我也是一窍不通。”吴愈薪心一横频繁地找何老师指正,何老师讲的有些愈薪还是不太懂,何老师就在关健地方画上几笔,吴愈薪又照着老师改过的画,另外找纸重画。这样经过二十多天,愈薪这幅画也算画完了,这天县文化局长来审画,有六个人交了白卷,其中就包括周时珍。局长在愈薪旁边,问:"小鬼崽,你画的是哪幅?″愈薪说:"生产队的饲养员。"馆长笑着问:“这张画画了我几多张纸?”愈薪说:“五张,何老师改一次我就重画一次。”局长说:"嗯,这样就没有来吃白饭。"大家都笑了,馆长笑着说:“精神可嘉,准许通过。”吴愈薪的画说不上好,能够在劳动节展出,是很高兴了。吴愈薪心里也明白,这次能通过,是局长,馆长,老师特别照顾的。</p><p class="ql-block"> 没有评奖,也没有照相,学习班结束每人再发了一点八开纸,和两瓶红的广告色。吴愈薪大胆和馆长说;"我游麓很远,很难回来一次,其它颜色我也想要一点。"馆长笑了一下,对林老师甩了一下手,林老师带愈薪到仓库,找了个纸箱,选了八瓶不同颜色的广告色,随手拿了一叠八开纸,不少于两百张,还有新的排笔,毛笔,铅笔,出来时馆长说,你回去后,要把在这里的学习情况,向你们的支书汇报一下,最好能得到他们的支持,能够在你们村子,把宣传工作搞起来。</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愈薪把这些文房四宝,和母亲准备的鱼干,辣椒醬,衣服做成一个担子,坐车到稻溪,一个人挑着担子翻山回到游麓,村口风雨桥上党支书,民兵营长和生产队长正在议事,支书程乾固笑着问:“挑这么多东西来,你是回去搬家啊?“愈薪把馆长的话转达了,支书说:"好事,我们支持,我看搞个黑板报吧,黑板大队部有一块,人,叫晨箫帮你找,你们知青谁会写文章,他才知道,"真是雷励风行,当天晚上,三队的夏顺祥就过来商量黑板报的事情了。夏顺祥很羡慕愈薪到县里学习,说:“我写了几篇文章投稿到文化馆没有被釆用,你与管文学的老师熟不熟?“愈薪说:“不熟,我元月份投稿,也是一直没有回信,突然现在叫去学习的。可能有办班才叫你去就下知道了。我以后又什么时候再去还晓不得。”第二天,俩个激情高涨地出了一期黑板报。没想到几天后,本队的一个高中毕业生嘲讽说:"出去学了一个月,还是这个水平,我总不去学,都比他画得好,出个黑板报还有工分拿,"愈薪心里很不是滋味,宣传的兴趣去了一半。</p><p class="ql-block"> 这天队长安排烧石灰,全生产队的人都去了,安排了八个人去打猎,愈薪没有去,钟焰军和邹焕连去了。愈薪跟妇女们一起去挑石头。烧石灰砌窖是个危险的技术活,是由老师傅做的。砌窖前,先还要杀个鸡淋窑头。是不让妇女到边的,石头只挑到窑脚,由男人们一个一个的传给砌窑师傅,大家还不准说七说八。约五点钟窑砌好了,只能等打猎的回来,杀了猎物,吃过窑头饭就可以点火了。所以大家都回去洗澡换衣服来吃窑头饭。往常都是全队男人来吃。回到村子,党支书程乾固和吴晨箫也在四队队部门口谈些什么。这时打猎的收获颇丰,一条黄猄,一条獐子,还有一条穿山甲。邹焕连和本队的王富旺抬着獐子。王富旺说:“这獐子和邹焕连有缘,明明看见了邹焕连都要钻他的网。有知青来,獐子都听话了。”大家笑一阵,程乾固脸无意对着一个妇女说:“那么今天你们这餐就够丰富了。”妇女答:“哼,打十条回来我们女人都没有份。”李玉芳问:“怎么我们没有份?这么多也可以分点回家来啊。”妇女说:“窑头菜是不可以带回家的。”李玉芳动了一下妇女队长吴玉娥说:“我们女人太亏了。”一群妇女也叽叽喳喳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