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偶从朋友圈里看到“拈花一笑一一吴冠南从艺六十周年纪念作品展”展讯后,我怦然心动。吴冠南先生大名早有耳闻,但我以为展览主题命名“拈花一笑”实在太绝。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散发出一种极美的诱惑,让我无法抗拒!我感觉自己正臣服于一枝在风中摇曳的花朵。拈花者何人?拈的什么花?所笑为何?各种追问翩然而至。我迫不及待登上远方的列车...... </p> <p> 十月二十三日下午,在秋阳的殷勤守候中,宾客们纷纷盛装赶赴宜兴市美术馆。馆内人头攒动,我不停地搜索和寻觅,终于在主席台长排座位的最右边看到一位清瘦老者。他安静地坐着,淡然之神让人一点都看不出他是今天的主角儿,他的思想似乎还在另一个斑斓世界里游玩。各级官员讲话终于结束了。因隔太远太远,我竭力聆听吴先生那隐约又缥缈的讲话。“......在黄金时期我为艺术做了一点事......从艺六十年已过,从明天起,我再将自己的艺术往上拔一拔!”突然,“拔一拔”三个字清晰有力地击打我的耳膜,我分明感受到美术馆穹顶有神灵在幽微地震颤。</p> <p> 开幕式结束了,嘉宾们从东西门涌入展厅,展厅里春色满园,人们仿佛在画中长卷踏春。这自然的风日和花香摇荡着人们的心旌,感染着人们的心绪,有情的众生流连忘返。</p> <p> 我感叹先生着色之丰富绚烂、用笔之天真烂漫、造意之神秀魔幻,直追仙人!先生一定是彩虹的孩子,调皮时会攀上彩虹的脊背去收割太阳的金发;高兴了就在水晶般蓝天里肆意奔跑;孤独时便坐在月的一角听星的悄语。他最爱从花影的空心穿梭到宇宙的尽头,在梦幻的晨曦与渐落的夕阳间撕裂云朵的丝帛,搅起色彩的狂澜,去惊醒打盹儿的青鸟......</p> <p><b> 先生所画之花鸟源自日常,却又超越日常,让人唤起回忆,倍感温馨。</b>我漫步在花团锦簇,鸟语蛙鸣的展厅,不觉回忆起童年往事。一个寒冷的冬夜,父亲在备课,我在一旁写字。我边写边说:“爸爸,当我写这个'美'字,我就觉得我心里像是开满了鲜花。”没想到,父亲突然抱着我亲吻我脸颊,那胡须扎人的感觉至今还在。那一刻,我似乎明白美是一种打动心灵的感觉。先生的画恰恰能让观者再次走入个体生活去回忆,去品读一种微妙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精致”况味。</p> <p><b> 先生所造之境有象外之象,景外之景,让人触物生情,深感奇妙。</b>那墨色由浓入淡,萧然物外,淡中有幽,幽中有奇,奇中有意,《与花同乐》、《花石两不分》、《一院花竹尽玲珑》、《石灵花秀》和《石隙生春》就象一座座幽深的秘密花园。若将这阆苑仙葩印染在丝绸做成旗袍,让婉约的女子着上,再一排排袅袅娜娜地走来,那真可谓云阶月地的瑶草琪花再现。我不知《花开笑谁》中先生所画者是南山东篱的菊,还是五柳先生的魂?这菊千年不衰,蜿蜒着龙姿,隋唐的风沙吹红了他的脸,明清的雨雪浸染了他的发,他还是傲然一笑......</p> <p><b> 先生所绘之花极富生命的姿态,促人观照生命,探寻人生,引人哲思。</b>先生是懂花的,他倾注大半辈子情感在纸上栽花,也自言一生事花如事佛。他认为花儿带给人间一切美好,都只有给予,从不记回报,统一而亘古不变的无语、无欲、无求和无悔的品德与佛的境界同出一辙。所以,我认为先生栽的是生命之花、圣洁之花。</p> <p> 这些花大多有树的矫健,她们从诗文书翰里走来,从四季轮回的十二月里走来,她们绝去了笔墨的风尘,脱尽了人间的俗气。那清丽秀润、任性恣意、野逸放浪的花儿充当着我们精神往来的使者,解开了芸芸众生的生命密码。它们载着成长的痛,也递着浮世的爱。这春暖鸟声碎里桃花贞静,蕉荫岩石隙间兰蕊清幽,东篱秋色褪尽黄菊怒放,驿路寒夜雪深疏梅独香......</p> <p> 还有那滴翠流红的一簇繁花开到极盛时缤纷盛美的景象让我读到真爱之大美。我不禁想起了韦庄的《思帝乡》。“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是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作家安然说,她会在秘密花园里蜕身为一朵睡莲,她将举着那朵睡莲在茫茫天宇里向梭罗游去,问他为什么最爱的也是睡莲?而我呢,会在每年秋雨停后的树下拈起一朵朵桂花,遥望那月的身影......</p> <p> 我无法体会先生从师古人到师造化的甲子路上有多少艰辛,但我深知先生的艺术造诣与圣贤仙佛无异。黄宾虹曾言“古人为圣为贤,成仙成佛,其先习苦,莫不有忧勤惕厉之思,及至道成,又自有其掉臂游行之乐”。</p> <p> 从展厅第一张作品《二十始师硕》起共计六十余幅作品中,我们大致可追寻出先生半个多世纪以来笔耕不辍、推陈出新的足迹。他骎骎于“古理法”的探求,孜孜于“笔”与“墨”的相濡,汲前人思想之精髓,纳传统文化之灵魂,取西方艺术之技法,创作了许多极具感人的心灵之作。</p> <p> 先生将信仰与行动统一,既下学上达,又此在超越。扎实践履着“知行合一”之功,以专一而中庸的生存方式开辟着广阔的精神世界和精微的价值世界,这不正是为圣之道吗?</p><p><br></p> <p> 呜呼,艺术的圣殿至今还回荡着“拔一拔”的圣音,那是种子顶破土地的炸响。一株穿越了历史风沙的鸡冠花,正挺立着神秀之姿,摇曳着艺术的海洋,他将以无法阻挡、无法摧毁的赤诚明艳着历史的天空。</p><p><br></p><p> </p> <p style="text-align: justify;">结语:</p><p style="text-align: justify;"> 作者刘雪昶,庐陵人,笔名荒荆,在井冈山大学工作。本文观点和评论若有不妥处,敬请大家海涵。近年来,小女子对书画产生了一些兴趣。虽然我才疏学浅,但今生也只为感动而书写。在此感谢蔡克能老师、周鑫老师,以及我的同龄人高磊军、范莉、华珊和素汐提供照片等素材。</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