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百岁诞辰纪念

一木

遵母遗愿，在老人家百岁诞辰——2013年10月26日，把我们在家供奉了三年多的母亲骨灰，拌入菊花瓣，抛洒湘江。 　　实施母亲遗愿，没有设墓立碑，母亲的生平经历和音容笑貌却更加频频萦绕心怀。 　　 值此母亲百岁诞辰之年，反复斟酌，简述母亲生平，收集母亲照片，制成此册，赠予亲友，传我子孙，以期在后人的心中留下永久的纪念。 2013年11月制作PPS 2020年11月制作美篇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于1936年嫁给父亲。成婚不久，1937年8月，我还没有出生之际，父亲为抗击日本侵略者弃商从戎，从此直到新中国成立，音信全无。 　　母亲在有公婆姑嫂的大家庭里生活，是衣食无忧，然独守空房，除了做家务、穿衣吃饭，没有丝毫经济支配权，我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1949年夏，终于盼得父亲回家，父亲却向母亲提出了离婚。母亲带着我从大家庭分出，自立门户。 　　我退休后，一次回忆往事时，母亲对我说，她不怨我父亲，只恨自己命苦；她理解我父亲，一起只过了不到一年，分开了十多年，生活的环境完全不同，我父亲和她是没有共同的语言了；所以她爽快地同意离婚，只是竭尽全力争得了对我的抚养权。 　　母亲出生在封建时代，没有正式职业，是家庭妇女。 她的一双脚，是那种在幼年被裹小、后来放开的“解放脚”，骨折畸形，行动远不如常人便捷。 　　　　但是，她一生勤于劳作，较之一般常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母亲种过花生、大豆，穿过牙刷，绣过湘绣被面。 　　1959年长沙居委会组织居民参加修建京广复线的义务劳动，时年47岁的母亲主动报名参加，在工地上睡地铺，推独轮车运土，有些比她年轻的人都感到受不了而中途退出，她却坚持到居委会撤出，一连干了3个多月，受到了工程指挥部的嘉奖。 　　母亲在省地质局幼儿园当过两年保育员，身为临时工也被评过先进工作者。 　　母亲养育了我们家三代人。 我的两个孩子相差只有一岁零九个月。囿于当时的条件，不到半岁的长子由母亲带回老家养育。 　　我回老家生次子时，不幸产后大出血，身体十分虚弱，只得把他也留给母亲养育。 　　那年母亲已经53岁了，同时养育一个只有一岁零九个月的幼儿和一个全靠人工喂养的婴儿，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幸亏有我的姨妈、舅舅和表姐妹们给予不少关照帮助。　　 为了让我们安心工作，不管他们俩谁生了多重的病，母亲从不当即告诉我们，而是在已经痊愈了以后才让我们知道。 　　1976年，我们全家得以团聚。 　　尽管我们家当时的条件很差，她和我的两个孩子三人挤着睡在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里，还是十分愉快地为我们操持家务。她把所有的家务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完全不用我和老伴操心，让我们能够全身心地从事工作。 　　母亲厨艺很好，我退休之前，一日三餐全然不用我动手，我们下班回来就能吃上可口的饭菜。 　　我退休后，直到2008年12月20日她突发脑溢血之前，年过九十的母亲仍然坚持把着“掌勺大权”，不肯放手。 母亲会做八宝饭、包子、烙饼、烧麦、棕子、饺子等诸多小吃。 母亲制作薄饼堪称一绝：拿起稀软的面团包进韭菜猪肉馅，双手交替拍打成薄薄的圆饼，下锅煎得两面微黄，皮薄见馅，香酥可口。 我和长子都学过，可是那母亲拿、捏、拍、包十分自如的面团很是稀软，我们一抓起来就黏黏糊糊地沾在手上无法包馅儿——长子多次叹息：“婆婆的这门绝活在我们家失传了！” 　　1992年，我的孙女出生，恰好我退休，就接她过来照看。 　　那年，母亲已经满八十岁了，却认为我没有带过小孩，坚持由她带着小重孙女睡。母亲晚上给她抽尿、盖被子，白天给她穿衣、喂食、逗她玩，从不说累。 那时没有小孩棉衣卖，老人家一个晚上就为重孙女缝了一件棉衣！ 就这样，我的孙女在她身边一直待到上小学。 　　2000年，我的孙儿出生，因为雇请的保姆不负责，孩子脸色苍白，发育不良，只好送到我们这里照看了十个月。 　　那时，母亲已经快九十岁了，却还想带着他睡。是我坚持不同意，才不得不让他跟着我睡。 母亲对他同样是十分疼爱，时时刻刻围着他转。 　　“上慈下孝”。母亲对三代小辈事事时时关心；所有小辈儿都认为老人家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很是敬爱。 　　从母亲年满八十岁开始，她的每一个生日，我们家都是作为重要节日看待——尽可能全家人团聚，举办家宴为老人家祝寿。 　　母亲生性乐于助人，所到之处与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相处十分和谐。　　　　除了养育自己的儿孙外，母亲还曾经先后为我的同学和我的表妹照看过小孩，尽心尽力，不计报酬，视他们如同自己的孙儿。 　　母亲关爱亲友，因之也得到了众多亲友的关爱——常有家乡的亲戚、远方的朋友前来看望；我的表兄弟姐妹们经常来电话问候，每逢春节，表弟妹们还给母亲寄赠红包。 　　母亲生长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的封闭的小乡镇，只是在陪同她的弟弟读书时上了三年私塾，从此阅读书报成了她一生最大的爱好。 　　 我国的四大名著她都看过，还能随口说出好些《三字经》、《增广贤文》里面的警世名言。 　　母亲年纪到了九十来岁，视力很不好，仍然常常拿着放大镜看书读报。 　　母亲进入八九十岁以后，随着年龄增大，视力和听力都越来越差，原来喜欢看的电视剧都难得看了，而每晚中央视台的《新闻联播》却是她必看的节目。　　 　　为了听清楚，她几乎贴着电视机坐；屏幕光线刺眼，她带着墨镜尽量少看。 　　由于播音员吐字清楚、语速慢，母亲能够听得明白，她常常高兴地对我们说：“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并不聋啊！ 　　应该是因为经常看书、读报、听新闻，母亲的思想是相当豁达的。 　　2007年，老伴和我在大京水库金轮寺给年事已高的母亲预定了一个灵位，以为她会高兴。不料，她听了却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要！” ，“周总理、邓小平那样的大人物都不留骨灰，我留它有什么意思？！” 　　母亲多次对我们说：“我死了，不要你们跪拜，不要骨灰盒，用块红绸布包了抛到江里头。” 母亲多次跟我们的朋友讲过她的这些想法：“我就是这个主意，你们可不要责怪我的女儿、女婿不孝啊！” 　　母亲勤劳一生，从不倚老卖老，从不服老，八九十岁了依然同我们争着做家务事：早饭后争着洗碗，让我们早些出去买菜；争着择菜、炒菜；每逢我洗衣就忙着去晾晒......要是不让她做，就不高兴，认为是嫌弃她。 母亲闲不住，经常是没事就找事做——洗毛巾、擦锅底、抹桌椅、扫地......我们常常夸她是我们家的劳动模范。她却说：“没有事情做，难过。” 母亲有时晚上睡眠不好，早晨照样强打精神早早起床。她说：“不能不动啊!”，“我要是总是躺着、坐着，什么也不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恐怕早就瘫啦！” 　　2008年12月20日晚六点，母亲突发脑溢血。幸亏呼叫120救治及时，于次年1月8日安全出院。 　　母亲在病危之际、神智时清时迷之中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话，有些是源于幻觉的胡言乱语，有些则是老人家胸怀豁达，事事、时时为儿孙着想，常常关心他人的真情流露，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因此我们一一记录，留作纪念。 “医生，趁我现在清楚，还能说话，求求你，把我治好。让我头脑清醒，不要成为植物人，不要瘫痪。要不然就给我打一针，让我安乐死。我死了，不会怪罪你们，谢谢你们。我的女儿女婿70多岁了。” “我早就是这个想法，不能动了，就安乐死。不死不活，自己受罪，儿孙跟着受罪。” “我能好吗？不要成为老年痴呆症，瘫痪，生不如死，不如打一针，让我安乐死。我90多岁，我的女儿女婿70多岁了，不能让他们操劳过度。医生，趁我清醒时，求求你。我早就讲过了，人生总有一死，不能活着受罪，害了儿孙，让我安乐死，谢谢你。” “医生，你行行好吧，给我打一针让我安乐死。我在阴间保佑你。” “我九十多岁的人了，一生从没住过医院。怎么到快要死的人还弄出这么回事？真是害人！我这辈子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为恶，为什么要害我？我把你爸爸、妈妈害苦了。他们的身体不好，还总要往医院跑，我对不住他们。” “我走了，就在球场（单位设置灵堂的地方）那里放一天，离家近，你们好休息，帮忙的人可以在食堂吃饭。” 　　 “不要到殡仪馆，狮子大开口，开销大。” “我拖累了你的爸爸、妈妈。我走了，他们就自由了。到你弟弟那里住住，到你家里玩玩，他们没有牵挂，到处去旅游。　　 “我本幸福晚年，女儿、女婿、孙子对我都好，我要离开他们了。” 　　 “我生病的事不要告诉江苏的亲戚，我走了，办好了，再通知他们。不要让他们给我寄钱。” 　　 “我住院的事不要告诉队上的人，不要麻烦人家来看望我。” 　　母亲对来看望她的朋友说：“你的手膀还疼吗？要好好治啊，你还年轻。” 　　”谢谢你们，你们要帮我照顾他们（指老伴和我）啊。” 　　“你们夫妻俩个都是热心人，我死了，你们要帮忙。孙子不是队上的人，女儿女婿72岁了，没有搞过这事。” 　　母亲对我们说： “我房间的柜子里的钱夹里有两千块钱，拿给行行做学费。行行考上大学，我就放心了。” 　　“你们回去吧！你们在这儿，我反而不安心，睡不着觉。我好多了，没事。不要把你们的身体搞垮了。” 　 　　“唉，我病得真不是时侯！全家过不好年。....过年，你们不要管我，你们弄些菜在家里过年。” 　　“八宝饭不晓得做得成不？要不是生病，我又要烦神了，豆沙早就洗好了。　 　　母亲突发脑溢血住院19天期间，我们一家老小齐心协力同战病魔。 　　老伴患有冠心病、高血压，身体不怎么好，强打精神和我一起，早出晚归、每天两趟到医院陪护母亲。虽是请有护工，他也为老人家接过痰、倒过便盆。每当母亲说自己拖累了一家人，想早些解脱时，他总是安慰她:“您不是累赘是我们家的大功臣.....不要胡思乱想要配合治疗，您会好起来的.....我们大家希望您能活过百岁。”　　 　　母亲发病那天恰是周末，大儿夫妇俩来家看望，母亲上下救护车、做核磁共振、到病床，全是他抱上抱下；当晚是他留在医院守护，为老人家接尿十多次，整夜没能合眼。第二天，我们请到一位24小时全天候的护工，他趁着是星期天仍然陪护了一天一夜。上班时，是每晚下班就乘公交将近一个小时赶到医院，陪护婆婆两三个小时。 同房病友都夸奖大儿很有孝心。他说：“婆婆带大了我们家三代人，好好伺候老人家是我们应该做的。现在不好好照顾老人家，她去世后再哭也是假的！” 　　大儿媳身体不是很好，老人家发病的当晚，也是上下忙活，一直陪护到十点多，在我们的催促下，才和我们同时离开医院。第二天，她又请假到医院陪护，不辞辛劳地为老人家接大小便，又是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离开。上班时，她也是常常一下班就赶到医院来陪护老人家两、三个小时。 　　次子在外地，工作十分繁忙。母亲发病，我们不想他分心劳神，没有告诉他，并且嘱咐大儿也不要告诉他。 可是当他按常规、在周末晚上给我们打电话时，见没有人接就觉得不正常，马上打电话问他哥哥是怎么回事，大儿不得不告诉了他实情。他十分生气地责怪哥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及时告诉我？！”想当即开车过来；为了安全，听从他哥哥的再三劝阻，改在第二天早早地赶来医院。 因为工作脱不开身，他不得不在当天又赶回去上班，走前留下在当年算是不菲的钱，对我们说：“婆婆的病要尽一切可能治，需要多少钱我们想办法！”他回去后，经常来电话询问老人家的病情。 　　在外地读书的孙女，元旦放假回家两天，就两次到医院看望陪护老人家。她是老人家从两个月的婴儿直到进小学读书一手带大的心肝宝贝，她的到来和陪护，对于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情绪消沉的老人家来说，好似是一针强心剂，一剂起死回生的良药！ 孙女对老太太说：“您快点好起来啊！我想吃您做的烧卖和您做的八宝饭！” 老人家兴奋地说：“好！好！好！” 　　尽管我们对母亲生病住院秘而不宣，仍然被关心我们的两位近邻发现，消息不胫而走，惊动了三十多位朋友相继到医院看望；这两位近邻是两次来医院看望，还帮老人家洗口舌；一位住在五十公里开外的朋友也赶过来看望。 在众多亲友的关怀下，母亲得以平安出院。 　　母亲出院之初，常感腰腿不适，二儿媳买回按摩器给她用于治疗。 　　对楼的一位已年过六十的朋友，多次主动热情不辞辛劳地为她按摩治疗。　　 远在深圳的老友和他的已成名医的女儿常常来电话询问病情，指导康复治疗。　　　 母亲出院时还是神智不清，我们再三对她说：“你病好了，我们回家啦！”，她却说：“这么多天你们辛苦了，把我放在灵堂，就可以回家休息了。”直到被大儿子抱到床上，才欣喜地说：“这是我的床！”、“我回家啦！” 、“我要快些恢复！快些站起来！” 　　母亲出院的最初几天，一切全靠家人照顾；稍微有了点力气，就不想麻烦家人。当家人要帮她做什么时，她常说的一句话是：“我自己来！” 母亲凡事总是十分坚强地勉力而为：能够自己动手吃饭，就不要家人喂食;能够自己穿脱衣服、洗脸、洗脚就不肯让家人帮忙；能够勉强行走，就想一天三次下楼和家人共同进餐；能够较长时间的活动，就忙着擦纱门、剥白果，十多斤白果全给她剥好了，还问：“现在还有白果卖吗？”见邻居剥油茶籽，就就搬个小板凳去帮着剥。 　　母亲就是闲不住！ 　　她说：“其实有时我也是不想起来的，也想多睡一会儿，可是我不能老是躺着啊。我要锻炼！我要多活动！我要争取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医生曾经预言，母亲身体至少要半年才能恢复，可是，刚刚满三个月，她就不仅逐步做到了生活起居基本自理，而且还做了不少力所能及的的家务劳动。 　　一天，母亲在跟邻居叙述她的康复时，满怀自豪地说：“我是英雄！” 　　2009年9月22日，母亲97岁生日，我们全家聚会，合影留念。 　 母亲去年患脑溢血，身体恢复得相当不错。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常常说，等老人家百岁华诞时，要热热闹闹为她庆大寿。 我们也满以为母亲能够活过百年。 　　 不料，这却成为我们家的最后一张全家福！ 　　2010年清明节，阴雨了几日的天空云开日出，阳光格外明媚。　　　　 母亲高兴地说：“没有想到今天会出这么好的太阳！有一首诗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我给它改了！‘清明时节出太阳，路上行人笑开颜；请问超市哪里有？儿童遥指向阳村。’ 　　 那天，她还慢条斯理地念叨：“‘一貌堂堂，二目无光，三餐不饱，四肢无力，五脏不全，六亲不靠，七窍不通，八面威风，久坐不动，实在无用。’你们猜猜这说的是什么？”（儿时就听她说过这谜语，谜底是泥塑木雕的菩萨） —— 98岁的高龄老人，又是一场重病之后，能有如此清晰的思维能力实在难得！同时也表明了老人家不信鬼神、乐观豁达的思想情怀。 　　母亲已是97岁高龄，又是一场重病之后，腿脚无力，走路不稳，多次摔跤。 　　2009年12月3日上午，她到卫生间洗内裤，又摔了一跤！头上碰破一个小口，还流了一些血。我们吓坏了，生怕她骨折受伤。可是，把她扶起来坐下，清洗伤口消毒上药后，老人家却连连说:“头不痛，心不慌，没有什么问题。”　　 随后就像往常一样，走下楼吃饭。在吃饭时，母亲居然自豪地说：“摔跤比赛，我是冠军！” 2010年5月3日，母亲背着我们想要独自下楼，却四仰八地叉摔倒在客厅门内，险些酿成大祸。　　　　我们再三嘱咐母亲，不要独自下楼。 　　没过几天，一个下午，我问母亲：“在哪里吃晚饭？”她说：“在凉台上。”我把她扶到凉台上的书桌前坐好，让她等着我做好面条端上来。不料，我还没有做好面条，发禅看报回来时，见到她老人家已经走到了楼梯下面！ 　　我十分生气地责怪她，不该独自下楼。 她却说：“我要锻炼啊！” 　　母亲太要强了！　　 她的过分要强，导致了她人生的最后一跤——髋骨骨折！　　 2010年5月19日，我外出买菜，老伴在家陪伴母亲。母亲床前放有一个安全、卫生的便桶，可是那天，她可能是不想麻烦老伴倒便桶，坚持要到厕所里大便。　　　 拗她不过，老伴只得扶她到厕所，安置她坐好。母亲解完便，可能是想要关门系裤子，没有站稳而摔倒在地。 呼120救护车接到医院检查，是髋骨骨折！　 这次再没有前次那么幸运了！　　 住院治疗一个月，母亲——我们家的老寿星，于2010年6月20日6时整永远离开了我们！ 　　母亲因髋骨骨折又一次住进医院，又一次惊动了二十多位朋友前来探视，其中多半是年逾古稀的老朋友。　　 一位长住在深圳的年近80的老友闻讯，几次电话询问母亲病情后，竟然专程赶了过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到医院探视。深圳有他的工作异常繁忙的女儿、女婿和读中学的外孙需要他关照，在我们一再劝说下，他坚持待了一个星期才回程。临行前，再次到医院握着母亲的手，流下了惜别的热泪。　　 母亲弥留之际，左邻右舍几位热心朋友，多次到医院探望，　　 一位朋友还为之一再推迟外出行程；得知老人家逝世，当即主动前来帮忙料理后事。　　 朋友们的深情厚谊，我们铭记在心。 　　遵照母亲“一切从简”的遗嘱，我们于2010年6月21日上午9点半在殡仪馆举行了简单的告别仪式。 　　单位领导，离退办主任给予了我们极大的关怀，不仅为我们安排了大小车辆，而且到场吊唁。 不辞辛苦前来为母亲送行的亲友有七十多位，好几位是年近八十、身体欠佳的老人。 　　——母亲满怀人间真情而去！　　 　　母亲前半生坎坷，后半生幸福。母亲的一生平凡而多彩，我用两句话概括。 　　母亲具有勤奋、坚强、明理、豁达的中华美德，愿我们的子孙后代得以继承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