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作者:</p><p>口述: 一支队五大队黄兆成</p><p>撰稿:黄兆明(黄兆成胞弟)</p> <p> (入伍时英姿飒爽的黄兆成)</p> <p> 那是一个难忘的岁月。</p><p> 1965年4月,一个连的铁道兵部队秘密开进江西樟树一家废弃的木机厂,整整两周大门紧闭。</p><p> 厂房里,战士们坐在自己的行军被上,接受援越抗美出国作战战斗动员。</p><p> 我是这支部队的一员,入伍不到半年,来自江西宜黄农村。半年前离开老实憨厚的父亲和怀抱一岁多小弟的慈祥的母亲,怀着投军报国的理想,身佩大红花,伴随着大队社员无比羡慕的目光,在一片喧天的欢送锣鼓声中来到了部队。 </p> <p>(入越前夕母亲来营探亲。前排左起:黄兆成母亲、弟弟(本文撰稿人)、叶广发母亲,后排右黄兆成,左战友叶广发)</p> <p> </p><p>封闭动员和学习半个月后,战士们走出了厂房,开始了高强度的军事训练,野营、拉练、游泳、格斗、刺杀、射击、爆破等等,无一不练,半年之后,个个练就了一身的本领。 </p><p> 1965年9月中旬一个漆黑的夜晚,全连官兵全副武装,紧急集合,跑步登上了货运闷罐列车。我们一直闷在这仅车门缝隙能透进一丝清风的车厢里,只有到了兵站才能下车透气、吃饭和排便。五个昼夜过去了,列车在广西靠近越南边境的山区停了下来,前方的铁路桥被美军飞机炸毁,正在抢修。在车厢里又闷了两昼夜后,令人烦噪的“哐当”声重又充斥于耳。到了友谊关,换乘越南的小火车,在越北的崇山峻岭中穿行了一昼夜,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p><p> 两天后,我和祝和松等四名战士组成了“尖刀班”,去守卫存放在五公里外的战略物资。我们全副武装,翻山越岭,穿过浓密的丛林,艰难地来到了目的地,在小溪旁找到一间越南百姓废弃的小竹棚宿营。夜晚,我们燃烧枯枝烂叶驱逐成群的蚊子,将雨衣铺在地上,席地而睡。一个战友在外站岗放哨。 </p><p> 我头一次站岗时,心里很恐惧,背着步枪,静静隐蔽在丛林中,一边不停地拂去犹如苍蝇般大的蚊子,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虽然美军只在南越地面作战,但特务却时常在北越出没。黑夜中随风摇曳的树林,也仿佛鬼影憧憧,令人生畏。 </p><p> 四天后的国庆节,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们正在小溪旁煮着罐头肉馅饺子,突然防空警响起,成群的美军轰炸机飞来,咆哮地掠过头顶,菠萝弹、钢珠弹像雨点般落下,刹那间地动山摇,猛烈的爆炸此起彼伏,尘土飞溅。我们第一次经历如此疯狂的轰炸,惊恐万分,四散躲避。爆炸声中那剧烈震动的大地,仿佛要把人震碎,难受极了。</p><p> 这样的轰炸以后经历多了,我们的胆子就大了,不但毫无畏惧,而且当敌机俯冲时,还举枪射击,这是后话。一周之后,我们尖刀班的战士完成任务返回了连队,投入到开山筑路的战斗中。</p> <p>(1966年在修建克太铁路时的莫庄营地) </p><p><br></p><p>我们十四连负责修建的克太铁路莫庄段,要在越北的崇山峻岭中穿行,施工难度巨大。我们要炸开山坡,扫清障碍,取土筑路。这一天,副班长李锡芬带领我们全班十几个战士打了几个炮眼,装上炸药,“轰隆”一声,山坡被炸开,大量泥土顺势滑入山谷。我们就用板车将泥土推到路基上去。 在“千方班”活动,我们每个班每月要完成一千立方米的土方量,相当于每个战士每天要运送四千多千克的土方,用的仅仅是手推车,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 </p><p> 一段路基填满泥土后就要夯实。液压机还未运来,只能靠人力。我和另三位战友一道,奋力举起超百斤重的夯锤,反复锤砸脚下的路基。四周全是夯路基的战友。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夯锤砸地的“咚咚”声和战友们响亮的号子声,一段段路基被夯实了。接着我们就把超百斤的表面涂满了乌黑粘糊沥青的枕木一根根扛到路基上去。看到很多战友一次扛两根,我也扛起了两根。天气仍是那样溽热,两百多斤笨重的枕木压在肩上,腰直不起来,气也喘不过来,根本顾不上那粘糊糊的沥青沾满肩颈刺激磨破的肩膀引起的疼痛,我咬牙坚持着。铁轨在我们舍命扛来的枕木上不断向前延伸,我们筑路的脚步也跟着往前迈进。</p><p> 越南地处热带,白天气温高达49摄氏度,平均相对湿度85%左右。刚入越时,我们对这种溽热难耐的环境极不适应。加上筑路任务重,作业地附近又缺乏水源,我们无法及时清洗身体,阴囊及胯下长时间处于被汗水浸透的闷热潮湿的环境中,密不透风。渐渐的,我们全都染上了俗称“烂裆”的股癣、阴囊癣。每一次用翻山越岭找来的混黄的溪水清洗私处,每一次用酒精配制的“癣药水”给溃烂的私处上药,都要忍受酷刑般的痛苦。在这种痛苦持续的半年多时间里,我们依然进行着艰苦的开山筑路作业。 </p> <p> 在艰辛的开山筑路过程中,除了忍受股癣阴囊癣的折磨,我们还要时刻警惕敌机的轰炸。美军经常轰炸我们的铁路和营房,躲空情便成了家常便饭。在一次躲空情时,我扭伤了脚不能走路,瘫坐在空旷的路基上,是李代恒连长冒着生命危险从掩体跑出来,在狰狞的美军轰炸机机腹下把我背回掩体。我永远忘不了这位小个子好连长! </p><p> 1966年下半年以来,深陷越战泥潭的美军,明显加大了轰炸力度,对克夫车站、外车站及其周边的铁路和桥梁进行了反复的狂轰滥炸。为保证铁路畅通,我们十四连于这年10月开赴到克夫外苏一线。在克夫站与外苏站之间,距铁路直线距离两千米以外的丛林中,我们以班为单位,分散安营扎寨。我们的任务从此由筑路转变为抢修护路,保卫着这两个车站、一座桥梁和两站之间十千米的铁路。</p><p> 美军白天轰炸,我们就夜晚通宵达旦的抢修,上午十一点左右再返回营地睡觉。但想白天睡个囫囵觉,谈何容易!我们除了要战胜恶劣的自然环境,还要提防敌机的轰炸。 </p><p> 盛夏时节,帐篷内的温度高达40~45度,闷热难耐。睡觉前先要把床板浇湿,炽热的太阳很快就把水份烤干,篷内立即水汽腾腾。我们睡在每人只有五六十公分宽的木板通铺上,大汗如珠,很快就把床板打湿,显出人形。能在这样蒸笼一般的帐篷里像蒸馒头一样睡上四五个小时,无疑也是一种幸福。但就是这样苦涩的幸福,也要遭到敌军的破坏。</p> <p> 为了避免遭到轰炸,我们每个班的帐篷都分散很远隐蔽在丛林中,每天都在篷顶盖上新砍来的树枝,让敌机难以分辨。敌机反复轰炸营地,我们就反复搬家。每次搬家都要重挖战壕。繁重紧急的抢修任务已经消耗掉了体力,我们只能挖几个齐腰深的浅战壕。有时候,我们也会把战壕挖宽到能容纳三个人,在上面铺块被炸烂的枕木,盖上土,再披上树枝,俨然成了一个防空掩体。抢修太累了,这样的掩体每个班也只能挖一两个。每当听到敌机轰鸣时,我们就要迅速跃进战壕,稍有迟缓,就可能被炸。有一天,敌机轰炸营地,扔下许多菠萝弹和钢珠弹,钢珠和弹片横飞四射,帐篷四散倾倒,千疮百孔,物品全被炸成碎片。一个安徽籍战友未及时把头藏进战壕,就被钢珠击中。另一个山东籍战友,稍一迟缓,一出帐篷,就被钢珠弹炸伤右膝。几乎每一天都要起床躲空情,有些战友就干脆直接睡在掩体里。 </p><p> 我们班的帐篷搭在半山腰上。有一天敌机又来袭击,我立刻抱着草席,拎着枪跳进了浅浅的战壕,在上面盖上树枝,用草席将自己裹起来躺下。钢珠弹、菠萝弹在身边炸响一片。突然山脚下传来两声巨响,地动山摇。我知道这是两颗重磅炸弹!真险啊,要是再往帐篷方向偏几十米,我们班就全完了。 </p><p> 反轰炸斗争一直持续着。炸我营房,我就搬家;炸我铁路,我就抢修! </p><p> 1967年5月30日,烈日当空,酷热难当。接近中午时分,一个密集的轰炸机群轰隆隆飞来,气势汹汹地将狰狞可怖的重磅炸弹纷纷砸向外苏站。顿时地动山摇,火光四起,爆炸声响彻云霄。我军高炮同时发出怒吼,猛烈的炮火射向敌机。远远望见枕木漫天飞舞,铁轨像麻花一样在空中翻滚扭曲,地上的土石,被一次次的爆炸掀起,四散迸射。一列停在站内尚未卸货的列车,已炸成碎片,货物四散飞溅。 </p><p> 敌机成批飞来,扔下炸弹就仓狂逃离,高射炮弹在空中不断炸响,青烟在敌机间袅袅飘散。两架敌机先后被击中,拖着长长的黑烟坠入丛林,爆炸起火。降落伞上挂着的敌机飞行员,摇摇晃晃地落下,无疑成了我军俘虏。 </p><p> 轰炸就是命令!</p><p> 十四连全体战士在连长李代恒、副连长郑祖贞、指导员陈九发、副指导员兼一排长王展超、副指导员张金华带领下,迅速赶去抢修。</p><p> </p><p> 站内一片狼籍。到处都是被炸坏的铁轨和横七竖八的烂枕木。从国内运来的大米、面粉、大豆抛洒满地,混杂在碎石烂土与铁道和列车的残骸中,衣被几成碎布,有些还在冒烟燃烧。两节装满油料的油罐车,一节已被炸毁,油料四溅,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另一节被炸了个窟窿,喷射数十米高的火柱,到处都弥漫着浓烈呛人的油烟。</p><p> 李连长、郑副连长、陈指导员、王副指导员一马当先冲进火场,班长周寿根、副班长李锡芬紧随其后,我和林在根、彭金发、范长发、卢明春等十几个战友也冲了上去。我们用满筐的泥土扑灭地上的大火,又找来木棍和竹竿,在一头绑上破衣烂被或破麻袋,用水沾湿,或沾上湿乎乎的田泥,奋力去堵喷射火柱的大洞。一个失败,另一个再冲上去,有时干脆就多人齐上,根本不顾烈焰的炽烤和令人窒息的浓烟。</p><p> 这边,副指导员张金华、二排长郑大顺、代理三排长林培钧、六班长黄火根带领李花剑、谌大功、喻正学、邹振伦、陈毛生、单其香、周加盛、林忠仁,张明根等几十个战友紧跟着冲了进去,一边扑火,一边搬走未炸坏的备用铁轨,更多的战士在废墟中找寻未被炸弯的铁轨,并将其一段段拆下、搬走。很多铁轨已被烧得滚烫,战友们就捡起碎衣破被当手套,忍着仍挡不住的灼热,从烈火中抢出珍贵的铁轨。 </p><p> 油车随时会爆炸,火龙还在喷射,我们英雄的铁道兵完全置生死于度外,轮番上阵。许多战友的头发、衣服烧着了,其他战友就赶紧冲上去扑灭,然后继续战斗。 </p><p> 浓烈的油烟,炽热的烘烤,死亡的威胁,都不能吓退我们英勇的铁道兵。火龙最终被降服,珍贵的油料得救了,一根根完好的铁轨被抢了出来。我们个个满脸乌黑,有的头发烧焦了,有的衣服烧成破布,有的手臂、胸部和脸上也被烧起大水泡,有的手指手掌烫得通红灼痛。 </p><p> 为了铁路的通畅,为了祖国的荣誉,无论美军轰炸如何猖狂,我们都毫不畏惧,从不退缩,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p><p> 狡猾的敌人总会投掷一些重磅定时炸弹,让其深深钻入被炸松的泥土,再用即爆弹掀起泥土掩盖钻弹痕迹,企图在我军抢修铁路时大规模杀伤我铁道兵将士。为排除定时炸弹的危险,侦察班长张团员就和战友们冒着生命危险仔细查找深藏地里的定时炸弹痕迹并插上标记。1967年7月21日这天下午,担负排弹任务的陆基松班长与邹振伦、喻正学两位战友,又一次进入克夫站排弹。三点多钟,一声巨响,喻正学就被炸得粉身碎骨。连长安排已长时间排弹并亲眼目睹战友牺牲的邹振伦休息,但他拒绝了,继续排弹。次日凌晨,又一声猛烈的爆炸,呑噬了我们这位年轻的英雄。战友的惨烈牺牲,让我们陷入了无尽的悲痛。死亡吓不倒我们英雄的铁道兵!我们找寻被炸得支离破碎的烈士遗骸,用军装包裹掩埋,擦干眼泪,继续抢修被敌机炸毁的铁路。 </p><p> 1967年8月29日,夜幕垂落。十四连二排三排刚刚出发。五六分钟后,我们一排聆听完王展超指导员的讲话,也出发了,一小时后到达目的地。</p><p> 早几分钟到达的二三排正在清理一个大弹坑。我跟在队伍最前头的周寿根班长身后,向那个弹坑靠近。突然脚下猛地一震,一团耀眼的火光伴随一声巨响从眼前的地底下迸射而出,我瞬间失去知觉。 </p><p> 直到有一天,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发现自己瘫软地躺在一张病床上,浑身酸痛,四肢无力,不能动弹,挂着吊瓶,插着尿管,才知道自己受重伤了。想到昏迷前看到的那团从地里迸射而出的恐怖火光,我立即意识到那天晚上,一定是脚下一颗未知的定时重磅炸弹爆炸了。 </p><p> “这是哪儿啊?”我气息微弱地问正在给我换吊瓶的护士。</p><p> “这是南宁303医院”,护士说,“你终于醒了!” </p><p> “你捡回一条命了!”医生看了看瞳孔,听了听心肺,无不激动地对我说,“昏迷十多天了,命真大!” </p><p> 又过了七八天,我斜靠在病床上,口角流着涎,非常费劲地吃着护理员用筷子递到嘴边的面条。这时,一个头缠绷带的伤员缓缓走了进来。看到我就大喊一声:“兆成,可找到你了!”这人上前猛地抱住我,“我是加盛啊!”说罢便嚎啕大哭起来。我也认出了自己最亲密的战友,用一双无力的手抱着他,放声痛哭,涕泗滂沱。 </p><p> 之后,周加盛讲起了那次爆炸。 那天晚上,他所在的二排先进入克夫站。清理那大弹坑时,突然一声大爆炸,他便失去知觉。野战医院把他送到凭祥火车站准备转到303医院去,在站台上点名时,他苏醒了,躺在单架上听到点我的名,知道我也受伤了,并要和他一起送到这家医院。他被削去了右前额的颅骨,能够下床活动后,他就一直找我。 </p><p> 后来我才得知,那次大爆炸,掀倒了五六十个人,弹坑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受伤的战友,二排长叶伏凯当场牺牲。我们一排只有走在最前面的我和班长周寿根负了伤。当时我全身看不到一处伤口,但却像死人一样躺在地上,口鼻汩汩流血,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头枕的大地,生命危在旦夕。在战友们的奋力救助下,我才得以生还。 </p> <p> 1968年6月4日,我拿着部队卫生队签发的“脑震荡” 和“胸部挤压伤”负伤证出院了,重新回到仍奋战在越南克太铁路线上的十四连。四五个月后,由于伤情并未痊愈,最后还是被送回国内接受治疗。 </p><p> 1969年8月初,我拿着“脑外伤神经官能症、精神分裂症”的出院通知书,回到了自己的连队。1970年1月,怀揣着一本标注着两次三等功,二次嘉奖的退伍证、一本革命伤残军人证,我光荣退伍了,结束了五年多难忘的铁道兵军旅生涯。</p> <p> (黄兆成立功证书)</p><p><br></p><p>2010年4月中旬,我们一群越战老兵重返昔日战场,祭奠英烈。我来到伤亡最惨重、也是自己负伤的克夫车站。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尽,眼前的车站,平静而祥和。立于铁道,举目远望,铁轨无声地伸向远方,穿行于青翠的丘陵之间。我陷入遐思,那成群的轰炸机,那猛烈的爆炸,那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战友、那扭曲的铁轨和飞舞的枕木,那熊熊的烈火,那被击落的敌机,那未知的定时弹,那束恐怖的火光……昔日浴血奋战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久久在站内徘徊,想起那些长眠越南的战友,眼泪不禁夺眶而出。</p><p> 我们先后来到安葬中国军人的越南谅佳、陶美和嘉林烈士陵园。园内一片肃穆,墓碑林立,井然有序,碑文虽斑驳模糊,但仍依稀可辨。来到邹振伦墓前,我躬身蹲下,泪如泉涌,一边呼唤战友的名字,一边鞠躬叩拜。昔日战友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那悲壮的牺牲场面又历历在目,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一边号啕大哭,泪水涔涔,一边插香点烛,清扫杂草,随后用蘸了红漆的枯草,细心描着碑文。英雄的名字,红得像血,在墓碑上流淌。 立于茫茫碑林,我怎么也找不到喻正学、叶伏凯、杨菊生等烈士的墓碑,心中无比悲怆。也许此生,再也不能前来祭奠,只有在心中,永远寄托对战友的无限哀思。 </p><p> 我永远忘不了英勇牺牲的烈士,忘不了同生共死的英勇的铁道兵战友,忘不了这段烽火硝烟的铁道兵岁月。</p> <p> (为邹振伦烈士扫墓,贴照片补碑文)</p><p><br></p><p>作者简介:黄兆成,江西省宜黄县人。1945年12月出生,1964年12 月应征入伍,在铁13师63团4营14连服役任战士,曾两次荣立三等功。1970年2月退伍安置在县新华书店工作、后调中国石化宜黄县支公司任财会股长。2005年12月退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