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您说

梁间燕

爸爸，我想对您说

~梁间燕

2020年11月19日

爸爸，我想对您说

光阴匆匆，您走了马上就六整年了，对女儿而言，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做，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表达，就已经没机会了，一直缠绕在心头的结，是我这些年说不出来的遗憾，包括您走后发生的事情，女儿将一并向您诉说:

从小我就是家里最难管，最任性，叛逆心最强的那个孩子。

记得五岁那年，我已记事，我们住在您部队里，我淘气生事不听话，整天哭哭咧咧的让人不得闲，您拿出揍我的架势吓唬我，妈妈就信以为真的护着，最后惹得你俩还大吵了一架，到最后还是您风趣的总结了一下，“是妈妈心疼哭了，爸爸生气哭了，燕儿被揍哭了，总之，一家人是全哭了，哈哈哈”，再后来，您学会了两全长了心眼，我再犯浑时，您就用毛线拴个青霉素小药瓶吊起来，用条竺疙瘩使劲抽小药瓶，一边抽一边还恶狠狠说“叫你再哭，叫你再哭……”，五岁的孩子也不傻，猫侯着幼稚的眼睛说“爸爸，爸爸，你在打燕儿吗”“哈哈哈”，爸爸妈妈都憋不住的一块大笑起来。爸，我想对您说，“这些我都记得呢，谢谢您教导我的耐心，谢谢您对我教育的良苦用心，有您我很幸福”。

四年级那年，学校运动会上我自不量力一口气跑了3000米，12岁的小体格还没摔打出来，体力有些透支，随后就生了一场大病，病的连续几天高烧不退，眯眼不睁，病的滴水不进，恶吐不止，体内腹水，医院确诊后给您下了病危通知书，您吓的惊慌失措，吓个半死无助，半夜趁我未醒，您步行15公里跑回了家，流着无助的眼泪与妈妈讲解我病重的情况，并商议着准备转市医院，可是您不曾想当初药劲效果还不明显，待您一宿未睡返回友林医院时，我已病情好转很多，此刻，您是喜悦还是欣慰，您啥也没说，只是将脸歪向一边偷偷的抹着眼泪。

之后就是漫长的陪床生活，您无微不至的照顾一坚持就是半个月，我爱吃鲫鱼，您就天天给我开小灶炖鲫鱼，而您在一边只喝点鲫鱼汤，爸，您可知道，一顿三条大个鲫鱼我真的吃不下的，您为啥不一块吃呢，平时早已习惯了您的照顾，只知道爸不吃就不吃，没往深一层想啊，如今为人父母了才知道其深意，自己竟如此之傻呀，爸，我想对您说，“女儿后悔当初没任性强制爸爸吃鱼啊，女儿不是没心没肺，只是感觉说白了显的有些生分虚伪了，如今真的后悔爱没有大声说出来，后悔爱没有化为行动去实施”。

初二那年，严重叛逆，跟您一句话不对付，就关门不吃不喝，还用罢学来要挟您跟我妥协，妈妈两边调和，让我给您台阶说句软和话道个歉，我硬是不听妈劝，也是因为掐住了您这三寸爱女心切之心，叛逆心怂恿着跟您对峙，手握王牌坏想作祟，您的底线不攻自破（您可是奶奶嘴里的十头牛拉不回来的犟驴脾气啊），开始您还真生气故意不理会我，您可知道，我对付您的绝招一堆，唯绝食最为有效，一顿不吃，两顿不吃，一天不吃饭，您就撑不住了，轻声细语哄我开门，还让妈妈给我煮了五个鸡蛋，我一时缓不过劲来继续倔强，您再也控制不住的心疼，放低身价将我拥进怀里跟我道歉“都是爸爸的错，燕儿一直是个好孩子，是爸爸要求太过分了，以后下不为例，听话先吃个鸡蛋……”，那一刻我的心被您融化了，我的脸羞愧的冒火，无颜面对自己的老父亲，这一刻女儿没有战胜您，是您的父爱俘获了我倔强的任性，已经从内心给您道了无数次歉了。一个倔强的男人，能做到如此卑微又赤裸裸的讨好，您的爱我一时没法评估。还有，平时夜里趁我们熟睡后，您每晚都会悄悄的给我们盖被子，有时我是醒着的，不管是感受还是感动都一直在心里呢。爸，我想对您说“任性的燕儿都是您娇宠出来的，您养女儿一万个舍不的，若换了我掉个角色，我会脱鞋子屁股上一顿好楔好揍，两鞋底下去再去说理吧，可您总是不舍的，女儿也就越发肆无忌惮的挑战您的底线，欺负您到蹬鼻子上脸，不过燕儿很知足有您做父亲，也很爱您！”。

刚工作实习那年，应该是十八岁，叛逆期正当时，就因为您偷看了我的日记和同学来信，我跟你没完没了，还给你上纲上线，说你侵犯他人隐私权利，您回我一句“你还是我的呢，没成人前，我必须全面负责，不能让你有半点失误……”，当时我非常生气，心中还盘算好了跟你们脱离关系，彻底离开你们的生活，赌着气就离家出走了，您后面偷偷跟着，被我发现，趁您不注意，黑夜里我悄悄藏起来让您着急，那时没有手机，偷窥您着急的样子心里窃喜，等您惊慌和失望一起交集时，您换了方向继续寻找，此时我已跑到实习单位女生宿舍，跟姐们凑合了一宿，您继续惊天动地的寻找孩子，一宿未睡，这一夜您满乐安城发疯了的翻腾了一遍，就差没报警了，待早上得知下落时，您没再发火，回头跟妈妈小声说了几句话，“孩子大了，不能再来硬的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以后我也该反思一下，改变自己了……”。此刻，看你身心疲惫的样子，我从心里已经认错了，发誓再不这样折磨眼前这位老人了，“爸，从那天起，我真的长大了，您的棱角也让我磋磨的差不多了，还是从心里说一声，我错了，但我很爱很爱您”。

爸，该生前跟您说的话，拖拉到现在，又啰里啰嗦跟您说了一大堆，原谅女儿迟到的表白。估计您很牵挂家人吧，您走后的事情我粗略跟您汇报一下:

2015年3月9日是您走的日子，家里塌天了，大树倒了猢狲还能好吗，您最疼爱的小外孙松松正是高三冲刺阶段，我们都纠结跟他说不说，最后还是通知他来送您最后一程，噩耗的突发，他接受不了，一直哭一直哭，葬礼结束后就找不到孩子了，在老家，周围环境他并不熟悉，着急的我们乱了阵脚，我们分头开着车满村子里找孩子，最后有人发现，在西坡坟地里有个小孩正趴到坟上哭姥爷，一定是松松，我们快速接孩子回来，那一刻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孩子想姥爷的心，我们全家都是最无助的，我们拥抱在一起，只剩下眼泪畅通无阻了。高三半年松松一直不言不语，上课走神眼睛里天天含着泪，成绩下滑多个名次，老师着急找我们谈话，最后在老师和家长配合下，孩子慢慢走出了悲痛，好好学习，最终考上了比较理想的大学。

您走后，紧接着妈妈就病了，可能是一根弦绷得太紧，突然放松的缘故，胰腺炎发作厉害，小妹接她去北京，手术很成功，妈妈也很满意。只是她年纪大了小毛病不断，疫情期间又发作了肾结石，我们中心医院手术很成功，如今妈妈除了眼睛不太明朗，耳朵不太清晰，其它没啥大毛病，您临走时的放心都应验了，她真的是有三个女儿寸步不离的守护着。

一年后松松考上大学了，您的声音一直萦绕我脑海里，“我不盼望寿命多长，只让我看着我的松松考上大学足矣！”爸，您要求并不过分，只是老天太吝啬，不够爷们不够义气罢了。如今松松已经大学毕业，今年也顺利在省城安顿下了工作，孩子已经长大，开始挣钱了，一切都按部就班，心想事成，知道这些，您应该很欣慰吧。

今年疫情期间，您的老同事老战友怀叔叔，刘伯伯，李伯伯也先后走了，参加完李伯伯葬礼就想跟你说一声，在那边你们相互扶持照顾着点，特别是拜托您替我们照顾好自己。借阴雨连天，苍天落泪，化作思念，让我再为爸爸点一炷香，添一把泥土，祭奠女儿的哀思吧！

爸爸，我想对您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