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是首歌

了然

庚子年素秋末，十四位古一中68届初一（1）班的同学重逢在福州西湖赏菊。这一天哪！等了太久太久，五十三年，一万九千三百余天。这一天哪！觉得太长太长，半个世纪！人的生命有几个人能拥有整个世纪？这一天啊，觉得遥遥无期，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青葱辍学，各奔西东，南北分离，至此别离亦天涯。这一天啊，终于来临！同窗聚首！执手相拥！你打量着我，我端详着你，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你是……”迟疑着，尴尬着，忐忑着，吱唔着，相认了，记得模糊中的你！笑中含泪，亦悲亦喜，亦疏亦亲。 同学们热烈地拥抱，亲切地问候，紧紧地握手，真诚的笑容，由衷的欢欣写在不再年轻的脸庞上。混沌少年的我们在校园里也许会因为一个芝麻大的小事而争得面红耳赤，也许会因为性格差异而不向对方走近一步结为朋友，也许会因为学习成绩的高低而暗暗较劲，也许会因为情窦初开，羞涩得不敢碰撞异性的目光而心如撞鹿，也许，也许……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似乎早已褪色，却在相遇时陡然间被激活，生动，鲜明，仿佛就在昨天！于是，往事一一被重提，一遍遍被重温，支离破碎的记忆被捡拾，拼接，在夕阳西下时重新抹上色彩，温馨又从容。 同窗同框合影，落落大方，纯洁自然，无拘无谨，如兄弟，似姐妹。 来了，来了！十四位男女生在上午九点正，如期而至，最早到的是张开铭同学，姗姗来迟的则是巧泉同学，离正点还差七分钟，但同学们没饶过她，下午聚餐时被罚酒一杯，虽然她觉得有点冤，但“寡不敌众”，还是仰脖一饮，滴酒不剩！留下珍贵的集体照，细心的泽建同学打上聚会的时间地点。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六个女生凑在一起，这戏，该多热闹就有多热闹了！ 大家在西湖桥头吃什么来着？原来，慈贞同学特意从古田带来一袋白地瓜，约莫有七八斤，整得干干净净的，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往袋子里抓了一块，咬一口，脆嫩；嚼一嚼，甘甜！回味无穷的又何止是白地瓜味？素秋末同窗聚会，古田来了五位同学，分别是：余养纯、徐江远、应惠煜、林慈贞、崔玉平。一行人于清晨5点40分搭乘班车，王桂英同学以班里长姐的身份到闽运北站迎接同学并带到元帅路的一家小吃店让同学吃上热乎乎的早餐，有的同学要把早餐钱还给她，她拒收了，她说的一句话特别暖心：“我是你们的姐，来姐家吃饭，要付钱的吗？”一句话说得让人心里暖融融的，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同窗，就是同时搭乘一条船的人，没有前世的因果，又怎么有今生的同窗情缘？ 看！还都吃上了呢！慈贞的表情分明在问徐江远：“味道咋样？还行吧！”泽建，你吃地瓜的表情咋那么夸张啊？你看，美玉手里抓的那块，还挺大的呢！说到地瓜，巧泉一下子想起那年代的事，后来在和慈贞通电话时，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忆起一件往事……那一年的中秋节，初一（1）班的同学和高三（1）的大哥哥大姐姐们结对子举行中秋节联欢晚会。那天夜晚，起初，月亮躲在云层里，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若隐若现的，操场上的灯光也不够明亮，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高三的同学表演节目，是男声小合唱，报幕员故意把它报成是女生小合唱，在大家家的哄笑中，报幕员弯腰捡起一把小胡子贴上，成了一个小老头，那滑稽的样子把晚会推向高潮。慈贞记得他们合唱的歌曲“毛主席呀真伟大，说出了咱们的心里话，他说农业是基础呀，我们要牢牢抓住它呀！六万万人民心呀么心一条啊，祖国建设跨骏马！”初一（1）班的同学是余冀汾上台表演口琴独奏。操场上的乒乓桌上堆了一大堆每个人自备的中秋节礼物，包装纸有的用牛皮纸，有的用画报，有的用报纸，形状也是五花八门的。大家排着队依次领取礼物，心里装着小小的期盼。有的同学喜笑颜开，像领回了一个大元宝似的，“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在朦朦胧胧的月光得到了最好的验证。巧泉说，她领到了一个特别大的纸包，兴奋得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冒着快乐的泡泡，打开一看，她顿时泻了气，那是三个连蒂带根，连皮带着黄泥巴的白地瓜！又没地方洗，她只好沮丧地躲在操场的一棵枇杷树下，抬起头看着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把如银似水的月光洒在操场上，此时，清晰可见每个人的脸庞。这时，慈贞走了过去，递给她一把炒黄豆和一块月饼，巧泉一下子高兴起来，月光下，两个女孩子的眼睛是那么明亮，脸庞是那么纯净。这一幕，巧泉牢牢地记在心上，一辈子都不曾忘却。那一年的中秋节是1965年9月10日，那是他们在校园里度过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中秋节。 一行人说说笑笑，过了桥，走了一段路，看到鉴湖慕鱼的照壁前有人摸鱼拍照，照壁上的鲤鱼浮雕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有的跳跃，有的潜底。大家顿时来了兴致，手搭鱼身，算是与祥瑞的鲤鱼亲密地接触了。至于摸了鱼，是否会年年有余，又有谁去认真考证呢？只要心中有梦，便能梦想成真。 大家都戴着口罩，这是庚子年的特色，这张照片还是收编了吧！留个验证。全球许多国家新冠疫情形势依然严峻，美国竟成了全球疫情的重灾区，而我国却早早地控制住疫情，国人出于自身防护和社会的责任感，都能主动地戴上口罩，实乃民之幸甚，国之幸甚！幸甚至哉！歌以永志！ 纱巾飘起来啰！欢乐溢出来啰！再过十年八载，纱巾下的三个同窗，眼角边的皱纹堪比盛开的菊花，当下虽是近黄昏，尚有夕阳一抹红！ 郑建荣原来拉得一手好二胡，你看！他的手势就能显示出功底，赤手空拳地拉上了《草原之夜》慈贞和巧泉跟着琴声唱了起来，这里可不是卡拉ok歌厅，忘词了咋办？慈贞记着呢！郑建荣的琴声停了，歌声也戛然而止。秋收季节，在金黄的稻田里，迎风飘动的是冇谷，沉甸甸弯下腰的才是饱满的谷穗，郑建荣的才艺展示，为明年同学聚会增加了一个二胡独奏的节目。 几个同学唱完《草原之夜》仍意犹未尽，当向导的泽建同学说：“那我们干脆找个地方唱几首吧！”一群人来到溢香书院的“荷亭晚唱”的亭子里坐下，那是个灌满了诗情画意的地方，亭子下边就是荷花池，荷叶已经枯萎了。“唱什么歌呢，歌词都忘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巧泉接口道：“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大家一听，全乐开了，是呀，这首歌谁不会唱呢！《歌唱祖国》由王莘作词作曲，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在全国广泛传唱，作为各种重大活动的礼仪曲，开场曲或结束曲。《歌唱祖国》旋律气势磅礴，雄壮豪迈，斗志昂扬，积极向上，充满着热情和激情，充满着自信与自豪，是经久不衰的经典歌曲，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我们这一代，早把这首歌深深地刻在骨髓里了。谁当指挥呢？巧泉被赶鸭子上架了，她是第一次当指挥，有点紧张。当年教他们音乐的杨道恩老师还没教会他的学生们学会五线谱，还没让他们掌握好音乐的节拍，四分之一拍，四分之二拍，四分之三拍呢！同学们唱得很投入，很激情，中间卡顿了一下，立马调整好了，第二遍明显好多了。歌声显然不够和谐，韵律感也不强，但又何妨？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当指挥的巧泉与同学们的目光碰撞了，一双双眼睛饱含深情，一张张不年轻的脸庞写着浓浓的家国情怀，她眼眶有点潮湿了。原本这首歌同窗们可以从小学唱到初中，从初中唱到高中，再从高中唱到大学！但一场文化大革命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轨迹，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幸而，他们能自尊，自强，自立，自爱，活出个性！幸而，他（她）们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都有一份保障生活的退休金，都保有着一颗年轻活泼的心，保有着对生于斯长于斯的祖国的满腔热情！ 大家列队合唱儿童歌曲《小燕子》这些老顽童！真是童心未泯，尚留童真。路过的小朋友也许会好奇地想：真是奇了怪了，这些爷爷奶奶们怎么和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也唱《小燕子》呢？ 美玉用录像形式拍视频，有两分钟之长，一路上，她不断地撷取同窗足迹的小絮花。此次聚会，泽建和有恒各有分工，泽建负责拍视频，有恒负责拍照片，巧泉负责制作图文并蓄的美篇，永远珍藏起来，当老了走不动的时候，打开美篇看看，就像品一盏美酒，喝一杯清茶，回味如甘，齿颊留香。耳顺之末年，我们依然如此美好；庚子之歾，我们依旧岁月静好。巧泉动情地说“每年聚一次，再给我们二十年，我要给大家做二十篇美篇。”泽建接茬道：“二十年不够，再来一个二十年才对！”呵呵！如果有可能，“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西湖公园北门外罗源农家菜馆的宴席厅，天花板上的灯光折射着橘黄色的柔和色调，超大的圆桌中央摆着五彩缤纷的插花，暖色调的墙壁桌椅地板，营造出暖意融融的气氛。大家围桌团团坐下，并不觉得拥挤，再添上三四把坐椅亦是不成问题。聚会前夕，凌湘榕婆婆病重，她临时退掉了泉州前往福州的车票，不能在席间占用一个位置，秦秀钦，陈招俤两位同学也是临时家中有急事，不能前来聚会，江琦与丈夫自驾游不能如约只能表示遗憾，倘若四位同学能如期而至，是否又会凭添几份热闹，融融洽洽中又多了些许情致？期待明年吧，来年相聚家乡翠屏湖，半个世纪的期待都一晃而过了，又何至于为此心怀怅怅？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频频举杯！红酒、啤酒、饮料，各取所需，或小啜一口，或半盏，或满盅，干杯！彼此间，没有抒怀，没有煽情，没有客套，没有拘谨，平平淡淡才是真。席间，谈及校园往事，忆起师生情，班主任陈祖荫老师，教数学的何煊老师，教英语的翁桂妹老师，教地理的陈得植老师，教政治的林希慈老师和其他几个课任老师，虽然时隔半个世纪，依然记得他们的音容笑貌，依然记得他们诲人不倦的桩桩件件。“为老师们干杯！敬他们一杯酒”，巧泉提议道，同学们添酒举杯，仰脖饮下。亲爱的老师们：都说桃李满天下，焉知，只有熟透的桃李才芳芬四溢，而我们这些青涩的，半熟的果子，太早太早地缺失了你们的栽培，你们可曾记得我们这些只坐过一年多板凳的半大的孩子的姓名？是否，也和我们一样，心中有着太多太多的遗憾？“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言，虽然有点煽情，却是师恩难忘。 泽建同学打开手机，与在厦门的吴昌运同学视频通话，连接上了，出现在手机屏面的吴昌运同学鼻子插氧气管，每个人心里顿添伤感，岁月就是这般无情！手机让天涯成了咫尺，泽建把手机放在圆桌上转动，每个人与他进行视频通话，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达最真挚的问候，席间，大家停箸搁匙，转盘轻轻地转动，两地间的隔空通话，既清晰又温情。继而，巧泉也与香港的陈惠珍连上电话，她与大家依次通话。这对发小，从小形影不离，耳磨唧唧，六十大几了，仍然用“小朋友”称呼对方，返老返童，倍觉亲切，香港与内地依依带水，同此凉热，却因疫情阻隔，陈惠珍不能回内地与同学聚会，只盼着早日结束疫情，还山川大地，一派清空朗月，风和日丽，何愁无佳期？ 这一朵小絮花，又是美玉捡拾到的。大家往左海的“西堤春晓”悠闲逸致地漫步而去。一条廊道约两百米之长，背托一湖碧水，视野开阔，堤岸杨柳戏水，岸边绿草如茵。我们穿过影春亭、柳丝亭，烟雨望楼轩那边传来悠扬悦耳的歌声，玉平说：“跳舞去吧！” 《我与草原有个约定》这首歌，歌词真挚深情优美，旋律清新与明快共存，豪迈与柔情并重，歌声似磁力共振，桂英与美玉跳起了交谊舞，巧泉无人作伴，伴着音乐的节奏独舞，玉平分明在旁边跳了几步，又闪到一边去，八位男生当起了观众，难不成其中就没有会跳的？毕竟，五十多年的距离多多少少产生了些陌生感，拘谨感。事后，有同学往群里发视频，巧泉自我解嘲：“我那动作像鸭子凫水！”端的形象！ 西堤春晓，风光旖旎，诗情画意撩人心扉。时至下午三点半，大家依依道别，击掌为誓：“来年相聚翠屏湖。” 这次同窗聚会，同学纷纷在群里留言，且把这些小絮花撷取起来，编织成一个美丽的花环挂起来。 林泽建：重逢是缘份，相聚是情意。来吧！同学们，无论你是在天涯还是咫尺，带上你的思念[爱心]和温馨，让我们相聚在美丽的西子湖畔共醉芬芳。[握手][握手][握手] 宋美玉：时间积累了真挚友谊！岁月沉淀了美好回忆！欢迎各地同学齐聚榕城，共赏金菊！ 梁秋生：得知同学近期相聚榕城，我心潮澎湃、一夜难眠，本次相聚也是我期盼己久的心愿，遗憾的是，此时我正在干里之外的湖南不能如期赴约，在此，我遥祝同学们西湖赏菊开心、快乐！ 吴昌运：同学们，晚上好！心中很想念同学，奈近段身体欠佳，无法赴榕参加同学聚会，特向同学们致歉，并预祝聚会成功[玫瑰]。 黄隆健：同学们好！我已知同学聚会在福州，在微信上个个还是儿时那么童真童趣，生龙活虎，又给我带到了几十多年前那天真可爱的时景。昨晚一夜难眠，思绪万端，我们虽然不能相处春华，但能相聚秋实更是珍贵。我很想很想与你们相见，但由于身羁琐事不能前往，实感遗憾。我建议每年一次或两次聚会，让同学错峰见面。真想你们了！ 陈惠珍：花开有期，岁月静好，祝同学们榕城赏菊乐陶陶！ 胡建周：[强]祝贺各位同学的积极参与，促成聚会圆满成功，人间还是情为贵啊，为共享同学情作贡献的@林泽建 @陈巧泉 @陈有恒诸位同学，你们辛苦啦！[咖啡][咖啡]🌷🌼🌹🌸❤️🙏[愉快] 录用《相逢是首歌》歌词做为结束语吧！ 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眼睛是春天的海青春是绿色的河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眼睛是春天的海青春是绿色的河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心儿是年轻的太阳真诚也活泼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心儿是年轻的太阳真诚也活泼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分别是明天的路思念是生命的火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心儿是永远的琴弦坚定也执着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心儿是永远的琴弦坚定也执着啦啦...啦啦..啦啦 图片摄影：陈有恒视频录制：林泽健宋美玉文字编辑：了然 庚子年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