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闲聊18 平常的浪漫

燕子

我相信几乎每个女人都喜欢美丽的鲜花、钻戒、包包，喜欢浪漫、梦幻的海滩婚礼，那种营造出的仪式感，会让女孩子有一种被偏爱的优越感。

席慕容说：这世间并没有分离和衰老的命运，只有肯爱与不肯去爱的心”。我更喜欢那种平常的、自然的、由心而发的浪漫。

先生经常跟我说起：“燕子，很奇怪，我在外面，挺讨厌别人话多，但是从认识你到现在三十多年了，你一直像只小麻雀在我身边叽叽喳喳，跟我说这说那、聊正事、新闻、八卦，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特别愿意听，有兴趣听，有时候老婆跟我说话少了，我就觉得你肯定对我有意见了。”

我和先生有着惊人相似的三观，我俩都不太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应酬，平时没事的时候，俩人就喜欢宅在家里，腻在一起。看书、聊天、讲故事、看电影、整理房间、打理花草……常常我俩一边聊着天一边干着活，轻松而愉快。空闲的时候，我俩还喜欢去逛逛商场、公园，参观美术馆、看演出……每次看我斩获喜欢的物件时，先生简直比我还高兴。

很多时候，先生在书房里写他的文章、书、工作，我在他身边的客厅里看我的书、追我的电视剧，过一会，他会过来陪我看一会儿电视剧，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说笑笑；再过会儿，我到他书房看看他，我们再说说聊聊……也不知道怎的，这么多年了，我俩一直都有说不完的话，什么都可以聊，没有秘密。每次他的书或文章写好了，我永远是他的第一读者，那种感觉，我觉得很浪漫。

先生特别喜欢给我拍照片，他喜欢用照片和视频来记录我们生活的点滴，我是他的御用模特，他是我的御用摄影师，长这么大，我从未去过摄影楼，小时候爸爸给我拍照片，结婚后，我所有的照片都出自先生之手。到现在我们攒下了几十万张照片，记录着我所有美好的瞬间，记录着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大概从十二三岁开始，我入睡就开始比较困难，或兴奋或有点事都会影响睡眠。结婚后，先生就特别的呵护我，快三十年了，除了出差，他每天都会陪我一起上床睡觉，有时他晚上有紧急的工作要赶，他还是会气定神闲地陪我一起睡觉，还安慰我说不用担心，他会处理好的。好多次，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先生已经端坐在书桌旁，专心致志在工作了，他精神抖擞地对我说，他已经工作好几个小时了，并把他已经完成的文稿念给我听，我才知道，凌晨三、四点，当我还在美美的睡梦中，先生已经悄无声息地爬起来赶工作了……那个时候，我心里的甜蜜和感动，真的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有一段时间，我生物钟紊乱导致失眠，看到床就会害怕，先生就在每天睡觉的时候给我读小人书《隋唐演义》，那段日子，几乎每天，我都是在他读小儿书的声音中入睡的。

生活有时就是如此奇妙。30多年前，我和先生还没恋爱，因他要去国外读博，不知此生我俩还能否相见，他就跟我约定：“燕子，以后你不管到哪个城市，等你的孩子长大了，一定要送到我这里来念博士，好吗？”后来我们俩恋爱、结婚了、再有了儿子。

去年年初，儿子下定决心准备报考清华的博士，我突然想起了我俩三十多年前的约定，我问先生：“还记得吗”？他眼神温柔地点着头说：“怎么会记不得呢”！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儿子备考时间太紧迫了，你帮帮儿子复习吧，助他一臂之力，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啊！”

先生笑了，对我说：“好啊，如果儿子真的达成梦想，老婆必须要奖励我”！送先生什么礼物呢？我脑子一转，计上心来，我认真而调皮对先生说：“我送你三张免死金牌吧：如果燕子生气、发火、不高兴、任性、不讲道理的时候，你就拿出一张免死金牌来，我就无条件的服从。我会签上我的名字，按上我的手印”。先生高兴极了，连说三声好！突然，他问：“万一老婆你耍赖呢”？我举起我的右手，认真地说：“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不会的！”我俩笑作一团。

那天，我俩又说起了当年的约定，回忆起我俩的恋爱、结婚、生子…一直到儿子的梦想成真，感觉竟是如此浪漫。

二十多天前，先生做了一个不小的手术。那天，先生从手术室被推回到监护病房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我心疼地密切关视着病床上的先生，他尚未从全麻中苏醒过来。没想到，他睁开眼第一句话竟然是清晰的三个字：“要吃饭”，我和特护小姑娘几乎同时惊讶地从自己的椅子上弹起来，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是饿了吗？要吃饭吗？”我的心里疑惑极了：还没见过哪个刚从全麻中醒来的病人说要吃饭的！也不允许吃呀！因为麻药的作用，先生的舌头还不大利索，只见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望着我轻声说：“我不饿，是燕子，你要吃饭，不然胃会痛的”，说完，他又睡过去了。他的话音未落，我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刚手术完那几天，医院派了特护，我还请了一位很有经验的24小时护工，先生心疼我，嘱咐我晚上一定回家睡觉。那几天，每天在医院忙完了，我回到家几乎都是晚上八九点了，一到家，我就习惯性地想打个电话给先生报个平安，突然才想起来：我怎么跟先生联系呢？他的手机一直在我身上呀。急中生智，我赶紧给特护小姑娘打个电话，让他转告先生我到家了。第二天早晨，先生对我说：“到底是我的老婆了解我，昨晚我正着急呢，后来护士告诉我你到家了，我也就安心睡觉了。”

先生从生病、手术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在这段时间，我是十分辛苦而忙碌的，我的家人和朋友都特别惊诧，我这个弱小的身躯，怎么能独自从容地承担这么大的工作和压力！每天，我不但是医生、又是护士、还是护工、康复训练师、营养师，还是他的开心果……几乎每天我都是有条不紊、开开心心地忙的腰酸背痛的，但我却从来没觉得累，看着先生的身体一天天康复起来，我真的比他还开心。

每年的11月18日，我俩都会小小的庆祝一下，今天是我们结婚28年的纪念日，先生尚未康复，我俩只能待在家里。以前，先生常说：“没有老婆的陪伴，一个人看再美的风景，就还像在出差”。是啊，只要我俩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是幸福而浪漫的。

就像先生喜欢用照片和视频，我喜欢用文字记录我们生活的点滴，今天我用了极少的时间，一气呵成这段文字，记录这个特殊的纪念日，更祝愿先生能早日康复。

就像赵咏华那首《最浪漫的事》里唱的：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