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甘肃之张掖丹霞

雨霖儿

这是一个纵使我用尽洪荒之力也写不好的命题。2020.10.5走进张掖临泽，当七彩丹霞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完全被震撼了，这是人在旅途吗？这不就是美术欣赏吗？在大自然这个浩瀚的博物馆里，欣赏最美的构图，最魔幻的点染，最尽情的泼墨……目瞪口呆，手足无措！我知道你美，但是我说不出来。 没有人不惊呼，没有人不激动，没有人不流连忘返。那么多人迷恋它的色彩，迷恋它美丽的画面，可是这片美好山川被发现竟然是2002年10月，多么的不可思议！盘古开天之后，人类的足迹遍布全球，为什么它无人涉足？答案就是无人区。这个隐藏于无人区深处的自然奇观，似乎飞鸟不来，牛羊不过，连最能走的牧羊人都没涉足。它如《西游记》中被压在太行山下的石猴，一直在等待着石破天惊的那一天。直到那年秋天，它与那个爱好摄影的军人不期而遇。2002年10月的一天，一个叫郑复新的军人，一个摄影爱好者，叩开了这个博物馆的大门，流连忘返六个小时，其后多次进山拍摄考察。2003年10月，《兰州晚报》用整版篇幅，以《那种美令人炫目——张掖丹霞地貌揭秘》为题，在国内首次发表了多幅摄影作品及发现过程，石破天惊，七彩丹霞以瑰丽的姿态出现在国人的眼眸。2004年6月，独具慧眼的香港《中国旅游》发现了这片至宝，用四个版面刊登了郑复新的摄影作品，并分别用中英文介绍了他的拍摄过程和使用的器材。张掖丹霞于是走上通向世界的平台。2009年，张掖丹霞被《图说天下国家地理》评为“中国最美的六处奇异地貌之一”。2011年，又被极具权威和导向性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评为“世界十大神奇地理奇观之一”。张掖丹霞，用两亿年的能量惊艳了全世界！ 张掖丹霞被发现至今满打满算十八年，相对于它悠久的历史来说实在是太短太短。据介绍张掖丹霞发育于两亿年前的侏罗纪时期至200万年前的第三纪，单看字面就够我吃惊了。如果说胡杨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是一个美丽的传说的话，那么，距离它246公里的七彩丹霞不是传说，不是故事，它直接从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中走出来，顶天立地，看恐龙大战，看昆虫繁衍，之后，它们一个一个渐行渐远，悄然离去了，只有七彩丹霞一直在茫茫宇宙中默默地走着。这个与恐龙为邻，与原始人类共生，从亿万年走到今天的老者，一路孤独，惊喜的是他不忘初心，始终穿着他的历久弥新的华服。所以我更愿意相信他是一个被妈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童子。 一目山川画卷开，层层叠叠涌将来，赤橙黄绿青蓝紫，大地新衣谁剪裁？这首诗是在丹霞博物馆的介绍文字里看到的。诗给七彩丹霞定位很准：山川画卷，绚丽多彩。走进七彩丹霞，就是进入了一个广袤无垠的画室，不知道哪位天神，用他如椽大笔，在无边画布上，尽情的挥毫，可劲的泼墨泼彩。 这里荟萃了戈壁最令人心醉的色彩，用最流畅的线条，最和谐的光影，绘制了斑斓流动、蓬勃大气的图画。 欣赏画作是我的短板，从来不敢发言，因为我不知道美的路径，找不到品的方向。可是今天我愿意为这片瑰丽多姿的山水去学习，只为尝试替眼前这一幅幅美丽的图画作解读，哪怕文字拙劣，贻笑大方。 《彩练舞群山》莽莽群山，谁持彩练当空舞？传说七仙女来到张掖，品美食、赏美景，穿梭于林间小道，徜徉于碧波荡漾的黑水岸边，玩的不亦乐乎！一日突然想起王母寿辰临近，急忙向西飞去，匆忙中将一条七彩丝带飘落在祁连山脚下，化成一座七彩山脉。看！跌落群山的彩练，起起伏伏，多么飘逸、动感啊！待大风起兮云飞扬，满山遍野的彩练，凌空飞舞，哇塞，壮哉！ 《英雄山》瑰伟雄奇，绚丽璀璨，这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史诗画面，这是万马战犹酣的英雄快马加鞭，剑指苍穹之地，惊回首，离天三尺三。画作浑厚苍劲、刚健挺拔，令人崇敬与神往。说到英雄，想起一个与张掖有关的皇帝。元世祖忽必烈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孙子，传说忽必烈就出生在甘州大佛寺。甘州（今张掖）曾是成吉思汗弯弓狩猎的地方。忽必烈得马背民族的精血，他英明神武、骁勇善战，与他的祖父一样在马背上打下江山，成为历史上中国最大版图的缔造者。都道自古英雄配美女，我说英雄与山川才是绝配。英雄顶天立地，呼风唤雨，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山成就了英雄。反过来“山川不改仗英雄”，是不是绝配？ 《朝圣之路》神圣的布达拉宫远在天边，朝圣的路上沟壑纵横，似刀山似火海，千难万险。似乎看到虔诚的信徒，三步一叩首，见山爬山，遇水淌河。敛声屏气，你能听到了他们口口相传的歌声：黑色的大地是我用身体量过来的，白色的云彩是我用手指数过来的，陡峭的山崖我像爬梯子一样攀上，平坦的草原我像读经书一样掀过…… 《大河之初》李白诗云：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那是夸张。黄河的源头在哪里？看巴颜喀拉山下青青的草原上，涓涓细流，九曲回肠，接纳百川，奔腾东去，终成滚滚洪流…… 《龙脊》，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巨龙蜿蜒而游于山中，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遍寻龙头不见，我想它正在不远处气势磅礴地雄视古今呢！ 《神龙戏火》呼风唤雨翻搅四海云水，腾云驾雾游戏丹霞火山。七彩丹霞这条神龙真是无处不在。 《对弈》“山僧对棋坐，局上竹阴清。映竹无人见，时闻下子声”。排兵布阵的大神似乎就在身边举子欲落呢！观棋不语真君子，静静的欣赏好了。 《山雪》常言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七彩丹霞不用十里，山南火焰山北雪，一沟之隔不同天。 《调色板》是谁打翻调色板，留与童子绘彩图。 豆豆一屁股坐地上，似乎在憧憬她的彩泥游戏了。豆豆，这里以前来过恐龙哦。真的？哪里是霸王龙的家？翼龙欺骗霸王龙的地方在这里吗？这里有慈母龙吗？姥姥你骗人，这里都没有红果子，怎么可能有恐龙？我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看谁拍得好！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山体，极具喜感，极具魅力。有幸到此一游的豆豆，欢欣雀跃，一会坐地上，一会干脆躺下，一会抢着拍照，嘻嘻嘻，哈哈哈，释放她的本能与天性。孩子的判断来自直观，往往是最准的。豆豆一定是认为她来到了一个色彩斑斓的童话世界。 今天走的深度游路线，所谓深度游其实就是精品游。感谢女儿女婿送我们的福利，他们的选择，让我们清清静静地近距离观看七彩丹霞，看他舞蹈，看他跳跃，看他奔放，看他洒脱，看他豪迈…… 七彩丹霞出来，乘车二十分钟左右来到万象土林谷，这是七彩丹霞地貌的另一个奇观——冰沟丹霞。两地距离十公里，真是应了那句话：十里不同天。 冰沟丹霞与七彩丹霞一样，也是古老的地质遗迹，它发源于侏罗纪至第三纪时期，其突出特点为“色如渥丹，灿若明霞”。多么神奇啊！我们今天还能如此完整地看到亿万年前的地壳运动的遗迹，太震憾了！ 女儿说这地方太适合拍电影了。抗战剧，穿越剧、鬼吹灯之类。万象土林谷就是一个大峡谷，两边的悬崖绝壁，千姿百态：城堡状、宝塔状、针状、柱状、棒状、方山状、峰林状、洞窟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有怪壁奇崖做衬，的确出镜出彩。 从绘画角度看，我感觉七彩丹霞是西洋的油画，冰沟丹霞是中国的工笔画。在七彩丹霞看如椽大笔的潇洒挥毫，在冰沟丹霞看蝇头小楷的细致点染，风格迥异，各具特色！ 《祁连雄姿》“祁连”系匈奴语，匈奴呼天为“祁连”，祁连山即“天山”之意。何为天山，看图即知。有诗云：马上望祁连，奇峰高插天。西走接嘉峪，凝素无青云。这幅画真是奇峰高插天，完全紧扣了祁连山的赤壁千仞、雄奇险峻的特点，特别是褐色的山体，把祁连山脉的颜色特点罩染出来了。 《绝壁云图》飞鸟难过，猿猴难攀的绝壁上，谁的蝇头小楷一丝不苟地点染了云图，层层叠叠，扶摇直上，飘出云天，令人叹为观止。 《千峰竞秀》万象土林谷最具色彩的图画。赭色的大山上，琳琅满目的小山，灰黄、灰白、灰绿……色彩虽丰富，但只是淡扫轻描，形成明暗对比，使一座座小峰大峰之间边界分明，立体突出。 《老寿星》小时候父亲经常给我们讲一个故事：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在河边洗菜，一位外乡人见了好奇地问：您老这么大年纪还来洗菜，为何不派儿孙们来洗？老者笑答：今天是我曾祖父的一百八十寿辰，我才九十岁，何言老。外乡人更加好奇，便要求老者带他去见他的曾祖父，老者欣然应允。结果外乡人见到了一个又一个老寿星。长大以后知道父亲所讲的故事是有出处的。他就是《史记·楚世家》记载的彭祖，五帝之一颛顼的孙子，统共活了767岁。了解了冰沟丹霞的历史之后，看看这个戴着帽子的老者，越看越像活了767岁的彭祖，不，他应该是彭祖的祖先的祖先的祖先……虽然岁月的冲刷让他双眼凹陷，满面沧桑，与我们惯见的年画上的老寿星不一样，但是他一定是最老的寿星。 这个大峡谷基本无树。导游说照相的时候要注意保护好脚下的一草一木，因为冰沟的植物特别少，两边悬崖几乎寸草不生，只有沟底这一点地方长点小草，所以特别珍贵。我完全赞同，不要说小草，这里的每粒沙子都是珍贵文物。我身边的这棵小树，是万象土林谷的独苗苗，峡谷里唯一一棵能够长起来的红柳。导游说别看它枝条柔细，弱不禁风的样子，它在这个环境里生存下来并成长起来，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又一个老寿星。 《祈祷》取名祈祷是因为一个个石笋石柱很像朝圣祈愿的信徒，他们或站或坐，若有所思，若有所愿。最顶端的那一位更是虔诚有加。古代张掖是历代高僧到“西天”(印度)取经的必经之路。史书明确记载的有两次：一次家喻户晓，唐三藏西天取经。其实早在唐僧之前，东晋隆安三年(公元399年）四月，法显和尚与他的同伴慧景、慧应、慧嵬与道整等，就从长安出发，前往印度取经。他们经过青海，翻越祁连山，走出扁都口，直到张掖。张掖当时是北凉国的都城，北凉国王听到著名高僧来此，便邀请他们留住下来。期间，法显与当地的高僧常常设坛说法，共磋佛事。北凉虽好，难移西天取经之志。看图画中的众和尚面朝西方，神往净土的样子，多么虔诚与神圣啊！ 《孤城》孤零零的城堡一座连一座被废弃在孤峭冷寂的山中，没有人烟，没有生机。西北太多古城遗址了，楼兰古城，高昌古城，米兰古城……数千年的岁月让一座座曾经在大漠中崛起的城池都风化成泥，夷为平地，与大漠融为一体了。什么人筑的城，什么人弃了城，成了千古之谜。今天在冰沟见到这片孤城，无比感叹：难道造物主创世之初就已经预见到了后世的命运？ 《长城雄风》嘉峪关明长城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一百里一城，大部分夯土而成，其雄伟壮丽和八面威风是不是与峡谷长城美图有相似之处。 《望》雄伟的长城挡得住胡马的铁蹄，却挡不住征人思乡怀亲之情。“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孤城边这段沧夷满壁的长城上，征人登高远望，那盼望归家的面容多么凄苦又多么的热切！ 《百年烽火》这个锋火台画得简直绝了，笔法绵密细致，尽其精微，把长城烽燧历百年风雨不倒，虽筋骨暴露不颓的顽强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 《帆影秀峰》是山非山，是峰非峰，因为它更像海里航船上的风帆。谁的皴染如此生动？这幅画作立意高远，以沙为海，以岩为船，千帆竞发，载千年祁连出海。这是不是丝绸之路上最大胆的想象？看乘风破浪的风帆，气势磅礴，不可阻挡！ 一幅幅精美的工笔画看得真是过瘾，因为它比人工绘画更生动，更自然。 我们常常在看到大自然奇特景观的时候喜欢用鬼斧神功这个词来形容，这个鬼和神有名字吗？他们的功力怎么那么高？其实这个鬼和神就是我们熟知的喜马拉雅造山运动，真正的大手笔。喜马拉雅在高原急剧隆起形成世界屋脊的过程中，其周围盆地大幅度拗陷、断裂、挤压，火山喷发等等等等，世界在它的运动中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重塑形象。今天我们见到的陆地上留给人类的许多盖世景观，莫不出于他的大手笔。用好莱坞大片帮助脑补一下现场，是不是惊心动魂？ 同样是从惊心动魄的造山运动中形成的美景，走起来感觉完全不一样。七彩丹霞视野开阔，色彩鲜艳，日照充足，暖洋洋的，越走越开心，童叟不惊。万象土林谷山高谷深，光照不足，温度明显低些，加上两侧嵯峨嶙峋，怪崖林立，有些悬崖似倒非倒，似立非立，令人越走越脊背越凉。 两个丹霞的看点也完全不同：七彩丹霞看山看色彩的奇迹，万象土林谷看峡谷看构图的奇迹。二者都气势磅礴，苍劲雄浑，但它们区分度非常大，一个山舞彩练，如梦似幻，大开大合；一个危崖劲露，精雕细琢，鬼斧神工。 读书的年代，我最佩服的人就是画家。看中国山水画，看西方的油画，画家于我就跟神一样，什么样的最强大脑才能构思出那么美的图画？2007年7月去三清山旅行，我看到了一幅又一幅中国画，就挂在三清山的悬崖峭壁上，我知道那些让我视为神来之笔的作品源于何处了。2015年开始欧洲游，从意大利到英国，从CK小镇到羊角村，一幅又一幅的油画，生动传神，就那么自然地长在欧洲大地上。才知道原来艺术高于生活是人解读出来的。今天来到七彩丹霞，更加深了之前的认识：原来没有什么画家、作家能干得过自然。 七彩丹霞之美，不是绘画胜似绘画。它超越了一切成功的山水画作的功能：使人直接领略了大自然的磅礴隽秀，造物主精湛高超的艺术水平，更深刻体会到大西北悠久灿烂的文化历史。王先生感慨：大西北的历史真是太厚重了！继而叮嘱我们：千万不要跟西北人谈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