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的梦想

凌云

我是一粒土豆，生在内蒙古大草原。这里是宜人的温带大陆性气候，温暖舒适。我尽情伸展枝叶，吸收春风雨露，畅饮土壤丰富养分，长得健壮浑圆。蚯蚓是我的朋友，为我松土耘地。我和兄弟姊妹们一大群一大群地在地下肆意生长，浑身充满了力量。

一阵轰轰隆隆的机器轰鸣声，我一身眩晕，土豆收获机将我和同伴一股脑儿收进了车斗。坐上火车，长途跋涉，我来到了一条漫江碧透的清江小镇。

　　主人买下了我，坐着主人的“小毛驴”，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山村。

主人操作着“小铁牛”下田了，“突突突”，细土纷飞，旋耕刀欢快地跳跃。这是一块贫瘠的黄土地。连日秋日高照，土地板结如铁。地不大，不规则而狭长。田地四周，巨大岩石包围了这土地。只有坎边留着个口。

田地中间也偶有暗石，一不小心犁上去，“小铁牛”就蹦跶起来。为了避开田里的石头、果树苗，主人小心翼翼地操作铁牛，双手紧握手把，眼睛盯着土地，目不斜视。

　　地中有几颗主人的妈妈几个月前种下的白菜，那是为了接济青黄不接的蔬菜淡季。主人的爸爸忍痛挥镰砍下绿得发暗的青菜，一步一步蹒跚提回家。一会儿又来田里了，用大锤、钢钎清除田里的一块顽石，“砰、砰、砰”，近八十的老人威风不减当年，大有愚公移山的风范。

犁过的田，平整匀称，土粒细碎。土地带着湿气，刚才一片发灰的长满草的土地，竟然变得富有生机了。这时的土地，叫你心生希望，仿佛这土地马上就会长出庄稼与蔬菜。

田里的边边角角犁不到，主人的爸爸挥舞锄头，一下一下，斩钉截铁，动作缓慢却坚定有力。

　　田坎下，是一片刚长出蚕豆苗，十来公分高，三五片绿叶，在土地上一株一株排列极有规律，远远看去，像一匹灰色的布帛绣满了一株株蚕豆枝叶。

远处，蓝天下，是一块绿意不减的竹子，秋阳熏风之中，徐徐摇曳，珊珊可爱。竹林旁，是一行行的油菜苗，排成一行行整齐的诗。

我多想早点钻进土壤，安稳地卧着，醉享这暖暖的秋高气爽的日子。

　　主人用薅锄开沟，主人的妈妈点撒一把一把的复合肥加菜饼。主人的爸爸把一粒一粒土豆郑重安置在沟槽内，离肥料恰到好处的一点点距离。一切安置妥当，主人一锄一锄刨来一层细土，为我盖好一层棉被。就此，我就在这个美丽的乡村安家了。

一阵忙活，田里整理得平整极了，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但我和我的兄弟姊妹在此种下了一个个希望。

　　我希望，今冬有一场瑞雪，为我盖上雪被。来年的春天，我顺利地发芽抽枝，长出最绿的叶，开最美的鹅黄的花，结最一大窝一大窝硕大的果。

　　中午，主人的妈妈做了一桌农家菜，玉米饭老南瓜，肥肉片子炖青菜，豇豆炒榨辣椒，喷香贼亮的油炸黑花生，透明的香软的炖萝卜片，油煎小葱豆腐。饭菜很简单，但主人一家吃得很有味道！

老麻、小白都来蹭吃。老麻是一只挺威风的外来猫，曾因为义务捉鼠得到嘉奖，被主人爸爸喂熟了，从此赖着不走了。小白是一只哈巴狗，邻居喂养的。一张地包天的嘴唇，盯着你让你数牙齿。

　　今天的太阳正好，晒得我浑身舒服，直伸懒腰。

还有一个梦想，明年收获了，留下我的后代。明年秋天继续种下去。这样我们就可以陪主人，主人的爸妈，又走过一季。我还想在这里长久地生活下去，陪主人、主人爸妈更多的岁月。

蚕豆苗、油菜苗、青菜，我不羡慕你们长得旺盛，来年春天，我比你们枝叶更旺盛，还有大窝的土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