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芳2020随笔（13）开学啦（下）自古英雄之楚，又之秦——永不言弃

阳光

自古英雄之楚，又之秦。 ——永不言弃 日出千阳，月落余晖。山河依旧，岁月依然。9月1日踏着晴秋的阳光翩然莅止，校园又恢复了往昔的生机。 今年我任初二（八）班英语课，班主任是刘伟，教物理。张翠教数学，刚毕业的小亮教语文。我们老中青相结合，宛若一篇起承转合，首尾照应的好文章，相信径情直遂，如日中天的八班指日可待。 美女张翠华若桃李，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青丝如瀑，发梢微卷，偶尔翘起的发丝让人能感到青春的气息。站在被微风轻轻扬起的碎金般的落花中，可以直接绘入漫画。 小亮与儿子年纪相仿，英气逼人，活力四射。看看自己皱纹纵横辐辏，疏而不漏的脸，真该退休了。哪个小孩儿不是“厌倦老儒烹瓠叶”呢？ 学生们上课戴着口罩，我只能从目光中猜测他们的学号。只可惜清澈、深邃如湖水的眼睛没发现，双眸闪闪若岩下电的亦没有，飘忽游离的倒不少。还有几双揶揄不屑的小眼睛，似乎在说：“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从幼儿园起我就学不会。” 波诡云谲中我开始了新学期的第一课。只可惜“一般过去时”学生不会，“do和does”加倍不会，单词拼写依然不会，“非谓语动词”格外不会，真是粪土之墙不可杇也。我出离愤怒了，犹如吃了导弹，无名之火，常川有备，一触即发。 办公室的张晨在回家的路上偶尔听到两学生的高谈阔论。一生曰：“有课时练答案吗？我发你一份。”一生答：“你以为哥就你这一条道啊，地主家有的是余粮。”——这年头能把作业抄上的是好人。 铭英班上有几名劣童，试卷天天白着，还振振有词道：“诚实、守信，因为不会，所以不写。” 扭着劲儿的东西不能长久，无论做什么，所有的动力都来自内心的沸腾。所以铭英每天忙着在英语课上逸兴遄飞地跟学生谈人生，谈理想，探讨活着的意义。 未来还会有学校吗？这个问题原先是人言言殊，现在终于百喙如一。看着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的小妖怪们，人们终于知道，学生永远也离不开学校。 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华子寄来了“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温暖了我的心。回首山河已是秋，却故人心依旧。气温骤降，儿子喝上了“秋天里的第一杯感冒冲剂”，而我也因为一号小测不及格，三号略识之无，不免穷途之哭，欠安违和。 小亮暖心地换走了我早来晚走的课，让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休养。阴雨终朝，清愁如织。长日无俚，寄情于丝竹网络。——追剧。 你可知追剧是多么神圣的一件事吗？一部《愠色过浓》，一周内我就认真地学习了三遍。深爱儒雅俊逸、点尘不惊的男主人公周时韫医生，还买了他的同款毛衣。沁芳说我没救了，皤皤华首，非要和小鲜肉着情侣装。 人无癖不可以为人。穿上深颊红的毛衫，踏着金黄的落叶，穷诸名山，泛沧海，何等的得天独厚，诗意盎然。只要默默想两遍，病就去了大半。而着手成春，使我霍然而愈的是九月中旬的年级通测。 英语平均分与别班差了孙悟空的一个筋斗，我惕然心惊，出了一身冷汗。其它各科也全部扑街，概莫能免，想要逆风翻盘，殆无可能。这帮学生究竟是何方妖孽？ 群情激愤的各科老师群集班主任刘伟办公室，刘伟发誓：“我肝胆皆冰雪，绝非敌邦卧底。” 洞若观火他分析道：事情良有以也。疫情所致，以一次成绩就分了班。导致咱班兵甲寡弱，未战而溃不成军，纯属小概率事件。是啊，教会这伙孩子浮力和机械效率无异于引颈就戮，他也是在“知其不可而为之”啊！ 挟泰山以超北海，此不能也，非不为也。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鼎惠不辞。投传而去，遁迹山林，那是竹林七贤。今天且看我坐拥皋比之人如何持戈试马，把萝卜炖成红烧肉！出门在外的爷儿俩打电话戏谑道：“这么多年教学技能没怎么见长，信念感倒是爆棚。——忠勇可嘉。” 那是，门前流水尚能西。自古英雄之楚，又之秦。本人向来永不言弃。“行其心之所安”。孩子们奔我而来，我安能尸位素餐。其实老师们的热情诚非沽名钓誉所致，而全由力求心安使然。可我如何能渡劫成功呢？ 是夜，月如弯钩。天上的星星也仿佛在凝思。连他们也变得沉稳起来，不再调皮地眨眼睛。 八班无俊才翘楚，而惰风炽。我须正本清源，对怠惰因循，生事作耗者绝不姑息。告诉学生，只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学习，未来就有无限可能！不过不可陈意过高，面对懵然罔觉的孩儿们，我只能慢一点，再慢一点。基础知识过关了，我才可以海阔天空地讲以应对天马行空的题。 不过这帮钝感星人的记忆力令戎马一生的我真是苦不堪言。文字过目不旋踵就飞到九霄云外，再翻寻犹如海底捞针。一次边往教室走，边盘算着要不要第20遍地讲“情态动词后接动词原形”。忽觉清风拂面，蓦地抬头，真是触目皆琳琅珠玉，朗然照人。男生濯濯如春月柳，女生妍妍若春晓花。一双双有着氤氲诗意的电眼令我讶然失笑，原来误入了隔壁班。想想死气沉沉，脑满肠肥的弟子，与人家相比，质言之——蒹葭倚玉树。 从后门进入本班教室，上课铃都响了，几位男生还在扪虱而谈，既无潘安貌，亦无子建才，他们的优点还真是乏善可陈。赋到沧桑句便工，多情多感，不干风月。——壮志难酬啊。 郁结于胸的我脱口而出：“你们是属什么的？”曰：“猪。” “怎么可能？属猪的聪俊灵秀如我一样。” 孩子们认真答道：“我们是2007年的金猪，妈妈说过我们好命。” 洵非虚语，碰到我他们当然好命。可我也是金猪啊，我妈也说过我命好。今天中午回家得问问九旬老妈，龟筮卜算的大师有没有算出知非之年的我会遇到一伙奇葩的小猪，有无禳避之法，破解之术？ 比我更纳履踵诀的是小翠，她上课时我和小亮没少看班级监控。语文可以背“床前明月光。”英语大不了蒙“A、B、C、D”，数学可不会就是不会。看着半数学生神游于太虚之表，其去沙丁鱼也几希？想教会他们分解因式是万难，想让他们学会开根号更是枉然。看着小翠日渐黯淡的双眸，我们深感物伤其类，唇亡齿寒。 草木黄落兮雁南飞。风中已有了深深的寒意。我没有着周时韫同款毛衣纵情于山水丘壑，小翠为了便于板书，亦把秀发绾成了利落的丸子头。小亮经常枵腹从公，刘伟更是以校为家。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我们是孩子们趴在云朵上认认真真挑选的老师，必当砥砺前行，共襄盛举。 十月的一天，云影闪烁的操场上，落叶无限温柔。对比着最近几次小测成绩，猪宝宝们还真是做到了钝学累功。前十名曜曜生辉，中间力量正稳步推进。我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适逢初一月考，网上阅卷的付红发来一张截图，是一位同学的作文。文字不通，书写一般，没什么特别啊。再一端详，哇！中文名字映入眼帘，原来与奇奇同名。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叫这么拙朴的名字。瞧我学生的名字——周文晓枫，多么空灵娟逸。把截图发给奇奇，备注：从中英文的角度都能看出冠以此名者终将不稂不莠。——打击他的机会，怎能轻易放弃？秒回：“将来挑媳妇的眼光肯定比我强。” 哈哈，I don't care! 夕阳余晖洒。教室里班主任在和个别学生谈心，小亮忙着答疑解惑，小翠在潜心做题，日渐消瘦的猪宝宝们正奋笔疾书。 从某种意义上讲，世间的一切都是遇见。就像冷遇见了暖，有了雨。春遇见了冬，有了岁月。而我遇见了你，就有了美好的回忆。就像眼前这一幕，比“曲水流觞”、“雪夜访戴”还浪漫，值得我在未来的日子里，时时重温，默默遐想。 ——阳光2020年11月14日写于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