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看着睡在旁边的儿子和女儿，我一夜无眠。过去的十二年一幕幕一桩桩的在心里复放。其实回忆它像一把刀，一点点的剔着已结痂的伤口……</p><p class="ql-block"> 自从医院里王亮因去谁家坐月子的事提出离婚后，我便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这段婚姻。</p><p class="ql-block"> 我和王亮2008年祼婚后没多久，女儿便出生了。王亮在柳州工作，而我则继续在老家经营我的幼儿园。2009年3月，在王亮的提议下我们在柳州首付买了一套房子，王亮自己也没多少钱，我也拿出自己的积蓄，王亮说首付款越多以后月供就越少，如果我能回家借就尽量借。于是我跟父亲借了三万。尽管开始他反对我的婚事，但他怕我吃苦，所以气过了还是让我妈拿钱给我们。只是到了7月，王亮说两地分居不利于孩子的成长，让我放弃幼儿园到柳州发展。</p><p class="ql-block"> 当一个女人决定跟一个人结婚后，她便把未来都交给了这个人，并不再设防。</p><p class="ql-block"> 于是2009年8月，我决定放弃创办了三年的幼儿园，到柳州发展。</p><p class="ql-block"> 正值放暑假，晚饭时，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我的父母，父亲正在喝酒，只见他的手抖了一下，然后酒洒到了他的身上，接着他用力的把酒杯放在桌上问我：“你说什么？！”我知道接下来我可能会挨一顿揍，于是把一岁的女儿抱在怀里说：“下个学期我不再继续办幼儿园了，我到柳州重新发展。”父亲突然站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着我说：“你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现在学生越来多，你怎么说关就关！”</p><p class="ql-block"> “大不了我到柳州再办一个。”我小声说，其实心里也很舍不得这个幼儿园，毕竟是我三年的心血。</p><p class="ql-block"> 父亲把杯里的酒倒似的喝完，然后狠狠的说：“走你就走，走了就不要回这个家！” </p><p class="ql-block"> 我抱起女儿说： “不回就不回，一直以来你都不想让我呆在这个家的。”说完我抱着女儿回房间，不再理父亲气得通红的脸。但我听到母亲一直在说：“你别气，我去问问她。也许她只是说说。”</p><p class="ql-block"> “她这是气死我了。都是你教出来的，你自己看看成怎么样了！！”父亲还在喊。</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人生中第三次跟父亲较劲，第一次是为了去读师范而以死相逼；第二次是跟王亮结婚，第三次便是放弃这个幼儿园。</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父亲不说，但他一直以我为荣。自从办了幼儿园后从不去村口唠嗑的他开始在放学后去跟别人唠嗑，说幼儿园里孩子们的趣事给人家听，往往这时候，那些叔叔伯伯就会夸他养了一个能干的女儿，他被夸后就会回到幼儿园，把孩子们的玩具都拿出来洗，然后再把幼儿园的卫生再做一次。有时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我就会很安慰，因为我知道，以前我以死相逼的决定是对的。</p><p class="ql-block"> 只是，让父亲引以为傲的我又要让他发疯了…… </p><p class="ql-block"> 8月，我告诉幼儿园的老师让她们重新找工作，也通知所有的家长下学期幼儿园不再开办，于是很多人开始找父母亲，让他们劝我继续办幼儿园，哪怕学费贵点也可以。我的固执让父亲大发雷霆，但我去意已决，且已把所有我和我女儿的东西收拾好。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我带着我女儿出门时父亲眼里的不可思议变成失望，最后成了落魄，那时，我忽然发现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白了很多很多……也是在那时我才想起，父亲已不再年轻，这个老人已经55岁……但，我却一直还把自己当孩子……</p> <p class="ql-block">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放弃了事业而奔向我以为可以放心依靠的人后，生活尽是一片苍凉。</p><p class="ql-block"> 幸好，命运在捉弄我的同时还手下留情，让我还有三个孩子来安慰。当我决定要离婚时，他们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当女儿看了她父亲拟出的离婚协议后，她问我，协议里都没有一项条款对我有益，为什么我还同意离婚。我笑着说，因为我只想脱离这种生活，没有房我可以再去赚钱买，只要他们理解我就好了。其实，我是害怕他们看到王亮歇斯底里的要卖掉房还债或要房子的产权。卖了房他们三姐弟的户口便要移回老家，不是柳州户口将影响他们上学，所以，为了他们，我可以一无所有。</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害怕离婚会让他们有心理阴影，更怕因此影响他们的学习。因此，在离婚前的一个月，我找过王亮的姐姐，我跟她说了我这些年的生活，希望她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劝导她弟弟，让他学会做一个有担当的父亲和丈夫。</p><p class="ql-block"> 那晚，我下班很晚，到她家时已经是十一点半。在大厅的沙发上，我坐在她对面，一如即往的询问了一下她的工作及她儿子的情况。四十五岁左右的她，在三年前离了婚，儿子跟她，房子也一起留给了她。当时她说因为姐夫有外遇，所以才离婚。离婚后两个月她跟了一个为他们单位跑长途车的司机在一起了，只是一直到现在都没结婚。</p><p class="ql-block"> “这么晚你找我是不是有重要的事？”她递给我一个香蕉问。</p><p class="ql-block"> 我接过又放回盘里，然后坐直身子说：“姐，你还记得2014年我跟你说过要跟王亮离婚的事吗？那时离婚协议我都拟好了，只是因为这件事影响到秀秀的学习，所以我就放下了。”</p><p class="ql-block"> “这件事我不记得了。”她看着我说。</p><p class="ql-block"> “其实当年我跟你说和王亮离婚，我以为你会劝说他，因为那时我脊柱有多处骨质增生，疼得班都上不了，到处寻医问药，晚上要把那些草药炒了再敷到患处，还要辅导秀秀写作业，我想让他帮辅导一下孩子的作业，他竟然说我这点疼又死不了，干嘛要他辅导。他说这话时妈也在旁边，我还跟妈说这就是王亮对我的冷漠，以后别怪我无情。姐，我跟王亮结婚时一分彩礼没有，买房我回家拿了三万，2012年他在医院查出癌症没有钱治疗，我把这事告诉我爸妈，第二天他们又转了三万过来才能继续治疗，从结婚到现在，他没有给我买过一件衣服或任何一样东西，反而是他，在2014年的情人节说我没有送礼物给他？！试问有谁能这样？！”我开始有些激活，声音有点高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那些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而且你们也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结婚。他有时是不太会说话，但你也不用放心上的。”她淡淡的说，从她躲避的眼神我知道，6年前我跟她说的事她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p><p class="ql-block"> “不会说话并不代表就可以乱说话！2011年两个双胞胎儿子出生才三天，我在医院里治疗，都还没有脱离危险，他竟然因为我要回娘家坐月子而在医院里闹着要离婚？！并且在住院的那几天一直为这事不理我？！我就觉得奇怪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难道不知道在女人坐月子提离婚是不合法的吗？而且，他的面子难道比我的命重要？！真是可笑！”我笑着，但泪却在眼底打转，只是，我忍着继续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真的想离婚，但不希望影响到孩子，心平气和的离。我上个星期跟他说过，但他当时很生气，没给我说完就喊起来了，于是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p><p class="ql-block"> “你觉得能心平气和的离就不影响孩子了吗？你总说阿亮不好，那你有反省过自己了吗？他以前性格都不是这样的，自从生病后就很少跟我说话，也可能因为没上班所以一点自信都没有。你只知道工作，每天早上出去，晚上十点以后才回来，他一个人辅导孩子写作业也是会烦的，试问你陪伴过孩子吗？你煮了几餐给他们吃？”他姐反问我，并且很生气。</p><p class="ql-block"> “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只知道工作吗？”见她生气，我反而平静了很多，“因为我怕我的孩子在开学时没钱交学费，我怕他们想去学兴趣班时我没能力支付培训费，家里父母已老，我怕突然有一天需要一笔钱时除了无奈什么都没有，而且我们还欠了一堆的债没有还。谁不想早九晚五的上下班？如果这样一月领三四千的工资怎么支撑起一个家？如果我除了工作还能按时回家做家务，教孩子写作业，那我要一个丈夫来做什么？我还不如一个人过！”我问她。</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直以来我都保持和孩子的老师联系，并且还是一个孩子家委会会长，孩子们的家长会都是我一个人去，每次都在三个班级里来回跑，学校组织的活动我一样没少，老师们没有谁不认识我的，三个孩子在学校的情况，老师也都是跟我反应，打电话给阿亮他从来不接，接了也是跟老师吵架，为此老师还跟我投诉了几次。试问我还要怎样做？如果是你该怎么做？”我反问她。</p><p class="ql-block"> “这些都是我们做父母的应该的。是，离婚后你肯定很容易找一个人再结婚，但阿亮不一样，他身体不好，又带着孩子，肯定是不能跟你比了。”她讽刺的说。</p><p class="ql-block"> “姐，你以为我离婚只是为了再结婚吗？！真是可笑，我要男人来干嘛？过去的十二年，家里灯坏了，我换；水龙头漏水了，我换；洗衣机洗不了衣服，我修；空调油烟机每年都是我一个在清洗；电热水器漏水6个月，我说了不止十次，最后还是我修好了；无论孩子和爷爷奶奶回老家多少次，都是我一个人开车送回去又一个人开车回来，整整6个小时的车程，他只是坐在副驾驶睡觉或玩手机，驾驶证考回来4年了，他都没开过一次车，我这部车买回来已经3年，他不知道我首付了多少钱，每个月供多少，不知道保养用什么机油，也不知道加什么油？所以，你觉得我离婚真的只为了再结婚？！哼！真是可笑。”我笑了，笑她的假装看不见。</p><p class="ql-block"> “我弟再怎么不是，以前那也是你们两个要结婚的，没有人逼你们，现在说要离婚，当初就不应该结婚！”她愤愤地说。</p><p class="ql-block"> “姐，任何人在结婚的时候都会想着白头偕老，不会有人愿意离婚，除非是过不下去了。”我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用了，于是站起来说：“很晚了，你睡吧，我也回去了。”说完，不给她再说话，我起身出门，关门，下电梯。</p><p class="ql-block"> 回家的路只有5公里，很近却又很远……</p> <p> 尽管生活像一团乱麻让我不知从哪里入手，但每天早上醒来，我依然微笑着煮好早餐，然后开心的叫醒孩子们起床吃早餐，我怕，在不久的将来（从家搬出去后）没有机会煮给他们吃。</p><p> 准时7点，双胞胎的大儿子子函永远是第一个起来，接着是小儿子子默半闭着眼晴跟在后面，女儿秀秀永远是最后一个起。三个人坐在桌前吃着早餐，子函又开始说话了：“妈，你知道我昨晚梦见什么吗？”</p><p> “不知道，你说说。”</p><p> “我梦到我当特种兵了。”他兴奋的说。</p><p> “呀，太好了，那一定很帅吧。”我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吃。</p><p> “是呀，还有枪呢。”他继续说。</p><p> “你就是做梦而已，又不是真的。”他双胞胎弟弟子默漫不经心的说。</p><p> “总比你没梦到的好。”子函转头对他旁边的弟弟说。</p><p> “妈，我问你，你说世界上最厉害的核弹在哪个国家？”小儿子子默没接他哥的话，反而来问我。</p><p> “应该在美国，美国的军事一直都世界第一。”我笑着，已习惯他们的一唱一和。</p><p> “老妈，你错了，我们中国的核弹也是很厉害的，有的武器甚至比美国还厉害呢。”大儿子子函接过话说。</p><p> “妈，你知道十种毁灭地球的方法是什么吗？”小儿子又问，他俩开始兴奋起来。</p><p> “不知道，你们说给我听吧。”我是真不知道。</p><p> “第一种是陨石碰撞地球。”女儿秀秀在旁边说。</p><p> “第二种是太阳不再燃烧。”大儿子子函接着说。</p><p> …………</p><p>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我好奇的问。</p><p> “电视就有呀，老妈你太out 了。”小儿子子默说。</p><p> “是啊，我们还知道目前有哪种外星人。”大儿子永远是第一个把话题打开的。</p><p> “那晚上回来再告诉妈妈好吗，现在你们再不吃快点等下就要迟到了。”我提醒他们。</p><p> “对了，我要7点40分前到学校的，阿弟，你再不快点我不等你了。”大儿子两三口就把剩下的稀饭吃完，边拿碗去厨房边说。</p><p> “我也好了。姐姐，我们不等你了。”之后子默也从凳子上下来。</p><p> “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去吧。”女儿秀秀不紧不慢的说。</p><p> 我习惯性的帮他们开门并站在那等他们。 “妈，我们去学校了，来，抱抱你。”大儿子子涵伸手抱了抱我。</p><p> “妈妈爱你。”我笑着说。</p><p> “子默，来，妈妈爱你哦，要听老师的话。”我抱着跟在后面的小儿子说。“妈妈，我爱你。”他说。</p><p> 我想我是一个矫情的人，每天这样是因为我以前跟他们说，妈妈好缺爱的，希望他们每天都爱我一点，想想真是好笑，他们竟也当真了，于是每天去学校之前都会抱着我说:“我爱你”，而我也理所当然的享受他们的爱和拥抱。</p><p> 只是，搬出去后，我的拥抱在哪里？我不敢想，也不能想，我怕一想就失去离婚的勇气，但我也决不会过这样的生活。</p><p> 孩子们上学后，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着不堪回首的昨天和不知名的明天……</p><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