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归家

江兵的故事

《深夜归家》

我长途跋涉赶到家里，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奶奶躺在黑暗的角落里。家里点不起煤油灯。

我悄悄地走进屋里，在另外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不让奶奶发现，主要是怕惊动到她老人家，影响她休息。

我长年在外拼搏，很少回家，挺对不住她老人家的，可是没有别的办法，除了读书，我得想办法赚钱维持生计。我同时做了几份兼职，希望多赚点钱，让奶奶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奶奶不知道，我从来也不会告诉她这些事情，怕老人家担心。

一阵凉风吹进来，我感觉自己在发抖。奶奶不时翻身，我仿佛听见了她的心跳，那么孤独，那么无助。

我直视着奶奶睡觉的角落，却怎么也看不清。我猛地抬头，从木板上爬起来，悄悄走到奶奶的床前。奶奶搂着被子，深深地呼吸。床边半旧的衣服整洁地放着，那是去年政府给的，也是她唯一的外衣。

我呆呆地注视着奶奶，很久很久，心很痛。

月亮慢慢地爬上了山顶。我走出家门，到对面的山坡上找了半捆干柴，扛回家里。我远远看见奶奶坐到床边，在床底下捞了又捞，大概是在找火柴。不一会儿，角落里亮起了一盏灯火。我把干柴放到奶奶的床边，躺在床脚，重重地喘气。

“孙儿，你终于回来了！过了今晚就要回去吗？”奶奶问我。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奶奶接着说：“孙儿，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每次回来肯定花很多钱吧？上次你给我借的五十斤玉米面还没吃完。一个人挺孤独的，没有人给我提水，没有人给我打柴……”

我抬起头，注视着奶奶。我有太多太多的委屈、太多太多的不如意想要倾诉，可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奶奶知道。微风轻轻拂过，火焰照亮了整个角落，而我的心仿佛在燃烧，那么剧烈！那么疼痛！

“孙儿，你在外面拼搏，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惹事。我腿脚不便，没有机会跑那么远去看你咯。你从小没有父爱和母爱，一定要坚强，自己过得好好的。”

我点点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猛地低下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深夜归家》由黔西南日报为您提供，转载请注明来源，未经书面授权许可，不得转载或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