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箜篌引》

暮云春树

                     漫谈《箜篌引》

        上周听课早已拉下帷幕，但那首《箜篌引》时时在记忆中跃动，在脑海中回荡。

      

                                  

        

　　《箜篌引》出自东汉才女蔡文姬之父蔡邕的《琴操》。全诗十六字：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诗意乍看甚是浅显，劝却不听劝，然后悲剧收场。你不要过河，你竟然过河！过河从而淹死，我能把你怎么办！

其实，此诗不仅画面感特强，而且意味深长。我把它描述出来，你会发现其不俗之处。一白发狂夫携一酒壶（我想这酒壶应与铁拐李的葫芦相似），披发奔跑于河边（也许还会载奔载饮），一老妇在后疾声呼号，但狂夫不管不顾，奔到水边，趟进水心，终和汹涌之流混为一体。其妇也紧随其后，消之逝之。这是主角的行为，配角是一舟子。在宽阔水面和波涛之中有一舟，舟上有一人，在不知所措中望到这突如其来又惊心动魄的一幕。

你细思这一画面，它不仅仅是一狂夫醉后的疯癫，它应有更深的内涵。

中国有句古话：好死不如赖活着。但这话非人人尽信，人人尽做。狂夫明知前面是死路一条，却不听劝阻，可见决心已定，不可撼动；狂夫手拿酒壶，而非手执大刀，可见潇洒率性，疏狂不羁。所以，我认为这决非一酒徒的疯狂行径，这是一老者的勇敢对抗；这决非是对生的厌恶，这是用死来唤醒麻木、不公，黑暗和死寂。其妇劝夫不成，追随而亡。这是果敢，这是忠诚，这是不弃不离。这也是狂夫的不幸与幸运。

　　有人说，散文是对现实的再现，小说是对现实的加工。我认为诗词介乎两者之中。蔡邕写此诗，或许是基于对现实的无奈与不甘，正好听说这一故事，于是书之，借以抒发胸中郁积。

文学作品是人的精神产物，它产生于人，服务于人。梁任公精彩讲演这一短诗，岂无用意？ 戊戌变法明知凶多吉少，困难重重，依然知其不可而为之，以必死之心做着几乎无望之举。事虽败，人或亡或逃，但执着的信念，以身殉道的精神激励来者前仆后继。

执着于信念，坚守于正道，死且不避，又奈其何。历史上屈原“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 ，谭嗣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丹两昆仑"，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些人用他们的执着与笃定，像一束光为后人照亮前进的方向。

　　但《荀子 不苟》中有言：“与时屈伸，柔从若蒲苇，非慑怯也；刚强猛毅，靡所不信，非骄暴也。以义变应，知当曲直故也。"死固然是一种对抗，但懂得屈伸进退的应变，不更是一种强者的智慧。

　　孔子多方游说，仁政不为当世所用，退而著书、施教，让思想之光换种方式绽放；韩信忍胯下之辱，成就飞黄腾达；司马迁受极刑之耻，著成“史家之绝唱 "。 换种方式，或许也可践行正道。 所以我认为，践行正道若干条，无愧天地、无怍内心是首要。

　　《箜篌引》言短味长，语简情深。多多研磨如此好文，开发诗文深层的意蕴，才能真正理解诗文，走进作者的内心，明白作者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