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弹子石~50年前的记忆(四)

成可

<h3> 文/成可</h3> <h3> 四.石桥横街</h3> <h3>  弹子石变化很大。还好,“裕华街”路口那一小段路没有根本性的改变,这让我们能以此为参照物,去确定原“石桥横街”的位置。</h3><h3> “裕华街”路口,现今堆着些杂场,在建筑施工,写得有“安全防范”字样的那一截,就是原先“石桥粮店”之所在(石桥粮店是“南园餐厅”前行的第一个邻居),粮店前头是“裕华街”路口,路口那边就是“石桥横街”(包括粮店)。</h3><h3> 原先的“石桥横街”、以及“文化馆”、“骡子堡”,被改造成了现在的“弹子石新街”。弹子石新街是街面向“海(棠溪)弹(子石)公路”的,而石桥横街却是街背向“海弹公路”的,也就是说,现在“夜稀饭"背后头冷清的巷巷,才是"石桥横街”的街道。</h3><h3> </h3> <h3>  弹子石新街背后头有个“横街小区”,大概是石桥横街拆迁时老住户的归宿地吧?</h3> <h3>  石桥粮店,算是石桥横街的起点吧。如今这一片地尚是废墟,正等待开发。但是50年前,这里却是个人心所系之地也。</h3><h3> 石桥粮店,是供应弹子石地区居民口粮的地方。我家也同其他家庭一样,有一夲《重庆市城镇居民购粮证》,有人把它简称为“粮证",也有人将它简称为“粮夲"。这个"粮夲”,是城里人的粮食之“夲”也,没有它,就没有粮食吃,所以有人说,粮夲是人的"第二命"哩。</h3><h3> 粮证,确切地说应该叫“粮油证",因为食用植物油的“油票”也是凭粮证领取;哎,不对,应该叫“粮油肉证”,因为“肉票”也是凭粮证领取;哎,还是不对,因为“布票"、“棉花票”也是凭粮证领取;哎,还有好些购物票都是凭粮证领取哩;算了,还是叫粮证吧,方便、顺口。</h3><h3> 当然,粮证最最重要的,还是领取“粮票”的凭证。粮证的首页,记载着家庭每个成员的姓名及其每个月的粮食定量标准(俗称“口粮")。口粮的发放形式就是“粮票"。粮店工作人员预先把每个家庭合计的粮票装在一个牛皮纸信壳内,信壳上写得有家庭住址、家长姓名。我们骡子堡,我记得是每个月的24号发粮票。到了那天,我们就拿着粮证,拿着妈妈的私章,去排队"领粮"(领粮票的习惯性叫法)。工作人员在粮证内页记录某年月日发放粮票若干,盖上妈妈的私章,然后将牛皮纸信壳内的粮票核对数给我们。记得大概的定量是小学生24.5斤/月,初中生27.5斤/月,高中生(大学生)32.5斤/月,我爸妈可能属于轻体力劳动者吧27.5斤/月(一般工人32斤的居多,重体力者最高有45斤的)。这其中的那个0.5(半)斤,据说是重庆成都这样的省辖市的居民才有(有人说是为买豆制品增发的,有说是为买糕点增发的)。领的口粮里头,有些年月就只有单纯的粮票,有些年月却有面粉票、粗粮票、粮票等类别。</h3><h3> 有了粮票,迫不及待要做的事就是,买米去!</h3><h3> 粮票与粮证的关系,有一些过来人都没搞懂,认为有了粮票就可以买粮食。实际上,买粮是离不开粮证的,至少,在六十年代是如此。如果说其它物品拿票证在N个地方都能买到的话,那么粮食就是个例外,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国家粮食供应政策是“划片、定点、凭证供应”。像我家属于石桥粮店,就只能在石桥粮店买粮,去龙门浩,去黄桷垭是不行的,你拿着粮票去也不行。买粮的时候,粮票、粮证、人民币,三者缺一不可。</h3> <h3>  石桥粮店进门左手边是个柜台,把粮证递给柜台内的工作人员,他看是夲店的本夲,才翻开内页,写明你买粮的品种数量,收取等量的粮票和对应的人民币,再给你一个小竹牌(后段时间是白铁皮牌),牌上有你买粮的品种、斤数,凭此牌再去称粮食。</h3><h3><br></h3> <h3>  中国的其它物品的价格,在不同时期都有一点变化,唯有“大米”,在我所经历的凭证供应的年代,一直都是1角4分2一斤,从未变过。在按斤论价的零售品中,价格在人民币“分”之后还有小数点的,可能只有“大米”吧?面粉价格就没有小数点,记得是1角8(?)一斤。</h3> <h3>  称粮食,最初是用杆秤,秤上吊个铁皮撮箕装米(主要部分装在自已的米口袋中)称重,多一点要从中舀出来,少一点又要添进去,称准一次定量很麻烦,排队买米的等起着急,盼米下锅的更是心慌。后来改用磅秤称。粮仓壁开个孔安装米槽,米顺着槽滑入磅秤的米斗内,用一个闸板控制米槽的出米量,眼睛只需要盯准秤尺,即时关闭闸板,就比较容易一次性称准了。这样就减少了工作量,也减少了买米人排队的时间。当然,如果称很少量的米,还是会用杆秤称。按普通老百姓的认为,量太小,还不够压磅秤的秤砣,就称不准。石桥粮店设得有“复秤台",我们叫做“公平秤”,如果对所称粮食重量有疑问,可自己去约秤。</h3> <h3>  当然,并不是说粮票离了粮证就不能用。粮票,那个年代被称为“第二人民币”,岂是浪得虚名。除开买粮食,其它的所有粮食制品都是可以凭粮票购买的。比如,下馆子吃饭,买包子馒头烤饼锅盔,买饼干糕点之类,就只需要粮票,不凭粮证。</h3> <h3>  与石桥粮店隔堵墙的,就是“裕华街”路口,那是右拐弯的一坡梯坎路,通往裕华街。路口前面是石桥横街的一家私人理发店。</h3><h3> 粮店,路口,理发店,这一截是敞亮的,正对着大公路。而石桥横街的那一截,左右两排房,门面都朝向街心,左手边这排房背向公路,右手边那排房背靠山崖。</h3> <h3>  石桥横街街面较公路面要高一米左右(不像现在的弹子石新街与公路在一个平面上),粮店那儿还有几步梯坎下行。梯坎侧边,也就是现在“夜稀饭”那点,是石桥横街的一个自行车铺子,因为是紧靠在街道下面,自行车铺子门面当然不可能朝向街心,而是朝向三八餐厅那方。</h3><h3> 自行车铺主要是出租,维修自行车。大约有二十来辆自行车用于出租。我们骡子堡的同学像符荣辉、杨观新、林世明和我,都是在那儿租车,学会的骑自行车。租车时,用学生证或工作证做抵押,可以不缴押金。租自行车骑,记得是2角4分钱(?)一个小时,有点贵。我们几个把钱斗拢,有时租一辆,有时租二辆。符荣家庭是革命干部,他父亲是某个厂的厂长,经济条件好一些,常常是他出大头,我们跟倒沾光,他也从不计较(纯真纯情的友谊!)。租好车后就推到“广场”(弹子石体育场)坝坝头去学骑。自行车才学的时候它不听使唤,东倒西歪的,大家你推我扶他蹬,相互帮助。后来学会了,在大家都凑够了钱的时候,就约起各租一辆车,蹬起到处转,夺洋!</h3><h3><br></h3> <h3>  石桥横街印象较深的还有“老虎灶"。开先那个老虎灶在一个理发店隔壁,后来拆了,横街中部靠公路侧有家茶馆,就兼了老虎灶的功能。我的同事姚继兵家,就是该茶馆的主人。老虎灶,就是个用煤炭烧开水的小锅炉。在那儿打开水,5磅茶瓶1分钱,8磅的收2分钱。我家在煮饭的时候,就会顺便烧开水灌满茶瓶,急需的时候才会去这个离家最近的老虎灶打开水。如果单纯为了烧点开水去捅开煤炉子,又费时间又费煤炭,何况煤炭又是凭票限量供应物资,不划算。这也是有那么多人要去老虎灶打开水的原因吧?</h3> <h3>  石桥横街的这家日杂店,是唯一一家两面都开得有门面的店铺,一面临横街,一面临弹子石公路。因为公路这面低,横街那面高,店内部还有石阶哩。我母亲原夲在“国营弹子石饮食服务公司”。后来国家政策调整,干部说“国营”、“合作”都是一样的,我妈老实,听领导的话,就被调到合作性质的“石桥供销合作社”了,之后就一直在“横街日杂店”上班。我妈小时候读了二三年书,在那时候的普通妇女中算有点文化的,就选她当了横街日杂店的组长。日杂店除了白天上班,为了防止商品被盗,三个(有一段时间是四个)店员还要轮流值夜。我上初中后,就经常替妈妈值夜。文革时,我们当“逍遥派”,姐在家把饭做好,我就给妈送饭去。妈吃饭时有顾客上门,我还帮忙卖货,并记录在账夲上(月底店内要“盘存”对账)。那时候水泥还被人们称为“洋灰”,价格比较贵,用得少,一般建筑都是用“石灰”。横街日杂店旣经营水泥,也经营石灰。有的顾客在买水泥或石灰时,会需要一定量的河沙。妈征求我的意见,我也就揽一些挑河沙的活。河沙都是在窍角沱河边去挑,一般是2角钱一挑沙(不少于100斤),有些路程远的,要贵三五分钱。</h3> <h3>  横街日杂店临街这一面的对门,是一家姓韩的。之所以记得并提起他,是因为这个姓韩的老汉手太狠,打起他的几个儿女来,像对待仇人一样,拿起棍子乱掺。我每次看到或听到他打人的动静,都心惊胆颤的,觉得娃二随时可能遭他打死。想起我的爸爸妈妈,从来不会动手打我们,连严厉的责骂都很少。我们很幸运!</h3> <h3>  横街日杂店顺公路的前面、横街的坎下,有个煤店,印象中只卖原煤,不卖煤球、蜂窝煤。我家有时也买这个店的煤,块子选出来,细粒的就合泥巴浆,捏成一个一个的小煤球烧。因为这个煤店只搭了个棚,煤炭半遮半露的,雨水冲刷,四周都整得黑黢黢的,它自己也造成一些流失,后来也就拆了。</h3> <h3>  石桥横街的端头、向右手边拐、与海弹公路相交的有条支公路。支公路,路口有个公共厕所,左侧坎下是“南岸区文化馆”,右侧连二石堡坎上是"裕华纱厂第一子弟小学”,支公路的尽头是“南岸织布厂”的后门。这条支公路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大致的雏型未变,可以从中想像一些原夲建筑的痕迹。</h3><h3> </h3> <h3>  石桥横街,到此支公路就截止了。前行是“文化馆",“骡子堡”。</h3><h3> </h3><h3> 成可_2020.11.12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