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的雨季

叶茂

多情的雨季

叶茂

又是一个连绵的雨季，耳畔是山洪咆啸,人声鼎沸，鸡鸣狗吠。我伫立窗前，遥望着奔流不息的西河水，一浪赶着一浪,疯狂地拍打着堤岸，思绪又回到从前。

你还记得吗?那一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河水还未退去，混浊而不知深浅。我和同伴在外闯荡数日，急切中要寻找一条回家的捷径。仗着几分狗趴绝技，幻想着一试牛刀,飞身跃入浪涛之中。蓝天上的白云，有的像人，有的像马，有的像雪山，它们悠闲地在我眼前飘动，告诉我这世界的美好与人生的幸福。

开始，我自由地伸展着四肢，觉得游刃有余，得心应手，离彼岸越来越近了,谁知乐极生悲。河水冰凉深不见底，一双手刚刚摸到石岸，人就被急流冲出老远。同伴已经上了河堤，因为相距一百多米，所以鞭长莫及。我一会儿沉入水底，一会儿浮出水面。虽然腿脚抽筋，状况不容乐观，但是求生的欲望使我的头脑相当冷静。我必须对自己充满信心，放手一搏。从河对岸斜穿过来并没有用多大力气，而目下最为关键的是一双脚踏不到实处。如果这一次不能获得胜利,无边的大海就是我的归宿。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你毫不犹豫飞奔过来，将手里的沙扒头儿伸向了我。我抓住了它，但不巧从你的手中滑脱了。为了拯救一个濒危的生命，你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根本就不会想到我有可能也把你拉入水中。沙扒扯脱让大水冲走了，你没有多想，竭尽全力拔起一棵大拇指粗的竹子，再一次伸向我.

我得救了，因狂妄自大而差一点付出生命的代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我无地自容，而你告诫我不要再犯错，然后默默地走开。那神情好像在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之后从来就不曾向人提起曾经发生的这个故事。

是你—湖北英山县六口塘村的一个淳朴善良的农民弟兄，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你不求 回报，隐身而退的的背影，还有历历在目，触手可及的堤岸，将时间定格在一九八零年的八月四日。这种难以言喻的情感，直到今天，它并不因岁月的推移而消逝,甚而愈来愈强烈。人们常说，大恩不言报，而我又能从何报起？每年的雨季，当我路过这条河时，总是情不自禁地吟诵一位作家的话：人们啊!为了未来,要珍惜纯真的感情 ……然而，此刻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得不扪心自问：我珍惜了吗？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对你的感谢，但是，我可以告诉孩子们，在雨季里游玩时，为了他人和自身的安全，请远离危险水域!我的经历就是教训！

洪水无情人有情，是你给了我享有余生的机会。那年我不满十八岁。忘不了那年的雨季－－那是一个多情的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