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路

后大院坚守者

10月5号，厄耗传来，言我村仙灵婶故去，有些突然，可也晓得，这个冬季，总是不好熬过去的，经返复住院治疗，钱花了很多，体质已每况俞下，病，业已深深，走，总会发生，去往西天的队伍，早已排在前头，生老病死，人的必然，谁都挡不住。2018年调查显示，中国人的平均寿命为76.4岁，仙灵婶76，刚刚好，及格，以农村，寿命也算是偏高点儿的吧！早有一个设想，为我村即将故去的老人拍几张生前的照片，以及死后埋人的场景，以为怀念，预知后事已近，我即行之。5月30号下午，笔者专门前往坪上养老院拍摄并看望仙灵婶，其时，询病况，拉家常，我们谈笑风声，即如平素。死，病人自己向来是不知觉的，不想死，人的本性，谁都如此。手机拍照，和蔼的面孔此时定格，让她永远停留在孔家村人的心中吧！ 爱鸟及屋，因下辈儿是关系甚笃的同龄人，多有往来，隔代亲，也便产生。乡情、朋友情并存，我们握手交谈，亲切自然，随和而雍洽。等着，百年地府，我们再握手，再相见！ 现代人，生活节奏匆匆，每户都顶着很大的经济压力，日不出而作，日落而不归，收入，天天都得有。人老来，生活不能放心自理，儿女们每天劳作收入不能减少，陪伴老人与工作会发生冲突，仿效西方，养老院日渐兴起。有退休金的，费用自理，去住养老院好说。全由儿女们出资，也是我们老百性一个不小的问题！大人生我们养我们，老来为父母养老，天经地仪，天地良心。再困难，行孝为先，以德树人，问心无愧，我们才都会好，心中方可安。养老院开到了我们家门口，干净卫生，管理中规中矩，工作人员热心周到，饭食可口，我们后山人，老来儿女们太忙就进，花上几百元，在门口即能享福安度晚年。有我村米鱼儿、彦霞、丽花三位养老院得力工作人员的服伺，仙灵婶的最后几个月，一如即往，人临死前的庝苦，没有尝到，一梦间，去了，上辈有德，好死法儿！ 与同村的老老大娘住在一个屋子里，同病相怜，相互闲聊，互相照顾，也算是老来有伴儿。大娘早已好老，糊涂、老年的呆傻自然地体现，五脏尚好，继续活。昨天同在一个屋檐下，今天已阴阳两隔，留下这张最后的影像，全村人可见，家人们会怀念。下辈子，你再作孔家村人，我们再相遇。 人死去，大门口插上用麻纸剪成的灵幡，别人看到，是为丧户，此风俗已从宋朝延续至今。再挂一沓冥币，前来吊唁的人们扯上几张到灵前点燃，以慰逝者。 人一断气儿，里三层外三层，人们会为逝者穿上全新的寿衣，为防止尸体腐烂，第一站先进冰棺，待发丧前一天，方入殓抬进棺材。过去条件差，热天尸体在棺材里放几天即会腐烂发臭，发丧时靠棺材外喷上酒来掩腐气。冰棺前点燃香烛，日夜不断，一为逝者超度，二喻香火有续。大供一桌15个大馒头，凉菜水果炸食等供品应有尽有，摆全摆好，孝子安心，逝者安息而尽享。发稿前，政令刚下达，全民火化，冰棺存尸这一节，略去。 锣鼓一响，厨师先上场。凡办事儿，吃好喝好，大事就算办成了一大半儿。各路人马一时不能就位，两个在地户做饭的老把式儿先撑起来，抛开饭菜的质量先不说，从事儿的开头至最后一天不闪干到底，单用工和韧劲儿，是没人能比得上的，吃苦耐劳，任劳任怨，伙夫们的良好精神我们全村人能不赞？王支书夺铁勺，孔家村办事锅台上的经典语，人人皆知。不管贬不贬，抢过铁勺先干一通，到也有个来理，只要动手干，干成啥，无所谓，要的就是这种好精神。 主家的媳妇，乖巧利索，快人快语。常言道：多年媳妇熬成婆儿，老太太一闭目，董事长之位立即接任，材米油盐、人来送往、无不事事巨细，内外一支笔。总经理的任务就一项：往家里运钞票。也算行，家中能有一位顶天的老板娘，男人活得省心。后勤的事儿放心，无论走到那，身累而心不会累。没事的，有勤俭能管事儿的好老婆，晚上就是端端洗脚水，我们看见了会闭上眼，听到了也当没听见，挨个骂，平常，疼老婆，男人得学会。抓农业、抓经济、搞外交，在新领导的主导下，你们的家庭必将蒸蒸日上，快步前行，幸福的果儿，你们必会有。 老中青等各路做饭人马到齐就位，青年人动手干，老帅傅们歇一下，看一看。不怕做饭人多，就怕没人做饭，我们孔家村的做大锅饭队伍还是能跟得上的，锅前一站，吃苦谁也舍得。 一条腿孔老二海芳，又烧火、又端菜，在家里是个奴才，从炕头儿管到锅底儿，里外毛尖儿一把手，到场合更是大显身手，一刻也不闲。这个人论其它习扯蛋，毛病瞎多，就是勤俭脑子鬼，一天能绕涉县城十八圈，每天挣不够三百死活不回家！小道消息，银行存款已近80万，不驴不马而是牛，一个大老牛！ 人马完整，能互换开，忙中方有会儿闲，各行其事，繁而不乱，稳扎稳打，无需慌，时间到，事儿自然就会完。 凡埋人，为打墓者半晌送油饼，孔家村的传统习俗，也是一项重头戏，一直在延续。每人两张，坟上所有人及送干粮人全在数，只多不少，吃不完就近处理，不能往回拿，是个老规矩。烙饼，十几号人可得忙会儿。和面，妇女们喜欢用半烫面，说是吃起来会柔软。实际，用冷水和面，饼才会劲道，更纯正。说是烙，其实是半炸，用油量不限。办事也即群众们赶集，不挣工钱，大锅饭要吃好几天，全村人边忙带热闹，临时共产主义社会。要把饼烙好，多个环节得保证：冷水和面、中间卷油盐适量，外部用油量适当、看好火候、撑握恰当熟度、出锅后会存储等，缺一不可。办事烙饼耍的只是油，离最高质量的饼还是有不小差距，真正特质饼，吃一张会让你想三年，吃三张，能保你三年不饿，😀😀😀，可惜，多数人终生都吃不到！ 每天晚上吃面条，埋人的晚餐，别无它二。没有和面机，无论扎多少面，和面也得一盆一盆地来。卡好水量，把面搓到位，不软不硬，朗利干爽的面条，看得顺眼，吃得可口。小型压面机得少许少许的来，扎几十斤面，一直弯着腰，男子汉们不行，女人的专利，比男人强！不可小嘘压面条，如同男人们去打墓，吃的也都是辛苦饭，若要评工分儿，我个人意见九分以上，另每人发奖状一张，再加小白兔牌高级奶糖一把，注意：其他人每人只能分三个。😄😄😄抽空，找好时间点儿专门前往木耳房去拍摄集体扎面条，女同胞们还不好意思，个个腼腆得象大姑娘。没事的，都是同村可靠人，个人利益及隐私，我决不会侵害。以后任何时候，点击这个美篇上滑，你们自己的微笑，随时看得见，又珍贵，且老来美，还得谢我吧！找好角度，大喊一声，你们眸然回首，自然的微笑我瞬间抓拍到，留住了，你们中老年的美好这一刻，不会再回来！ 当代人生活富足，活着住洋楼住别墅，死了入墓都不想让棺材沾土，券墓，老人们活着有的就自己出资找人完成，到根前儿，只需挖开墓道即可进驻，儿女本家亲戚们都省事。有的人不想提前折腾，走那说那，老人一死，找村上老少爷们齐动手，紧张工作三、四天，券墓也即完成，只是，当下新工程会很潮湿！返正是放死人的，活人不讲究，棺材里的人才不知道在乎，爱咋咋。下图拍摄于10月8号下午3点。后排左一，19号，即11天零4个小时后，急病也撒手西去。人有旦夕祸福，今天埋别人，那一天别人埋自己，谁也不会知道。唉！生死由天，谁有法？玉林兄你好走，你在人间的最后一张像片，老弟我无意中给你拍下了，你的亲人能看见，孔家全村人看得见，愿你一路走好！ 全村劳力齐上阵，有干有休把墓劵，啤酒白酒来开会，香烟油饼煞是全。乡亲们唯到这种事儿上走到一起，边轮流干活边闲谈，到也似乎有些安逸。 发丧的前一天，衣服被褥整装齐备，依阴阳看好的时间，尸体从冰棺正式入殓至棺材，晚上，乡里亲朋多来吊唁，孝子回礼致谢。老人在阳间的最后一晚，香烛整夜不断，传统上子女应彻夜守孝。父母接我们到人间，老来子女再送老人到阴间，生死往复，代代繁衍，感恩，得记住。 自春节疫情以来，为控制人口流动，减少人员聚集，阻断疫情，白事请娱乐班我县已不复存在，家家如此，也便成为一种节俭的好风尚。一个人，在世辛苦忙碌一生，死了灰溜溜静悄悄地打发走，人们听惯了响声，太安静觉得会不安，请出本村锣鼓唢呐吹打一通，也算不失寒酸，人尽其心了吧！ 锣鼓响，小王导演井龙必到场，混娘儿们（当然是笑话）放羊和打鼓，剩下也就是抽包赖烟，玩闹间再加5两小酒儿，小式儿连连演！不淘钱看耍猴，男女老少人人乐，井龙面前是尽开心，没个愁啊！我的好老兄，孔家的好村民，你都占！ 前有王支书夺铁勺儿，后又出了个孔海芳抢铁勺，油盐菜一下锅，搅上一通，南瓜变不成茄子，鸡蛋咋也变不成萝卜，吃客只管说好！又烧火是又炒菜，不怕热是不怕累，一条腿是跑前又跑后，菜炒得无论咋个劲儿，我们也得连连说好，光是辛苦，谁也不能去亏良心说坏话。大锅开伙，全村就位。孔家村集资锅碗的总管理人，孔家群群主邢会鹏同志，一位热心人，不可或缺到场，与老师傅们交谈议事，亦忙亦闲。 肉菜、素菜分类，二百多人的菜两个锅来炒，好个孔老二，家中不吃响，这会儿到是响当当！ 王老板高处一座，麦克风总指挥，中不中？中也是中，不中也是中。绞多绞少总是一锅粥，水到，渠自然就成。 洋人、土人、小媳妇、老媳妇齐动手，干点活儿总比白吃强，动一动，挣个饭钱好。 埋丧的当天上午，拉来音响，由我村原剧团人马吹吹打打热闹一凡，也算有个来盘儿。常年不动家具，各人手生，配合难以严丝合缝，能响响是这回事儿就足够了，群众们晓得，没人会说不沾闲的。我县吹笙届名流孔米生，要啥会啥，可惜其他人配合不上，独木难成林！本人嗜酒如命，小酒半斤一下肚，背电话号码从不乱，酒后声音大如雷，外地人需注意，要保好自己的胆，小心被吓破！孔家村人还好，业已习惯如常，挺热闹的，还不愧为一宝！办事你一到，村民无不喜眉梢，极品。我们的好老哥，孔家的真瑰宝！ 近中午，大米熟，大锅菜入盆分散存放，伙夫们忙完稍休，只等到点儿领导发话开饭。 开饭的信息一发，找碗上锅，为肚皮忙活，谁都不懒。白米肉菜，不用慌，个个都管饱，来的都是客，英雄不问出处。吃好喝好，人们才会说事儿办得好！论吃，比天还大，吃不好，啥也扯蛋，吃好了，一切都好说，你说不是？ 前路一排，碗筷叮铛飒飒飒，吃完一碗儿来二碗，今天，这个流量不限量。 后路两排齐生生，秋风扫落叶儿，眨眼，一碗儿大米下了肚。今天是临时共产主义社会，大米肉菜随你的便儿。 饭后小憩，时辰一到，三声炮响召集人马。主后代点纸钱画押，挑开顶棚一角，例行手续先完备，即撤消供桌，孝子们哭声聚起，抬材人七手八脚齐动手，手端肩扛起轿抬材出院。过去把木扛和棺材用铁绳绑扎，四个角人工用肩膀硬抬，柏木或楸木材很重，抬材者靠人多相互替换，上坡个个气喘嘘嘘出力流汗！近十几年抬材方法革新，不再死用肩扛，改由车拉，算是半自动化，人们出力比以前少多了！棺材出大门即上车，前后放平衡，用大绳绑扎紧，即行上路启程。 出殡，由孝子执白幡在灵车前引路，引着亡人去往坟墓。花幡，以例则由孙子执扛。引魂幡的作用是控制着死人的灵魂，使其不在熟悉的地方飘荡，让亡者的灵魂随肉体一起被埋到坟墓中去。走吧亲人，既然已闭目，随幡而去，无需留连，西天，人人都会去，你且先走！ 铜锣在前，唢呐其后，应有尽有。聚全村之力，力保传统化、正规化去送别村上每位逝者，无论是组织者还是老弱妇孺，无论是亲朋还是常年在外工作的同村人，更有守家的在地户，无不尽心竭力，凡事头头是道。我们后人认真地去送别每位前人，活人安心，逝者必会含笑九泉而舒心长眠。 灵车的队伍，男孝子在前，女孝子殿后，左右护卫，壮小伙儿扛车杆，簇拥着慢步走在孔家村的正街上。用白布拉着棺材走，称作拉灵。拉上母亲的灵柩，送往坟墓送往西天，一生与母亲的怨分也就画上了句号！有迎来有送往，人们这样世代香火缭绕，代代繁衍生息。这一送，不止千万里，是永世不能再相见！😔😔😔 拐角殿广场停灵，全体休息，锣鼓唢呐吹打一番，逝者驻足与全体村民作最后道别。按传统，给所有抬材者发烟，每人一盒。吹打休息一般两个小时以上，供应酒并发散烟，村民亲戚朋友孝子们听唱闲聊打牌喝酒，单等时刻一到，放炮启程上路。 终于，几天的忙活结业，逝者回家的点儿到来，大道上，人们信步前行，哭泣，业已停止，一切的念想，各人俱无，埋葬，人们奔向任务的完成。走吧亲人，尘世，迟早谁都得离开，喧嚣的世界，再不会见到你的音容！儿女们也无需再有牵挂，世间的爱恨疾苦、儿女情长此时了结，从此你与世人一刀两断，阴阳两隔，此生的儿女情、乡亲情，子女们会永思念，孔家村人忘不掉！ 一位好村民走了，给儿女们留个念想，我想，仙灵婶应会想得到也会做得到的，或是一件物，或是一些细软，或为一个故事。这个念想，你们好好留着，看见了，无边地去回忆，永远地去思念吧！老拐孤后头儿有仙灵婶一片地，笔者时常路过，在她能劳动的几十年间，一年锄草无数，寸草不生是常年干干净净，每每路过，我必感叹于心里，其勤劳，是足以体现于此的！病了，不能再劳动，荒草，随便长。今日越又走了，再路过，看上一眼，荒草繁盛是凄凄惨惨啊！谁会有空去理你？它留给我的，也算是一个念想。人这一生啊，都得如此，家家户户，都会走这条路！ 九O年，我的父亲，积劳成疾，家庭过重的负担没条件长期去医治，49岁，没有上半百即病逝而去，今已过30年，互无过音信，一直想着，让谁给捎个信儿！仙灵婶你慢走，到了阴间，登记造册驻地工作等先安顿好，那个世界人不比阳间少，初来乍到全陌生，一时恐难碰孔家人，等空闲休息了，手机上打开百度，搜索：孔家村人，已故的孔家村人名字会尽排列，找到我父亲名字再点击，单位住所一目了然，你们见面，阳阴之事互聊互询，别忘了，捎信儿给我父亲，言：30年，我们全家都安好，每年清明、十月一、春节三次上坟的点儿，我们兄弟你不来我即往，从未断过档，孙儿们也各有千秋，所有人都生活得美满幸福、安康快乐，自己多保重，耐心地等，亲人，总会相见，地府里，等着团圆。 唉！日出有日落，青山亦会老，生死轮回，国家主席也照样，胡乱地活吧！生死由命，活一天算一天。 孔爱斌照片拍摄于2020年5月30日、10月7日，文图撰编于10月15日至11月4日，发文于11月5日至11日。 本篇为纪念文，图文中不慎有伤及无辜者，敬请乡亲们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