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情话

一笑而过

2020庚子鼠年的新春呵气成霜，被雾霾包裹严实的大年没有丝毫年味。正月初三的夜晚更是寒风刺骨，虽然刚过十点，但被疫情笼罩下的村子一片萧条，家家封门闭户，深居简出，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更显得夜色宁静。 街道很空旷，漆黑一片，死一样的寂静，远处的路灯在雪夜里发着惨白的光，冰冷冰冷的，看不出一点温度。四周荒芜一人，只有村口卡点值班的几个乡亲们在细雨里来回走动，有条不紊的登记着来往车辆，灰暗的灯光将他们的身子拉的越来越长。来往的车灯照在他们瑟瑟发抖的躯体上，让人似乎能听到牙齿打架的声音。 半夜时分，老天爷下起了“盐疙瘩”，坚硬的颗粒打在身上又冷又疼。杨子走在值班回家的路上，西北风甩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痛，那两只冰凉的手又红又肿，他忍不住双手捂嘴呵着气，缩缩脖子，尽量让自己暖和一点。 他加快脚步，朝着前边有灯光的房子走去，离灯光越近心里越暖和。他知道，暖暖的灯光下有等待他回家的新婚妻子。想必桌子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洗脚水肯定也烧好了，被窝早被电热毯暖的热烘烘的，吃饱喝足，再泡个脚，然后钻进被窝搂着温润如玉的老婆，俺滴娘哎……想到这里，杨子踢翻了心里的糖罐，甜蜜瞬间弥漫了整个心房，那真是：四两米饭八两蜜——甜死个老先人呀。这日子美的还有啥说？给个皇帝也不换啊！ “媳妇，我回来了。”杨子一脚踏进屋门，大声冲媳妇喊到。房间里炉火正旺，壶里的热水滋滋作响。刚装修好的婚房满屋明晃晃，窗子上的中国结喜气洋洋，小花猫卧在沙发上不安地朝杨子看上一眼，“喵”的一声躲在了茶几下一动不动。媳妇小芹低头玩着手机，好像没听到杨子喊她的声音，自顾自的玩着游戏，一脸不高兴。 紧张的气氛令杨子不安起来，杨子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今天咋就得罪了老婆大人。杨子走过去，抱着媳妇问：“乖，谁招惹你了，好好的咋就不开心呢？你告诉老公，我替你出气，我就不信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欺负我的宝贝老婆。”杨子夸张的叫嚣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媳妇的脸色，嘟起嘴唇在小芹额头打波儿，宝贝儿宝贝儿的叫着。小芹放下手机，豆大的泪滴顺着漂亮的大眼睛夺眶而出，她梨花带雨，因生气使她娇美的身躯花枝乱颤：“你还知道你有媳妇呀，一整天不着家，就知道去村口值班，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寂寞孤独。你又不是党员干部，支书村长，逞啥能呢？现在疫情形势那么严峻，咱们村外出务工返乡群众恁多，你知道哪个身上有病毒？万一感染了，你让我咋办？”小芹说着，禁不住泣不成声。 杨子一边给媳妇擦泪，一边道歉：“乖，都是我的错，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把你一个人丢家里。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会牢记你的嘱托做好防范，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做好值班工作。你想想看，我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又是残疾人，我生下来就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我吃过西院三婶的奶，东院大娘的馍，是乡亲们东家一把米西家一把面拉扯我长大，我从小到大，吃穿用度都是乡亲们集资的，说我是“关儿子”“党儿子”一点不差。初中毕业后乡村两级政府又资助我上技校，推荐我参加技术培训，我才拿到了一级厨师证书。咱们创业，驻村工作队又给咱们讲解金融扶贫政策，帮助办理创业贷十万元，咱们才有了创业资金。饭店开张后咱们又享受免税服务政策。如果没有父老乡亲们的养育，哪有现在的我？如果不是政府大力扶持，我怎能脱贫致富，娶到你这样的好老婆？常言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现在有出息了，为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干点小事不应该吗？没国那有家啊，我的憨媳妇？”小芹说：“我并非不让你为村里办事，你值班我不反对，谁让你把咱们家的过年串亲戚买礼的两千元钱捐给灾区了？大家都是一百二百的捐，你咋恁大方？咱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知道你在饭店工作多不容易，冬天一身油，夏天一身水，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杨子把媳妇搂在怀里，温柔的说道：“媳妇，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今生才娶到你这么知冷知热的好老婆。你的心意我全懂，你想啊，疫情爆发，形势不容乐观，全国上下有多少医护人员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逆行而上，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国家分忧解难。我们稳定大后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可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那点小钱算什么，还没有我半个月挣的多，我多捐一分，一线的就少失去一个亲人，多划算啊，乖，你这么聪明的人咋就焖不开呢。” 杨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小芹的脸上气象台也由阴转晴。小芹握住杨子的手撒娇：“我哪里有你说的那样笨，就你一个人觉悟高，我这叫买针不买针试试你的心，这几天，村里的婶子大娘都夸你知恩图报，是一个有爱心的好青年，我心里别提有多美了，我就考验一下，看你的人品是真好还是假好，我这辈子交给你放心不。”小芹狡黠一笑，转身从厨房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顺手在洗脚盆里添好热水，含羞一笑说：“赶紧吃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值班，让你知道，妇女能顶半边天！吃完睡觉，记得洗脸刷牙，我在床上等你。” 窗外，雪越下越大。屋内春光旖旎，空气里氤氲着荷尔蒙的浪漫气息，听不得阵阵娇喘的小花猫嗖的一声窜出门外。灯灭了，大地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