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网络 <p class="ql-block"><br data-filtered="filtered"></p><p class="ql-block"> 爸，年已经过去了，可我的思想仿佛还是凝固在年前，并不知年味。</p><p class="ql-block"> 腊月廿七，万家万户迎春之际，却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刻，那一天里夜的黑，好象永远不会再有天明了，至少我的心，至此都暗得不见天日。爸，因为年关将近，连对你最后的告别仪式，都最是仓皇。爸，你出殡时，妈突然对我说，从今以后，我再无父可喊。我瞬间痛彻心扉，今生今世，我有过许多数次与你生离，记忆中无一次有一丝伤感，有时甚至还自许男儿志在四方。唯今死别，却痛得犹如万箭穿心，我不作任何抵挡。爸，你是严父，我小时你每次出差，我总是欢天喜地，总希望你越久回来才越好呢，可你每次没多久就回来了。爸，这一次你却是无论多久我都等不回来了，我的余生，从此无论何年何月里的何节，都不会再与你有人间可团圆！</p><p class="ql-block"> 爸，我想不明白，仅仅是胆囊炎与胆结石，何以会致命？以现在的医术，湛江不行，为何广州也不行？一个月里，两地辗转，从医院到医院，我倾尽所有的力气，就是想留住你，哪怕多一天都好，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步一步地走向生命的尽头。从垂危之际，到入棺之前，从湛江夜奔老家，从天昏地暗到回味天昏地暗，我现今依然是畏去一切热闹之地，畏听一切亲友电话，怕半夜起来去厕所，怕你孙女不经意间喊我爸。</p><p class="ql-block"> 爸，才多久的事，你还精神矍铄地跟我商量如何回老家过年呢，你不断地跟我说要早点回老家弄这弄那，我总是很粗暴地跟你说时间还早，都来得及，我总觉得我的事情更重要，你只不过是因为闲着没事才有这些碎碎念；我许过好多次要带你去哪里哪里旅游，你也是满怀希望，我总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我知道你还有很多心愿还未完，我总以为还来得及，我哪知道人生如寄，又哪有什么现世安稳！</p><p class="ql-block"> 爸，你一向性情刚烈，我却从小便忤逆于你，从不轻易听你的话，而且多次和你吵到面红耳赤都不肯罢休；我从小爱看电视，你也是电视迷，可就算是看电视，都是你看的节目，我必不看，以示不服。现在我多想我还可以和你坐一坐，听你说说话，我一定会听，就算是不说话，陪你看看电视都好，我得多后悔自己的愚蠢。</p><p class="ql-block"> 爸，我们老家的习俗，人离世之后，他的衣服杂物都会被丢弃。是我亲手触及你的衣物，从老家到雷州，再到湛江，把你的衣物一件件收齐，装好，再扔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关于你的一切痕迹都由我来一点一滴小心翼翼地清除，残忍至极，毫无人性。这是什么丧例俗仪？</p><p class="ql-block"> 爸，你养了我数十载，由于我身体原因，你带着我四处寻医，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只有你知阿母知及我知。而今我也能养家糊口，我只是希望有机会用我绵薄之力照顾好你的晚年。我知道你喜欢看海，所以我选择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家就在海边，让你每一个晨昏都可以在阳台上自由的看海，才一年有余，而今我站在阳台上，远远地望着大海，大海依旧，海风依旧，房子依旧，家里的一切陈设依旧，可家里却再也没有你了，我坐你曾经爱坐的位置，躺在你睡过的床上，你的音容，历历可辨，却偏偏从此再不能与你一起话家常。</p><p class="ql-block"> 爸，是你和母亲带我来到这人世间的，从我嗷嗷待哺到懵懂少年，到我也为人父，我现在如何疼爱你孙女，我就能想象，当初你是如何疼爱我。当我逐渐明白很多事，当我逐渐认得这林林总总人世路，我却不知道通往哪条路可以找回你。古人云，长歌当哭。可这丧父之痛，别说长歌，便是世间万物，何能当哭？我而今是一边长歌一边哭。爸，我千言万语想对你说，也换不来你的只言片语了。 </p><p class="ql-block"> 2019年2月19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