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回首

李金喜

　　仅以此文献给那些把自己的青春芳华奉献在基层一线的平凡干部， 他们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光留给了那一片热土，用时间乃至生命见证了一个地方政治、文化、经济社会的发展历程，历史总会向前发展，但也会记住那些平凡的人们，因为他们是历史的创造者，他们虽然平凡，但决不平庸……

（一）

二000年，千禧之年，也叫跨世纪之年，李桐毕业于A省B州的一所农业学校，毕业离校那天，大家都非常伤感，尽管在这三年的时间彼此间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和，但此时此刻，大家似乎都不再计较。班上曾经跟他闹过矛盾的王小龙，史大有此时也不计前嫌，亲切的和他相拥告别。一些女生从来没有经历过离别的场景，哭得稀里哗啦。和同学一一道别后，李桐才转身回宿舍收拾东西，背着自己简单的行囊转身走出校门。

在出校门那一刻，李桐停了下来，再次审视这座学校。

1997年，李桐从滇东边陲的一所中学毕业，考上了A省B州的这所农业学校，一读就是三年。当时家里光景不好，家里人口多，除了年老的奶奶，还有爸爸妈妈和四姊妹，一家六、七口人吃饭。在那个年代，大家都缺衣少食，每年口粮都很少，还要供他这样的大后生上学，实在是太艰难了。

到了第三年，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供他继续上学了，没办法，只好考虑把家里唯一值钱的财产一匹大黑马卖掉。

李桐父亲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养牛养马好手，他总是把家里饲养的牛、马当宝贝对待。每天要准时赶牛拉马出去放，然后是要求子女放学后必须割一筐青草作为夜草喂他的宝贝。如果哪天没有割草，就会受到他严厉的批评。长辞这样，这俩活宝便养得膘肥体壮，只要它们一出场，就会受到村里人的称赞，父亲也因此感到无限的荣光。

由于牛喂得好力气自然很大，除了耕完自家的田地外还可以帮其他农户耕田，李桐小的时候也因此跟父亲去蹭了几顿好饭。

如今，李桐求学之路已经到了关键的时期，再坚持一年毕业后就可以分配到工作了。可是，家里除了牛马能卖的都卖了，还是凑不了几个钱。

午饭后，李桐父亲牵着大黑马来到牛马交易市场，问价的人很多，但父亲把价格抬得很高，很多想买的人嫌价格高只好走人。其实是父亲太舍不得它了，他怕马落到别人手里照顾不好，遭罪。直到太阳落山，街上人即将散去他才把大黑马出手，临走时还把大黑马的笼头缰绳留下了，拍着马头跟它低诂了半天，可以体会他和大黑马是分不开的，毕竟大黑马曾经是他最好的帮手。

三年了，终于毕业了，李桐站在学校门口，思潮翻滚，百感交集。要知道，这三年家里为供他上学遭了多少罪，现在毕业了，家里再也不必为他读书花费了。庆幸之余，李桐又开始迷茫了，我下一步该怎么办，我的路在哪里？

　　（二）

七月，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李桐回到了他出生的那个小村，等待国家为他们最后一届中专毕业生分配工作。

时间，总会改变很多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李桐回家已经一个多月了，整天除了跟父母到田里干农活就是吃饭、睡觉。他经常满含热泪的在被子里思考自己的人生，如何改变这个家的现状，然而工作分配的事却又遥遥无期。

李桐的妹妹李琼，在他上学的第三年就结婚了，是招赘在家，对象是个四川泸州小伙，叫黎明。名字取的是大明星的名字，但他没有人家长得帅，也不会演戏，只会粉墙。

黎明能吃苦耐劳，他刮灰的技术是我们地方一流的。房子建好后，从毛坯房的墙体打底、过面、抛光，一整套技术都非常娴熟。他也是从小就来云南打工，干这行已经十多年了，是妹妹外出打工时相中的。

妹夫黎明看他整天心烦意乱，怕他在家里呆出病来，便教了他这套谋生的技术。李桐是个很上进的人，他学得很快，没多久刮灰的整个流程、要领都基本掌握了。

这天，黎明接到了一个活计，就是米家镇的兽医站建盖好了，需要对室内外进行粉刷。这也是李桐学技后接到的第一个活。

李桐和妹夫赶紧收好工具坐上了到米家镇的公共汽车。

汽车在公路上颠簸，大约2个小时便来到了小镇兽医站。这是新建的三层小楼，一层是铺面，二层、三层是办公区域，里面还有一个小院子。

接下来就是前期准备工作，搭脚手架，熬胶水，这些准备工作做好后，李桐把腻子粉倒在桶中，添上胶水，用搅拌电钻打匀，调试好后便在墙上打底、过面、抛光，半天功夫一楼便焕然一新。

下午，他们便到小镇街上买莱，自己做了晚饭，吃完晚饭，哥俩相跟着到外面溜达。

据了解，米家镇隶属A州B县，地处县南边，距县政府所在地35公里，到县城道路为弹石路，辖9个村委会101个自然村130 个村民小组。有农户4407户，镇村人口18102 人，其中农业人口17476 人，劳动力10017 人。　

该镇国土面积230.8平方公里，最低海拔1309米，最高海拔2269米，镇人民政府驻地海拔1420米，年平均气温在17.7 ℃，年降水量 703.1毫米，适合种植水稻、玉米、烤烟等农作物。有耕地面积16698亩，人均耕地 0.95亩，林地159972亩。这里不仅有自然的陨石坑资源，更为重要的是这里有丰富的人文及历史文化资源，出土恐龙化石群和超级陨石坑，当地古时是主要盐运道上的中途大站。据说当地的老百姓在放牛的时候还捡到恐龙化石，把恐龙的膝盖骨化石拿去当灯盏点油灯。后来，恐龙化石得到了大量的旅游开发，深受外界青睐。

米家镇的街道不宽，街两边是零零散散的铺面，街的尽头再爬上一个坡便是米家中学，是当地的最高学府。学校坐落在山顶上，像极了布达拉宫。

不知不觉溜达了一个多钟头，昨天电钻坏了，黎明要打听一下哪里有人可以修，不远处有一户人家灯火辉煌，哥俩便奔了上去。

开店的老板是个结结实实，皮肤黝黑的汉子，中等身材，他颧骨很高，待人很热情。黎明向他打听哪里有修电钻的地方，店老板想了一下说：我在这个小镇烤酒也有二十多年了，好像没听说有修电钻的，看来只能到县城修了。

“老板，听口音，你是四川人”黎明边递烟边说。

“我是四川泸州呢，年轻时候就到这里了”老板接过烟，顺便点烟抽了一口说。

　“碰巧得很，我也是四川泸州呢，那是老乡见老乡啰！”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用地道的四川话聊了起来，从他们闲聊中得知老板名叫胡定前，在这里开了个小作坊烤酒，也是个上门女婿。

　　难得在异乡遇到老乡，胡定前拿了三个碗，倒了三半碗酒，又让他老婆做了几个小菜，说是要老乡尝尝他烤的小灶酒纯不纯。

他乡遇故知，两个上门女婿酒一喝就停不下来，直到下半夜胡定前才千叮万嘱的让他们走，说有空一定要再来看老乡。答应老胡的要求后哥俩摇摇晃晃的来到住处，他们实在太累了，加上酒的作用，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三）

做完米家镇的活计后，李桐又宅在家中，重复原来的生活。从米家镇回来，他收获他人生的第一桶金，虽然只是几百元钱，但对他意义重大，这意味着他可以用自己的劳动养家了。

他渐渐明白：人，只有走出去才有出路。只有劳动才能让自己找回自尊。他到书店买了自己喜欢的书《平凡的世界》，没事的时候就看书。从书中他明白了艰难的环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战胜困境，改变自我的信心和勇气。

一眨眼就过了年，这段时间，李桐的心情不错，尽管还没有听到分配工作的消息，但他似乎比往日更淡定了很多，意志也不在消沉。黎明一接到活计，两人便去干，没事的时候帮家里干干活。父母见他能踏实下来，也少了很多担心，只要娃娃心里不苦，二老是干啥都心甘情愿呐，这就是亲人。家里的姊妹们也相继结了婚，大姐嫁在隔壁村，找了个当兵的，和老家就隔了一条河，二姐也嫁得不远，一个镇子上的。

翻过年后，天气变得暖和起来。这天，极少登门的干亲家母王家翠忙颠颠的来到家里。说是来帮李桐找工作呢。

“李桐毕业多久了”亲家母关切地问李桐母亲。

“快一年了吧！”李桐母亲说。

“现在国家的政策是一天一个样，啥时候能分到工作都还不知道！听说李桐在学校学的是园艺专业，就是跟花花草草打交道，我现在认识一个搞绿化的大老板叫李美林，在省城开了一家绿化大公司，我和他干妹妹去年还在他公司里打过工呢，老板人很好，待遇也不错。李桐人长得帅，又是专业的大学生，跟着李老板一定有出息。”王家翠一口气滔滔不绝了说了半天。

其实李桐的父母是知道的，王家翠有一双儿女，也算老来得子，夫妻俩非让小儿子拜李桐父亲为干爹，说是找个姓金的干爹将来会金满银满，衣食无忧。被他缠得不行，只好答应，平时也不怎么走。另外，她还有个女儿叫姜纯，比李桐小三岁，几年不见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每次见李桐都羞嗒嗒的，平时也不怎么相处，只是以哥妹相称。但每次姜纯看他的眼神都不对。有几次两人见面后，她偷偷看了李桐几眼就脸红着走开了，搞得李桐摸头不着脑的。后来才听说王家翠多次找父母，想撮合一下这对兄妹，还想再亲上加亲。

王家翠带来的消息，对李桐来说的确是个机遇。

晚上父母把他叫到屋里商量，说是他长大了，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做决定。李桐说他想去闯一闯，再说外出打工比窝在家里好，这样自己既能见见世面，有能挣钱补贴家里。

第二天李桐告别了父母，收了点被盖便就和干妹妹姜纯出门了。

汽车开了大约2个时辰，终于进入了省城市区。姜纯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园艺场，大门紧锁着，门边的墙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黑色的油漆印着几个大字：A省康林园艺场。姜纯朝里边喊：沈师傅，快开门，我们回来了。

不一会儿，门里边的小房子里慢悠悠的走出来一个老头，他推推眼镜从里面向外看了一眼说，喔，是小姜回来了，咋还带了男朋友呢！

姜纯马上羞红了脸，边搬行李边说“老沈师，这是我哥，你可别瞎说啊！”

按园艺场里的安排，李桐安排在园艺场内的一间60多平方的房里住，和他一起住的有宣威的李长伟，昭通的罗志平。姜纯仍然跟大姚的小红莉和其他几个女孩子住在园艺场外的单位房里。

　　园艺场的老板叫李美林，50多岁，秃头，大胡子，看上去很精神。他还有一个副总叫康学军，瘦瘦高高的，眼睛却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李老板很会利用资源，把他老娘也接到园艺场，帮他煮饭给工人吃。

　　这是一个很大的园艺场，分为露地区和大棚区。露地里主要栽女贞、龙柏、黄杨、南洋杉、雪松、天竺桂、香樟等，而大棚里则培植各种室内花卉，有仙客来、老来红、玫瑰、月季、金盏菊、勿忘我、龟背竹、风信子、金边吊兰等。

李桐到了这里，每天的工作任务就是对室外的花木进行修剪、造型，根据花的长势修剪成各种形状。长时间不干农活，李桐才三天的时间就双手长满了血泡，血泡破了，哲得他又疼又痒，实在难受。好在一个星期以后修剪工作结束，手长茧子了，再也不疼了。

工作很累，却也很踏实……

每天晚上，他们几个单身狗的精神粮食就是屋里的那台老电视机，近段时间他们宿舍里的人吃完晚饭后便开始追剧《风云密支那》，讲的是四十年代初，中国远征军赴缅对日作战，年轻的中国军医江南在火线上救了泰国军人桑隆，两人结为生死之交。桑隆酷爱音乐，歌曲《烟雨棕情》是他为一个深爱着的酒吧混血歌女梅妮所作，江南经桑隆介绍结识了梅妮，两人一见钟情。讲述了两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这首动人的烟雨棕情更让人销魂........

为你唱首歌

寂寞不再有

曾许几时相随不停留

为你唱首歌

快乐在心中

曾许几时相守不漂流

为你唱首歌

忧愁不再有

曾许几时岁月不回头

为你唱首歌

幸福在心中

曾许几时陶醉不消融

愿歌声留住你我的笑容

温情拥抱在睡梦中

记住所有最美的时候

今生今世爱直到永久

为你唱首歌

寂寞不再有

曾许几时相随不停留

为你唱首歌

快乐在心中

曾许几时相守不漂流

为你唱首歌

忧愁不再有

曾许几时岁月不回头

每晚，他们都要看完最后一集才上床睡觉，尽管值班的老沈拍打着宿舍窗子一再提醒。三个小伙虽然是打工仔，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也希望未来有一段像江南和梅妮一样轰轰烈烈的爱情，这样才不枉此生。

同宿舍中，小罗歌唱得最好，他唱郭峰的《甘心情愿》跟原唱差不多，深情中不乏几分忧伤。李长伟是李老板的侄子，原本是和老板的妈住在一起的，后来因为李长伟又懒又馋，经常被老板的妈数落，时间长了，他实在受不了就搬下来和李桐他们一起住，这样谁有别想唠叨他了。

姜纯他们女孩子的工作相对简单，主要是给花木除草，施肥。给大棚里的花草浇水，还有对花卉进行换盆移栽工作。

这天，老板没有让三个伙子在基地干活，而是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到郊外的山上去搬石头，说是要做盆景。来到山上，李老板和他的朋友挑好了石料后便让李桐他们搬上车子后尾箱，回到园艺场后，盆景师开始示范制作盆景。

他首先找来一个方形大盆，然后根据盆的大小来安排石料。他用解石机把石头底部锯平，再用胶水粘牢。小山一样的石头粘接起来，山腰上打孔，用来栽培小型植物，山上粘上一座小塔，山与山之间架上一座小小的拱桥，桥下的水潭边坐着一位戴斗笠垂钓的老翁，水里还站着一只白鹭。盆景完成后，一副山水人文景观图赫然展现在眼前，真让他们开了眼界。

李桐虽然在校也学过《盆景学》，但理论多，真正的实践还很少。盆景就是要在有限小环境中把大环境表现出来的艺术。所以无论山石、植物、小品、盆器的选择上都很讲究。首选盆景盆要根据你表现的意境来选择。其次植物的选择上一定要选择叶子小的植物，这样在小环境中才显得这棵树的合理比例，才像一棵老树。最后是根据需要和意境合理摆放小品，这样可以增强环境的趣味性。然后是放上水，这样整个环境就有了活力。

下午，园艺场又来了一个新来的，是一个女孩子，李长伟坏笑着说，李老板让你教她配花卉营养土。没办法，李桐只好赶过去，告诉她红土三份、腐叶土三份、复合肥一份三样混合，红土主要增强植物根部的粘性，便于固定根系，腐叶土滤水兼营养，复合肥增加肥力。毕竟《土肥学》的课程李桐在学校里是学过的，他的讲授让这个新来的小师妹十分的佩服。

快下班的时候，姜纯来找李桐，说是让他晚上到他们住处玩，说是同宿舍的小红莉过18岁的生日，要我和小罗去捧场。李桐说还有李长伟呢，姜纯说小红莉平时没少被他欺负，不让告诉他。

晚饭后，李桐约了小罗，他们到外面买了个音乐盒，卡片上用李桐刚劲有力的钢笔字写道：小红莉我的朋友，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的华诞，一年的今天都是属于你的，祝生日快乐，永远幸福！然后结尾落款是李桐 罗志平。

小红莉收到了两位帅哥的礼物，十分的感动。尤其是对姜纯这个又帅又有文化的哥哥更是充满崇拜，她搬出各种好吃的东西热情的招待了两位男士。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李桐各方面都得到了很大提高。由于他能吃苦耐劳，加之又爱学习，老板非常㸝赏他，经常鼓励他一定要好好干。

一天，李桐正在园艺场干活，突然接到家里来的电话，说是分配工作了，让他赶回去办理相关手续。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李桐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和老板结了帐，告别了其他工友，收拾东西往家里赶。

（四）

李桐回家后，把工资的一部分用来还家里之前欠的债，一部分还了四叔帮忙到省城找关系联系工作时的花销，剩下的自己留够到县城一天的消费。

应届毕业生需到人事局开展体检，拿到介绍信才能到乡镇报道，李桐按要求到了县城，找到了人事局，不巧的是办事人员出差了，需第二天才能给他办理手续。李桐可没打算在县城住啊，但不住明天还得来办事，正当李桐徘徊在大街上犹豫不决时，他和中专时的同学陈林相遇了。

陈林家庭条件比较好，他家在县城开酒店，上中专的时候他们还是隔别舍友，只是他是自费生。两人一见面便亲切的问候各自的情况，陈林说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只好在家闲着，帮家里管理酒店。李桐告诉他自己已分配工作，是来办相关手续的，陈林对老同学表示祝贺。

完了之后，陈林问李桐要去哪里，李桐说，办事人员明天才上班，无处可去。那就跟我走吧，正好没人陪我聊天。李桐正愁没钱住店呢，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回到酒店，陈林打了几把游戏，到了吃饭时候，陈林的妈妈招呼陈林和李桐出去吃饭。

晚上，他们同睡一屋，聊起班上同学的情况，走向，直到半夜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李桐便和陈林告别去办事，临走时陈林说，看你出来的匆忙，钱用完了吧，说着又给李桐塞了10元钱，真是一个懂人心思的好人，李桐没有出门的经验，身上带的钱早就用完了。尽管只是10元钱，但这在李桐心里却意义重大。

是啊，他们都是人生刚刚开始的年轻人，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了一些困难和挫折，但这不会动摇他们追求美好幸福的心。

人生最困难的时候能遇到热心帮助自己的人，实在让人终身难忘。李桐这样想，如果有一天陈林遇到困难，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帮助他的。

大约9点左右，来到了人事局办公室，李桐礼貌的说，你好，我来拿一下我的分配介绍信。

工作人员找出他的介绍信交给他后对他说：你省城的大舅跟我打过招呼，说你是农业学校毕业的，要我们照顾一下你。考虑到你的专业，当前我县西片正搞综合开发，所以把你分配到本县的A乡，那里可是国家级农业示范区，特色小城镇建设重点乡镇，到那里工作一定能发挥你所学，大有可为啊！

工作人员一番话说得李桐是热血沸腾，他做了一番表态，和工作人员握手致谢后便匆匆走出了人事局大门，他可不敢在错过最后一趟回家的末班车了。

（五）

五月下旬的一天，天阴沉沉的，连绵不断的小雨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李桐到了A乡人民政府组织人事办，办公室的人让李桐登记后，她告诉李桐，这几天正忙着撤乡设镇，镇上领导非常忙。到目前为止分配到A乡的也有六、七个同志，按规定要召开一次党委会议讨论，决定新分配来的干部在哪里上班，让他们等待安排。

幸运的是，李桐同村的一个小伙伴李平也在A乡工作，他乡遇故知，李桐还真是吉人天相。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A乡正式撤乡设镇了，作为一名新同志，李桐鉴证了这个时刻，这段历史将会载入史册，彪炳春秋。

乡政府位于街面上，在街的尽头有个开口向左转便是。今天的街上格外热闹，乡政府格外喜庆，政府大门两边贴着一幅对联：一心一意谋发展 聚精会神搞建设 横批是一条标语：热烈庆祝AA撤乡设镇！镇政府的门很窄，门头已经破旧，跟其他乡镇相比显得有些寒酸，但却没有哪届政府领导愿意修善。后来从一些干部口中得知，不是镇上没钱修善，而是这风水根本动球不得，听说就目前现在的门向风水，是大师看过的，风水很旺，A乡已先后出了好几个厅级、处级干部，谁还敢动啊，动了风水，不但仕途不畅，而且还会出大事，所以这道门就这样一直保持下来，就算大门头上长草也没人敢动它，谁动谁就坏了风水，到时候倒霉的不仅是他个人，还会殃及池鱼。

往里走是政府大院，里面布置了会场，地面还像过年一样撒了青松毛。只见四周有四根充了气的彩柱，显得非常喜庆，中间是一道彩虹门，上面写着A乡撤乡设镇仪式几个大字，下面摆了十多张桌子算是主席台，桌子上根据职务大小摆满了水牌，根据发言需要摆上了话筒。主席台下边也铺了青松毛，下面摆着一排排长凳，主要是供乡镇干部坐的。

大约3点钟，撒乡设镇仪式开始了，街道两边挤满了群众，有拄着拐棍的老人，有嬉皮笑脸的小孩，还有抱着婴儿的喂奶的小媳妇，他们好久没遇上过这么热闹的事了，一个个涌进政府大院，探出脑袋去看。

可能是吉时到了，大门两边路上摆满了长长的火炮，象一条长蛇，在噼里啪啦的火炮声中，一名县领导把事先用红布包好的四套班子及妇女联合会的牌子揭开，大家都拍手祝贺，这标志着A乡已经从乡升级为镇，是一个历史转折。

揭牌仪式完毕，县领导归位，乡镇干部在主席台下坐好，没有坐位的群众都站在后面。县上的领导依次发言，都是庆祝，鼓励和提要求各种指示之类的话。

最后一项议程是授印，县领导分别将党委、政府、人大、纪委、妇联的印章郑重的交到负责人手中，握手以示重托，在一片片掌声中，会议总算结束了。

为了庆祝撤乡设镇圆满成功，政府食堂宰了一头小黄牛，一场酒事后，大家说着醉话，把步履蹒跚的把县领导送上了车。

夜深了，热闹了一天的乡政府安静了下来，广袤的星空无数星星在眨着眼睛，似乎在诉说着今天的故事。

（六）

撤乡设镇后的第二周，镇上召开了党委会，会上作为议题讨论了2001年分配到A镇的6名中专毕业生的去留问题。按照规定，新分配到乡镇工作的毕业生，原则上需到村委会见习3个月后，根据专业，见习情况安排到乡镇相关岗位工作。

很快讨论结果出来了，一起来报到的杨小平分在横川村委会，杨春华分在横沟村委会，秦中平分在克里村委会，尹亚蓉分在大村村委会，黄玉华分在张庄，李桐分在了半山区松林村委会。

六月一日，由各村挂点领导将分配到各村的见习干部送往各村，并安排好相关工作。

松林村的挂点领导是党委委员兼人事助理段安祥，下午2点，李桐接到办公室通知，李桐带上背包登上一辆绿色的吉普车一路颠簸着来到了松林村委会。

松林村委会位于A镇东南面，属于典型的半山区，该村人口在2000人左右，人均收入在3000多元，主要经济作物为水稻、甘蔗、蔬菜、西瓜等。松林一地名的来源据地方《风物志》记载，该村驻地位置特殊，位于松树林之间，故得名松林，辖13个村民小组。湘妃词中记载：松林，四季气温高，横墙满秋芭。意为盛产热带水果，尤其是香蕉。相传当地的广银厂盛产银铅矿，是冶炼银子的地方。

走进村委会，最显眼的是一棵百年野春树独树成林，独揽乾坤，它枝繁叶茂，显示着极强的生命力。一片片叶子随风飘落，瞬间便满地落叶。

饭桌上，李桐被人事助理交待给了村委会书记、主任，同时对村上提了一些要求，诸如要关心好生活，要发挥好年轻见习干部的作用等。

村上安排李桐和村上的林管员卓平住一套房子，一个住里一个住外，李桐住在外面。

卓平是典型的彝族，身体强壮，长得有点黑，待人很热情，主动帮李桐把村上摆了多年的床搬出来，叮叮当当的修理了一阵再搬到屋里。经过整理床铺，再挂上蚊帐，墙上帖上自已喜欢的明星画和书法，李桐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村委会就是个大杂烩，李桐基本没有专门的工作。又象“万精油”，哪里需要哪里抹，计划生肓，打猪牛口蹄疫苗，护林防火，农业生产，民事调解、综治维稳、端茶倒水、烧火做饭，会议记录等都要去做。当然，主要日常工作还是做饭、接待上面上来的领导。

在那个年头，接待任务很重，八项规定还没有出台，吃喝之风盛行，县上不来镇上来，总之村委会除了节假日几乎天天有接待。早上醉，下午也醉，好像干工作的时间还没有接待的时间多，大家是早上陪了晚上还要陪，一天到晚晕乎乎。工作干不好点没人笑，但酒喝不下去却有人笑，反正搞好接待是政治问题，接待搞好了什么都不是问题。

李桐成了村委会的伙食老总，每逢上边下来人，书记、主任便安排他操办伙食。附近村里的人都和李桐熟悉了，因为他经常给他们买个鸡呀，鸭啊，鹅之类的。大家都亲切戏称他是“大内总管”小李子。

李桐第一次杀生的经历很是传奇，书记安排他宰一只鸡招待广播站站长，由于没有经验，鸡杀过之后还飞到柴垛上歪着脑袋看他，他一怒之下就地捡起一根柴棒将他打下来顺势仍进热水盆里拔毛。

杀鸡也是有讲究的，要捆好脚，一只手抓住鸡翅膀，一只手提刀，擦着鸡冠子抹下去，等血流干，蹭腿后才算成功。但火鸡是最难对付的，需要找至少一个“帮凶”才行，一个人双手压住翅膀，另一个人抹脖子，火鸡力气最大，经常会挣断翅膀。经过长期的“锻炼”，李桐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刽子手”，这也算乡镇干部学到的一技之长吧。

在村委会长期接待，李桐觉得他一生的形象就毁在下村见习期间了。他在学校是典型的皮包骨头，毛重52公斤，打个哈欠都会把牙巴骨弄脱臼。他本来长得帅帅气气，自从到村委会见习后，天天喝酒接待，体重竞飙升到了70公斤，英俊的脸蛋也变得大起来，脖子上也有了讨厌的肉圈。

日子就这样过着，年轻的李桐20岁的毛头小伙，占不了人，没有人指点他，不懂政治，不知道什么叫进步，什么叫前途，只知道了每天除了接电话就是接待，他没有参加公务员考试，也没有什么政治敏锐性，没有认真去思考过自己的仕途。致使他好好一个后生错过了很多，也走了很多弯路，这该算天意，还是人为？

年轻人，多年以后你才会发觉，人生的道路重要的只有几步，特别是关键时候。唉，姑且这些磨难就当做对他人生的历炼吧！

二00一年，全镇掀起了学习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热潮，各村都把村两委成员，党员召集起来集中学习3个月，村委会每天都要办伙食，接待任务更加艰巨。

这天晚上，镇长来村上指导工作，酒桌上，村委会领导向镇长介绍，这是分配到村里见习的大学生李桐，在村里任劳任怨，负责好多日常工作，是我们的得力助手。

镇长：酒量大不大？

李桐：不怎么大!

镇长:么还是大呢。

镇长就一气跟他喝了三杯。刚从学校出来的李桐那里耐得住久经沙场的镇长这么搞，几杯酒下肚，面红耳赤。退席后，李桐再也不胜酒力，一下倒在自已床上，便不省人事。

大家一夜酣睡，虫子的叫声打破了夜的静寂。

第二天上班时，文书来得早，问值班室里的一台47英寸的电视那里去了？是不是拿去修了？李桐说没有啊，昨天不是还看的嘛！

原来昨晚上大家酒麻睡觉的时候忘了关村委会大门和值班室的门，小偷趁乱把电视给偷走了。真佩服这个小偷，那么大的电视，大约50多公斤是怎么弄走的呢，至今仍是个密。

这件事发生后，派出所干警来找李桐做了笔录，最后电视没找回来。但给李桐却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听镇上的人说，党委会上讨论要提一批下乡的年轻干部到重要岗位上锻炼，分管松林村委会的领导将此事搬了出来，说李桐酒后误事，没有认真值守，给村委会带来了损失。之后因为此事李桐在工作上失去了很多机会。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那晚是副主任在值班，副主任酒喝醉回家了，李桐住在村委会是事实，但不是他值班啊！关键是他也参加了接待，也不胜酒力，就算看见小偷也爬不起来了，况且猫都有睡着的时候，难道责任就该由他来背吗？值班的人呢？这不是冤枉吗？这该死的酒，该死的小偷。

人啊！一步走错步步错啊，这也算他工作后遇到的一个磨难，但这种环境下能清醍的人又有多少？或许，他的经历不止这些。

（七）

电视风波算是过了，这件事或多或少在这个年轻干部心里留下了一些阴影。这个黑锅他也背了，但乡镇干部的路还很长。人的一生总是喜忧掺半，工作上的，感情上的。也许，经历这些过后才让人真正意义上成熟起来。

七月的天空，骄阳似火。A镇一年数这个时候气温最高，在39度左右，那天下午大约2点钟，接到群众反映，说是村头的自来水管出问题了，好几个村将近两周都没有水喝了，“群众利益无小事”，村委会主任让卓平和李桐一起去处理，两人就骑着摩托去了。

到现场才发觉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水管脱节，闸阀被关了。两人正忙着衔接水管，眼看就要接上了，没想到水管的另一端突然脱落，水管弹下来，不偏不依的砸在了李桐的大腿外侧。

李桐因公负伤了，住在距村委会较近的一个煤矿工人医院。住院期间，痛苦无情的折磨着这个年轻的后生。正当他处于艰难的时候，他的笔友杨艳琼打了他的传呼机。

杨艳琼是他读中专时候交的笔友。

读中专期间，李桐的堂妹兰兰在红河卫校上学，他们也经常写信联系。

有一次李桐的信被误带到了杨艳琼他们班，因长时间没人收，杨艳琼看见信封上刚劲的字体，便忍不住拆开了李桐给堂妹的信。

杨艳琼被李桐在信中交流的思想打动了，他主动给李桐写了一封信，信中为自己的冒昧做了道歉，并对李桐的文学才华表示欣赏和羡慕。信中说她也是个热爱文学的姑娘，只是她是自费生，在班上有一点自卑，想和他交个朋友。

李桐被这个大胆的姑娘感动了。他不但没责怪她，还在心中鼓励她，说愿意成为笔友，一起交流思想。

就这样，他们每星期都要通一封信。信中他们互相倾诉学习上和生活上的烦恼，交流读书的心得体会，最后发展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他们常常在一起探讨诗歌，分享汪国真的诗......

只要青春还在

我就不会悲哀

纵使黑夜吞噬了一切

太阳还可以重新回来

只要生命还在

我就不会悲哀

纵使陷身茫茫沙漠里

还有希望的绿洲存在

只要春天还在

我就不会悲哀

冬雪会悄悄融化

春雷定将滚滚来

这些优美的诗常常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也为他们的青春和校园生活增色了不少。

还想着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这是两个年轻人必须面对的现实。他们甚至还没有见过一面，只是互相给对方寄了一张照片。

毕业后，他们面对临同一个问题就是就业。之前也通过几封信，说的都是在学校的一些有趣的事。后来，她说她在一个乡镇的诊所找了份工作。然后说他父母催她结婚，要招一名女婿。她所在的小镇上有一名小铁匠对她很好，经常到诊所来看他。她问李桐有啥看法，李桐当时连工作都没有，婚姻大事他更是连想都没想过。李桐也不能给她什么答案，只是说要处了才知道合不合适，并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此后，他们联系的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收到了她结婚的请柬。

李桐忍着疼痛下楼到门口的小卖部回电话，电话里杨艳琼用一口红河建水话问他近来的状况。李桐告诉她，自己在乡镇分配到了工作。然后在抢修水管时受伤了，现在住院呢，让她好好过日子，不要管他。电话那边杨艳琼心疼的告诉他要好好接受治疗.........

李桐后来再没联系她，因为他的笔友已经结婚了，曾经两颗彼此依靠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远离对方。也许这颗心随着时光的流逝将会到一个叫永远的地方。

李桐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他们的点点滴滴，他不恨她，因为在他最孤独的时候，是她愿意和他交心，一起鱼雁传书，度过了多少美好的时光。

（八）

后来李桐的大腿肿得越来越厉害，病情日趋加重，在松林挂点的领导怕出问题，赶紧安排村委会将李桐转到县人民医院就诊，记得当时李桐是被救护车一路呼啸着送去的。

住院的日子甚是无聊，每天除了打针吃药还是还是打针吃药，真难为这位后生了，李桐是个爱读书的人，他央求村干部给他捎带些他平时订的小小说来，在治疗之余他便可以美美的享受精神粮食大餐了。

他沉浸在书的世界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病房里飘进来了一个姑娘，约20岁，个子在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很纤瘦匀称，穿一套白大褂，记得下面配的是牛仔裤吧，头发乌黑，带着口罩，看不清她的脸，只见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温柔可人，犹如秋后一汪清泉，李桐断定她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这个女孩是来医院实习的，从她给李桐打针的紧张状态可以看得出来，因为她每次一紧张针都打不好，而李桐每次都鼓励她不要紧张，慢慢来。

一来二去她就不紧张了，针也打得不错，只是可怜了李桐，他的两只手到处星星点点的针眼，有的地方还乌青乌青的，活生生成了她的实验品。

姑娘有点过意不去，李桐俏皮逗他说她的名字怕是叫“李十(时)针(珍)”，没想到她却对李桐说，不对，我是藏族，我应该叫“扎死得了”，一句幽默的玩笑让他们笑得前仰后倒。姑娘笑起来很迷人，一口洁白的牙齿，脸颊上露出了一对小酒窝。

也许是心里歉疚，偶尔她会到病房和她的“试验品”聊聊天、看看他的病情，告诉他要注意的一些事项，慢慢的两人混熟了。

你叫什么名字？

楚晓莲，大家都叫我阿莲。

你是哪里人啊？

我老家是一个叫XX地方的，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有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有空我带你到我的家乡玩，免费给你当导游。

阿莲很健谈，说起话来像打机关枪。

从她口中得知，他家里有父母和一个哥哥，自己在卫校读书，今年刚毕业，学校安排联系到县人民医院实习。她说她还有几个师妹也是在县医院实习。

每天，阿莲都会象一只快乐的小燕子在病房穿梭，给患者打针、配药，这一切做完后，她便抽时间坐在床边和他拉话，有时也会把李桐正在看得入迷的书突然夺走，害得李桐干着急，然后是她银铃般的笑声。

就这样，他们快乐的相处着，这要是有一天不见对方，就感觉空荡荡的，甚至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

李桐之前因负伤带来的痛苦现已烟消云散，犹如一株即将枯萎的小树苗再次得到雨露的滋润，而生机勃勃。他沉浸在这种莫名的幸福之中，他忘却了自己还是个病人。

每天只要阿莲的身影飘进病房，他就会忘记所有的烦恼。阿莲也似乎不把他当做自己的病人，而是一种心灵上相通的朋友，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起相处的日子，有什么开心的事总是想第一个和李桐分享，有时候想想还像花痴一样傻傻的偷笑，她确定她和他真的恋爱了，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感情的事真的很微妙，微妙得无法解释。

李桐的腿肿痛基本消了，他可以下床甚至到外面溜达，阿莲主动邀请他和她的闺蜜见面，并一起到她们租的小屋做客。

李桐是个机灵的小伙子，对阿莲的朋友很要好，对阿莲更是没话说，阿莲洗头的时候，他总是主动帮她打水漂洗，一瓢一瓢将水从阿莲长长的秀发倒下，不一会儿，阿莲便象一朵亭亭玉立的芙蓉出水而来，好清纯的女子。

阿莲也常常用那种含笑的眼神凝视着他，目光热烈，似乎在说：李桐，我漂亮吗？

周末，他们约好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公园大门口相见。李桐早早的就来到了约会地点。

不多时，阿莲也如约而至，只见她用一束大红色绸带扎住脑后的黑发，宛如幽静的月夜里从山涧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

她轻轻的向李桐走过来，一件红尼大衣，紧束着腰带，显得那么轻盈，那么亭亭玉立，那么妩媚，简直就像天边飘来的一朵红云。

他们在公园的湖里泛舟，一起轻唱《让我们荡起双桨》，相依相偎在河畔的柳树下。

他们常常含情脉脉的开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阿莲：李桐，你知道我的腰围吗？

李桐：不知道啊。

阿莲：那你用手臂量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李桐：喔，李桐会意的从后面抱住了她。

阿莲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有时候，李桐也会开心大笑……

阿莲：别笑了，额上全是褶！

李桐：褶怎么了？里面全是故事！

他们就这样无拘无束的交流着，在内心深处早就把对方当成了最重要的人。

时间总是让幸福的人觉得短暂， 现在的李桐身体已经完全康复，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世间的事，往往是无巧不成书。这天，刚好李桐的姐姐李娟也带着3岁的儿子来病房探望。李桐的姐24岁，虽然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由于生得俊俏，象没结婚过似的楚楚动人。

李桐高兴的带着他们去吃饭，逛街购物，还特别带他们逛了一天的公园，直到将他们送走。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就在要出院的头天，李桐和往常一样在病房等着阿莲。

等来的再也不是以前有说有笑的阿莲，此时的阿莲脸色铁青，眼泪被试着强行隐去，但还是在意料之中、不在希望之内流了出来。

这种表情和当初判若两人，也不知道是谁招惹她生气，也许是被领导批评了吧，李桐在心里这样想。她只顾跟其他病人打针、发药，也不跟李桐搭话。

工作结束后，阿莲很不情愿的来到李桐床前，随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塞进他睡的被子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李桐怔住了.........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几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李桐，你好!

能和你相知相识我很荣幸，有你陪伴的这段日子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是个骗子，你背叛了我们的当初的誓言，你是一个感情上的大骗子。

我偷偷查看了你的病历，发现在婚姻状况一栏上登记的是“已婚”，当时我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昨天我亲眼看到你和你的妻子、儿子在一起..........

李桐的脑袋”嗡“的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飞奔到医生值班室查了自己的病历，上边医生登记的婚姻一栏果真是“已婚”。

“可我真的还没结婚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写呢？

值班医生核实后向他道歉登记上的失误，他哪有心思听。

一切都晚了，他心爱的阿莲走了……

他沮丧的出医院，在附近的商店买了一瓶酒，难过的往肚里灌。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几道耀眼的闪电伴着刺耳的雷吼声，下起了瓢泼大雨，他象疯子一样在雨中大口喝着酒，大声吼叫着，他的衣服全淋湿了，雨水从他的头发上流下来，流进眼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冷颤，感觉像在冰窖里一样，也许更冰冷的是他那颗曾经火热的心。

阿莲当天就离开了医院，出租房里也找不到她的人。

从此，阿莲再也没有来医院上班......

　　没有解释，他能说什么呢，阿莲会相信他吗？阿莲给过他机会吗？也许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第二天，李桐便出院了，他再也没有去找他的阿莲，离开了这个埋葬他初恋的地方，回到了小镇上，继续过着他乡镇干部的平凡日子。

（九）

在村委会的见习期终于结束了，杨小平、黄玉华分在乡企业办工作，尹亚蓉分在办公室，而杨中华、秦中平和李桐则分在了新成立的单位园艺站任技术员。

A镇是典型的农业乡镇，由于四周山峦环绕，中部低凹平坦，自然形成盆地，属次热坝河谷区。地处红河流域，属中部低山丘坝，地表严重侵蚀，地势呈西北 高东南低，多为低山、丘陵地貌。境内最高点尖山帽海拔2108米，最低点星宿江畔海拔1340米，平均海拔1400米。坝子北起松林村委会，南至横川村委会，南北长约15公里，东西宽约4公里，坝区占全镇总面积的21%，海拔1400~1450米，上部堆积物为第四系砂、砾与砂质粘土，为一形成较晚的第四纪侵蚀冲积盆地，山区包括山地、丘陵）面积占全镇总面积的79%。 由于独特的气候条件和地理优势，曾经被列为特色农业示范区，A州三区八大基地建设的特色农业示范区，国家级小城镇建设重点乡镇。小镇属于次热坝气候，年平均温度在17.8度以上，全年霜期不超过60天，有小I型水库1座，小二型水库13座，小坝塘97个，水利化程度97.3%,是高原特色农业的主要开发区。

近年来，小镇掀起了开发热坝的热潮，其中特色蔬菜种植园区建设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也是最大的政治。

园艺站作为新成立的部门肩负着指导全镇特色果蔬和基地建设的重要任务。园艺站的职责中一是采购供应全镇的农用物资；二是建设自己的基地，主要是开展东升南瓜，美人椒、迷你小黄瓜、小兰西瓜的实验示范推广工作。

园艺站组建后，人员调整为13人，全部是农业学校毕业生，其中配站长1名，副站长2名。全站农艺师有3人，助理农艺师4人，其他6人为技术员。

李桐他们的工作每天都骑着自行车奔赴到挂包的片区去指导农户育苗、果蔬病害防治等工作。还要挑水浇实验示范基地的农作物。园艺站技术员都是特色园区建设一线战士，一个夏天来他们一个个晒成了“非洲”。

但是苦中有乐，园艺站的住宿区一共四层，里面有个院子，院子里有个鱼塘。周末休息时可以在鱼塘钓鱼，办公室设在小院一角，临街住宿区一楼是铺面，有商店，兴隆农艺公司，园艺站农资店、国税办税点。每到晚上，园艺站灯火辉煌，有唱歌声、麻将声、打扑克声，非常热闹。

园艺站也是年轻人最爱集中的地方，各单位的年轻人都会相约到园艺站来听歌，看看碟片，喝酒什么的。乡镇干部虽然苦，但也有欢乐的时候……

2001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华诞，镇党委开会研究组织庆祝建党80年纪念活动。会议决定每个村委会出一个节目，机关党支部从各单位抽年轻的同志组织文艺队代表镇党委参加演出。

杨小平、黄玉华、尹亚蓉、杨中华、秦中平、李桐也被抽出来参加节目排练。另外，计生、财政、办公室等站所也按要求出人组成了一支20多个人的文艺队伍。

　　由于时间紧，文艺队需要加强排练。排练的编导是县文工团请的一名女老师，她编排的节目是《走向新时代》，道具是彩扇。为赶时间，每天上午、下午都集中排练。也就是在排练期间，新来的同志和镇上的干部彼此间得到了进一步的了解。

文艺表演在X镇中学内如期进行，是日，X中学内人山人海，来自全镇各支部的近15支文艺队穿着五彩的演出服装，扮靓了整个会场。

通过近2个小时的演出，机关代表队获得了全镇第二名的好成绩，最后文艺队与镇领导留影纪念，这也是李桐人生中第一次参加文艺演出。

（十）

转眼进入了五月，单位领导联系承包到了一个绿化工程，国税局永定分局需要对单位进行绿化美化。全站的同志都参与了这次绿化工程活动，又是找人拉土，又是到省城采购花木、草坪、花盆。

李桐在学校学的是园林绿化专业，所以站长要他发挥特长。领命后，李桐先是根据国税分局现有的地理环境进行全面的规划设计，初步画出了平面图和种植设计图。设计了4个花台1个坡地，办公楼墙角一律摆盆栽植物。花台内铺上草坪，分别栽上苏铁，黄杨，坡地上栽上香樟树，在门拐角处种上1株叶子花爬在门上，总体设计好后，便组织施工，三天后完工。

绿化工程是需要保养的，必须等到所栽的植物全部复活正常生长才能交工。站长便安排李桐每周到永定分局进行工程维护，给花木浇浇水，施施肥，往返费用按出差报销。

这周，站长又安排李桐到永定分局给花木浇水施肥。李桐乘坐公交车40分钟后便到达了永定分局大门口。

永定镇是滇中一个小集镇，地方虽小，但人口却不少，由于本地是有名的盐矿产区，除了生产外销大量的煤外，还生产大量的食用盐，可以说是富得流油。当然也就有成千上万的煤矿工人在这里安家。小镇异常热闹，各种饮食、杂货、机构部门齐全，应有尽有。

李桐来到门前，由于是周末，无人上班，大门好像从里面锁了。

“有人吗？”李桐喊了两声。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李桐一看，是一美女，大约二十三、四岁，披着一头秀发，一腰得体的百褶裙，一双惺忪的眼睛好像刚睡了个午觉，犹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李桐说明来意后，姑娘就赶紧给他开门。

李桐很娴熟的给花木浇了水，施了肥，姑娘就热情的请他到小值班室休息喝水。值班室内有台电视，里面播放的是当下孙燕姿非常流行的歌曲，看来她品味独特，是个非常前卫的人。

从她口中了解到，她叫方燕，读书毕业后暂时没有工作，她姑姑是国税分局局长，给她谋了份工作，帮单位食堂买菜兼值班，听说收入还挺不错。李桐也向她介绍自己是X镇的一名农业技术员。

时间像流水，他总是会带来好的，也会把好的东西带走。慢慢的，他们便熟悉起来。起初是因为绿化工程维护经常需要经常联系，后来工程交工了，但他们似乎有点分不开了，李桐仍然还是每周坚持到永定，说是去看看花木长势如何。单位同事发现秘密后，说他是假公济私，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个周，李桐又忍不住去找方燕。因为他是下午下班才去的，所以时间有点晚，方燕请他在小镇的馆子里吃饭，说这家馆子最拿手的就是红烧狮子头、红三剁、红烧鲤鱼。

饭后李桐抢着主动买单，被方燕大声阻止了，说是要尽地主之谊，不然朋友笑话她。实在没办法，只好由她去。

饭后，方燕狡黠的看着李桐说，要不咱们去唱歌吧！看她兴致很高，李桐便同意了。当时的KTV还很盛行，他们选了一家环境比较好的KTV，要了啤酒便愉快的唱起个来。方燕唱了一首《小河水》，有句歌词好像是“小河水我愿呆在你身旁，听你唱永久的歌声，在回首寻找往事，那带着蝴蝶花的小女孩。”唱得真好听啊！桐歌也唱得不错，他唱了一首《父老乡亲》。由于玩得很嗨，忘了时间，一看都快12点了。

从歌厅出来。

李桐：很晚了，我该回家了。

方燕：这么晚，不回去行么？

李桐：那我到哪里睡觉呢？

方燕：傻瓜，我们单位那么多的旅社，还不够你住吗？

李桐:喔！

他们回到了分局的旅社，方燕特别开了一间宽敞的房间给他住。

一夜无语.........

直到太阳透过窗帘射进屋里他才慵懒的起床。

他们正式恋爱了……

春天，X镇大棚里的玫瑰花开了，他把第一速花插进了方燕的花瓶里；

夏天，X镇的西瓜熟了，他总会第一个把小兰西瓜送到永定让方燕品尝。

秋天，X镇的香米成熟了，他第一个让方燕吃上新米；

冬天，X镇的甘蔗贮存足了糖分，他赶紧把甜甜的甘蔗送给方燕。

方燕也有意无意将他带了见她的家人。先是带他去见她的奶奶，后来居然带他到单位食堂吃饭，这无疑在公开他们的关系。

时间总是太长，却又太短，长长短短的日子，构成了所谓的生活。

又是一个周末，李桐到永定找方燕，恰好碰到了她当局长的姑姑。局长亲切的和他打招呼，寒暄之后转而一问：小李，你是不是公务员？当得知是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时，局长说，真是可惜啊！

后来，方燕也到李桐所在的小镇找了他，住了一晚后，方燕说要到省城看望读大学的弟弟方晨，李桐便送她到高速路口，目送着她坐上到省城的大巴。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们联系的越来越少，听说她姑姑要帮他介绍了一个公务员对象。方燕起初也非常抗议，但因为自己工作的事要靠姑姑安排，平心而论她是爱李桐的，但面对现实，方燕还是妥协了，她无情的放弃了自己的爱。

　　或许，爱情在现实面前真的算不了什么，再深的感情也跨越不了那条鸿沟，李桐无数个夜晚在对着星空发呆：亲爱的，你过得还好吗？他经常莫名的唱到：

多年以后我还能不能活着

会不会有人为我唱首歌

多年以后会不会有人还记得我

记得这个世界我来过

多年以后如果我已经不在了

请为我点亮心中的烛火

多年以后如果你依然爱着我

就请你为我唱起这首歌

李桐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中，为什么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会被现实打到？还真是：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曲中思念今犹在，不见当年梦中人。还能再入梦，梦里相思缠绵情。缠绵缱绻心头炽，曲终人散早成空。

几年后，在一次朋友相邀的聚会中，他们无意中相遇了，此时的他们少了些浮躁，多了些稳重，似乎忘记了他们曾经对彼此的痴狂。他们没有过多的话，只有一句你还好吗？

岁月已经在他们曾经青春的脸上留下了记号。曾经的芳华已成为过去，至此后李桐与方燕再也没有遇见过，不知她已经漂落到了哪个城市，或许依然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十一）

A镇是一个典型的农业乡镇，水利、土地、气候资源丰富，全镇农村劳动力10373人，占全乡总人口的52%，为粮食产业化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资源。

近年来，农业生产工作在镇党委、政府的领导下，认真贯彻各级党委、政府把农业和农村工作作为农民实现小康生活的重要工作来抓，坚持以市场为导向，立足自然资源优势，突出特色产业，逐步加快农业和农村经济结构调整，千方百计地增加农民的收入，通过全镇广大干部、群众和农业科技工作者的共同努力，农业生产取得显著的成绩。

1989年，县委、县政府制定了“热坝资源综合开发”的发展略。1993年又列为A州“冬春早熟蔬菜基地”、“优质柑桔基地” 1994年又被列为“A省高产稳产农田建设万亩示范基地”A镇1996年被农业部列为国家级农业综合开发区。1998年被省府列为全省现代化农业示范区。2001年被列为A州“三区八大基地”之一的特色蔬菜种植园区。2002年被列为国家级农业科技示范园区。镇党委、政府紧紧围绕农民增收调结构，突出特色闯市场的工作路，在特色蔬菜园区建设中取得了可喜的成就，根据A镇良好的区位优势、交通优势、政策优势、光热资源优势、良好充裕的土地优势及水势等基础条件，初步探索出了一条适合A镇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增民收入，发展农村经济的新路子。

二00二年，全镇召开了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工作会议。会议主题是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全面推进A镇特色蔬菜种植园区建设。会议要求以A镇现代农业示范区（500亩钢架大棚）为龙头带动，采取中间开花的形式，逐年推开，最终使特色蔬菜种植面积达15000亩左右。

产业结构调整，10个村委会都分配了特色蔬菜种植任务，坝区多到上百亩，山区少到几十亩。而且出台了年终考核办法，每个村委会都缴纳了保证金，保证金由下村工作组干部及村委会干部缴纳，年终根据考核结果奖惩。

为推进园区建设，镇上出台了文件，每个村下派至少2名以上科技副主任，主要职责是协助村委会抓好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工作，完成特色蔬菜种植任务。

李桐、秦中平作为农业技术员被任命为A镇大树村委会科技副主任，发展特色蔬菜种植任务10亩。

6月份，带着使命，园艺站领导在一场沥沥的毛毛细雨中送李桐他们到大树村任职。

到村委会的途中有一条大河，名叫阿加河，是和外县交界的一条分流。阿加河河面宽10多米，常年河水滚滚，只有在旱季才会看到河滩上的鹅卵石。两岸竹子翠绿，青山环绕，鸟鸣啾啾。

此时正逢雨季，河里涨满了水，凶猛的河水像野兽一样扑来，车是不能开过去了，没办法，李桐和小秦只好除去衣裤，双手把行旅举过头顶，渡过河去。按照他们指定的路线，李桐和小秦要从右边一条岔路步行大约3公里山路才到村里，风雨兼程，实在有点悲催。

第一次到山区下乡，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迎着风，顶着小雨，两边的树木绿绿的，路下边还有哗啦啦的小河，他们竟显得很兴奋，情不自禁的唱起了《信天游》。

我抬头，向青天，追逐流逝的岁月，白云悠悠尽情的流，不见我的童年。大雁听过我的歌，小河亲过我的脸，山丹丹花开花又落，一年又一年……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淋湿了我的头发……

嗓子都挣哑了……

不多时，一个山村横在眼前，依稀可看到嵌在半山的房子，鸡鸣狗吠声越来越近。

一阵好找，原来大树村委会位于村子正中，爬几级台阶后，便看见村委会的大门，居然是可以上锁的木门。从外面看更象一座庙，听说当时是一座庙，当地求神拜佛之地，破四旧时佛像被毁，后来被改造成了现在的“衙门”。

进了大门后，让人失望之极，这哪象个村委会，更像一户农户，进门的两边是菜地，除了右边种着几株芋头外全部菜地是荒着的。整个村委会办公楼是土木结构的，分二层，一层是一个会议室，书记室，外面是厨房，说是厨房，实际是一个起火的地方，露天的，煮饭用一口铝锅，外面已烧得漆黑。炒菜用的是一口铁锅，看来闲置了很久，生锈了，一堆曾经烧过的火碳黑黑的堆在那里。

找到书记李福报到后，村上把他们安排在二楼一人一间安顿下来。二楼上有四间房间，全部是木的，连地板也是木的。房间之间隔着板壁，谢方、罗荣和计生员唐开学跟我们住在小楼上。整理床铺时，他们说李桐睡那间吃农药死了一人，秦中平那间上吊死了一人，害得他们一夜都不敢睡，该死的彝族老表，吓死宝宝了。

大树村委会是A镇最小的村委会，整个村委员会辖小青树、凹乌山、乌泥埂、路腊、河口五个村民小组，人数400人左右，全部为彝族，村子比较分散。农作物主要以水稻，玉米为主。由于是山区，10%左右的水田，90%以上的为早地，当地人也叫“雷响田”，就是靠天吃饭的田，风调雨顺时可以收获一点，遇到干旱就颗粒无收。当地群众生活还比较困难，人均纯收入2000多元。

村委会现有工作人员4人，书记1人，副主任1人，文书1人，计生员1人。由于村委会待遇低，换届时大家都不愿意干，多为兼职。现在加上2名科技副主任，村委会有6名工作人员。不要讲如何开展工作，单是一日三餐也让李桐和秦中平头疼。

村上的生活条件比想象中的艰苦多了。由于土地贫瘠，种出的蔬菜只能满足自己，一般不对外出售。由于村上没钱，村委会基本上就不办伙食，下班就回家了。因交通不便，平时外面的乡镇干部进来的也少，遇到天气变化，电话根本打不通，直接与外界失去联系。唯一的炊具就是一锅煮饭用的小铝锅和一口铁锅。还有一把烧得柒漆黑的茶壶，没有一样像样的家用电器。

村上的生活是艰苦的，由于电话经常打不通，外面的信息收不到，除了李书记出去开会带回一些指示外，也没办法接到任何指示，地方太落后了。

当前吃饭问题是老大难问题，因为村上没有米，吃米必须自己买。最老火的是没有菜吃，他们试图向当地群众买，群众不卖，因为地方种不出菜，连他们自已都不够吃。李桐暗暗在心里发誓，只有完成蔬菜种植任务自己和群众才有菜吃，大树村经济才会得到发展。

为保证正常生活，李桐跟秦中平商量，由他二人轮流向李书记买米，果然第二天，李书记用一只毛驴驮了50公斤米来，顺便送他们5公斤老蚕豆，说莱的事实在没办法。

这几天，菜地上仅有的几株芋头被吃完了，而且是根茎一起吃，就差叶子不能吃了。恰好村上没什么事，李桐便和秦中平到村下的河边溜达。

地方是穷了点，但生态不错，河两岸绿树成阴，夹岸数十步，芳草鲜美，野花遍地，清澈的河水潺潺的奔流着，难得的好心情。小秦试图到河里抓鱼，但没有收获。李桐躺在岸上晒太阳，十分享受。

快到吃饭时间了，他们惊喜地发现河两岸有很多野菜，这种野菜很肥，有绿色的大叶子，在老家叫芝麻莱，味道不错。他们迫不及待的采了一大兜。

回村后，立马生火做饭，把采来的野菜洗净用油一炒，下着米饭，真爽，两人来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吃到新鲜蔬菜，之前每顿都是炒豆，牙都快杠掉了。

不久，他们便发现，芝麻莱虽好吃，但它性凉，才吃了几顿便觉肚子不舒服，不敢再吃了。

也许我们忘了，李桐和小秦可是农业技术员，种莱可难不倒他们。

在书记出去办事的时候托他带进来了2袋秋675菜籽，种起菜来，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下，终于有菜吃了。他们总结了：只有自己种菜才有吃不完的菜，吃菜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下步要考虑如何带动有条件的村发展特色蔬菜了。

这个周末，李桐和秦中平正在楼上午休，只听见一声吆喝：买肉了！买肉了！睡梦中的李桐和秦中平几乎同时象发生八级地震一样窜下楼来，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门前，他们好久没吃肉了。只见一位彝族老表用毛驴驮着猪肉站在门口叫卖。李桐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卖？彝族老表说山区卖肉是不分部位的，所有肉20元一公斤，想要哪里割哪里。李桐暗自称奇，镇上猪肉摊上都是分部位好坏卖的，腿肉，脊肉最贵，其他就一般价了。他和小秦各指着肉让他割下几块，得意洋洋的提回厨房，晚饭时他们找出书记藏着招呼领导的一坛好酒，美美的吃了一顿山猪肉。

（十二）

大树村是个美丽的地方，山青水秀，人杰地灵。没事的时候，李桐和秦中平便结伴到处游荡。这天他们发现了一处神秘的地方，出村后大约1公里处有座大山，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山下有个洞，洞内流出清泉，叮叮咚咚，像在唱一首优美的情歌。

沿着水流出的方向前行，钻进洞后，里面别有洞天，水是从一个大峡谷流出的，两边的大树象一把大伞，遮住了太阳，太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照下来，散落在水中。两边的植被太好了，绿色的青苔包裹着一块块巨石。他们谨慎的，小心翼翼的前行。这种幽静的环境让人窒息，仿佛随时可能会有一条巨蟒或怪物向他们袭来。

诗中说：“幽兰在山谷”，在陡峭的坡上确实长着几株漂亮的兰花，他采了几株，再也不敢前行，因为越往前走感觉光线越暗，越幽静，仿佛再住前穿过一个小洞就会看到陶渊明笔下的桃花园。

走出幽谷后，才感觉天气太热，他们决定到凹乌山天然水潭去洗个澡。凹乌山下有个水潭，水潭上面有条河，河水从上流下，形成了一道漂亮的瀑布，虽然比不上大的瀑布，但也甚是壮观。山区的人洗澡从来都是原生态的，谁都可以共用这天然的澡池。

李桐和秦中平迫不及待的除去衣裤，一丝不挂的跳入潭中，因为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更别说是女人。有人戏称这里连只苍蝇都是公的，所以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游泳一般都是裸游。

（十三）

转眼下乡已有一个多月，他们对这里的环境渐渐熟悉起来，河那边的小毕杀鸡吃了都要隔着河邀他们去喝酒 ，他们哪有拒绝之理，平时伙食那么差，顺便去宣传一下特色园区建设的政策，这也是乡镇干部深入群众和群众打成一片的表现嘛！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怪想法，听说村委会隔壁的老毕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山坳坳里出凤凰，这两个家伙便像两只发情的公鸡一样，扇着翅膀想去看看这只凤凰长得咋样。

让我们理解这些年轻人吧，我们也是从那样的年龄过来的。哪个少男不怀春，正是二十多岁的年龄。

于是在一天晚饭后，他们以看电视为名到了老毕家，当时他家坐满了人看电视，主人热情的邀请他们“喝茶”，只见每个客人面前摆一个大碗，大家都时不时端起碗来喝一口，李桐和秦中平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这哪里是茶，分明就是老白干，原来彝族说的喝茶是喝酒啊！

就这样大家你约一口我约一口，硬是喝了满满一大碗“茶”。姑娘主动来给两位村官“倒茶”长得还真俊俏， 只是酒喝得太多，轮廓太糊了……

为了不现形，保住乡镇干部的光辉形象，李桐扯了个谎，说是村上临时有事要去处理，便逃似的出了老毕家。

从老毕家出来的路上，月光下，他们看见树上站满了一只只象鸟一样的动物。一只挨着一只。走近一看，原来是鸡。奇怪，彝族的鸡都在树上过夜吗？

寻找凤凰失败，换来了一阵阵的酣声……

睡到大约5点钟，他们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弄醒，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李桐推开窗子一看，差点没惊叫出来。只见一群人朝村委会走来，带头的一个道士模样，手里摇着一个铃铛，口里念着口令开路。紧接第二人手里举着火把，路照得通明，第三人牵着一匹羊，其他或挑或背跟在后面，一共有十三人。

　　两个年轻人被这突入其来的景象怔住了，以为遇上了阴兵过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心里充满了恐惧。

第二天，得知情况的文书告诉他们，他们昨晚遭遇的不是什么阴兵，是彝族的一种风俗习惯。彝族家有人去逝了，后家要请先生，要带上羊赶去蔡奠。由于彝族居住的地方都是山区，村与村之间距离遥远的原因，天不亮就要赶路，所以导演了昨晚一幕。原来这样啊，吓死宝宝了，虚惊一场！

（十四）

一切恢复了正常，这天李书记召开会议，传达镇上会议精神，要求分组下村一是收取“三提五统”费用。二是落实特色蔬种植任务。会议将人员分成2组，李桐和李书记一组，负责乌泥埂、河口小组；罗荣、唐开学、谢方，秦中平一组负责大树村、凹乌山、路腊村小组，在一周之内完成任务。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桐跟老书记便开始上路，他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通常走的都是山路，但景色很好，漫步林间小道，听听林间的鸟语，山溪潺潺，闻闻野花的清香，再看看林中蹦来跳去的松鼠，真让人心旷神怡，流恋住返。老李很有兴致，还唱起了彝族山歌：

听了九十九个姑娘的歌声

还有一个姑娘在等待

见了九十九个美丽的寨子

还有一个寨子在等待

满山花儿在等待

美酒飘香在等待

要是不走不行了

明年今日早早来

满山花儿在等待

美酒飘香在等待

珍贵的朋友 朋友

请你留下来 留下来........

一转眼，一个小村寨便横在眼前，进了村子，一路上村民们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李桐是典型的汉族，根本听不懂他们打的彝话。

这是一个彝族村寨，几乎家家都养狗，他们进了一户农家小院，几条狗窜了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幸好主人看见他们，便迅速喝退了狗，将他们引进屋里。

李书记用彝话向他说明来意，看彝家老俵的表情是先让他们坐下来喝口茶再说。这也正是李桐求之不得的，走了十多里山路又累又渴的。

只见主人从屋里端出一瓦缸米酒，用口缸打了两缸摆在我们面前，他自己也打了一缸，然后邀我们一起喝。

原来彝族的茶是这样啊。只见米酒已泡得青丝丝的，汤色很好，上面漂着星星点点的米粒。李桐迫不急待的喝了一大口。眼睛瞪得老大，天啊，这味跟想象中的甜白酒差距也太大了，这跟喝老白干也没啥区别。

这样边聊边喝，李桐是喝一口邹一下眉头，有点难以下咽的感觉。李书记看在眼里，侧过头小声对他说，小李，你这样主人会不高兴的，我们不但收不到钱，镇上交办的种植任务落实不了，还有可能被主人赶出门。李桐大惊，还有这种说法，他在心里想，为了完成任务我豁出去了。说了声“直白刀”，头一扬把半缸米酒干到肚里，打了几个饱嗝，脸涨得通红。

李书记用彝话给他介绍李桐是分到村里下乡工作的大学生，科技副主任。老俵古铜色的脸上立马绽开了笑容，他向李桐翘起了大拇指，临走时交了所有费用，还承诺在河边带头村民种15亩蔬菜。

紧接着又收了其他农户的费用，都按规矩喝了他们的“茶”，或米酒或老白干。约摸六点多钟，工作任务完成了，也到了晚饭时间。本村的村长又来叫去他家吃饭。

（十五）

一路相跟着来到村长家，这时李桐才有时间观察这些有特色的彝家民居建筑。村长家真的很宽敞，小院里堆满了高高的柴垛，约一10米来长，整整齐齐的堆着。虽然山区已通电，但彝族祖祖辈辈生活在山里，他们还是离不开火。

因为他们是火的民族，火是彝族的魂。自古以来，火在彝族人民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起着重要的作用。大多数彝居住在山区、半山区和高寒山区，早晚气温相差比较大。在现实生活中，“彝人离不开火塘，在他们的生活中，无时无刻不与火发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吃在火塘边、睡在火塘边、集谈在火塘边，火几乎成了他们生命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离开火，生活将无法延续。

往里走是几间土木结构的房子，这种房子叫土丈房，是彝族的建筑风格，在建房顶时用木板或木头密密铺起来，上面又垫上一层土压实，铺得平平整整。天热的时侯可以在房上面乘凉，跳左脚舞。他们家墙上挂着牛头，羊头，野鸡毛，还有一张类似狼之类的动物皮。屋里挂着弓弩，是打猎时用的，对了还有一支火药枪。

酒菜已上桌，村长是宰了一只山鸡，有前段时间整的麂子肉、腌鸡枞、还有老腊肉，满满一桌，十分丰盛。

在一起吃饭的除了村长的家人外，还有村寨里的几个啊老俵和啊俵妹。彝族是个酒的民族，男女老少都会喝酒，抽烟。

无酒不成席，村长提出一大鸦子酒，每人倒了一碗，便吆喝着喝起来，他们边喝边聊，气氛很好，李桐夹了一跎麂子肉送入口，大赞好吃，然后又喝了一口酒连连树起大拇指，好酒好酒！

坐在旁边穿着羊皮领褂的老俵说：“兄弟，算你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彝家自已酿造的粮食酒，没有添加任何东西。酒烤好后又挖个洞放在土下捂着，等到三五年才上桌。到时候酒无论在成色上还是口感上都比市面上的强好多倍呢！”老俵说着又猛猛的喝了一大口酒。

席间，老俵们轮流吸烟筒，每人吸一支烟后，又传给其他人，女人也吸，传到李桐了，他本来不会吸烟筒，但为了入乡随俗他也接过来咚咚咚的吸完一支烟又传给了别人。

大约喝到九点，村长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李书记，李副主任难得到我们彝家山寨，吃饭前我已安排好，现在出去热闹哈。

出了门，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很多人，院子里撒上了青松毛，中间架起了熊熊的篝火，不少年轻男女已手拉手跳起了欢快的左脚舞，不远处也烧起了火，火上的架子上分别烤了一头野猪和一只羊，火周围是青松毛，上面有坐的草墩。村长招呼我们入席。

小伙们割下烤熟的猪肉，羊肉端到我们面前，大家左手端酒，右手拿肉又大干起来。

彝族是火的民族，火是他们的图腾，信仰。也是歌舞的民族，他们能歌善舞，热情好客。

　　这时一位彝族阿妹来敬酒，她大方的唱起了敬酒歌：

苏木地伟喔，

确波果拉苏，

你我呷得苏，

莫拉各特波，

你木呷节勒，

纸节波各达，

纸杂我木觉，

色拉诺喔苏，

苏尼苏达多多，

苏呢苏达多多。

唱完，酒举过头顶，说了句“资白刀”便干了碗中的酒。我听不懂彝语，但姑娘歌唱得很动情。

后来他们告诉我她唱的歌词大意是：“远方的贵宾，四方的朋友，我们不常聚，难有相见时，彝家有传统，待客先用酒，彝乡多美酒，美酒敬宾朋，请喝一杯酒呀，请唱一杯酒。”

李桐想，多热情的彝家姑娘啊，多动听的敬酒歌啊。也许再没人能唱出像你那样动人的歌曲，再没有一个美丽的姑娘让我难忘记......

彝族是爱跳舞的民族，弦子一响，脚杆就痒。那边的阿哥阿妹正围着篝火翩翩起舞，跳得热火朝天。伴着阿老表，阿老表你要来呢嘎……的音乐，大家沉浸在左脚舞的快乐中。

李桐有点不胜酒力，正好有位漂亮的彝家小阿妹来拉起他就走，他问做什么？小阿妹说，阿表哥，一起跳舞克。于是他便挣起来拉着姑娘的手加入了跳舞的人群。

跳舞中他发现阿妹真美，她穿着漂亮的彝族服装，虽然是彝族但皮肤很白，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笑起来，一对小酒窝十分迷人。她发育很好，就象衣服里藏了一只小白兔，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美丽的马樱花裙子随舞姿左摇右摆，她的身材实在太好了，李桐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她羞涩得小脸通红……

歌声醉美了夜……

（十六）

第二天，他们早早的起了床，告别了村长向另一个村乌泥埂赶去。

一路上，李桐还回味着昨晚的肉香酒美，还有那个跳脚结束后给他唱《小心肝》的阿妹，小妹子怕是喜欢他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胆，长得帅就是好啊，李桐自恋地想。

途中老李告诉他，彝家人最喜欢的就是酒，最爱跳的就是左脚舞，火就是彝族的魂。他们天资聪明，小孩会喝水就能喝酒，会走路就能跳舞，会讲话就会唱歌。我去，这也太夸张了吧！

一路上李桐向老李书记学讲彝话。他问老李快点走彝话怎么说，老李说：哩哥哥！那慢点呢？么哥哥！吃饭呢？左左！干杯呢？资白刀！那我爱你呢？老李想了一下说，没有！真没劲！

到乌泥埂，这里也是老李所在的村，老李的老婆热情的招呼李桐喝茶，这一次他坚决要求喝汉族的茶，真的要修养一下了。昨天干了一天的酒，他现在是闻见酒就晕，他身上的酒气蚊子都会醉了掉下来呢。

老李示意老婆用茶叶给他泡一了一杯茶，便去给他们做早饭了。

老李家住的是瓦房，堂屋里摆着彩电、冰箱。小院的杆子上吊着许多腊肉。自来水已经接到院子里，墙角栽着一棵香橼树，树上挂着几个黄灿灿的大香橼。大门口有一棵老柿子树，上面挂满了红通通的柿子，几只黑头翁在树上偷吃着熟透的柿子。

没多久，一桌好菜上桌，有鸡肉、腊肉，还有一种肉很像干巴，老李要上酒，被李桐阻止了，实在喝不动了。

席间，李书记介绍他在省城读书的女儿李春兰，说是在省城读铁路学校。春兰除了皮肤有点黑外，五官长得还挺精致。不愧在过省城的人，说话举止都非常大方。

　　饭后，李桐问老李，你家有一盘肉咋个那么香，那是什么肉啊？老李说，是老鼠肉！

　　呕……李桐差点吐了出来。

老李说，我们今早吃的老鼠与别的老鼠不同，是山上包谷地里抓来的。傍晚把夹子放在包谷地里，老鼠来偷吃包谷时碰到夹子就被夹住了。这些老鼠都是吃粮食长大的，就像我们养的猪呀，鸡呀一样。家里的老鼠就不能吃，因为有些可能吃了老鼠药。再说，如果人类以鼠为食，老鼠就会越来越少了，岂不是一件好事。李书记讲的很有道理，不得不让人信服，但李桐笫一次吃老鼠肉，心里还是不舒服，腻得慌，还是想吐……

镇上下达的10亩蔬菜的种植任务已在河口村得到落实，帮老李家干了半天活后，他们又回到了村委会。

（十七）

2003年，是A镇历史上不平凡之年，“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学习结束后，全镇掀起了机构改革的热潮。乡镇行政机关的机构为4个，即：镇党委、镇政府、镇人大主席团、镇人武部。事业单位机构改革为：镇财政所、公安派出所、国土资源所上划主管部门管理；司法所实行镇与县司法局双重领导，以县司法局管理为主。除上述4 个站（所）外，镇属事业站（所）设置9个，即：镇党校、农业技术推中心（将原来的农科站、畜牧兽医站、农机站、农经站四个站合并）、 文化服务中心（将原来的文化站、电影队、广播站、业余学校合并)林业站、水利管理站、劳动和社会保障所（将原来的劳动管理工作站和农保专干合并)、计划生育服务所（计划生育服务所1997年9月成立，与计划生育办公室合署办公，实行一个机构，两块牌子，统称乡镇计划生育服务所）、企业办、卫生院。镇行政机关工作人员和事业单位所有人员实行竞争上岗和双向选择，股所级干部实行公开竞争演说、无记名投票和组织讨论决定三个程序，一 般干部实行双向洗择程序、站（所）长根据职位设置、个人申请情况和职工的竞争演说进行双向选择。

　　竞职大会开始了，第一阶段的会议是竞争各单位站所长的岗位，符合条件的同志报名后，纷纷登台演讲，向别人展示自己的优势和干好工作的决心，整整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下午镇上召开党委会，结合竞职演讲的情况和实际，确定了各站所的负责人。

第二天早上召开竞聘各站所工作人员的演讲大会。按照报名的情况依次上台演讲，李桐是下午参加的演讲。李桐虽然学的是农，但在学校他是班上的宣传委员，还当了一任宣传部长。他从小就热爱书法，写作，字一直写得不错。他爱读书，中学时语文老师经常在班上念他的作文。中专后，语文老师更是欣赏他的一手好字和文学才华，他办的黑板报每次检查都是优。

他在竞职演讲中这样说：

尊敬的各位领导：

我是一名新兵，赶上了这次改革。我想，这是我人生中的一次考验，不管应聘结果如何，我都会认真对待。

我毕业于A省A州农业学校，我虽然热爱农业，但我从小爱书法、写作，我觉得文化工作更适合我，更需要我。

在学校我当过宣传委员、干过宣传部长，我知道如何用文艺的手段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我会用毛笔在纸上，黑板上书写，用排笔在墙上书写宣传标语，能组织群众开文艺活动……

无疑，在当时背景下，李桐是一名人才，文化干部如果没有特长是不行的，这些特长是干好文化工作的必备条件。

乡镇上开会需要文化站做好、挂好标语，宣传计划生育、土地政策需要文化干部去写口号，还有就是每月一期的黑板报需要文化干部板书。

看得出，李桐的演讲得到了领导的认可，很多领导都互相交换了眼色，小声议论着。

第三天早上，镇上召开党委会议，新聘的站所负责人列席，讨论确定了各站所的工作人员，早饭的时候在食堂口张榜公示。

李桐如愿以偿被安排在镇文化中心工作，担任文化专干。按照机构改革方案，被应聘的即日起正式履职，未竞争得岗位的，学习三个月，待岗，等待安排。

一场改革结束了……

（十八）

李桐正式到镇文化中心上班了，文化中心真是穷啊，有人戏称乡镇文化站的现状是：一张桌子，一条凳子、一条汉子、一张报纸。原来编制才一个人，没钱没人，文化设施老化。现有的一栋五层楼的文化中心是1996年千里彝山文化长廊建设的一个项目，由于乡镇办公场地受限，文化阵地就被其他站所占领了。

一楼是铺面，低价出租给人经营，二楼有民政办、科委、宿社，三楼有村规所、司法救助室、环卫站，四楼有村规所、文化站、团委，五楼是租给人开歌厅。

当时文化工作就应付大会小会，逢年过节组织群众搞文艺活动。职责简单，仅此而已。乡镇对文化工作也不够重视，认为锣鼓不响，庄稼照长。

文化中心成立后，编制2人，职能职责随之增加，由传统的办文化向管文化方何发展。其职责为负责辖区文艺队的组建和传统节日组织群众开展各种形式多样的文艺活动；负责图书管理和借阅工作；负责辖区文物的保护和管理工作；负责辖区文化市场的培育和管理工作。

文化中心是全镇的清水衙门，一年到头连吃顿饭的钱都没有。由于职责的增加，加之镇上会议又多，单靠中心两个人是很难应付的，开会做标语只能到外面出钱做，一年下来，会务标语制作费都上千元，一楼铺面的租金勉强够支付，办公用品、开展文艺活动的费用都要向镇上伸手。

由于文化站是一个只会花钱，不会生钱的单位，乡镇主要领导非常头疼，班子领导都不愿意分管。很多干部都不愿在文化站干，两年内走了两个文化中心主任，文化工作难干啊。

2004年11月，文化中心主任的担子落到了李桐的肩上，此时的李桐已不再是刚从学校出来的毛头小伙，而是一个有着四年乡镇工作经验的乡镇干部。短短几年时间的磨炼，使他变得刚毅、沉稳。在工作中，他很有想法，只是乡镇条件差，一些好的想法落实不了。

近两年的文化工作，让这个年轻人深深的爱上了文化。他喜欢有文化的人到图书室读书，给他借书，和他们聊聊读书的感受。工作不忙时，他也喜欢静静地坐在图书室读书。他还喜欢跟那些民间艺人在一起，他觉得音乐是个好东西，不管是三弦还是二胡，只要彝族调一响就能召唤很多人来。李桐热爱文化工作，不管文化工作有多苦，不管领导重不重视，他都扎扎实实做好每件事，他相信终究会迎来文化工作的春天。

文化中心现在只剩下李桐一人了，他在心里发誓，再穷也不能穷了文化，一定要把A镇的文化工作搞上去。

李桐的文化思路是:一是抓好文艺队伍，组织好文化活动，大力开展以文补文工作；二是搞好文化普查，建一个文化展厅；三是管理好文化市场；四是积极向上争取，改善文化办公条件。

有了文化工作思路，就差落实了。于是经常下村挖掘文艺人才，开展文化活动就成了李桐的重要工作，他走村串户开展调查，和村民促膝长谈，硬是在全镇范围组织起了文艺队。文艺队有:小学花环队，横川舞龙队，杨溪舞狮队，张家营老年花灯队，玉碗水跳脚队，腰鼓队。

队伍组建起后，李桐又脑洞大开，成立了文艺协会，会员由各支文艺队负责人及队员组成。为发展群众文艺队伍，李桐要求每个会员带动一人加入协会，一时间，文艺协会会员发展至几百人。

转眼春节到了，按当地风俗，春节从农历腊月二十三起“扫尘”打扫卫生，擦洗锅灶，农村在此前后期间杀年猪、春饵块、酿糯米甜酒。三十日，贴春联、门 神、放鞭炮，全家人在铺着青松毛的地上吃“年饭”，晚上“守岁”。正 月初一，祀天地、祖先。初二，亲友互贺、拜年。有的村还耍龙、舞狮等。正月十五，过“元宵节”，张灯结彩，赏灯吃汤圆。

李桐及时召集文艺骨干林永吉、朱翠芬、李明春、李华平等人商议春节开展文艺以文补文活动相关事宜。在听取了各组意见建议后之后形成了共识:一是大年初一这天在街上开展文艺表演，表演队伍为龙队、狮队、跳脚队、秧歌队、腰鼓队、花灯队。二是开展以文补文活动。以党委、政府的名义向各单位、企业发出请帖，从初二开始开展新春龙舞狮舞拜年，由李桐结合恭贺对象即兴编好贺词。

初一的早上9点，按照预定方案，全体文艺队约60人在镇政府集中，人员齐后，李桐一声令下，文艺队伍便涌出政府大院。前边兩个人举着A镇党委政府向全镇各族人民拜年的标语，各支队伍按照预先的排练路线浩浩荡荡的走在街上。

大街两旁，人头窜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鞭炮声，锣鼓声，欢笑声混合在一起，像一支交响曲。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看着长长的文艺队伍，群众笑着，赞叹着，李桐顿时成了群众眼中的英雄。

队伍到了街头的广场上便开始表演，先是龙舞、狮舞，接着扭秧歌，腰鼓表演，花灯表演，最后一个节目是左脚舞，几百人手拉手一起跳彝族左脚舞，把活动推到了高潮。

大年初二，李桐放弃了和家人团结的机会，又召集龙队、狮队前往各单位、企业拜年，每到一个单位李桐都编了吉祥的贺词，龙狮舞完后，李桐便开始祝贺词，如龙狮到企业贺:

猴年运气好，财源滚滚到。

拼打人生路，成功业绩高。

人财双丰收，步入顺利桥。

美好前程在，和谐最重要。

龙狮到大户家中贺:

猴年喜气乐，好事可真多。

工资年年涨，心里乐洋洋。

新房装修好，入住品位高。

开着自家车，开心敞口乐。

平安健康路，事业成功顺无堵。

龙狮到酒厂贺:

酒越久越醇，朋友相交越久越真;

水越流越清，世间沧桑越流越淡。 祝新年快乐，时时好心情!

等等，贺词祝完后，被贺方拿出准备的红包，同时鸣炮送龙出门。

拜年结束后，李桐把收到的钱发给参加活动的每个队员做为误工费，一部分用来添置文化站道具，以文补文的方式最大程度调动了群众文艺队的积极性，A镇文化氛围空前高涨。以文化之，群众工作做起来容易多了，园区建设成效明显，文化工作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了积极作用。

（十九）

2005年州文化局领导到A镇检查文化工作，对A镇的文化工作给予高度评价。同时提出:一是要争取项目建文化阵地。二是要壮大文艺队伍，完善文化组织，加强文化培训，让文化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大局。

州领导调研走后，文化工作迎来了春天。镇领导开始重视文化工作了，积极向上争取了搬迁新建文化站的项目。

李桐趁热打铁，积极巩固文艺组织，经过实地考察，在街上成立了2个群众文艺爱好者活动点。一个设在街尾朱翠芬家的小庭院。里面布置有图书，乐器，电视机，影碟机唱歌设备，墙上挂着各种乐器和李桐的书法作品，文化氛围很浓。群众来赶集的时候总要到活动点玩一下，与此同时发展了很多文艺队员。

另一个点设在街头林永吉租了做家具的一个大院内，里面挂满了各支种乐器，供乐器爱好者交流。

以文化普查为契机，李桐把五楼改建为文化展厅，收集了各民族的文化，文物，如老式电影机、流声机、录音机、大哥大、火草领褂、粮票、布票、太师椅、苗族织布机，原始生产工具等在展厅展笕。

在领导的号召下，全镇干部积极为文化站图书室捐书，图书室存书达到了3000多册。文化站因此获得了一级文化站的光荣称号。

文化工作虽然清苦，但也是一项很有意义的工作。繁荣地方文化，丰富群众文化生活。更重要的是几年的文化工作，李桐以文化为媒，和当地群众打成一片，无论到哪个村都有他的文艺队员，人们都热情的尊称他为李老师。

（二十）

基层文化工作中，李桐认识很多的文艺爱好者，其中林永吉就很有代表性。2004年事业单位机构改革后，李桐负责文化站工作，从此与文化结下了长达7年之缘。最初是文艺队长朱翠芬向李桐推荐，说是林永吉热爱文艺，支持文化事业等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于是便把他作为群众文艺队的一分子加于重点培养。 林永吉个子一米七左右，身材魁梧，高高的颧骨，鼻子高挺，有点像希腊人。他说起话来常常满眼堆笑，看上去非常慈祥。他年轻时候好像还当过兵，行事不拘小节，有点军人的气质，李桐很是欣赏他。

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在街上开了个家具店。他店里卖的家具多数是他亲手做的。他的家在小花园，沿着去中心小学的一条小路朝前走，不多时便到了一处老宅，门边的墙上写着“林氏家具”几个大字，这是他家特有的招牌。进入家中，有一个小庭院，院里摆满了做家具的木板，还有各种工具，包括改板机、墨斗、锯子、打钉机等，还有做好的一些办成品家具，如沙发、柜子、茶机等。家具做好后便拉到街上的小店去卖。

由于老林师手巧，加上他用料都是好的木板，质量保证，很多人结婚的家具都是他负责供货，所以小店生意异常红火，好多同事结婚时用的大床、衣柜、电视柜、茶几都是从他店里采购，质量真的很不错。

林永吉不仅会做家具，还擅长吹、拉、弹、唱、跳。在他家具店里的墙上，挂着各种乐器，有箫、笛子、胡琴、三弦，他还会唱山歌呢。每当闲暇的时候，他总是又吹、又拉、又弹，又唱。走在街上常常能听到他优美的乐声，不时引来许多人都驻足听上半天。不少爱好文艺的小婆姨常常被他的琴声吸引，不约而同的聚集来和他一起研究音乐，无意中招来了他老伴的白眼和一阵浓浓的醋香味。

林永吉非常敬业，他和李桐一起组建了X镇群众文艺爱好者协会，凡是爱好文艺的人都可以到这两个点开展活动。两个点都有乐器，唱歌的电视、音响设备，播放的碟片，增加文化氛围。这两个点填补了观音街的文化盲区，仅仅2年的时间全镇文艺爱好者协会发展会员60多人。 由于林永吉爱好文艺，团结群众、又能积极配合文化站开展群众文化工作，他理所当然成为了文艺队总队长。统领全镇1支龙队、1支狮队、1支秧歌队、1支腰鼓队、1支民族歌舞队、1支跳脚队、1支花灯队。他平时除了组织中秋、国庆、春节、火把节等节日活动外，还要和其他民间艺人开展文化研究、文艺创作，排练文艺节目，以备演出。每个人都有价值追求，在我们看来，林永吉的价值追求就是将自己的余热、心血花在“文化乐民”上。平时不管有多忙，只要是跟文化有关系，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投入进去。几年来，组织各种演出几百场，丰富了群众的文化生活。

农村电影放映2131工程启动后，州县要求乡镇文化站每月都要到村委会、自然村放映至少1场电影。当时条件非常艰苦，为落实好电影放映任务，老林师总是义务的和文化站的干部奔跑于村委会、和自然村之间，甚至带着放映机、布幕、音响设备翻山越岭到最边远的山区村委会放电影，想想他60多岁的人不畏艰辛，为了让山区群众看上电影和文化工作者奋战在文化第一线，常常披星戴月，实在让人感动。他说：“山区的彝族老表每月能看上1场电影，这他们是多么高兴的事啊！”为此，他常常乐此不疲，无怨无悔。一起放电影的日子也是他们苦着并快乐着的日子。甚至多年后这段经历还让他们魂牵梦绕。

(二十一)

这天，李桐的文艺骨干林永吉、朱翠芬、木桂生来文化站找他商量，说是有一个叫响簸的彝族村寨办喜事，邀请文艺队去表演。

新来A镇团委青年中心的上海复旦大学博士志愿者何圣听说后，非要央求李桐带上她一起去，说是要去感受一下彝族的民风民俗。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好带她前往，临行时叮嘱她注意好自己的安全，她可是镇上的宝贝，是团省委书记亲自交代的，何博士在乡镇服务期间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乡镇书记、镇长是做了保证的。

坐上车，一路颠簸来到了一个彝族村寨，四面青山环绕，一条小河从村前流过，村寨古朴自然。一群牛羊在河边喝水，吃草。古稀的老人们带着小孙孙坐在村头老槐树下的石头上玩耍，悠然自得。村子之间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村里早也热闹得不可开交。彝族是个好客的民族，他们刚一到便把他们迎进家里热情招待，彝族特有的杀猪菜，羊肉、牛肉，最不能少的是酒。

刚坐稳吃了口菜，一群漂亮的彝家阿妹便来敬酒。只见她们穿着艳丽的民族服装，大方的分散到他们中间，用银铃般的声音唱起了动听酒歌：

“远方的客人尊贵的朋友，

我们不常见难有相聚时。

彝家有传统哟待客先用酒，

彝家多美酒请到彝家来。

请喝一杯酒呀，请喝一杯酒”

唱完毕杯子一举，来罗，直白到（彝语干杯）！

大家都站了起来，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再看看何圣，可能被彝族这种氛围镇住了，李桐在她傍边小声提醒她，博士大小姐你酒不干，彝族认为你看不起他们，不尊重他们的风俗，我们会被赶走的。何圣如梦惊醒一仰头将杯里的酒干掉，赢得了一阵掌声。

为了让她进一步的感受彝族的酒文化，李桐和彝家阿表妹又唱了一首酒歌：

“（李桐）阿表妹，端酒喝，喝酒好玩呢，彝家的美酒多爽口，你要喝呢嘎嘎。

（女）阿表哥，来跳脚，跳脚好玩呢，昨晚上和你约好掉，你要来呢嘎嘎。

唱完又相约把酒喝干.........

何圣被彝族这种独有的喝酒氛围深深感化了，开始频频约酒，脸更红了，看来她很高兴。没想到她居然不醉，真是高人啊！

酒喝到了10点钟，彝族人没有撤席的习俗，实在喝不住了只好和彝族一起跳脚。何博士对跳脚情有独钟，边学边跳，还不停的问李桐彝族跳脚时唱的都是什么呀？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李桐本不想告诉她，怕她说俗，因为他们唱的都是些当地的俗文化。但这丫不依不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李桐只好翻译说,他们唱的彝话是:“阿表妹的晃悠晃悠，阿表哥的甩秋甩秋”她听后，脸一阵红，再也不敢在问了。

月亮月亮你别睡，可这个脚是一跳就跳到天亮了……

（二十二）

在各级领导的共同努力下，X镇文化站终于实现了整体搬迁，X镇几代人的文化梦变成了现实。文化站的搬迁，李桐付出了艰辛的努力。

X镇综合文化站新建业务楼建设项目位于镇中心小区，交通便利，地处新小集镇发展黄金地段，规划文化站及文化活动广场建设用地7亩，新建三层砖混结构综合文化站业务楼一幢、建筑面积600多平方米；500多平方米的灯光篮球广场，可搞大型文艺演出和开展蓝球比赛，四周是绿化带，全开放性的，设有宣传栏，包含x镇的政治、经济、文化建设情况。安装了健身器材，晚饭后到文化站健身娱乐的人很多。

文化站有三层，一楼图书室，办公室、值班室、电脑培训室；二楼小娱乐室(设有唱歌设备)、书画展室；三楼是民族文化展厅。文化站的建设已达到省级文文化站建设标准，文化站功能已基本满足群众文化需求。

在文化站的搬迁过程中，从新址征地、新业务楼立项报告、立项批复、设计、小集镇修编、详规以及踏勘定界、地勘、招投标等程序都是李桐全程跟踪办理，20多岁的他，文化站搬迁后，增加了好多根白发。

时间不会为我们停留，它总是记住了一些历史，同时也在悄悄的改变着一切………

（二十三）

李桐已经24岁了，这样的年龄，这样优秀的后生，在情感上随时都可能发生微妙的变化。

记得那一年，李桐工作所在的小镇过境高速公路正在改扩建中，到小镇来的流动人口日益增多。那些开歌厅的、网吧的、做饮食的、卖电话卡的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整个小镇顿时热闹起来。流动人口的增多同时也带动了小镇的发展，一时间小镇灯红酒绿，成了名附其实的不夜之城。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小镇，李桐在这里工作多年已经见证了她四季的美。

春天，整个坝子生机勃勃，田野里铺满了金色的油菜花，整个小坝子犹如一个花的海洋，步入小镇，仿佛在画中一样；

夏天，整个坝子是一片绿色，田野里到处是绿油油的禾苗，勤劳的人们给大地织绣了一块绿色的的地毯；

秋天，整个坝子是一片金黄，金黄的稻谷望不到边，仿佛一夜之间洒下了黄灿灿的金子，这是农民们劳动成果的见证；

冬天也不逊色，这里气候不会太冷，早上起来，天空中弥漫着浓浓的雾霭，犹如仙境一般。当太阳露出笑脸的时候，雾霭散尽，小镇犹如一位羞答答的少女展现出她曼妙的身姿。

“帅哥，你好，请问租附近的房子要找谁？”

听到这银铃般的声音，正在写人大换届选举标语的李桐缓缓转过身来。

“美女，那你可真找对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姑娘眼睛一亮来劲了，更加兴奋起来。

“这些房子都是镇上当时建盖起来从事各种商品交易活动的，房子结构设计为下面是铺面，可做生意。上面是房间可住人。而且管这些房子的是城建办我一哥们。”

　“很好啊，我正想租这样的房子啊。”

　 “那你是要租房子干什么啊？”

　　我要开水吧。帅哥，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怎么租啊！”姑娘近乎哀求地说。

这家伙还真会黏人，李桐想了一下，但又不好拒绝，不知为什么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我叫江雪。

我叫李桐。

　 江雪主动向李桐伸出了手，握过手后他们互相记下了对方的号码，估且这也算是认识了吧。

　 李桐真的很有招，不到一天的功夫便帮江雪顺利租到了房子。还请人帮她接通了水电。

　　一周以后，江雪的水吧正式开张了。

李桐作为一号功臣理所当然被应邀到实地检查指导工作。这小丫头还真有本事，硬是把一间杂乱的房子布置的很有格调。门前挂了一块“ 水冰吧”字样的招牌，晚上灯一闪一闪的，很是吸引人。

再往里走，摆着七八张精致的小桌子，配两个凳子，一看就是情侣专用的。每张桌子上面的小瓶里都插着一支红玫瑰，很浪漫，墙体的颜色也很温馨。

在往前是吧台，吧台下有三个高脚可旋转桌椅，红、黄、白各一。吧台设有酒柜，摆着各种红酒，旁边是各种茗茶。吧台里面有操作间，可配制各种饮品,如：冰柠檬、冰啤、果汁、冰琪琳等，小镇的气候除过冬季外，其他季节都很炎热，冰系列的饮品很受人欢迎。

在水吧的一个角落还安装了一台电视，配有功放、话筒，可以放喜欢听的音乐，还可以为喜欢的人唱歌，整个房子利用得很好。此时，一曲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正幽幽的放出，气氛温馨而甜蜜。

江雪又秘密的邀请他参观了二楼的卧室，本来李桐不想去了，说是怕不方便，但江雪执意要他参观。

　　登上几步楼梯，便到了二楼的卧室。哇，李桐忍不住赞出声来。这跟之前的房子判若两样嘛。只见长长的窗子上挂上了乳白色花边镂空的窗帘，就像女人的披肩一样，很温馨，很有女人味，看着这种窗帘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暧昧的思绪。再看看一张精致的双人床布置得很舒服，李桐暗想，你孤家寡人一个，有必要睡这么大的床吗，真是浪费资源。江雪已看出了他的疑惑，捂着嘴想笑，但又不敢笑出来。

　 “好了，参观完毕，布置得很好。我该走了,祝江小姐生意兴隆！”

江雪帐然若失的追了出来，“那你以后顺便来看看我好吗？”她说着，脸刷的变红了。

李桐看着她点了点头，对着江雪行了个不正规的军礼，那是必须的！江雪把李桐送出门后，呆呆的望着这个小伙子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抹淡淡的忧愁升到眉稍。

江雪的水冰吧开业后，李桐几乎每星期都要召集死党去玩上一两次。李桐人老实，人缘很好，都是些十八九岁二十岁的青年男女，有的还带着男女朋友，大家轮流请客。

朋友的光临，给小店带来了生机。江雪常常是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上冰啤一会儿上柠檬冰水，还要招呼好那些为女朋友卖弄声气的同志。李桐每次总是要了一杯冰柠檬坐在角落，他喜欢听邓丽君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听着这样温馨的音乐，看着江雪忙来忙去的身影，他觉得很满足。

时间过得真快啊，高速公路改扩建工程达到了高潮，来小镇的流动人口也达到了高峰期，那些光顾水冰吧的死党闺蜜们似乎看出了端倪，不想再为他俩当电灯泡了。

现在江雪的水吧是天天爆满，门庭若市，生意红红火火。当然，李桐也经常去帮忙，做免费的服务员，直到最后一位客人走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小镇休息。

日子就这样天天过着， 李桐对江雪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毎次和江雪目光相遇的时候，江雪都似乎在回避。他觉得江雪是个能吃苦，会过日子的好姑娘。自从江雪到小镇开水吧后，他就经常无意中思考这些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历来都是脑袋沾着枕头就扯呼噜的人，近来却老是失眠。

　　十一月份迎来了，李桐的生日到了，生日那天，江雪康慨的停止营业，陪他喝了一天的酒，她们讲了好多好多的心理话，直到夜幕降临。

看着天上的星星，江雪偎依着他的肩膀闭着双眼问。

“李桐，你相信爱情吗？”

“应该相信吧”。江雪刮了一下李桐的鼻子，说了声傻瓜，竟咯咯的笑起来，笑声中竟带着泪水，看得出她笑得很纠结。

原来，江雪是个有故事的人。中专毕业后，江雪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一直在外打工，曾经交了一个男朋友，他们一起努力攒了点积蓄在X市合伙开了一家水吧，生意很好，一下赚了好多万。有了钱的他，再也没有以前的斗志，成天花天酒地，后来干脆卷走了所有积蓄........

　　“真不是东西”李桐从牙缝里恨恨的挤出几个字。然后默默的为江雪擦去泪水，轻轻的对她说：“别怕，以后你干啥我都支持，你流啥泪我都会为你擦”。说着把她拥入怀中，任凭她在自己肩上泪流满面，他想用这种方式去抚平她内心的忧伤，去分担她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伤痛。

这一年，小镇破天荒的下了一场大雪，听当地人说十多年没有下过雪了。整个小镇银装素裹，满山遍野一片雪白。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场瑞雪让小镇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

大雪沸沸扬扬下了一整夜，大地一夜之间变得更加洁净与寂静。小鸟的声音少了，只听见雪花从耳边飘落的簌簌声。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肩上，落在手上，雪地上几个小孩子在嬉闹，天多冷啊，但他们都不怕冷，很早就起来了，在雪地上堆雪人，打雪仗。田野像铺上了一层白白的被子。

真是 “漫天大雪纷纷下，大树小树开银花”，树上、地上银装素裹，远山象银蛇般分外妖娆，好迷人的雪景。让人没想到的是，在被白雪覆盖的一片空地上竟然长出了一株红艳艳的玫瑰，看上去与季节格格不入，却能与雪相映生辉。

过年了，单位放假，李桐要回老家过老年，邀江雪同去，江雪却说自己有事要办，会在小镇一直等他回来。

春节过后，大地又恢复了原有的生机，整个春节，李桐几乎都在思念江雪的思绪中度过。他想好了，他一定不会嫌弃江雪的过去，要大胆的和她交往，甚至连表白的话都在心里重复了几十遍。

带着几分兴奋和期盼，回到了小镇，十分迫切想见到江雪。下了车，直奔她的小店，只见店门前的一棵桃花开得好热闹，唯独店里空无一人，真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打听，才知道江雪退了房，已经搬走了，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封信和一张碟，里边是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拆开信，一行行绢细的字体映如眼帘：

李桐：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能在这茫茫人海中认识你，是缘分，更是我的荣幸。刚来到这里，我孤身一人，很无助。但自从认识了你，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为生活战斗。忘不了你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到处奔走的身影。

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帮助别人从不讲回报，内心很纯净。你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不像我只能到处漂泊，为生活打拼。本想在你这里找到港湾，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我不能太自私。说实话，我配不上你，就算我有一份好工作我也配不上你，因为我已经不是一个好女孩。如果有来生要是能与你相遇该多好啊！

　　我走了，不管走到哪里，也不管以后生活怎样，我都会默默为你祈祷，愿你好人一生平安。

时间很长，却又很短，长长短短的日子构成了所谓的生活。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看似圆满的结局，其实往往是失去的开始。有些感情来得很突然走得也很微妙，当你想抓住它的时候，那人却已消失在人海。

人生是个不断成长的过程，但真正的成长是心的成长，经历了，就不后悔。李桐这样思考着，也许时间真的让他学会了成熟与坚强。

（二十五）

　　开春后，天气变得暖和起来，这个滇西最边陲的小镇又恢复了生机。星宿江和阿加河又开始叮咚起来，远处江边传来了放牛老倌的歌声.....

正月里冻冰呀立春消，

二月里鱼儿水上漂，

水呀上漂来想起我的妹！

想起我的妹妹，

想起我的妹妹，

想起我的妹妹呀你等一等我……

这天，李桐正在准备开会的材料，三叔打来电话，说是二叔近来身体非常的差，好久没有下床了，让李桐抽时间回去看一下。

李桐一看已经是周五，决定明天就回家呀！一直以来的情感打击让这个年轻人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他也想借此机会回老家散散心。

第二天，李桐便约了姊妹，往久违的小山村赶.....

李桐奶奶生下了3个女儿，妈妈是老大，按老家传统招赘在家。

父亲是从村后山的那边过来我家上门的，当时的时代背景是，凡是上门人就算没有文化也要会点手艺。比如，泥匠、木匠等等，李桐记得父亲当时应该是木匠，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家里摆满了各种做木活的工具。如推刨、凿子、墨斗、尺子等，家里换道门，换根梁之类的根本不用请人，自己就能搞定。

李桐父亲的老家是一个小山村。那是一个让人魂牵梦绕的地方，那里有他的童年，有他儿时的记忆。

李桐的爷爷奶奶共生了6个孩子，3个女儿，3个儿子。那些年，李桐刚刚五、六岁，整半年都在爷爷家，和姑姑、叔叔们在一起，一起见证了过去的一些历史。

说起小山村的美，那确实很美。翻过山后，穿过丛林，爬上山顶，你会感受到登山的乐趣。站在山顶上向下望，一个小小的盆地里，嵌着密密麻麻的房子，那时还没有砖房，清一色的瓦房，这些房子错落有致，互相联通，古朴自然。

顺山而下，只见村子周围桃树、梨树、李子树随处可见，家家门前庭后绿树成荫。到了春天啊，老远就闻见一阵花香，一片花的海洋映入眼帘，真是桃李芬芳，梨花俏。那白得像雪的便是梨花和李花，那粉得像霞的就是桃花了。一朵朵娇艳欲滴，惹得蜜蜂整天嗡嗡忙个不停。

走到山脚下，听到了叮叮咚咚水流的声音，这是小溪。听爸爸说，这条小溪的水是从龙潭里面流出来的，溪水清凉可口，更增加了我对这条小溪的神秘感。小溪的两岸是桃花林，沿岸一直走，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一片片桃花落入流水之中，瞬间被水冲走。

此时，村子里已是炊烟袅袅，走进村子鸡犬相闻。一阵阵腊肉煮豆的香味迎面扑来，此时肚子正饿的你一定会口水直流。村子里依然有很多桃树、梨树，家家门前花开似锦，好一副农家图。热情的村里人会主动跟你打招呼，邀请你到他家做客。

李桐爷爷奶奶住的老房子是一个典型的大四合院，一道大门进去住着五户人，都是自家哥弟。晚上可以互相串门唠嗑，每次去我们都是到一间小偏房里，外面一格生火煮饭，里面是睡觉的地方。奶奶总是用腊肉煮豆给我们吃，尽管吊锅上落满了灰尘，但用勺子拨开打一勺汤泡饭还是很好吃的，那个味道啊至今仍然令人怀念。

那些年，山区虽然有肉吃，但很少有米，所以多数时间还是吃玉米饭。奶奶总是亲自推磨，把玉米磨成面粉做出香喷喷的饭给孙子们吃。

在所有姑姑、叔叔中，李桐最敬重的是小姑还有四叔了，他们在李桐童年的时候给他的爱也是最多的。

记得小时候，小姑带李桐到她念书的学校，班上调皮的捣蛋鬼把小姑逗哭了，小小的李桐紧捏拳头，真想教训一下那个家伙，只可惜他也实在太小了，不是别人的对手。每次李桐要回罗茨老家，小姑总是千方百计挽留，说是过年给他买鞭炮，给他买新衣服。只可惜，小姑患上了心脏病，18岁那年医治无效死在了奶奶的怀里，这件事着实让他伤心了好久。

四叔也是对李桐影响最大的一个人。他一米八的个子，生的结结实实。和他最多的经历就是放牛牧羊，当时爷爷家养了好多黄牛和山羊，每天都要轮流去放牛羊，李桐就和他一起赶羊上山。四叔我们总是把牛羊赶到很高的山上去放，牛羊静下来吃草的时候，他便拿出笛子演奏给李桐听，李桐最爱听的就是《牧羊曲》。伴随着优美的旋律“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儿跳羊儿跑，举起鞭儿轻轻摇，小曲满山飘满山飘。”让人想起了多少美好。

四叔很有闯劲，这一点李桐很欣赏。很多新鲜的东西他都会去尝试，而且永不言弃。他很像小说《平凡的世界》中的一个人，那就是孙少安，永远给人一种实干、安全的感觉。听爷爷奶奶说，四叔年轻的时候，村里爱上他的是一个好姑娘，美丽大方，对人又热情，特别是对李桐很好，还买了一件新衣服给我，他多想让她成为我的四婶啊！长大以后才知道：爱情这东西是靠缘份的，最终她还是没能当上他的四婶，李桐心中的润叶。四叔对他的帮助很大，读书时鼓励他发奋读书，李桐考上中专那年又亲自送他到远方读书。李桐工作了到单位找过一两次，长大以后，沟通越来越少，内心有一种对他的亏欠和遗憾。

山还是那座山，只修了一条毛路，勉强可以开车和骑摩托到小山村。河还是那条河，只是水干了，村里安了自来水，龙潭里的水在也不流出来了。村子变化也很大，一座座水泥建筑拔地而起，原来的青瓦土房不见了，因为建房，果树也被砍了不少，原来的桃花源再也不复存在。村里年轻的都外出挣钱去了，留下的是老人、小孩，村里也不再像往日那样热闹。看不见最初做饭时的炊烟袅袅，再也闻不见昔日腊肉煮豆的清香。

环境变化，人也发生了变化。爷爷奶奶去世后，李桐回村的时间越来越少。三个叔叔都自立门户，二叔生病卧床了，李桐四姊妹去探望，二叔是个拖沓的人，家里一泡烂，娶个老婆是瞎子，自己生活都很难自理。她眼睛不好，做的饭没人愿意吃。另外两个叔叔家经常外出干活，常常铁将军把门，实在没有落脚之处，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回家的归宿感。也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叔侄之间，哥弟之间产生一些误会，一些无形的隔阂把我们曾经的亲情推得越来越远，直至淡忘。

现实让你常常产生遗憾，但又不甘心那种曾经的美好被消失殆尽。特别是那些生命中重要的人，影响过你的人，总想和他回到过去，去延续那些曾经的美好，但可能吗？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或许，人的一生就是一个经历的过程，自己爱过、痛过也算是人生的一种体验吧。不管怎样，路还很长，我们还要赶路，我们还有活着的很多使命要去完成啊。

（二十六）

2007年，是李桐不堪回首的一年，这一年风很冷，直吹得李桐痛彻心扉，因为他最好的舍友因为车祸离他而去了。

乾是李桐中专时的同学，也是他最好的朋友。97年，他们这批70后的同志抓住了最后的机会，赶上了最后一趟末班车，那时候的中专生可吃香了，因为大家家庭都不是很优越，而且那时考大学又是很困难的事，所以多数读书人指挥棒都指向中专。中专好，三年后，国家就可以分配工作了，这样可以帮家里减轻负担，还可以孝敬父母。要是读高中后果可不好测，高中三年参加高考，要是考不起，卷铺盖走人，要是侥幸考上，也要读三、四年，出来才有工作，那些年的光景，要供一个大学生谈何容易。乾和我选择了前者。

记得那一天，因为李桐考上中专，家里请客吃饭了。在相亲们的祝福声中，四叔送着我踏上了求学的旅途。当时家里穷，带去的唯一家当便是一只被老鼠咬了一个大洞的皮箱。一路颠簸来到桃源楼车站，几个自称是XX农校新生接待点的老生引着我们来到了学校。

看着挂着X省XX农业学校牌子的校门，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激动，是啊，从此以后，他便要在此度过三年最美好的青春芳华了。

新生被安排在干训楼，李桐住进了208宿舍。在他来之前，已入住了好几位同学，他看只空一张床了，不用说，那就是他了。睡在李桐上床的同学叫刘乾，他是牟定青龙人，小伙子操着一口牟定口音，穿着一件休闲西服，一条粉白的休闲裤。他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有一个明净的额头，颇有领导的造型。

从住进208 的那天起，李桐和刘乾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一起分享生活中的苦也乐，那时，我们常常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一起教室后的基地种菜，一起出去游泳、一起登上学校后的小山，在高高凤梨树下畅谈他们的人生理想。

　　在那个青涩的年龄，他们还一起交了笔友，靠着鱼雁传书来慰藉他们年轻骚动的心灵。乾说他的笔友远在西藏，西藏是他向往的地方，她是个非常清纯的女孩，每当我们一起躺在草坪上的时候，他总是在唱着那首他最爱的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篷都要留恋的张望，她那粉红的小脸好象红太阳，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象晚上明媚的月亮。”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唱得那样的动情啊。

时间，他不会为谁而停留，他只会不断的推动着历史的进程。

2000年，在一场大雪的伴随下，他们听着主播苏辉《雪中的玫瑰》毕业了，面对毕业，他们又喜又忧，喜的是，他们终于毕业了，终于可以为家庭减负了，家里再也不用艰难的给他们寄生活费了；忧的是要和朝夕相处的同学分别，心理有千丝万缕的不舍，还有就是他们的未来在哪里？我们的青春热血该洒在何方？

离校那天，大家互相留了照片，他们先后送走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后，我和刘乾也拥抱挥泪告别，我们互相留了地址，电话。约定两年后不管在哪里，干什么，都要互相拜访一次。

终于有一天，家里打来电话，说通知下来了，他被分配到了一个滇西边陲小镇工作，大概是2002年的惊蛰吧，刘乾的邀请他到牟定玩。听说他小子分配在县城所在地共和镇兽医站上班，还在县城里买了套房子，好羡慕他啊。到了他家，他爸爸妈妈、弟弟都很热情，他们可能是从刘乾口中知道李桐和他好的能穿一条裤子。晚上在他的卧室，他们硬是吹了一夜的牛，天亮了才象死猪一样沉沉睡去。

吃过早饭，他让李桐陪他去找一个人，问他找谁他又不说，其实李桐也知道，小他子是看上那个姑娘了，要跟着去当灯泡嘞。骑上他的五羊摩托，走了好多路，到了一个像厂矿的单位，一位小美女出来接待了我们。原来是这样啊，我冲着他直扮鬼脸，他在李桐屁股上踢了一脚，叫他严肃点。常规的吃饭、聊天、告别后他们回家去了。

2003年，他们相约在楚雄见面，然后到李桐所在的小镇，他们在楚雄买了张墙纸，匆匆就回家了，在李桐的宿舍，他精心布置着温暖的小窝，也许是太累，刘乾竟在李桐的床下睡着了，看他睡得那样熟，实在不忍心打扰他，李桐就用被子轻轻把他盖上。

那一次他们侃了两晚上的白话，真是天南海北，从学校侃到工作前的日子，有讲到未来，甚至连彼此是不是处男都是他们探讨的范围。

两天后，李桐将他送上了开往楚雄的班车，他回牟定了。

人的一生，谁也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们都生活在平凡之中，过着平凡人的日子。但一有点肯定的是，无论前途有多迷茫，境况有多差，他们都从不放弃对理想和美好爱情的追求。也就是从李桐这里回去后2个月，听说乾出事了，骑电瓶车外出的时候摔到了脑袋，住在楚雄重症监护室，昏迷不信。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带着不安李桐叫上几个能联系到的同学，还有他们曾经的班主任秦老师一起去看望。隔着厚厚的玻璃，李桐看见刘乾瘦小的身躯被病魔折腾得不像样，他静静的躺在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李桐激动的拍打着玻璃含泪喊着他的名字，刘乾，刘乾，你答应我2010年要在我们常去的那座小山上，在那高高的凤梨树下集会，一起回顾过去，畅谈理想的，你醒醒呀.....，刘妈妈也在呼唤;乾，你醒醒，你最好的朋友来看你了.....你醒醒啊！透过玻璃李桐依稀看见乾的右手指动了一下，以此同时他眼里涌出一行泪水，他还有意识，只是动弹不了。也许他真的听到了李桐的声音，他还记得他们的约定，他们又呼唤了一阵，只见他脸上挂着泪珠，却又沉沉睡去.........

听他家人说，已经到处医治，先后已花去40多万，由于脑部血管破裂，圆形变成了扁形，血液流动不畅，人成昏迷状。对他家人，李桐实在无言安慰 ，只期望奇迹出现。

回家后，李桐天天为他祈祷，希望他早日康复。但他的虔诚并没有感动上天，第二年，他年轻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一个鲜活的生命烟消云散了，他的遗体被带回了青龙刘湾安葬。

是年清明节，李桐来到了乾的坟上，但见坟前长满星星点点的小花，不禁想起了唐磊的歌词“当花儿枯萎的时候，当画面定格的时候，多么娇嫩的花，却躲不过风吹雨打。飘啊摇啊的一生，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就这样匆匆你走了，留给我一生牵挂” 李桐心里默默的想，刘乾，我亲爱的朋友，你看你坟前开满鲜花，你还觉得孤单吗？你在那边还好吗？愿你一路走好。

（二十七）

六月，流云似火。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似乎要把万物晒化，老黑狗趴在地上吐着红石头。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防火季节。镇政府要求各站所到所联系挂点的村委会开展护林防火工作。长期坐办公室的李桐真的想出去透透气，顺便放飞一下近日来沉重的心情。

一早起来，李桐收拾了些必备生活用品，换上心爱的迷彩服，用左手敬了个军礼，为亲爱的自己拍了张照片便跳上下村委会的车开始启程。

到了村委会，一切妥当之后，就往村书记办公室奔，跟村书记汇报后，和他了解了一些村里的基本情况，后来，镇上来人了，村书记就去招呼了

听说今年全镇的“三八”节要集中在X村委会过，所以镇里的领导提前过来对接工作。怪不得吃早饭的时候看见他们杀倒了一头猪，看来还是有吃福的。听村书记说村里非常困难，请个人煮饭当时每月才开得起300元，后来实在不行了，开到500元，一天负责2餐，早点免谈。村上原来这么困难，这样看来，他是赶上过年了。

今年的三八节与往年不同，全镇的妇女主任在镇妇联主席的带领下欢聚一堂，共度佳节。听说党的后备军共青团也来参加。

早上，镇团委的干部们开展环境整治志愿者活动，他们沿途一路清理环境卫生而来。沿途的路两边被他们打扫的干干净净。只见他们每人手臂上都带着一个红袖套，上面用黄字写着“青年志愿者”，十分耀眼。时值护林防火期，他们个个穿着迷彩护林服，男的精神抖擞，女的英姿飒爽。

早上吃的是自助餐，大约有三四十人在食堂就餐，为了尊重女同志，让所有女同胞先打完饭男同胞才打饭吃。一则今天是她们的节日，理应女士优先；二来今天不能惹女同志，她们这时往往是人多示众，谁惹谁死。

在一片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中，活动开始了。妇联主席主持整个活动，真是有声有色。有袋鼠跳、投球、筷子夹弹珠等好多不知名的游戏，整个村委会洋溢着欢声笑语，笑声是此起彼伏。

游戏结束了，另一个活动是让男士给每位在场的女士送上一束红艳艳的玫瑰，因为在村委会有个玫瑰花种植基地，今天是妇女节，基地免费为女同胞提供玫瑰花，好让妇女也浪漫一回。看着男士们绅士般的送上一束玫瑰，妇女同胞们总是感动了不行，羞答答的收下后还偷偷的发笑，似乎今天不是妇女节而是情人节。

今天的妇女非常胆大，而且近乎疯狂，只见以X村委会妇女主任张其艳为首的在密谋着什么，果真没多久，她们便蜂拥着朝王副镇长扑来，不由分说，将王副的手脚提起，来回猛烈晃动。开始王副还企图挣扎，后来直接放弃，乖乖让她们“筛”，直筛得眼冒金星，四肢瘫软。接着，有几位同仁也先后遭了她们的“毒手”，李桐看势头不对，立刻躲进宿舍，打死不出来，以防不测。

后来听说，这个活动叫“筛糠”，是个很“暴力”的游戏，将被筛人的手脚离地提起，边喊口号边用力往前甩，犹如荡秋千一般。筛人者，哈哈大笑，心满意足，被筛者往往是头晕眼花、晕头转向，站立不得。

终于到了开饭时间，李桐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心想可躲过一场拼酒，没想到没多久便被村书记发现，硬是拖去敬了两转酒才允许归位。

愉快而疯狂的一天在几个醉汉毫无逻辑的告别声中散一夜无语，鼾声沉醉了夜……

在鸟语中李桐一觉醒来，一看已是七点钟。他很享受这种惬意的日子，睡眠好，精神足，下去洗了个脸，便和护林员梁少华，下村工作人员杨宝、大学生村官王娟，妇女主任张艳一同去巡山。

阳春三月，油菜花开，好一派春的景象。沿着乡间的小路，他们置身于油菜花中，金黄的油菜花一眼望不到边，黄灿灿，吸引着无数的蜜蜂。路的下面是一片碧绿的小麦，沉甸甸的小麦随风摆动。一片翠绿的黑麦草呈现在眼前，十分养眼。

穿过油菜花海和麦田草地，他们上了铁路。这条铁路原来是主要的客运线路，后来新站开通后，这条铁路闲置下来，偶尔有几趟货车通过。铁路也就成了散步的好去处。

走在铁路上，沿铁轨上的砧木漫步，有一种在走人生路的感觉，是啊，人生犹如这道铁轨，看似很长，其实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

走在铁路上，李桐想起了诗人海子，他那经典的诗却永远让人难以忘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只可惜他却把自己的魂托付给了铁轨……

沿铁路走了一段路，便看见一个小村庄，这个小村庄名叫松林安，属于典型的苗族村，全村200多人全部是苗族，村子上面有教堂，苗族是个聪明，勤劳的民族，他们信的是基督教。听护林员梁绍华说，苗族虽然个小，但他们很聪明，有人会造车，甚至会造飞机，真的很神奇。难怪有人这样形容苗族同胞：“他们生下来就是聪明的，会走路就会跳舞，会喝水就会喝酒”。

徜徉在苗家小村中，时时呈现出一种温馨的景象，苗家此时户户炊烟袅袅，一位苗家大姐从厨房探出头来招呼我们到她家吃饭，李桐往她家一看，哎呀，我的妈呀，一间房里挂满了猪肉，就像钟一样一块块往下垂。党的政策好，苗家人的生活真是好啊！

村子中间是一块篮球场，苗族最喜欢打篮球，在农闲时节时时开展篮球比赛。他们对篮球的爱可以说是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就算是农忙时节，哪怕他们正在耙田，只要有人邀约打球，立马从田里跳起来，甚至连鞋子都不穿便可参加比赛，投入到战斗之中 。

村中鸡犬相闻，路边的李子树开花了，而且开得很是热闹，看不见叶子，整棵树是白色的。真象李白的名字，“一树李花一树白”。桃花已露出了粉红的笑脸。只可惜桃花主人的小院里，扉门紧锁，真有一种李煜写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感慨。

走在路上，一位苗家大姐将巡山人员拦下和他们攀谈起来，向他们问政策，她说今年他家想建新房，问上边有木有政策补助。驻村扶贫的杨叔全面了解了情况之后答应帮他打听一下再给她答复。

杨叔是县下派XX村的扶贫干部。为实现县委提出的“三年脱贫”的目标，杨叔就成了XX村的常驻大使，平时除了攻坚扶贫外，当前的护林防火也是主要任务。

走出了这个小村，终于进山了。这是一片高大的丛林，尽管当前太阳已经很晒，但这里却阴天蔽日，好凉爽。大山下面一股清泉流了下来，水流到石头上，溅起点点水花。在大山里，有这么一股水是十分可贵的，因为水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本材料，也是这里的苗家人生活用水的水源点。

沿着山间一条小路往上爬，这里树木茂密，有参天的老树，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古树，置身于树下，觉得自己好渺小。有一棵大树长得甚是奇特，居然树中间是空的，从树这边可往见树那边。

张艳领大家到了一处湿地，水从山上浸出来，整片土地松松软软，有点像沼泽。她介绍说这里盛产野生则尔根，味道非常美味。他们仔细观察，发现沼泽里冒出了星星点点的小芽。她说刚才我们看到的小芽就是则尔根了，只是现在还不是季节，还是生长期，到长到一指长的时候，采下来洗净配上辣椒、酱油、花椒、醋就是一道上等的凉菜，说得我们口水都出来了。

巡山是有任务的，遇见可疑人员上山要盘问一下上山的目的，有没有带火源，若果有要代他保管。还要再三叮嘱，不要在野外用火。甚至要搬出政策“谁烧山谁坐牢”，一般胆子小的听到这样的话是怕的，不敢再违法用火了。

巡山中有苦有乐。苦的是爬山涉水的艰辛，防火任务的严峻，乐的事情就多了去了。

这天他们又去巡山，由梁少华带队，李桐、妇女主任张艳、大学生村官王娟、还有镇上的一个计生干部，这次巡的是北边山。

一路大家有说有笑，感觉就是去春游。翻过几座山后，有几位同志不行了，打死不走的架势。无奈，只好坐下来休息。张主任从她随身携带的大包了取出水果、饼干这类的给大家补充体力。在这种困难的时刻，这样恶劣的环境，主任如此关心大家，实在让人感动，实物噎在喉里，差点就哭了。

这次巡山是有收获的，梁少华带我们去摘挂菜，我们沿着一条山沟挺进，在山坡的两边，挂菜钻出了土，有的已经亭亭玉立了。挂菜，日本人叫龙舌兰，可炒吃、也可当凉菜使用，味道不错。

采摘过程非常艰辛，要攀到半坡上，钻进灌木从中才能采摘带嫩的、肥的挂菜，有时手会受伤。不小心还会滚岩子。几个山坡下来，大家都收获不小，每人都采了一大袋。

采树花也是巡山人的最爱，每人提一个袋子上山，树花是长在树上，但不是什么树都会张树花。一般树花都长在栗树、石头果树上，尤其爱长在枯树、死树上。树花有两种，一种是丝丝缕缕，是圆形的，这种树花不能食用；另一种是一朵一朵的，而且丝丝是扁平的，这种树花可以食用。

树花在野菜当中也算得上上好的食材，菜回家后，清理到花上的杂物，加上适量的小粉，用开水泡上15-20分钟，晾干水分，加上喜欢的作料就是一道美味的凉菜，放入火锅内煮也很好吃。

跟着护林员梁少华，学会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山上的东西，那些可以食用，那些不能食用。梁师终年在山上巡山，野外知识丰富。他那个酒量也是让人羡慕的，每顿都可整三两，跟他在一起整酒只有晕的份。

今天大家又采了一大袋树花，心里那个美啊。回家路上却误入了桃花林了……

沿着一条小路，他们步入了一片神奇的桃花林。这片桃林面积很大，桃树长得是婀娜多姿，桃花开得热闹非凡。仔细观察，这些桃花红的像血，粉的像霞。

走在其间就像身在花中，有一种眩晕的感觉。糟糕，是不是中了桃花阵了。

《神雕英雄传》记载，要过桃花林就得先闯过桃花阵，过了九宫八卦阵，否则就得困在阵中。这架势，怕是要困在桃花林中了。

幸好，随行的人中懂得阵法，大家有惊无险。刚走出桃花林，几只恶犬朝他们扑来，梁师连忙使出打狗棍法，几只恶犬便落荒而逃。

这天中午，书记安排写标语，这是李桐老本行了，轻车熟路。

他们在学校门口写了1条，吃完早饭又在门口写了2条，一条是扶贫攻坚标语，一条是护林防火标语。这两条标语是李桐在前面描字模，梁师跟杨师在后面用油漆涂字。写着写着一场雨把他们赶回屋里，雨过后，天气有点凉，他们又把后面的字写完。这时卫生所得大姐来找TA们，说让帮他们也写一条。帮他们写了一条后，大姐一边夸李桐写得好，一边对他们千恩万谢，几个老爷们顿时找到了自豪感。

(二十八)

　　护林防火回来，天气越发炎热了。今天要到街上的清真寺吃饭，早在几天，回族阿訇就派人送来了请柬。

 A镇是个多民族的小镇，全镇近2万人中，回族人口18834人，全县22所清镇寺A镇占11所，其中最早的清真寺建于洪武十五年（1382），正殿三间、崇祯年间被焚。同治十年(1871)重建。民国时该寺办过阿文大学，1983年修缮1次。现大殿为琉璃瓦顶，四合院，办阿文小学、中专、大专班，为当地回族伊斯兰教礼拜圣地。

大约11点左右，李桐和镇上的几位同事一起来到街上的清真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后，开始上菜。

一位戴着白色头盖的女人回族上好菜后专门服侍我们，主要是站在旁边帮我们盛饭。回族服饰平时与汉族相同，爱穿流行装，但妇女不穿裸胸露背露腿的服装，认为这是失去信仰。中年妇女常戴毛线帽。参加回族宗教活动和民族节日时，男人戴小白帽，上绣阿拉伯文或花纹，也有少数戴紫红色或黑色无遮阳帽子。女人戴白布制成的盖头，遮盖上体，形似面纱。阿訇则穿蓝色对襟长袍或白长衫，头戴六丫尖顶帽，帽上绣有6个圆形阿语，周围白绸缠绕。

今天桌上的菜主要有:红烧牛肉、牛肉凉片、牛杂碎、牛杂煮竹笋、凉鸡、凉拌粉丝等。

回族圣诞日为伊斯兰教历三月十二日，是穆罕默德生与逝的纪念日。节日前，回族家家户户打扫庭院，清扫街巷，将清真寺用彩旗、饰花、对联装饰一新。节日期间，各清真寺发请柬邀请教长、阿訇以及有关单位参加庆祝活动。届时，大家沐浴净身，身着节日盛装聚集于清真寺内，捐献公德，互相祝福，聆听诵读《古兰经》、赞颂、讲述穆罕默德的圣行。最后，宰牛、羊，以丰盛的节宴庆祝。

吃完早饭，时间还早，李桐穿过一条街，来到了文化站后面的一座清真寺。

 清真寺的大门与文化站的围墙紧紧挨在一起，门头是琉璃瓦，正中间有个新月标志。门头正中间的大理石上用绿色油漆写着XX清真寺几个大字。

李桐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小庭院，里面是几棵上了年纪的老龙柏树，墙角有一棵紫薇，光滑的树干上面开着粉白色的小花。

正前方是大殿，是教亲午时三拜的地方。进门右手边是一排简易房，是阿訇做饭、睡觉、沐浴用房。

李桐来到阿訇住处，一位老人家接待了他。老人家是当地请的阿訇，大约70岁，头戴一顶小白帽，身穿中山装，他胡须花白，但眼睛炯炯有神，给人一副仙风道骨的印象。

老人家正在写毛笔字，字体刚劲有力，见李桐进去，立刻停了下来，给李桐泡了杯清茶。

他们俩既是邻居，还是忘年之交。老人家名叫金铣，李桐每次遇到事心里憋屈的时候总是找他，金铣就给他讲《古兰经》，讲教义。他很有学识，每次从他那里出来，李桐都浑身轻松，又信心满满的投入到工作中。

今天李桐没遇到事，就是想找他了解一下一些回族的风俗。因为他想帮老人家申请为民族文化传承人。

金铣告诉李桐，回族在婚俗上由于宗教信仰、风俗习惯的约束，一般实行族内婚，与外族通婚的，要求对方服从回族的生活习惯。

男女青年自由恋爱或经人介绍后，男方请媒人到女方家征得其父母同意后，即准备茶叶、红糖、糕点、衣物等礼物，请阿訇择吉日到女方家行“聘礼”，举行“瓦尔德”（订亲）仪式。

在结婚的前几月，男方在媒人的陪同下，到女方家读定礼物，女方家邀请本村长辈和族人设宴招待，举行吃茶仪式，确定吉日。婚礼前一天，男方请亲友、媒人到女方家“过礼”。

结婚当天、方娶亲人员到女方家娶亲，经女方家宴后，将新娘接到男家，由男方族长辈男女各一人到门口迎亲，继而宴请宾客。

晚上，由阿訇主持举宗教婚礼仪式。最后，男女青年开始闹新房。结婚第二天，女方家弟到男方家接新郎新娘回门，女方家招待亲友，晚饭后返回婆家，路远的可住几日再返回。

  谈到葬俗，金铣说，回族实行土葬，速葬，不用棺木。一般早晨“归真（亡故)，当天理葬，晚上“归真”，次日埋葬。

死者不分贫富、地位高低，一律用“卡凡”(白布）缠尸，不用任何贵重物品陪葬。人死后、给死者沐浴后，用白布包裹，按头北足南、面向西停放在床上。

死者的于孙在长辈的带领下，给本家族及亲友报丧。埋葬当天，将“买衣持”中体）移人全村共用的“金匣”中，抬到清真寺场院或坟山、中途停息须放在条凳上（意为不到坟坑不得落土），教长、阿訇为死者念经祈每，教众围立四周举行丧礼站拜。

礼毕，由四人抬匣送往坟山土葬。举丧葬时，始终不办伙食，不穿孝衣，只戴教帽，不鸣爆竹，不搞吊孝5动，孝主都被请到亲友家就食。

李桐一一记下后，下午他还要赶着报民族民间传统文化传承人的申报表。

 

（二十九）

乡镇工作的辛苦，往往会让人麻木，让人忘记个人理想抱负，甚至是自己的事惰。转眼李桐也老大不小了。父亲都亲自到小镇督查婚事好几次了，每次都找一个假的 当女朋友才逃脱老爷子的唠叨。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终于有一天，李桐出差，坐在了开往B市的公共汽车上。当他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车里坐满了人，身边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姑娘，他睁开惺忪的眼睛，她笑吟吟的望着他。她的笑容好灿烂啊，一直甜到李桐心底。她穿一条牛仔裤配白色体恤，一头乌黑的长发象瀑布一样披在肩上。眉毛很浓,像是用眉笔画过似得，但仔细一看，又寻不到手工加工过的痕迹，真正的天然而成，睫毛很长，一双大花眼吧嗒吧嗒地眨着。她笑起来很甜美，露出了一对小虎牙，粉白的脸蛋上还有一对迷人的小酒窝。

一向少言寡語的李桐开始变得话多起来，有句没句的找各种理由和她攀谈，向她介绍自己，把自己20多年来的文学才华都发挥出来了。看样子她对李桐感觉还不错。从她口中套出她姓张，大姚师范毕业后，现在南河春蕾小学任教。

他俩貌似很投机，天南海北正侃得兴致，车突然停了下来，原来车已经到了他们学校门口。李桐真恨司机朋友，心想，你这是要去救火还是去打仗啊，车开得那么快。怨恨之余赶紧殷勤的帮她提东西，一直送到学校门口才恋恋不舍的跑着跳上车。

从那以后，李桐就成了这所学校的常客，也许你不信，除了上班时间，几乎随时可以见他的身影……

"无巧不成书"，到春蕾小学的班车经常不规律，总是提前或是晚点，有时候放学的时候班车已经错过了，而从学校到张老师家少说有18公里，交通对她的困扰或许这恰好是上天赐给我们相处的一个机会。

俗话说：“缘在天意，份在人为”。当时，交通条件不如现在这般便捷，刚参加工作才700多元一个月的工资，李桐是正宗的“无产阶级”，属于“光杆司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屌丝”，他好像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

有人说，ⅩⅩ人是云南的“犹太人”，也是云南的“吉普赛人”，意思是ⅩX人还是聪明呢。也许男人就喜欢为自己喜欢的人和事付出。

“近水楼台先得月”，对头，要想得月，得先想办法向她靠近啊，否则不但得不了月，还可能被别人整走掉呢。对，对，就这么干，他豁出去了。

第二天，他翻出自已所有的积蓄，到县城买了辆本田摩托，开始实施“三狗”计划。

有人说爱情的道路是甜蜜而艰辛的。是啊，这个李桐最有发言权。每个星期天他都徘徊在她家门前等待，然后一起驶往学校。星期五的下午放学后又准时到校把她送回家，这样风雨无阻持续了2年。

这样的日子是艰辛的，但也是值得回忆的，她在山区任教的这些日子，李桐也因此结识了她身边的很多同事。在学校的小山上、在学校旁的小河里、在饭后的篮球场上常常留下了他和她的学生的足迹和身影。

这条路一走就是三年，李桐觉得还真像小苹果中唱的“春天和你漫步在盛开的花丛间；夏天夜晚陪你一起看星星眨眼；秋天黄昏与你徜徉在金色麦田 ；冬天雪花飞舞有你更加温暖”。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2006年7月，李桐修得了正果，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结婚当晚，文艺协会林永吉组织文艺协会30多人在政府大院舞龙、耍狮、跳脚，整个政府大院锣鼓喧天。

大院的操场上一条金龙上下翻腾，时而龙抱柱、时而龙出海、时而大型八字花，各种造型应有尽有；狮舞也不错，只见两只大狮带着两只小狮向观众走来，她们摇头摆尾，时而坐、时而站立，时而起跳，时而翻滚，随着引宝人的指挥2做着各种动作，不时的赢得场上阵阵掌声。

狮舞结束后，全体身着民族服装的群众开始里三圈外三圈跳左脚舞，镇上干部也加入到了左脚舞的行列。

感谢这些亲爱的人，他们用群众最真诚的方式给了他们尊敬的文化站长一个别样的婚礼，这也是有史以来规格最高的婚礼。

  结婚是对两个人感情的更深层次的考验，往往是从结婚时的浪漫变成了婚后柴、米、油、盐的现实，由两个人的简单关系变成两家人的复杂关系。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常常让我们分歧。他们经常为一些小事不停的吵，但不管怎么吵也不会影响他们对这个家和彼此的依恋，更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在认清了现实，知道了对方的不足之后还能始终不离不弃，也许，这便是对婚姻的另一种诠释吧。

2008年冬至，他们的宝贝女儿降生了，温馨的小家里多了个新成员，她外公看她是冬天生的，希望她接一下地气，给她取名露露，按他老人家的话说是风也露得，雨也露得。从此摩托车后面又多了一个小脑袋。随着她的来临给我们这个家增添了无穷的乐趣。

现在小家伙上三年级了，浓眉毛、长睫毛、大花眼、小酒窝，简直就是她妈的缩小版。他们工作也相对稳定了，全家正向全面建成小康生活的宏伟目标迈进。

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也许是因为互相太了解吧，争执也逐渐的减少，大多因为家庭及其孩子的事情，岁月在磨砺，人生还要向前，无论多少风雨，都希望他们能一直走到老！

2015年，李桐和老婆都调到县城工作。老婆在县城周边的一所小学任教，他们经济状况也不断得到了改善，虽然买了汽车，可那辆承载他们三个春秋的摩托车一直舍不得丢，被珍藏起来了，那可是他们风雨同舟的见证。每当家庭遇到问题的时候看看这尘封着记忆的摩托车就立马找到了答案。

　　十四年的乡镇工作经历结束了，一路走来，有辛酸，也有喜悦，成也好，败也罢，对一名普通的乡镇干部或许已不再重要，因为他曾经脚踏实地的为一方水土不懈的工作过，奋斗过。他青春的脚印踏遍了这片土地，用激情渲染了这片热土，他把他最美的芳华献给了A镇的人民群众。

(本文纯属虚构，文中人名、地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作者不承担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