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一)</h3></br><h3>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br></br>当然,我是说传统意义上的,以乡村为背景,住在一个大院里的邻居。城里的邻居,多停留在形式上,缺少那种深层交往和情谊。邻里之间总是被那道冰冷的铁门拒之千里,虽近在咫尺,非敲门不得入内。近几年,串门一词几近消失,大有“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之势。乡村则不然,尤其是上个世纪的故乡,各家各户的门整天敞开着,从不设防,任尔长驱直入。缘分深的,几十年下来,老邻居便像亲戚一样亲切,如家人一样永生难忘。<br></br>姥姥家就有长达三十多年的邻居。这在上个世纪,不足为奇。但是对我而言,却非同一般。古有孟母择邻而居,可见邻居的影响对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我从小是在姥姥家长大的,陈年的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自然是邻居一家。<br></br>年轻的时候,不理解老年人的心态,不懂缘何思乡,对落叶归根之说更是不以为然。截至年逾花甲,却如应季风景一般,莫名其妙地就冒出来一股浓浓的思乡之情,怀念生我养我的故乡,思念对我有过救命之恩的邻居,尤其是想念伴我一起成长的邻家女孩。<br></br> (二)<br></br>姥姥家有两间南厦,一间西厦,一孔小砖窑,呈三角形分布在院子的三个方向。南厦在院子的东南角(院门口),砖窑在西南角,西厦在西北角。南厦和西厦处在院子的对角线上,每天丈量三角边,想想都累得慌。砖窑门口两米多,与邻居家的南厦门对着门。即使关上房门,彼此说话对方也都能听见,因为距离太近,纸糊的窗户又不隔音。<br></br>邻居家原本是西边四合院里的大户,住着三间东厢房。后来不知为何,就把门改为窗户,在堂屋后墙上开了一个门洞,围着门洞盖了一间小南厦。于是,一甩头,从东边院里进出,与姥姥作了邻居。<br></br>姥姥住的院子,准确地说只是个场院。院子北边没有正房,只有一溜土墙。墙根有一眼一丈多深的地窖,直径有一米多,平常用树枝盖着。地窖西边有一颗高大的洋槐树,东边一颗榆树。从土墙东边豁口进去,后面是邻居家的果园,长着三颗枣树,两棵楸树,还有一棵洋槐树。果园东北角有一盘石磨,东墙根是两家的猪圈,墙外是条巷子。<br></br>院子没有院门,由巷子南端土墙的豁口进出。院内无台阶,马车畅通无阻。邻居家人进进出出,都从姥姥家的南厦门口经过。南厦门前,是邻居家的菜园,围着高粱杆做的篱笆墙,种着豆角西红柿辣椒等各种蔬菜。<br></br>邻居家里掌柜的是苏乐银。乐银爷(故乡叫爷爷为ya)的母亲,是个顶厉害的小脚老太婆,不苟言笑,经常穿一身黑衣服,对襟袄上的缀着精致的盘扣,裤脚由一寸多宽的绑带缠着,裤脚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袜子,尖尖的极精致的小黑鞋里,藏着一双标准的三寸小金莲。头上一顶乌黑的无檐平绒帽子,正面中间镶着好大一颗祖母绿,光彩夺目。看上去富贵,威严,干净利索,俨然慈禧太后,每句话都是一道圣旨,不可违抗。<br></br>老太太指挥着开菜园时,姥姥说离家门口有点太近了,老太太听了很不高兴,记恨在心。春末夏初,天气炎热起来,老太太见时机成熟,报复性地让给菜地里施了好多茅粪。厕所就在姥姥住的南厦的背后,房前屋后,顿时臭气冲天,作为厨房的南厦,臭不可闻,恶心得我们没法吃饭。按说呢,后边的果园满可以种菜,即便在院里开地,适度即可,嫌小可以再往西边扩,没必要给姥姥家门口只留下过道,经常有马车出入,很不方便。姥爷是村里的贫协主任兼治保主任,不让计较。姥姥知道自己家是外来的,单门独户,惹不起当地的大家族,不敢拿鸡蛋碰石头,只好忍了。<br></br>后来,因为垒鸡窝,还发生过一次不愉快。有天早上,乐银爷拉了一堆砖瓦、黄土和麦秸,请工匠在院子的北墙根,养母住的西厦窗前垒鸡窝。姥姥说不能往那里盖,尤其是不能离窗口太近,说了半天都没用。养母见姥姥说话不好使,只好自己去跟乐银爷讲道理。养母说:“乐银叔,就当我们一家都算不了人,您也在这院里住着哩,把鸡窝垒到北边,你觉得能让一群鸡在这院里当主吗?”乐银爷听了这番话,觉得是有些不妥,重新选了地址,垒到了他们南厦的东边。<br></br>邻里之间,应该也有摩擦期吧。相处的时间久了,老太太百年以后,两家的关系逐步变得和谐起来。 <br></br> (三)<br></br>乐银爷是一位大能人,当过生产队长,平时干的都是使牲口的活,犁地耙地、摇耧种麦,都有一定的技术含量。自带优越感,无形中便高人一等。乐银爷人如其名,整天沉浸在幸福和快乐之中,饭后一袋烟,赛过活神仙。与其魁梧的身材相称,常爱高谈阔论,村里没有人能进了他的法眼,几乎藐视一切。笑起来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形体神态声音,都酷似张铁林饰演的皇上,霸气十足。若早生几百年,定然是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h3></br><h3>每次下地回来,乐银爷都会用挂在门口的布掸子,从上到下,把身上仔细地抽打一遍,包括脚上的鞋面。那份认真劲儿,好像掸掉的不只是灰尘,还有一身的疲劳。一年四季,裤脚都用鞋带扎着,有效地阻挡了尘土和寒风。脚上穿着白布做的袜子,比针织的线袜挡灰。男人的衣服,女人的脸。乐银爷浑身上下,每个细节都藏着家里女人的智慧。<br></br>我小的时候,有一天早上,姥姥在炕上坐着,让我把地扫一下。我爬在炕沿上,让炕角抵着肚子,告诉姥姥我肚子疼。话还没说完,我就不省人事,栽倒在地。姥姥吓傻了,扯着嗓子就喊:“快来人呀!救命呀!”乐银爷赶巧从院里经过,听见喊声,急忙冲进南厦,把我抱到炕上,转身又飞奔着去找医生。因为着急,进门时忘了低头,额头被门框撞了鸡蛋大个包。那天,若不是乐银爷及时相救,后果不堪设想。好多天,每次看见乐银爷,我都愧疚地不好意思抬头。救命之恩呀,我没齿不忘。<br></br>乐银爷辈分高,其实年纪并不大。老伴姓尹,跟我母亲同龄,大家都叫她尹家。尹家娘(故乡把奶奶叫娘)中等身材,漂亮,乐观,为人厚道。都说娶媳妇像婆,幸亏有例外。我们两家后来能和谐相处,尹家娘起着关键性作用。<br></br>尹家娘有两件很漂亮的嫁妆。一个是衣柜,另一个是油灯。衣柜靠堂屋东墙放着,核桃木做的,底色较暗,上面用金粉绘着风景、人物和花卉,配着黄灿灿的门环,古老的黄铜横锁,如皇宫之物,十分罕见,堪称文物。曾经有人高价收集那种漆面,尹家娘当然不会忍痛割爱。姥姥有个精致的梳妆盒,鞋盒般大小,被我缠着让人给剥了皮。忘了卖了几毛钱,梳妆盒就像退了毛的花公鸡,锦衣变成鸡皮,尽管刷了一层漆,也像放了几天的烧鸡一般丑陋。啥时候想起来,我都后悔不已。尹家娘的油灯,大概是铝制品,银灰色,大大的底座,像个盘子,里面放着火柴盒。高高的灯台上,坐着一个精巧圆润的小油灯。油灯上下,经常擦拭得光洁锃亮,一尘不染,像个古玩。儿歌里唱的:“小老鼠上灯台,上得去下不来”,说的应该就是那种油灯。姥姥家用的是个黑乎乎、油渍渍的铁灯,相形之下,有天鹅与乌鸦之别。<br></br>尹家娘爱种花,在院子北边地窖前,挖了一个约三平米大的花池,每年种些西番莲、指甲花和百日菊。每年,五彩缤纷的鲜花都会如期开放,引得蜜蜂嗡嗡合唱,蝴蝶翩翩飞舞,给院里带来无限生机。几乎每年都能看见一种手掌大的,以黑色为主的花蝴蝶,雄鹰翱翔似的,一下一下地煽动着美丽的翅膀,貌似不快,却很难逮住它。<br></br>尹家娘手勤,家里啥时候都收拾得很整洁。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家的窗台、灶台、炕沿用的砖,也许本来就质量上乘,经年累月地擦拭后,黑油油的,发出金属般的光泽。几乎与炉子上坐着的铁锅一个质地。而那饭锅,除了看不见的锅底,锅外边擦得更是油光发亮。甚至连煤泥做的煤池顶部,也是抹得乌黑,光可鉴人。地上的砖块像水泥制品,十分光滑。<br></br>尹家娘手也巧,女工样样精通。五彩纸片加一把小剪刀,她能信手拈来,顷刻之间,变幻出各种人物花卉,且栩栩如生,如成竹在胸。丰富多彩的窗花,像广告一样,年年随着春联一起更新。捏面花更是一绝,红白喜事、过寿过满月等等,各种花馍,千姿百态,生动形象。至于最基本的纺织、浆染、刺绣、编结,皆无所不通,样样在行。<br></br>尹家娘纳鞋底子,有个的专用木制夹子,结构简单,精巧省力。做的白布袜子,缝着手纳的袜底,能立起来,简直就是个靴子。最热闹的锤布,两个女人,一边坐一个,如打铁一般,两个木锤在空中画着漂亮的弧线,一上一下,有力地锤着厚厚的一卷新染的粗布,垂出一曲欢快而富有节奏的打击乐,那种特殊的“咚、咚,咚、咚”声音传出去好远,好远,告诉人们又织完了一匹布。锤布用的那块巨石,卧在菜园子的西北角上,有桌面那么大,平整光洁,孩子们可以坐上去玩耍,或当床纳凉。我没见过村里谁家还有更好的锤布石,如果不是尹家娘带来的嫁妆,便是祖上留下来的传家之宝。说起那块宝石,我忽然想起“好马配好鞍”的话来,不知道尹家娘有没有过小确幸? <br></br>平时,不管是姥姥求她捏花馍,还是养母请她剪花样,尹家娘都有求必应,丢下手中的活,即刻过来帮忙。说笑之间,要啥得啥。看尹家娘“变戏法”,我都不敢眨一下眼,不错眼珠地盯着。要说剪花,那是真难,心灵还得手巧,轻易学不来。捏花馍,我只学会了几种简单的。比如,用剪刀剪出小鸟的翅膀和嘴巴,再用梳子压出羽毛状,最后按上两颗小黑豆当眼睛,面团做的小鸟立马就有了灵性。<br></br>离我们村不远,有个小山村叫尹家窑上。那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偏偏就生出个七仙女来!幸运的是恰好嫁到姥姥院里,帮了姥姥和养母许多忙。从尹家娘的嫁妆看,应该不是一般的人家,要不女工怎么会那么出色呢?受尹家娘讲的神话故事启发,每年七月初七晚上,我都会双手合十,仰望织女星,虔诚地祈祷,希望自己的双手也能变得灵巧起来。有道是“心诚则灵”,哈哈哈······乞巧真要是灵验了,才怪哩! <br></br>(四)</h3></br><h3>邻居家有五个孩子,老三和老五是男孩。老大苗儿是抱养的,比我大四岁。苗儿姨具备所有老大的优点,忠厚老实,眼里有活,手脚勤快,吃苦耐劳,带孩子或下地劳动,里里外外一把手。秋天摘棉花,一趟四五行,又快又干净,每天一百斤上下,几乎没人能超过她。成年后,按照当地的风俗,由媒人提亲张罗,见面、相家、送小礼、送好日、过大礼,最后举行婚礼,嫁到了北捍村。过大礼时,男方给送了几身霓裳,全是衣服布料,当时还没卖的成衣,忘了是四身还是六身。全家人喜气洋洋,都做了新衣服。乐银爷穿上料子衣服后,胸脯挺得更高了,说话也更加自信,整天乐呵呵地与人分享来自姑娘的幸福。想想也是哈,人生在世,能有三件“小棉袄”,搁谁都会美得晕过去。<br></br>巧儿姨是老二,遗传了父母的全部优点,一张苹果脸白里透红,眉清目秀,明眸皓齿,跟张莉饰演的薛宝钗一样甜美。不仅容颜姣好,而且学习也好,初中毕业后,考上临汾师范学校,跳出了农门。眼前的榜样,力量是无穷的。学而优则仕,从那时候起便根植于我的脑海。巧儿姨毕业后分配到洪洞焦化厂子弟学校当了一名园丁。她的小姑娘也随她,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特别招人喜爱。<br></br>长子奎儿比我小一岁。我五岁左右,姥姥问尹家娘借了奎儿的一件小红花上衣,让我穿上让去串亲戚。衣服有点小,我说什么也不肯穿,最终没去。有一年,我被砖头砸伤了脚趾,没法穿鞋,尹家娘转身就把奎儿的拖鞋给了我。奎儿小时候比较腼腆,不大爱说话,但是天资聪明,高中毕业后考上一所中专,上班后先是在县里计生办工作了几年,然后到了农机局,并当上了局长。媳妇是翼城中学的英语老师,热情大方,我们是校友,只是结婚以后没见过面。自从奎儿走进政府机关,乐银爷感到龙威得传,光宗耀祖,夙愿以偿,人生渐入无尚佳境。奎儿坐上局长宝座之后,乐银爷美得像个太上皇,成就感爆棚,做梦都能笑醒了,见人就忍不住想炫耀一番。炫耀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额(我)儿是干部,额是干部他爹!”得意的表情和兴奋的声调,无不使人捧腹大笑。这大概是乐银爷认为最有力、最响亮、最豪爽的金句。<br></br>小姑娘随巧,比我小两三岁。按说我该叫她姨,因为不好意思,一直没叫过。随巧也不计较,几乎每天都要找我和养母玩儿。每次来家里,人还没露面,清脆的声音就先钻进你的耳朵里。不管啥时候,她都是乐呵呵的,继承了他父母的良好性格,并光大为乐天派,永远都是那么开心。随巧特别爱笑,笑起来有一种超强的感染力。说个话儿也特有趣,平平常常的一件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能笑到你腮帮子发酸。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捧一逗,还有一观众称赞叫好,西厦变成了小剧场,每逢三人一起大笑,几乎能把房顶给掀起来。没啥可说的时候,也不会冷场。随巧嘴一停下来,手就不安分,老爱胳肢人。其实呢,就数她最怕痒。我一还手,她就夹着两只胳膊,左躲右闪,笑得喘不过气来。每次都是玩到大家都累了,笑到肚子疼才散场。<br></br>养母的房间里,桌子上放着一个穿衣镜,正对着房门。木制的底座上,用镂空技术刻有“人民公社好”五个红漆大字,十分醒目。门口墙上挂了一面镜子,门后箱子上也放了两面镜子。那是表姨社儿结婚时收的贺礼,搁箱子里也没用,就被我全摆在家里图个亮堂。因为是西厦,到了后晌,尤其是接近黄昏时,房间会比较暗。所以,一进门,最吸人眼球的便是镜子,站在当地上,三面都能瞧见人影晃动。随巧就乐不可支,每次进门都会重复一遍她的那句话名言:“眊哈你屋里,尽是些小娃娃!”她本身就长了个娃娃脸,胖乎乎,圆嘟嘟的,笑起来,大眼睛一眯,弯弯的两道黑睫毛颤动着,实打实的胖娃娃。当她左顾右盼时,里外都是小娃娃,像照哈哈镜,着实可乐。也许是每天都有好心情吧,随巧为三面镜子一乐再乐,乐了一年又一年,乐此不疲。养母也乐得她来家里玩,活跃一下气氛。我则是打心里喜欢她。那些年,没有收音机,没有电视,更没有姐妹相伴,难免寂寞。相声演员的四项基本功“说学逗唱”,她至少会一半儿,难得的是她爱找我玩儿,我便一直拿她当个活宝和开心果。<br></br>每年春天,槐树花开的时节,是两家人最开心的时候。乘槐花还没有完全绽放的时候,尹家娘让她的孩子爬上多刺的槐树,冒着危险往下钩,喊姥姥一起在树下撸槐花,分享大自然赐予人类的美食。我和随巧一边忙着给大人跟前送槐花枝,一边往嘴里塞槐花解馋。那美食,来不及细嚼,甜丝丝、香喷喷的花粉和花瓣,就被口水卷进早已大开的胃里,比盘桓在树上抢着收集花粉的蜜蜂来得彻底而痛快。<br></br>果园的楸树花开了,我俩每人一棵,爬上去(离墙很近),站在墙头上,把能够着的花折下来一把,带叶插在瓶子里拿水养着,摆在桌子上供自己每天随时欣赏。杜秋娘在《金镂衣》中,劝君“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要我说,只需保持一颗童心,便绝无此类遗憾。</h3></br><h3>不得不说,童年是我有生以来最美好的时光!小时候,无拘无束无烦恼,吃饱了只想着玩什么,怎么玩。除了正常的游戏以外,白天,我们比赛爬树,把腿上和胸口的皮肤都擦破了,也不当回事。不等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接着再爬,总要比个高低。晚上,玩捉迷藏时,哪里黑往哪里钻,从没想过有没有老鼠蜘蛛或蝎子。秋末的一个夜晚,我突发奇想,爬到枣树上,紧贴着树枝,藏在枣叶之间。随巧找呀找,找遍了犄角旮旯,唯独没有想到仰脸看树。我居高临下地瞅着,直到她泄气地喊叫:“出来吧,算你赢啦!”顷刻间,笑声从空中传来,憋久了的爆笑合着地上尖叫声,惊飞了墙外屋檐下的麻雀。<br></br>老五全奎,长得跟铁塔似的,很壮实。姥姥家搬到南街以后,乐银爷在院里正北盖了五孔砖窑,跟小儿子一起生活。乐银爷过七十大寿的时候,再三邀请去吃席。养母见盛情难却,回老院子去祝寿,没想到居然像贵宾似的,受到了热情招待,心里顿时热烘烘的,感慨万千,酒不醉人人自醉。陈年里的一些小摩擦,好像根本就未曾发生过一样。距离,让两家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和谐,甚至是亲热。直到现在,养母每次提起那件事,都还有些激动。<br></br>前几年,乐银爷结束了他快乐的人间旅程,驾鹤西游了。留给我们的是他那豁达与乐观的,积极阳光的人生态度,可敬可效。如今,尹家娘虽然已八十有五,但身体依然健朗,时光机温柔地把她雕刻成了一位慈祥的老寿星。随巧住在县城里,享受着现代的各种文明,生活环境变了,童颜也消失了,唯独性格没有改变。她依旧还是那么开朗,那么爱说爱笑,那么童心不老。<br></br>一转眼,又是好多年没见,怪想念她们娘俩。</h3></br><h3> <h3><a href="http://h5.qzone.qq.com/feed/visitor/357583347_2_1604737899__1604737899/feedvisitor?hostUin=357583347" target="_blank">浏览3次</a></h3></br> <a href="https://h5.qzone.qq.com/ugc/share/2F222168DE24EDE21B61485B627D08C2?uw=357583347&subtype=0&sid=&blog_photo=0&appid=2&ciphertext=2F222168DE24EDE21B61485B627D08C2&_wv=1#wechat_qqauth&wechat_redirect"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h5.qzone.qq.com,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