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地道留给我的记忆

一个人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随着国际形势风云变幻，毛泽东主席强调突出备战问题，要求不仅要准备粮食和布匹，还要挖防空洞和修工事。1969年8月，中共中央正式决定成立全国性人民防空领导小组，各省、市、自治区也纷纷成立各级人防领导小组，广泛地开展了群众性挖防空洞和防空壕活动。1972年12月10日，中共中央转发国务院《关于粮食问题的报告》，传达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最高指示。1973年1月1日，《人民日报》《红旗》杂志和《解放军报》发表的元旦社论《新年献词》中，也进行了传达。使“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战略方针更加具体化。于是，人防工程规模在已有的基础上迅速扩大，规格不断提高，全国各地各行各业广泛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挖地道群众运动。

我所在的村子虽然没有全体动员，但经历过抗日和解放战争的乡亲们心里明白，这是头等大事。地道安排民兵在农闲时挖，对外宣传说是战备设施，别人不许掺合。而且规定只在街道下面挖，不许走住房下面。

　　我和小伙伴们当时年龄还小，纯属于调皮捣蛋鬼一类，对于地道，总觉得挺好玩儿的。尤其是那部看了不下一百遍的电影《地道战》，使四通八达、进退自如的地道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遐想和向往。那些年，我们都从心里都盼着赶上打仗呢。

　　在到处都挖地道的日子里，我们总是趁着夜里站岗的民兵换岗间隙偷偷钻进去。地道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只好摸着墙壁、弯着腰在里面瞎走。等走累了就在附近找出口，谁也不知道上面是哪里。结果往往是一露头就被那里站岗的民兵逮个正着。家庭出身好的，被原地训斥一顿放回家，出身不好的往往被带到大队部，然后用大喇叭迅速通知家里来领人。孩子被放回家了，父母往往被留下接受教育。

　　几年以后，随着形势逐渐好转，这场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才逐渐被淡化，直至最后彻底停止了。在平静的日子里，人们也就慢慢忘记了那些地道，但它们时刻真实存在于大家的脚下。因为没有任何支撑措施，在以后没少惹祸。每逢夏秋季节下大雨，看似平整的街道往往发生塌陷，过路的车辆也经常突然被陷下去。好在地道挖得不深，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以后，不管谁家，只要在村子里盖房子，总要想尽办法探探下面是否有当年挖的地道，确定没有后才敢动工。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们的国防事业有了飞速发展，国家已经有了一支强大科技武装起来的人民军队，老百姓的日子安稳了，再也不用为抗击侵略者，在自家的炕头上准备御敌了。但往事并不如烟，往事仍在回首。那全民动员、准备投身人民战争的画面永远留在脑海深处，永远无法忘记。

（2020年11月7日 北京）

【注】图片来自网络。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