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甸溪北岸:过港村的前世今生

飞鱼

<p><br></p><p> 这是农历六月的一个平常日子,天还是那么湛蓝,火辣的太阳象往常一样照着静静的海甸溪,但对我们一家来说,却有些不同寻常。</p><p> 一大早,婆婆就带着我们全家老小到位于海甸溪北岸过港村的老家,参加全家族的一个隆重、特殊的仪式--把祖宗的神位请回府城的家,因为祖屋马上就要拆迁了。以往每年的清明、冬至和重要的节日,她都到这里参加祭拜活动,而拆迁之后,祖屋将不复存在,她今后再也不用往这头跑了……</p><p> 如果不是拆迁,或许海甸溪北岸人家的生活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我们这些从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的“后人”,但对那里的人来说,历史就是历史,无论你选择记忆还是遗忘。</p><p> 那一天在过港村,听有村中“秀才”之称的堂叔说这一带的人是在南宋末年逃难来到这里的,历史上曾有一个著名的崖山之战,在战乱中逃难的难民们南渡琼州海峡,在满地荆棘的荒海滩上定居下来,以捕鱼为生,就这样在海甸岛上繁衍生息。</p><p> 由于山高皇帝远,地方治安并不太平,海上盗贼常来侵扰,为了保障安全,当地村民自发组织民团,操练习武,并建了关圣庙,目的在于凝聚民心,同时弘扬关云长的忠义仁勇精神,保卫地方安宁,故给本村定名“新安村”,每逢关云长诞日或逢年过节,村民们游灯行军,以示平安、兴旺。</p> <p>  不知不觉间,渐渐安顿下来的新安村发展到了百多户人家,每到节日游灯行军时,因户数太多,游了一天还没有游完(游灯队伍要进入每户祈福),经过村民们协商,决定将新安村分为“上村”和“下园”两个村。当时,下园村南面有一条小溪,只有在海水涨潮时才有少量的水流向西边入海。</p><p> 由于不能把运来的货物直接运入海口,乾隆年间(1736年)人工开凿了从新安村至入海的人工河,并修筑了两边的堤岸----这就是今天海甸溪的由来。进入海口的船只就停泊在下园村边。久而久之,下园成了暂时的港口,过了港即入市,于是,“过港村”便成了“下园”的别名并渐渐取代了原来的名称,“上村”即今天的新安村。</p> <p>  尽管今天通往海甸岛的桥多了起来,有和平桥、人民桥、世纪大桥,但过港村的人们仍然习惯于坐着摆渡船过溪,主要是图个方便,而且便宜,每人每次只需两角钱。每天黄昏,在渡口南岸不远的新埠桥头热闹的海鲜市场,仍可看出当年这一带忙碌繁华的影子。</p><p> 随着北岸的拆迁,这些场景将不复存在。但是,那些承载了过港村历史的“雅号”依然深深印在了人们的记忆中,据说过港村的男人们每每下海捕捞鱼虾时,都会脱掉裤子,因此,过港村的男人们便有了一个外号----“解裤爹”,海甸岛其它村落的男人们也一样有自己独特的外号,他们有的叫“海猫”、有的叫“扎到胛”、有的叫“破公婆”,道尽了当初渔民的艰辛。</p> <p> 除了简朴的过港渡口、充满浓郁的海岛文化特色的“雅号”,见证了过港村的风风雨雨的,还有位于渡口边上的关圣庙,它虽然不大,而且始建年月已无从考证,但从庙内石碑上的文字记载看,可知它曾历经了道光十二年(1809年)、光绪七年(1868年)、宣统三年(1912年)、1995年四次重修,至少见证了这个海岛小渔村二百年的历史。庙前的大叶榕、枇杷树枝叶繁茂,向世人诉说着它的久远历史。在参天古树的掩映下,是一个小型的戏台,那里是过节时唱戏的地方。进入庙内,首先进入视线的是“忠义仁勇”的牌匾,里面供着关云长及各位小将的雕像。和青山绿水间不食人间烟火的庙宇不同的是,关圣庙不仅是全村人供奉关老爷和祈福的地方,而且还是他们学习、练武、说书集会、商讨村中事务的场所。在这里,关老爷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他们最亲近的长辈,几百年如一日陪伴着他们的喜怒哀乐。据说从清朝末年开始,就有人在庙里设立私塾教诲村中弟子,至今每逢有村中学生考上大学,都会在庙墙上张榜公布,资助学费。每天下午,村民们都会到此看报喝茶、打牌聊天。</p> <p>  随着拆迁工程的启动,村民们已陆续搬到外面居住,但是关圣庙前的露天老爸茶店依然热闹,庙里也是坐满了人,这里似乎成了他们最难割舍的地方。那天在村里,堂叔说他们希望政府在拆迁时把关圣庙保留下来,以便将来后代们寻根问祖能有个依据。但愿他们的愿望能实现,但愿关老爷在见证了过港村的昨天和今天之后,还能看到重建之后更美好的明天。</p><p> 一一2008年8月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