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欣赏*陈晓雷:珍藏草原

陈晓雷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珍 藏 草 原 </b> </p><p class="ql-block"> 陈晓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近一周的时间,我的身体和精神均不顺畅,表现在身体上的总感到乏力,表现在精神上的总感到慵懒、萎靡。工作没激情,生活没活力,似乎自己一直往下沉,往下落,身体和灵魂都要坠入无底的深井里。我若以此心境再往前走,毁灭的暗影就会逐渐明朗。在难以把握自己的时候,我该主动警告自己停下来,疏理一下这种心绪是由何而生的。</p><p class="ql-block"> 一个秋凉的早晨,我在家中的餐桌上忽然发现了超常情况,白瓷盆里盛着的是热腾腾的大米粥。我问妻子:我们的奶茶呢?妻子答:我们家一周没奶茶了,喝好几天粥了,你怎么才想到奶茶,咱家的奶茶粉没了……长春的秋天,最具特征的表现是早晨和晚上的突然变凉变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午九点至下午四点这六七个小时里,蓝天,白云,艳阳,空气都是四季中最诱人的,享受长春的秋日,就如同疲惫不堪的旅人泡了个热水澡,酣畅淋漓;如同久居热带雨林的人来北方度过一个飘雪的冬日般惬意、开心……而这里秋日的早晨,则是“变形金刚”了,天暮朗朗如火,地下凉风似刀透肌肤,让人们发出阵阵的寒战,东北人无惧炎夏酷冬,尽管它们是性格外向的季节,这种强烈的对比,人们是习惯了的,这恰似东北人的性格,刚柔并济,缺少中间的过度,来则急风暴雨,停则悄无声息。</p><p class="ql-block"> 我以为自己低沉情绪的拖拍即是秋日所为,后又思考,为何平日里感受不到,往年秋季亦无这么明显的反映,甚至秋凉常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我这样慎思着,却并没有找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于是我便安于平庸度日了,而精神却仍未在煮沸的水中捞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的奶茶没了。这句平静的话,让我产生了抑制不住的条件反射,我反悟着,莫非这些日子,我的不顺畅是来自这平常的生活细节?饮奶茶——这看上去极不引人注意的日常事儿,竟是我近日郁闷心绪的发源地——我不敢相信这属于自己的发现,更不敢认定自己从呼伦贝尔草原带到大都市的这一生活习惯的停滞,会让我的生活和精神有如放飞风筝的感觉。飞翔的风筝是我,长长的牵线是融入我灵魂的奶茶,我身体内的奶茶,牵连着大兴安岭脚下的那片辽阔的草原,那是我年深日久珍藏于心的,梦牵魂绕的呼伦贝尔草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血管里流着蒙古人的血,我的原籍却是辽宁省西部的朝阳,历史上的西土默特,也是唐诗中“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的“龙城”。我则生于高山——大兴安岭,长于草原——呼伦贝尔草原的鄂温克旗。我的原籍朝阳,历史上虽是蒙古族同胞生活的地方,然而今天的那里早已被岁月的脚步改变为农耕文化。祖上两代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同当地的汉族同乡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有三件事仍保留着蒙古族的遗风,即吃火锅,烙馅饼,饮浓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界纪六十年代,因中苏关系紧张,处于中苏边境地区的我家响应号召疏散人口,我兄弟二人被父亲送到朝阳县二其营子的祖父家里,那时作为“黑五类”的爷爷家已经极端贫困,根本吃不上火锅和馅饼,可祖父的快茶壶却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爷爷早晚要喝两遍茶,早晨天还黑着,爷爷那把中间可以生火烧秸杆,四周装水的铁皮快开壶,即在屋外小院里闪着蓝幽幽的火光了。大概七八分钟壶中的凉水即被烧开,爷爷用滚沸的开水冲一杯红茶,有滋有味地饮完后,才安静地下地干农活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晚饭后,辽西的天刚擦黑,祖父的快开壶又在小院子里烧出滚沸的开水,爷爷眼睛里闪出着渴求、兴奋的神色。这杯茶饮得时间长,要在半小时左右,直到爷爷黑红的脸膛上额头上洇出细细的汗珠儿。爷爷的脸上有了孩子般的满足,有了享受的幸福,有了对生活美好的期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作为祖父的儿子——我的父亲是位工程师。在我童年的记忆中,他没有饮茶的嗜好,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父亲带着我们一家走下大兴安岭,来到了呼伦贝尔草原的煤矿大雁。小镇背依海拉尔河,面对辽阔、美丽的鄂温克草原。也许是受当地蒙古族居民多的影响,一天,父亲熬了一大锅奶茶让我们全家人喝,乍饮奶茶,家人的感觉木然,尤其是我感到这茶不茶,奶不奶的,饭不饭的玩艺儿,味道很独特,饮一口,细品味儿,奶香中含着淡淡咸味儿,米味中含着奶香,茶味中回荡着米香……有这样的开始,我便一路喝下去了。</p><p class="ql-block"> 到老乡家,说你是蒙古族人一定要喝得惯,到了朋友家,说汉族人喝着都觉香,难道你们蒙古人发明的东西,你竟然不爱喝奶茶。喝—— 这是被动地喝奶茶,后来,越喝越有瘾了,回到家里觉得不喝不行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天,趁父母不在家,我买来一斤鲜牛奶,又偷偷砍下一块父亲的红砖茶,学着父亲做奶茶的样子,自己熬起了奶茶。先用纱布包上砖茶放在锅里煮,又把炒过的糜子米放到锅里熬,再把鲜牛奶倒进锅里熬沸,最后在咖啡色的奶茶里加几粒盐。满屋子都飘着奶香的时候,我大喊:“弟弟,快来喝奶茶啊!”兄弟三人兴高采烈地端起大瓷碗,大口大口地饮起来。记得那天,我连喝三四大碗奶茶,把自己搞得精神极为兴奋,两天两宿没有丝毫睡意。</p><p class="ql-block"> 到第三天我坐在课堂上却争不开眼睛了,疲惫不堪,如一只狂奔的野马终于被累趴下了一样。事后将此“难”说于父亲,他大笑道:“傻小子,你放多了砖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呼伦贝尔草原是世界著名大草原之一,草场总面积1.25亿亩,居住在草原上30多个少数民族,除主体民族汉族、蒙古族外,还有达斡尔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俄罗斯族、锡伯族、布列亚特族等。这些少数民族的人们,有一个共同的习惯,就是饮奶茶。草原上的人们有四件宝,烈酒、骏马、腰刀和奶茶。牧民们一年四季离不开浓浓的奶茶。喝奶茶的人不仅身体健壮,而且个个精神头十足,男人血气方刚,女人柔情坚强,骑手各个威武,母亲心怀坦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据说,常年喝饮奶茶的草原牧民,极少得被称为“现代杀手”的心脑血管病,春夏秋冬,风霜雨雪,只要有热腾腾的奶茶在他们的身体内回荡,无论是冬日的风雪,夏日的炎热,秋日的肃杀,春日的风沙,牧民们都会毫不费力地抗争过去。奶茶,看上去就是鲜牛奶、红砖茶、糜子米和盐,在生活中它们就是四种极普通的食品,为什么融合在一起就会产生那么超人的魅力呢?它又是从哪里来的那么神奇的力量呢?饮奶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千余年前,甚至更久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奶茶养育了世世代代的牧民,养育了一个伟大的民族,养育了无数个震撼世界的大英雄。传说当年横扫欧亚的成吉思汗大军,就是靠三样东西征服世界的:准确无比的神箭,日行八百的铁骑,解渴壮力的奶茶。牧民说,木华黎军师的机智大略,忽必烈大汗的富民强国,渥巴锡大王的力胆回归,尹湛纳希的华章长卷,陶克陶胡的保牧反清,嘎达梅林的抗日保国,乌兰夫的红色人生……这些辉煌的人生境界,都是蒙古族奶茶的神奇魅力所致……这样说固然有点绝对化,似乎夸大了奶茶的作用,故意向其他民族的朋友炫耀奶茶的神奇,其实则不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span><i style="font-size: 15px;">用五种民族文字出版的2020年第2期《民族文学》杂志</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巍巍大兴安岭,茫茫呼伦贝尔草原,绵延、纵横数千公里,滋生着数不尽的天然宝藏。我生活的鄂温克草原土壤肥沃,水丰草壮,那里草本植物资源就有1000余种,100多个科,450个属类。每年七月,草原的沃野就变成了花的海洋,民间俗称的干菅草、湿水草、黄花菜、野芍药、车轱辘菜、扁猪芽菜、野瓜香草、蓝鸭草、婆婆丁、曲麻莱、野百合等无数的花儿把草地、草原一下子装点得五彩滨纷,芳香四溢。在千花万草丛中生长着各种各样的中草药,最著名的有黄芪、党参、地黄、罗布麻、猪毛菜、当归、佛手等。草原就像一个天然的大药房,有人说在草原上步行就是最好的治病疗养,来这里之前你可能多病缠身,在呼伦贝尔草原上步行半个月,你可百病尽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可以想象,这里牧养的奶牛孕育兴安的阳刚,饱食草原的精华,吮吸天宇的灵气,挤出的浓重、洁白的鲜牛奶,应该是人间的顶级食饮,以呼伦贝尔草原鲜牛奶熬煮的奶茶,加之内蒙古高原灼热的太阳烘熟的糜子米,配上云贵高原的滇红砖茶,其营养力度必定是巨大的。奶茶真正是天人合一、丰盈无比的人间佳酿。</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i style="font-size: 15px;">母与子 ——敖浩特 摄</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关于奶茶,我还经历过一件事。1988年的6月,我写的反映蒙古族牧民当矿工艰难历程的电视剧《唤醒草原》开拍的前期,该剧导演中央戏剧学院教授赵健一行三人来草原选外景。早晨,载着我们的“蓝舰”吉普车向草原深处驶去,这时正值鸟语花香的季节,草地湿漉漉的,草原的土路被汽车轧得像柏油马路一般平,我们的耳畔只有汽车轮胎的“唰唰”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旷野上静得出奇,升起的太阳刚刚驱散晨雾,草茎上的露珠儿映着朝阳闪着光,像散落草原上的星星,熠熠生辉。晨风把草原原野的草香、百花香吹进车里,我们似乎被浓酒熏醉了,谁也不作声。北京来的三位艺术家赵健教授,老演员杨曼、张勤眼睛盯着闪过的羊群、牛群、马群,一个夜归的牧人走过,他们都不放过,请张德林师傅停下车,围上前同牧人闲唠,还借人家的马儿骑上照相,平静的牧人应和着北京客人的所有要求,看着这三个年过半百的人一副孩子相,一脸兴致,也忍不住笑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杨曼是我的师母,老太太突然发现草原上开放的花朵,大喊:“赵健,看这花多漂亮,给我拍下来留念。”说完,躺在草地上,与野花融为一体,俨然一幅“美女野花图”。赵健大笑着喊:“这老太太赶上大姑娘啦!”说完“啪啪”地按着相机快门。三个人久居北京的人,在这里找到了回归大自然的感觉,笑得开心,笑得放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汽车又往草原深处行驶了约半个小时,车里的气氛突然大变,赵先生一句话没有了,脸上一片灰白,神情极为难看。我忙问何因,先生说:“渴了。”糟糕!早晨起程时我忘记备水了。草原上没河没溪没泉,绿草连天,连刚才的露珠也不见了,太阳的热量比刚才增加了两倍。这样走下去,可能半小时,甚至一小时都不能见到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同张师傅商量,往回路偏东的莫和尔图方向的巴彦嵯岗苏木(蒙语“乡”的意思)赶,半小时以后我们终于到了离那个苏木很近的只有十几个户人家的蒙古族小村落。停车我忙走进一个院子,对一位蒙古族老额印(蒙语“母亲”)说:“我的北京来的朋友渴得不行,您有水吗?”额印说:“没有水,只有奶茶。”她把我们让进屋里坐下,自己忙着为我们弄奶茶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约七八分钟,一壶热腾腾的奶茶端上来,老额印用毛巾擦了擦几个大瓷碗摆在炕上,然后斟满奶茶。奶茶的香味儿一下把小屋弥漫了,我们酣畅淋漓地大饮起来。赵健连喝三大碗,我连喝两大碗,额头和鬓角沁出了汗珠,精神振奋,心旷神怡。我们再次上路了,在辽阔的草原上我们像一只飞翔的小鸟,满眼碧绿,满腔深情。大概又行驶了约半个多小时,我发现张勤老先生也捂着胸部,表情痛苦,忙请张师傅停车。</p><p class="ql-block"> 我问:“张老师,您怎么了?”他铁青着脸说:“渴,渴!”我奇怪:“您刚才不是喝奶茶了吗?”他苦着脸说:“不好意思,我看那蒙古老太太手不干净,擦碗的毛巾也脏,偷偷把奶茶给倒了……”赵先生说:“老张,这里是草原,不是北京,那奶茶比救命的药还神灵!你看我,全身上下都是力,脑袋比刚起被窝时清醒。”张老先生尴尬了,眼睛直视着我,所有人都向我投来渴求的目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决定,吉普车再返回巴彦嵯岗苏木的蒙古族小村。这次,我们进了一对年青夫妇的家,蒙古族少妇微笑着端来装在暖瓶里的奶茶,张先生低头猛喝起来……待我们第三次走上草原,一切劳累和饥渴皆被大碗奶茶赶跑了,大家在草原上游荡了一天,到晚上回到宾馆仍不觉饿。老北京张勤眨巴着眼睛说:“奇怪了,这奶茶真有神力,我不但不饿也不累,若没有蒙古奶茶,今天我和赵教授就可能扔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大家哈哈大笑,笑声传到了窗外,也许能传到五十公里外的蒙古族老额印那里。这发自内心的笑声,不就是对那大碗奶茶的无限赞美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们一家离开呼伦贝尔草原已有十五个年头了,细细想来,我们的心和精神却从未离开过那时而辽阔、时而忧郁、时而美丽、时而苍茫的草原。我家几乎年年有朋友从草原来,几乎季季都有亲属从草原给我们捎来包装精美的奶茶粉。我家每天早晨的餐桌上都有奶茶相伴,从未断过顿儿。我们一家人在大都市生活,虽离远呼伦贝尔草原近千公里,但草原的精髓却一直滋润着我们,并融入我们的身体和血液。外表我们变成了大都市人,而骨子里却仍是地地道道的呼伦贝尔人。</p><p class="ql-block"> 故而,当我们的奶茶断顿了,肉体和精神不能同草原相交融时,我的精神深处就产生本文开头的那一幕,我上述的艺术家受困草原,化解于奶茶的故事,不能说是偶然巧合吧。我从中有了一点人生的感悟,即人是不能同生养自己的土地割舍开来的,人是土地的精灵,土地是人类的阳光、天堂。人类的生命其实就是体验自然的过程,阅历和经历会加深一个人对生命的最真挚的感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读俄国大作家契诃夫名著《草原》时,我随着少年主人公叶果鲁希卡的马车,一路感受着俄罗斯的草原:“……夜鸟无声无息地飞过大地,渐渐的,你回想起来草原的传说,旅客们的故事,久居草原的保姆所讲的神话,以及凡是你的灵魂能够想象,能够了解的种种事情……在蔚蓝色的天空中,在月光里,在夜鸟的飞翔中,在你看见而且听见的一切东西里,你开始感到美的胜利、青春的朝气、力量的壮大、求生的热望;灵魂响应着可爱而庄严的故土的呼唤,一心想随着夜鸟一块儿在草原上空翱翔。在美的胜利中,在幸福的洋溢中,透露着紧张和愁苦,仿佛草原知道自己孤独,知道自己的财富和灵感对这个世界来说白白荒废了,没有人用歌曲称颂它,也没有人需要它,在这欢乐的闹声中,人听见草原悲凉而无望地呼喊着:歌手啊!歌手啊!”</p><p class="ql-block"> ——这忧郁并蓄满张力的俄罗斯草原,在追求新生活的男孩心中就是饱含苦难,勇于抗争的生命之母亲。在这里我找到人类与草原的共性:互为依存,互注激情,相融美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15px;">  </span><i style="font-size: 15px;">家在草原 ——敖浩特 摄</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想到,由于一家人饮奶茶的话题,而让我写了这么多文字,应该说这样的动力是来自奶茶,来自草原,来自于我们与呼伦贝尔大草原的血脉相连的历史和经历。前些日子读到一本王蒙的妻子方蕤写丈夫的书《我的先生王蒙》,里面说到了作家王蒙下放新疆16年,同少数民族兄弟学会了喝奶茶,正是奶茶伴着他度过了最苦难的岁月,是奶茶成就了这位当代著名作家。还有在内蒙古下过乡,喝着奶茶成长为作家的张承志,他写的作品《黑骏马》《金草地》《大陆与情感》无处不散发着奶茶的香味儿——让当代人了解了蒙古族奶茶文化的精神底蕴。我知道这篇散文过于拉杂,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剪材的“毛坯子”,但我的心里清楚的,是奶茶勾起了我的一腔思乡情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转眼又是五年没有踏上呼伦贝尔的土地了,那苍茫幽远的草原,一直是我们一家人的精神情结。是家乡的奶茶润泽了我们身在闹市而不被尘嚣所染的心,是融汇于血液的奶茶,让我们饱享了大草原的精华。我们畅饮而进的奶茶,即是浓缩了的草原,是四季转换的草原,是生机勃然的草原……随着滚烫的、飘香着的奶茶融入我的躯体,我把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广袤、深邃和美好都珍藏于心了……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i>注:本文原载2020年第二期《民族文学》,被译成蒙、藏、维吾尔、哈萨克、朝鲜文5个语种的不同版本发表。</i></p><p class="ql-block"><i></i></p><p class="ql-block"> <i>说明 :本文所用图片,除署名作者外,其它图片均为陈晓雷摄影,未经授权,不得下载转。</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作家简介:陈晓雷(图特戈),1959年11月生,蒙古族,呼伦贝尔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为吉林省决策咨询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曾就读中央戏剧学院,当矿工5年、做记者编辑20载。曾在《人民日报》《作家》报刊媒体发表文学作品200余万字,获省部级奖20余次。出版著作《大地童谣》《缺失苹果的高原》等7部。散文集《生活的位置》《我的兴安 &nbsp;我的草原》分获第四届中国煤矿优秀图书奖、第十一届吉林省长白山文艺奖,长篇小说《黑眼睛&nbsp;蓝眼睛》获第五届吉林文学奖。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