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与洁白（空谷幽蘭原创禅意散文）

空谷幽蘭

今年重阳节前后，广西桂林好友孙洪先生给我发来多幅图片，我久久地观赏揣摩，玩味不已。

桂林是一座风光秀丽的山水城市。

美丽的漓江和桃花江流经市区，形成凝碧染翠的城中四湖：杉湖，榕湖，桂湖，木龙湖。孙先生家就在桂湖岸畔，站在他家的露台上，白天远眺，层峦叠嶂环绕，俯视近前，镶嵌在玉带样桂湖上的跨湖大桥、游艇和渔舟尽收眼底。夜间，更是山黛水明，星火相映，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重阳节的前一天，孙先生给我发来两幅照片，是他在自家摆满盆景花木的露台上拍的。画面上，老秋时节，疏朗的绿叶中，一枝抹红的花蕾含苞欲放生机盎然，几颗沉甸甸的金色果实悬坠枝头光灿耀眼。照片的远景是桂湖，湖桥下一只游船耕着雪白的浪花徐徐前行。

他在图片上注明说：“迎重阳，今晚昙花将伴佛手开放。”

昙花，这几年从朋友圈中多次观赏到，比较熟悉了。印象中，昙花的花萼是金黄色的，抱在蓓蕾外面，孙兄发来的昙花花蕾是大红色的，或许是灯光的效果。

那金色的果实应是佛手吧？

这佛手，我还是初次看到。

第二天是重阳节，午夜时分，孙兄又发来多幅图片，并在图片上附加文字说明：

“8点昙花含苞待放”；

“10点昙花徐徐展放，游船经过桂湖”；

“12点昙花吐蕊全然怒放”。

在三颗金色的佛手陪伴下，两朵洁白的昙花在夜幕中绽放了！金色与洁白组合，一个高贵，一个洁净；一个尊实，一个清灵。这两种花果给人以另样的美感。

孙兄守候到深夜，又精心构图，用图片和文字记录着昙花开放的过程，随即发与我分享，让我心生感动。

我请孙先生发几幅佛手特写照片过来。

昱日，大清早儿，孙兄发来5幅图片。

一幅是两枚青色佛手，上面有文字：“同枝一开一和两佛手。”另几幅是同一枚佛手的照片，仔细观察，颜色却有差别，前三颗佛手金黄的“指尖”还带点青色，第四颗则完全成熟，像纯金打造，金灿灿的。

看得出，孙先生不仅深爱生活，且颇有审美情趣。他一直跟踪拍摄自己精心养护的佛手和昙花等花卉，这些南国佳丽对于身居山海关外的东北人，是难得一见的珍稀花木。这之前，他还给我发过腊梅开放的图片，当时正值沈阳大雪，我又转发到朋友圈，朋友们啧啧称奇，点赞叫好。

我感叹：桂林美，漓江美，美丽山水养育了爱美的桂林人，爱美的桂林人又把美好传播给亲朋好友，这就像一块彩石投入秀美的漓江之中，让美的涟漪不断地扩散，使更多更多的人分享到桂林的美！江南的美！祖国锦绣山河的美！

孙兄是位阅历丰富的人。

他似乎知道我还想要什么，很快，又把一份佛手的文字资料发给我。

佛手，长在长江以南各地。

是常绿灌木或小乔木。

每年4至5月份开花，花色洁白、香气扑鼻，并且一簇一簇开放，十分惹人喜爱。

10至11月结果，果实长得椭圆形，开始青翠，到了果实成熟期，果皮鲜黄，皱有光泽，顶端分歧，形状有的如伸指形，有的如握拳形，有的又握拳又伸指，状如人手，惟妙惟肖。一果多“指”，使人联想到千手观音，此树由此得名“佛手”。

成熟的佛手不仅颜色金黄，还能时时溢出芳香，许多江南人家喜欢用佛手作盆景，用以美化家居，消除异味，净化空气，抑制细菌。

佛手不只有不同寻常的观赏价值，还有药用价值。它的根、茎、叶、花、果，均可入药，辛、苦、甘、温、无毒；入肝、脾、胃三经，有理气化痰、止呕消胀、舒肝健脾、和胃等多种药用功能。对老年人的气管炎、哮喘病有明显的缓解作用；对一般人的消化不良、胸腹胀闷，有显著疗效。

看到这些，我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佛手虽为一株草木，但浑身上下都是宝啊！”

就在我细细品咂佛手的时候，我忽地觉得，似乎少了点儿什么，遗失了点儿什么。

对了，孙兄在向我荐赏他家的金色佛手的同时，还特别提到，这天晚上，与佛手沁人的芳香相伴的，还有洁白的昙花绽放。

金色的佛手和洁白的昙花儿，在重阳之夜连袂构成了金玉双馨的奇美之景，不该赏了佛手，忽略了昙花的。

我想让孙先生再发几张昙花开放的图片。

因为，我也是很喜爱昙花的操守和品格的。

这几年我一直搜集昙花的图片和文字资料。记得几年前，我的老同学萧坤女士在给我发昙花夜放的图片时，讲过这样一件事：一位相貌清秀的女老师，从读中学的时候就喜欢洁白的昙花，精心养育，从未间断。她大学毕业后，当了省城一个重点中学的教师，几十年中带了一拨又一拨学生，每当昙花欲放时，她就把学生邀到家里，昙花放在屋厅中间，学生们围坐在地板上、沙发上，桌沿上，等待昙花开放。一边等待，她还一边动情地讲到：“昙花开放是暂短的，又是洁白的；在宇宙的长河中，一个人的生命也是暂短的，也应该是洁白的……”她教过的学生大多考上了重点大学，有的担任了重要职务，回来看她的时候，几乎都没忘记在老师家夜赏昙花的事，没有忘记老师的谆谆教诲：“做一个像昙花儿那样洁白的人。”

我听了这个故事很感动，一直想写点什么。

不久，江苏常州李伟先生给我发来一幅六朵昙花午夜竞放的图片，我久久地观赏品味图上的昙花，回想着那个初夏的雨天，我与他在常州红梅公园相识，在园中一座留有苏轼足迹的佛塔下，听他讲述大宋好官苏东坡夜渡常州，为了不打扰官民，竟忍着寒冷，住宿在河畔凉亭里的故事……苏子在朝为民争策，落野为民谋利，一生颠沛，不辱清名。

想到这些，不禁心绪涛涛，浮想联翩，一首赞美昙花的清丽与洁白的小诗《昙花吟》落于笔端——

翡翠丛中几金毫，

梦中美女甜甜笑。

纤纤玉指透清辉，

袅袅幽香送漫妙。

谁花能有千日红，

几人光鲜百世耀。

当羡昙花一夜美，

惜写人生一瓣娇！

佛手与昙花给人昭示了两种值得效法的榜样：

对别人，你能像金佛手一样有用，你虽然是一棵草，也会像黄金铸造的一样宝贵；对自己，你能守身如玉，一尘不染，你生命的花朵虽然开放的暂短，但幽幽的清香与洁白的姿容也将被人们永久的追寻与仰慕！

我正要给孙先生发微信，请他再发几幅他家昙花开放的照片，就在这当口儿，他给我发来了一帧三种物像组合的图片：

一个哥窰瓷瓶上放着一个佛手；佛手旁放着一个紫红色苹果；在佛手和苹果对面，是一尊笑逐颜开的笑佛瓷像。那笑佛的眉眼、嘴巴都笑成了弯月线，那是发自心底的笑，是畅快淋漓的笑，是纯真无邪的笑，他身上宽大的袈裟的纹线似乎被他的笑声掀动的气波所鼓胀，所抖动。我看着看着，也不由心动哑然一笑，进而又心情舒畅地大笑起来。

我又细细地端详起这幅图片：佛手是金灿灿的，苹果是红艳艳的，笑佛是什么颜色？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是月白色？是象牙白色？是美玉白色……都可以，但又都不精准，恍惚间，笑佛的白，我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对啦，孙洪先生发给我的，那夜幕中绽放的昙花不就是这个颜色吗：洁白，清丽，高雅，一尘不染，暗香飘逸……又在恍惚间，那洁白的昙花幻化成一尊洁白的笑佛，那白瓷笑佛又还化成一朵洁白的昙花，这样想来，好像有了几分禅意，金佛手，白笑佛，红苹果似乎都有了意象，相互间有了内在的联系，又分别表达着幽深的蕴籍……

说到禅意，我想到另一位和尚朋友，他叫如三，是安徽省滁州市瑯玡寺钟楼主值和尚，两年前，我去瑯玡山风景区游览，追寻欧阳修足迹，观看醉翁亭，品赏刻有苏东坡手迹的《醉翁亭记》古碑时，与如三相识，并作为微友交往至今。

于是，我把孙先生的“佛手、苹果与笑佛”的图片发给他，并附加一段话：“如三先生，这是广西桂林一位朋友发给我的。他家露台的佛手结出金果，他将白瓷笑佛与金色佛手、紫红的苹果放在一起，拍了一幅照片，我觉得这图片颇有审美情趣，还有几分禅意，看了让人从心底发出畅快会意的一笑，笑后又对如何做人行事产生诸多的联想和深思，故转发与你分享。”

过了一会儿，如三先生给我回了四个字：“善缘和合。”

我敬佩桂林孙先生的人生认知和审美眼光，我亦敬佩滁州如三先生四字佛门复语的博大精深和点睛笔力。二位先生赋于了一幅看似普普通通的物像以深刻广远的悟境：平平安安的人生（苹果），是源于对别人有用（佛手）和对自己清白（昙花）的相融相和、知行合一的结果，佛手与昙花的“和合”，不就是完整美好人生的形象写照吗？对人有用，对己清白，这不就是人生的最大“善缘”吗？人生能向此境界相向而行，这不就是日趋“圆满”，可望“正觉”，终将修成“正果”吗？！佛门无内外，行善便是佛，这大概就是笑佛拜佛手的禅意吧！

于是，我口占一首——

昙白笑佛喜开怀，

金佛手前仰面拜。

只缘盈枯皆为宝，

清白做人功常在。

（20201103定稿）

作者简介：

空谷幽蘭，曾长期从事传媒采编等文字工作。著有新闻、经济、史传类著作多部。近年来主要从事历史文化采集和微信散文诗歌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