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

雷谏声

<p> 乡情</p><p><br></p><p> 早在“双节”前十几天,我有点食不甘味,如果不是白天太辛苦,真会夜不能寐,寐得太早,醒得太早,习惯上黑夜里孤坐一会儿才去厨房洗脸漱口,再开灯时,更加恍惚,有点干脆了,干脆另起炉灶,一干脆,一另起,有点不可收拾,洋洋洒洒弄出一篇7千多字的——来自最近两个友人对我在写作方面不约而同的评价,不约而同得都用了“洋洋洒洒”四个字。</p><p> 这两个人中,有个是我里面写到的一个,叫王月娥,是我主动要发给她的,按照姓氏笔画,她的王姓排得很前,发时本来也是按照自先拟定的几十个姓名笔画顺序发的。几天后,王月娥才回复我,说看了,看得很慢很慢,原因是不想一口气看完,看完了就没得看了,一条条都是褒奖,有一条特意突出她的自惭,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样来一次文字上的长途旅游享受了,说做外婆的人,在女儿家带外孙,一是没时间,二是对文字的爱好淡淡的了,微信时代,快餐文化太多了,如果不是我写的,真的,不想怎么看完的。最后是批评般的嘱咐我,如果要往哪里发的话,请把她的名字隐去,别让她也榜上有名。她用的是个“隐”字,打字与说话一样一点也不腰痛,“隐”她,便是删她,把她从我心中删除,痛的就是我这颗脑猪壳了,人离换猪脑了——某些方面承认是猪脑还是愿意的,这方面是不承认的,当然不会愚蠢地听她话把她隐去的。</p><p> 这两个人中,还有个女士,也是河洲的,微信互动快一年了,好像作了自我介绍,名字我没记住,因为没见过面,我不去记。见面的话,敢开她的玩笑,原来是个小不点呀,因为她是我侄女的同学,属于小不点那种。</p><p> 这个小不点同志有点点把我当什么看待,尽管一开始互动微信时,我就一再郑重申明又声明:我真是在拿锄头搞种植,比农民还农民,比伯伯还伯伯。</p><p> 前几天她突然来信,说好好看了一遍我的朋友圈,失望得很,没有新的内容更新,我回复说伯伯是伯伯,土里刨食的,更新那玩意儿,我吃烟可以,伯娘吃什么?</p><p> 今年我家有个变故事,侄女的爸,我的三哥故去了。三哥的生命到了“轻松筹”的时候已经不轻松了,家底没了,病情恶化到了一定的地步了。我为三哥的生前没做过什么,想付出什么,没什么付出,只得附和着侄女谋划一下“轻松筹”。三哥求救时,每有好心人伸出了手,都长长答谢一句,我知道那是电脑自动生成的,我想帮忙回复一下,觉得没有必要了。有一个捐助人留言俏皮话“我要的爱你给不起,你活下去就是还了千倍,我欠你的。”顿时,我两眼婆娑,默默祈祷三哥坚强坚强再坚强。据说化疗只是第一次有效果,三哥可能觉得更明显吧,还与我微信互动,说好了出院了,不要我去接,要从衡阳走路回家,一个人一路走一路看,晚上住旅馆,最多三天走回家,我说我陪你走,也说不用不用。时隔几个月去看他那次,临别时,他右手在被窝里动,嫂子掀开被子,他做捏拳头的手势,意思是叫我过去,我走过去双手去握,他也用力一握,我不得不突然想到那个叫死的字眼了,我硬咽着没说什么,只是久久地握着三哥的手,三哥觉得握了握就够了,可以松开了,我可以走了,我舍不得松开,一松开,真是“分手”了——三哥唯一一次主动与我握手竟然是举行生离死别的“分手”仪式,我突然流泪,真的流了。前面几次去看他,分手时想握他手,他不但不给握,还快速挥手,手指头往外挥,挥我走吧走吧。我与三哥今生几十次大年初一早晨见面互相拜年互道祝福都从没握过手,没想到一握就是“分手”!</p><p> 这次见面,三哥说了几句有份量的话,我一回家就再也没有坐过电脑了。</p><p> 三哥那几句有份量的话,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有问的意思,有劝的意思,都很实在:你欠了一身账,还在坐电脑坐得住吗?桔子今年是第五年,大投产了,好好打理,还了账,有了自己的积蓄,再坐吧。</p><p> 我心惶惶,借别上的钱,让自己去坐,真是坐不住的,也是坐不好的,我想砸了电脑,还是留着没砸。手机与电脑是相通的,几乎要砸电脑了,手机里哪里还会更新什么?</p><p> 三哥的女儿,晚辈得很,当然叔叔叔叔的叫我,我总是说我是伯伯了,别乱叫,她终于明白过来,一明白,才终于接受我是种桔子的现实,接受得很淡定后,她委托我办什么事,我并没有答应能帮上忙后,倒重新认可我这个伯伯而不是叔叔了,我想,这是不是又多了一个河洲乡亲对我的牵挂呢?</p><p> 2020年11月4日清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