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窗外的风仿佛是凄美的音符拨动着夜的琴弦。飘洒的雨滴是天空的眼泪，是满地落叶的惆怅，更是藏在时光深处话不完的思念和忧伤。农历九月二十九，是大哥的忌日。虽说大哥离开十二年了，大哥的音容笑貌还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大哥一生心地善良。我的兄妹都对大哥有着深厚的感情。我们兄妹六个，年龄上下不隔两三岁。那时，母亲在邻村教书，父亲在生产队劳动，懂事的大哥从七八岁就主动帮着父母在家照看弟弟妹妹，虽然年纪小，却非常尽心尽责。无论什么时候大哥都是无微不至照顾我们，从不让我们受半点委屈和伤害，除了父母的关爱，大哥就是弟妹的守护神。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年的夏天，太阳毒辣辣的烘烤着大地，我嚷求大哥带我到县城去赶集，正在街边店铺买东西，我突然中暑导致眼前发黑、脸色焦黄。大哥吓坏了，背上我一口气跑到二公里外的卫生院，瘦弱的大哥累得大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 <h3 style="text-align: left;">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家是典型的人多劳少户，大哥早早便开始学着干农活。那时大哥在我们村上小学，经常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听到上课的钟声，放下农具，背起书包就往学校跑，因为迟到总是挨老师的批评。</h3> 大哥为人厚道，吃苦耐劳。大哥是我们家中最勤劳的人，只要大哥在家，收拾家务、做饭，都从来不用我们动手。大哥做得一手好菜，同样的食材大哥做出来的饭菜就感觉可口、味香。村里谁家娶媳妇、嫁闺女都请大哥去当主厨。后来，凭这门厨艺，大哥应聘到北京一家公司当厨师。在公司里，大哥人缘特别好，跟谁都和得来，过年过节都是大哥主动要求在公司留守，加上人也勤快，老板很器重大哥。我想老板看上的不仅是大哥的厨艺，更是看上了大哥的勤快、本份和能吃苦的人品。 <p> 大哥学历不高，但动手能力很强。从小就对电子产品感兴趣。在我刚记事那会儿，当时家里还没有收音机，大哥就从破旧的电话机上拆下一个耳机，在房顶上架上一根天线，接上一根地线，再加上一个非常简单的电路，就能在耳机里听到电台广播了，那种神奇感至今还镌刻在我们脑海深处。高中毕业后，大哥就在一乡镇供销社上了班，当时工资并不高，他除了大部分交给家里外，总是留一点购买电子图书。记得有一年，大哥按照电子杂志上的地址，邮寄了功放套装，又在县城广播局门市买了喇叭，还找了一个盛农药的刨花板箱子。自己动手焊接元件，开孔安装喇叭，经过半个多月的鼓捣，一套音响就呈现在我们面前，音质在当时能让空气中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尤其是接上收音机，播放一段电影或广播剧，那种感觉就像进了电影院一样。母亲爱听戏，大哥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台旧留声机，先找元件进行了维修，后又按尺寸做了一个木箱，把留声机镶进去，刷上桐油，显得很高端。后来大哥又给母亲买了很多张戏曲唱片，教给母亲如何使用。虽然多年过去了，电视机、影碟机早已取代了留声机，但它还完好地保存在老家母亲的卧室里，熟悉的物件还留着岁月的回忆。</p> 2008年，对于我们家来说是非常不顺的一年。那年，母亲胸椎七、八节压迫性骨折，连续做了两次手术，病床上躺了三个多月，大哥专门从北京请假回来照顾母亲。此时的大哥已经胃疼了好几个月了，医生检查是胃肠痉挛，经常口服庆大霉素针剂缓解疼痛。6月下旬的一天，大哥从北京打来电话，说是浑身没劲，每天傍晚都出现低烧症状，消瘦得厉害，街道医院建议到上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带侄子连夜赶到北京。第二天一早便在北大医院挂专家号进行诊断，专家诊断结果是胃癌晚期，并表示手术已没有太大意义。强忍锥心之痛，兄妹几个与大嫂商量决定还是手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付百分百的努力。此时，癌细胞已经大面积转移，且幽门口已经堵死，只是在胃部做了一个简单的改道手术。由于体质太弱，大哥只做了两次化疗。 病中的大哥还时时处处在关心着我们，病床上经常给母亲打电话问娘的胸椎手术恢复的情况，腰是否还痛得厉害？下床活动时拄上拐杖，慢慢活动。我有遇凉咳嗽的老毛病，他嘱咐我要抓紧看医生、吃药。问五弟工作压力大不大？三哥远在温州打工，还时不时跟三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大哥在最后弥留之际，还惦念着三哥。在大哥走的前两天，说想三哥了。三哥就连夜从温州赶回来到病床前，当时大哥已处在半昏迷嗜睡状态，三哥拉住了大哥的手，呼喊着大哥，大哥费半天劲睁开了眼只说了句“三儿，你回来了！回来就好”，随后便昏迷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大哥走了，享年44岁。大哥走的那么匆忙，带着对家人的牵挂永远离开了我们。火化那天，大病未愈的母亲，拄着拐杖扑在棺椁前，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那一刻，什么叫切肤之痛，什么叫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情景令在场人无不动容。多少呼喊、多少期盼却再也得不到一丝丝的回应。十多年过去了，每每想到大哥，母亲还常常会掩面而泣。有时真的恨苍天的不公，为什么带走了你，留给家人的是无尽的悲伤和无尽的哀思。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大哥离开我们十二年了，但他对家人的关爱之心和对他人的谦和大度，一直是我们所学习和追崇的。他那勤劳、本份、能吃苦的精神也深深地影响着我们，也使我们受益终身。 天上人间路漫漫，一抔黄土两茫茫。家人对你的思念如涛涛的江水，绵绵不绝，你永远活在我们心里。愿你在天堂没有疾病和痛苦，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