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

世盛勇王景元

<p class="ql-block">  大黑,2001年10月相识,2002年3月分别,至今十八年,想起那段在边防封控寂寞而又愉悦的日子,真是感谢大黑的陪伴。</p><p class="ql-block"> 三月的平川,已是春风杨柳万千条,百花争艳芳香飘。再看边防,却是冰天雪地白茫茫,寒气凛冽风凄凄。</p><p class="ql-block"> 官兵们封控已过半年,一直在边防坚持着坚守着。当听到回撤命令后都为之欢呼雀跃,为离开艰苦的边防也为顺利完成封控任务。回撤意味着我们朝夕相处半年的战友要分别,当然也包括大黑。</p><p class="ql-block">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大黑傻傻地看着我不肯上车,我蹲下抱住它的头贴着它的耳朵久久不愿松开。军犬和军人一样,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当我们依依惜别之时,训犬员一声“敬礼",它闻令而动,立马站了起来,又一个"登车"口令,它迅速转身跳上了车,当车门关上时,它把两个前爪搭在车窗上,脑袋不停的转来转去,嘴里还发出了汪、汪…的叫声,和我极力地做着告别,我也不停地挥着手,看着巡逻车渐渐的远去,车都看不见了还呆呆站在那里,失落着惆怅着,脑子里一直回放着我与大黑这些日子相伴的画面。</p><p class="ql-block"> 2001年9月11日,美国发生恐怖袭击事件后不久,就对藏在阿富汗的恐怖分子进行了致命打击,把恐怖分子打得四处逃散,为了防范恐怖分子通过我方边境潜入潜出,我奉命带队到边防执行封控。为加强边境管理,上级给我们还派了一名特殊的战斗员——军犬,因为军犬在巡逻中有特殊作用,它的嗅觉、听觉和奔袭能力是人无法替代的。</p><p class="ql-block"> 边境地区海拔高,自然环境恶劣,气候变化莫测,一会儿还晴空万里,转眼就狂风呼啸,一会儿又雪花飘飘,像小孩的脸一天变好几次。大黑来连队的那天,天气十分糟糕,狂风卷着雪花从边境方向一股一股地袭来,散落在枯萎的草地上,一片白一片黄的,刺骨的寒风把几棵不成型的杨树吹的东倒西歪,雪花落在了帐篷上,压出了一个个深浅不等的凹面,凹面里存着积雪,远远望去深绿色的帐篷顶上像有朵朵盛开的雪莲花。哨位上的战士落雪把他们塑造成了一墩墩白色的雕像,任凭雪花落在身上,可他们岿然不动。大黑随着飘飘扬扬的雪花由一辆依维柯专门送来,还有一名训犬员护着,派头十足。它体型高大,外观威猛,浑身的体毛浓密直硬,背部和面部均为黑色。一条平滑的背线,显得结实张而有力,腰宽臀长略微向下倾斜,尾巴长且有浓密的毛,轻轻翘起,好象一把军刀。两耳直立挺拔,暗黑色的眼睛圆溜溜的,嘴巴微微张开,吐出了红红的长舌头。这个“兵"虎虎生威,充满了杀气,随时都准备出击。它是一条纯德国黑背,因背部脸部毛黑所以官兵们就叫它大黑。</p> <p>  第二天起床后,准备去看看大黑。跑到厨房找了块鸡肉抓在手里,以防它因不熟悉我时"汪、汪、注”的乱咬,一旦有意外给它块肉吃也好堵住它的嘴,也算慰问初来乍到的战友,让它感觉到我对它的关心关爱。</p><p> 我蹑手蹑脚的,怕惊动了它,可我轻微的动作还是没有逃过它灵敏的耳朵,当它看到我时,"嗖"的一下就从犬舍里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抖了抖,把头抬起来静静的看着我,一声都没吭,让我想到一句俗话“绊人的桩不一定高,咬人的犬不一定叫。”心想,莫非这是一条咬人的犬?顿时还有点紧张,转念又一想,它是受过训练的军犬,不能把它当作看家护院的普通犬。我离它越来越近了,还没有"汪汪汪"叫,反而它手足舞蹈,把尾巴摇来摇去,像见了久违的老战友一样兴奋,我走到跟前时它便蹲下,两只前爪不停地做着招手的动作,让我感到意外,一面未见却一见如故,如此亲切。它应该是经过训练后,已与军人结下了不解之缘,军装便是通行证。它的表现让我早已放松了警惕,从内心里已经喜欢上了它,于是快步走了过去,把鸡腿搁在了食槽里,把它的两只前爪一个手里放了一只,算是打个招呼。这时它两条后腿也站了起来,个头快超过了我。我把它的两个爪子掂了掂,很有力量,觉得爪子下面有一层厚厚的和老茧一样的硬皮,就是这层硬皮支撑着它行走东西南北,奔袭起来如流星疾风。细看它的爪子呈圆形状,脚趾紧密排列,黑色的指甲显得短粗,强健有力。这次近距离接触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温柔。</p><p> 在我的印象中,犬都比较凶猛。小时候,我曾看到生产队的大黄狗把二哥咬伤的情景,从此与狗井水不放河水,看到狗就早早的圪蹴下捡块石头攥在手里,以防万一。有句俗语说的好,好狗还怕一圪蹴呢。可大黑陈外。</p> <p>  因为它温柔所以喜欢。我把训犬员的训犬教材找来,像我刚开始哺育孩子学习《育儿指南》一样,一招一式的学起了养犬知识,准备把它照顾好,让它和我们一起守边防。</p><p> 它习惯在干净舒适的窝中休息,所以我和驯犬员每天都要把它的窝收拾的干干净净。它喜欢多汁肉质松软的罐装食品,每天都要拿两瓶鸡肉或牛肉罐头去喂它。它看到我拿着罐头来了早早就把两个前爪搭在笼子上,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叫喊声,非常兴奋的样子。当我把罐头往食槽里倒的时候,它会静静的盯着,生怕罐中留下一些,直到把肉全部倒出,这时它看着你,你不下口令它不会动口。通常三口两口就全部下肚,它会把槽子里的油都舔的一点不剩,吃完后抬头看着你好像在说,我还想吃。我也只能用眼睛告诉它,明天再吃吧。它看到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也只好作罢!军犬有它的特殊功能,不能把它的嗅觉损伤了,在进食时只能喂牛肉鸡肉或专门的犬粮,确保嗅觉的安全性,一旦嗅觉受到伤害,军犬就失去了价值。犬还要保持牙齿锋利,一旦有战斗必须做到口口见效。因此需要经常磨牙,鸡骨又细又脆,容易伤到口腔和肠胃,大牛骨太硬,有可能使牙齿折断,所以隔一段时间要给吃一种用牛骨粉压缩制成的骨状胶质物,这是一种非常适合犬磨牙的食品。养犬也真是不易,犬出了问题就是事故,和损坏装备是一个道理,所以不敢怠慢!大黑就这样一天天的精心照料着,感情也在一天天加深,一天不见几面总觉得像盐吃少了一样,没劲。</p><p> 战士们年轻气盛,生性好动,巡逻站岗结束后,大黑便成了他们最好玩的伙伴。驻地有一块两三个足球大的空旷地,夏天是绿油油的草场,冬天是白茫茫的雪场。战士们和训犬员一道把大黑带到这个大场地边玩边训,训犬员把手里的塑料飞盘使劲往远处抛,大黑像脱缰的野马"嗖"地窜了出去,它在雪地里腾空而起的样子真帅。战士们轮流往出抛,看谁抛的远,大黑不知疲倦的一次次把飞盘捡了回来,然后在它头上摸几下,它摇摇头,傻愣愣看着你,好像在说,快抛呀,咱们继续玩。有时把飞盘抛向空中,它会紧紧的盯着飞盘,在飞盘快要落地时,像排球队员扣球一样猛然跃起一口把飞盘叼住,这都是大黑的拿手好戏。大黑的存在,给寂寞的战士们带来了快乐,让他们在艰苦的边防生活中得到了些许安慰。</p><p> 有一次巡逻返回途中,大雪把我们的来路盖地严严实实,根本辨不清来的方向,战士们行走在茫茫的边防线上,方向错了就有可能造成重大涉外事件,大黑,凭借它的嗅觉,把我们带回了营地。</p><p> 大黑与我相伴时间不长,每当有犬从我身边经过,大黑的影子就会在我脑子里浮现,连同那边防的故事。</p><p> </p> <p>作者简介:</p><p> 王景元 山西祁县来远人,祁县作家协会会员。军旅生涯25年,现已解甲归田自主择业。在部队长期从事政治工作,有部分作品在内部刊物多次刊载,平时喜欢读书、集邮,写写小故事等,近年也有小豆腐块在微平台陆续刊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