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凌晨四点钟,家宽师傅开始点火,起灶。先薅一把枯草做引火。待烧旺了,再续硬柴禾。早先的老家,家家户户每年都会把稻草麦秸垛成垛,只做起灶烧饭时的引柴,可以够用上一年。现在的老家,没有年轻人在,地都承包给了别人,家宽师傅的引柴变成了闲时在路边野地割的野草。</p> <p>其实,即便是整个老家,使用土灶烧柴的基本没有了,全部都用上了液化气。一是劳力都出去打工了,没有种地的,自然也没有柴禾等燃料,再就是家里留守的人也少了,不需要大锅大灶了。家宽师傅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烧柴禾土灶的了。</p> <p>锅微微热,倒入油,准备开始炒酥。村里有年轻人回来了,今天要再出门去广州打工。专门过来问做不做饼子。家宽师傅决定专门为他做一些。</p> <p>饼子,通常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做,再就是婚嫁做寿等人家订做。因为过程繁琐,所以起了个大早,即便是如此,恐怕也要到近午时才能出来。</p> <p>女儿不会做,但是心疼老父亲,也起来陪着,算是做个伴。家宽师傅本想儿女们能学会他一身手艺,可惜年轻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家宽师傅也不再提起。</p> <p>烟熏火燎的老作坊,年轻人似乎接受不了。他们更希望用现代化的设备去工厂化的制作。家宽师傅也去城里经营过一段时间,因为环保限制,只能用电烤箱,或者燃气炉,每天由儿子赶早送往各大超市,尽管供不应求,但做不出他要的味道。总结说电不如煤炉,煤不如柴禾,最后他决然选择回老家,坚守这袅袅炊烟。</p> <p>然后,才有了从乡里出去外边拼搏的游子们稀罕的烟火味儿!</p> <p>酥炒好了,是做饼子外层的面料。</p> <p>用擀面杖反复擀几遍,使它细腻有劲道。很多地方,这工序都用电动设备来做了。家宽师傅固执的坚持用手工擀制。唯一一个现代化设备就是电子秤取代杆秤秤砣。</p> <p>称出来红糖,和面粉一起,擀成饼子馅心。</p> <p>女儿虽然不会做,但是还孝顺,陪着打打下手,聊聊天。转眼已经鸡叫了。六点钟,天蒙蒙亮了。</p> <p>材料都备齐了,父女俩一边闲话家长里短,一边开始制作。女儿还小的时候,村里每到过年,家家户户除了杀年猪就是做饼子了,通常邻里几家约好了,今天到你家做,明天到他家做,热热闹闹就每家都做好了,自己吃,和拜年时走亲戚的相互馈赠。手艺参次不齐,家里就都有各式各样的饼子。大家就戏言,谁家的饼子硬的可以打狗子,谁家的婆娘太粗心,炕的饼子每个都有炉灰云云。现在,整个乡镇,怕是只剩下家宽师傅一家还在坚持了。</p> <p>家宽师傅心疼老伴儿,让她多睡一会儿。她起来收拾好后,熟练的包起馅来。</p> <p>成型的饼在簸箕里摊开,防止粘连,稍后,老伴儿将它们收集起来,准备上锅。</p> <p>灶台是砖砌的老虎灶,家宽师傅将火烧的旺旺,他要将上面倒扣的铁锅烧热。平底锅铺满了饼子。</p> <p>待到火候到了,将平底锅架上去,盖上倒扣的铁锅,撤去明火,利用余温将饼子炕熟。</p> <p>新鲜出炉的饼子有麦香,有蔗糖甜味,更有烟火味儿。</p> <p>年轻人已经过来,上午十点多,第一锅炕出来,时间刚刚好。</p> <p>早先用红纸包装的饼子。不过年轻人要带上火车,为了方便,用了塑料袋包装的。</p> <p>此去应该很快再回来,要过年了。饼子不会少了。只不过是提前感受了一下年味儿,又或者在外地漂泊的时候,于高楼深处,却还能感受到家乡的烟火气。多少是几分慰藉吧。</p> <p>年轻人心满意足带着饼子远去的背影,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村里一片寂静,少了人声,少了了鸡鸣狗吠。不知道家宽师傅们老去后,炊烟会不会就绝迹了呢,且珍惜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