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记忆

冰雪

<h3>我童年的记忆中,故乡南撖村,以泊池为中心,西门和南门以外,都还是的一望无际的农田或果园。到了七十年代,村子越建越大,东西延伸到三里多长。鸟瞰故乡,就像一颗两头尖的枣核。有关故乡的回忆,也如吃蜜枣一般,一经开头,就停不下来。</h3></br><h3>姥姥家的院子靠近“枣核”的中间,在村委会的北边,周围是几座漂亮的四合院。那里是我童年的摇篮,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也是我魂牵梦萦的精神家园。每每回想起来,四合院里的父老乡亲,无论男女老少,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么难以忘怀。<br></br>如果说,人生的每一次经历都是一笔财富,那么,有过十几年乡村生活体验的我,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富翁了。每念及此事,心中便窃窃自喜。虽然身居闹市,蜗居在一方鸽子笼似的水泥建筑里,心中却藏着一个世外桃源——美丽的故乡山水,淳朴的风土人情,传奇式的四合大院,还有一群天真烂漫的小伙伴。<br></br> (一)<br></br>姥姥住的南厦对面,越过墙头,能看见一座高大漂亮的四合院。大家习惯上把它称作后头院里。<br></br>后头院子,据说是我的同学雨儿他爷爷,苏乐杰盖的。刚盖好还没有搬进去,就赶上了土改,他们家被划为地主,院子充公,并分给了四户人家。高大宽敞的三间北厦,分给了韩林旺家。南厦给了烈属吕子明,东西厢房是退伍军人芝怀章和李金州家。逢年过节,村委都会组织一队人马,敲锣打鼓地去上门慰问。一群孩子们,前呼后拥地围着看热闹,从后头院里跟到里头院里,叽叽喳喳,露出一脸的兴奋和羡慕。<br></br>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韩林旺年纪不大,为人忠厚老实,从来没听见他大声说过话。他的妻子温柔贤惠,轻声细语。他家非军烈属,凭啥住进了上房?姥姥解释说,建造那座院子用的所有砖瓦,全部都是韩林旺的爷爷,一个人从海子沟里背上来的。妈呀,这太不可思议啦。大家空手爬上那道二里多长的陡坡,还累得气喘吁吁,背着沉甸甸的砖坚持几年,是何等的辛苦!建立在一个人脊背上的四合院,在全国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座吧?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只要一看见那座四合院,我的眼前就会出现一幅画面:一位老愚公驮着巨大的建筑吃力地前行。如蚂蚁背大象,对比强烈,震撼人心!<br></br>土改时,为感念韩林旺爷爷劳苦功高,毫无争议地,就把那三间最好的上房分给了他们家。姥姥告诉我,他们家原来住在海子沟里,北坡上挖的小土窑,荒山野外,远离村庄,连个照应都没有。一天晚上,韩林旺的母亲出门上厕所时,竟然被狼给咬死了。惨不忍睹。故乡是半山区,当年狼多。村里还有一对夫妻,大白天,两人各牵着孩子一只手,正欢欢喜喜地往前走,背后冲上来一只狼,叼上孩子就跑了。两口子拼命地喊呀追呀,满山遍野地找,最后只捡回来孩子的一只小红鞋。听得我毛骨悚然。小时候,我亲眼目睹过好多次,冬天雪后的早上,狼的爪子印清晰地留在雪面上,在姥姥家的院子里踏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没有迟疑杂乱的痕迹,径直通往猪圈边上。由此可见,狼简直是轻车熟路,对哪里有猎物已了如指掌。直到七十年代,每次放假前,老师都会一再警告大家,摘酸枣时要千万小心点,少往山沟里跑,别叫拾酸枣的(狼)给“捡”了去。酸枣没少摘,只是随着我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狼却越来越少,最后绝迹。<br></br>吕子明的哥哥是烈士,母亲身体不好。我从来没见老人家出过院门,只是偶尔在她家门口见过,更多的是接受大家拜年的时候。沉默寡言的老人,或许一辈子都沉浸在当年长子壮烈牺牲的悲痛之中而不能自拔,终日把自己关在屋内,与世隔绝,独自消化丧子的哀伤。吕子明忠厚老实,沉默寡言,谁又能断定不是受其兄长牺牲,和母亲郁郁寡欢的影响呢。战争,给他们家两代人造成的心理创伤,几十年或终生都难以愈合。就连吕子明的媳妇古凤梅,也从没有露过笑脸。古凤梅长得五大三粗,浓眉大眼,肤色较黑,常年穿着一身黑衣服,只有发型显示出女性特征。文革武斗期间,有一天晚上,古凤梅神色慌张地跑到姥姥家里,战战兢兢地说,她去农众里(校门口南边一所密闭性能较好的二合院)看热闹时,被守门的人踹了一脚。说着话侧过身子,让我们看她裤腿上的脚印。昏黄的油灯下,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白眼球大得瘆人。<br></br>军人芝怀章退伍后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印象中,他高高的个头,穿着像个干部,没事就坐在大门口闲聊。他的老伴瘦高个,性格温和,平易近人,跟谁说话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们家只有一个儿子,叫华香,也长得很高,有一米八几。按老百姓的话说,那是三十亩地一棵苗,及其珍贵。<br></br>院子的西耳房里,住着一个孩子王兰香,李金州的小女儿。兰香比我大几岁,没事就爱带着附近的一群小孩子玩。春天上树折花,夏天抓知了,秋天逮蚂蚱,冬天跳房子,还有四季皆宜的踢毽子、抓盔蛋、摔纸牌、老鹰抓小鸡等游戏,玩得花样百出,喜笑颜开,其乐无穷。</h3></br><h3>有一次,兰香率领我们几个小姑娘,兴致勃勃地到南门外拾小麦。孩子家家的,都挺傻,也不知道往没人的地方去捡。一会儿功夫,大家就走到了正在收麦的一伙社员身后。南街小苹她妈就喊兰香,让她带我们快走,不准拾。回到村里,兰香吩咐大家回家换件衣服,再去。于是,我们又喜气洋洋地重返麦地。没想到,我们刚进地头就被认了出来,小苹妈扯着嗓子就骂起来:“嗨!小兰香,你以为换了衣裳我就不认识啦?死妮能(同子),赶紧滚! 快滚!”我们一边傻笑着往回跑,一边奇怪咋那么好的眼力,这都能认出来?幼稚的童年,真傻,也真好!挨了骂,也不当回事。哈哈哈,想起来就忍俊不禁。<br></br>兰香的哥哥李向阳在二峰山工作,十天半月才回一趟家。她嫂子李娥,性格泼辣,精明强干,快人快语,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干净利落,里里外外一把手,简直就是王熙凤再世。身为女人,却没有女人的一点儿娇气,甚至把怀孕都不当回事,该干啥还干啥。有一年秋天,队里分棒子,李娥挺着个大肚子,从海子沟里往回担玉米,刚到家没几分钟,就生下了她家老三。邻居们吓得“啊”声一片,张开的嘴巴半天合不上,心里直呼:我的老天爷呀,幸亏没把孩子生到半路上!没见过谁家的媳妇如此能干的,铁娘子也不会如此吧?打那以后,大家对李娥更是刮目相看。<br></br> (二)<br></br>姥姥家南厦的东边,是里头院里。里头院里的特别之处,一是三进式四合院,比较大,二是后院有一座高大的瞭望台,三是住着苏氏一个大家族。每年春天,仰望瞭望台残缺的上半部,能看见其中有绿叶植物,是一棵最易成活的椿树,像旗帜似的舒展着枝叶,向大家猎猎招手。底层的三孔窑洞里,中间窑洞西北角一人多高的地方,有往上的通道。有几次,我总想爬上去看看,但始终没好意思开口。<br></br>里头院里,是个地地道道的苏家大院。七十年代初,苏氏家族最年长的是广字辈,其次是乐字辈,最小的是诗字辈。烈属苏广奎和他的老伴,住在瞭望台下的窑洞里。他的弟弟苏广果是烈士,牺牲在罐头村,为纪念逝去的英雄,那个村子后来就改名为广果村。苏广奎的老伴,缠过脚,估计是后来又放开了,跟姥姥一样,半大不小的,走起路来比那种三寸金莲稍微稳当一点,但是重心在脚跟,前掌不抓地。走起路来,跟踩高跷似的。不管男女老少,辈分高低,大家都亲切地喊她窑里娘。<br></br>窑里娘身体硬朗,平时都是让儿媳妇凤英在家做家务,自己天天跟着小媳妇大姑娘们一起出工,乐此不疲地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是我们第二生产队里年龄最大的老社员,深受大家尊敬。窑里娘掉牙早,记忆中她就一直没有门牙,耳朵也背,但开朗有趣,爱说爱笑,特招人喜欢。尤其是窑里娘打岔,那简直是一绝,经常能岔出天际去,完全出乎大家意料,叫人笑到肚子疼。大家没事总爱跟她开玩笑,老人从来不恼。无论出工还是收工,窑里娘都被年轻人簇拥着,跟走进大观园里的刘姥姥一样,甘当大家的个开心果,博得众人笑声不断,让劳动充满欢乐,使疲劳化于无形。<br></br>院里的西厢房南边两间是安民家。安民的父亲走得早,他姐姐玉儿认在姥姥跟前,成年后嫁到了高家村里,逢年过节,相互走动。安民的哥哥很不幸,才二十岁出头,晚上在南门外看砖窑时,因为同伴玩抢走火,英年早逝。按当地风俗,举行冥婚,喜事丧事一起办。那是我第一次听说办冥婚,也是唯一的一次目睹举办冥婚的全过程。因为是干亲,姥姥让我坐着马车(记得是到屋山村里)去接“新娘”。一路上,我两手端着女方的牌位,不敢有丝毫大意,甚怕把“她”给颠着。我宁愿相信,那女孩的灵魂真的就跟着我们,一起来到了她的婆家,与她的丈夫如期举行了婚礼,并从此长相厮守,尽享天国之乐。由于是死于非命,出殡的那天,院里挤满了村民。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母哭长子,那种悲痛,撕心裂肺,帮忙的和围观的人都无不唏嘘。<br></br>东厢房的满堂是个独子,他老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并张罗着娶了媳妇,很不容易。迎亲的那天晚上,天黑以后接媳妇马车才到。新媳妇一下车,便叫人眼前一亮——全身通红的嫁衣,与当时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时代特点反差极大。在大门口跨火时,新媳妇犹豫了片刻,跨越时赶上火势正旺,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逗得众人直乐。刚走进新房,听新媳妇大大方方地说要去上茅房,屋里屋外等着闹洞房的人,又被逗得哈哈大笑。新媳妇叫玉凤,长得短小精悍,声音高、清、脆,说话时跟滚豆子似的。听她说话,有种掏耳朵的效果,痒痒。婚后没几年,玉凤就接连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实现了婆婆最大的心愿。</h3></br><h3>前院南厦是我的同学芳儿她姑姑婵妮家。婵妮长得甜润白净,一晒太阳脸就红,但就是晒不黑,令姑娘们羡慕不已。一天,我跟芳儿去她家里玩,婵妮听说我口腔有溃疡,疼得不敢说话,说她有个好办法。说着话,她转身拿了把汤勺,从橱柜上的瓷罐里舀了一勺白糖,倒在溃疡面上,让我别咽,多含一会儿。妈呀,糖一化,蚀得我钻心得疼,眼泪紧跟着就唰唰地流了下来。婵妮笑着劝我:忍着点啊,用两次就好了。恢复高考之后,婵妮不再下地劳动,每天在家专心复习功课,并一举成功,金榜题名,成为全村第一批飞出农村的佼佼者。<br></br>婵妮父亲苏广连,腿脚不太好,走路时总是拄个拐棍——一根剥掉皮的直溜溜的木棍,浅黄色,很长,比一般人用的拐棍要长一大截。从他家到我家,也就三十多米远,走走歇歇,停下来休息时,两手叠放在拐棍上,齐胸高。每次到姥姥家,总是站在门口先歇一歇,并以其独特的方式通报一声——说一句独具特色的口头禅:“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学着有线广播里的腔调(六十年代,那种四方盒子一样的喇叭),一板一眼,字正腔圆,韵味十足。跟冯巩出场时那句“我想死你们了”一样的效果,每次都能把人给逗乐了。看见我总是笑眯眯的,居高临下地瞅着我,像圣诞老人一样慈祥。老人从来不叫我小名,只喊他给我取的昵称:“小苏苏”。好开心哈,那是我一生中听到的最甜最甜的称呼。并且,几乎每次都要跟我念叨一边:“小孩勤,有人寻(土话念xing),小孩懒,没人管”。这句俗语对我触动很大,已经深入到我的骨髓里,一辈子不敢有丝毫懈怠。<br></br>芳儿和月花家住在偏院北边的砖窑里。刚上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老师让喊没到校的同学,说是要评选模范。第一次听说模范,不懂是啥玩意。芳儿院里的狗一叫,吓得我忘了词。我不敢靠近,就站老远冲着芳儿家窑洞喊:“芳儿,老师让你上校哩”。芳儿妈问我:“干啥㘓(lan)?”我答不上来,只记得什么范,知道的只有个白矾,就支支吾吾地说:“老师说要评、评白矾哩”。知道不对,评什么说得声音较小。我的话刚一出口,就听见一串清脆的笑声。东厦里选民他妈强忍住笑,透过窗户上的玻璃冲着我说:“傻妮能,是平模范哩”。羞得我满脸通红,转身便逃。<br></br>选民家是富农,他奶奶和母亲都是那种富家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选民他妈白白净净的,端庄秀丽,说话声音甜甜的,像加了蜜似的,从不参加劳动,我只是在她们院子里遇见过。可能是基因好的缘故,选民和他弟弟公民长得都很标致,体格健壮。初中我们学习打靶的时候,选民曾经指导过几次。有一天中午,在二队麦场上练习瞄准,选民奖励我一发子弹,并压进枪膛,让我瞄准了就开枪。在那之前还没有实弹打过靶,我有点害怕。选民一本正经地说:“没事,有我哩,别担心。”我开始瞄准,三点一线,对准靶心,屏住呼气,只剩最后一步时,心脏怦怦直跳,食指异常僵硬,只好摇头放弃射击。见我信以为真,吓得不轻,选民就笑呀,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唉!子弹是假的,没药,根本打不出去。我结结实实地被他骗了一把。当年,如果知道姥姥住的房子是他家的,南厦居然是他家的马棚,我不知道自己该有多尴尬呢。<br></br>月花的父母个子比较高,他们兄妹也都是大高个儿。应了“母亲高,高一窝”的那句老话。月花本来跟我都在幼儿班,后来比我早一年升到一年级。月花就很得意她的个子高,路过我们教室就喊:幼儿班,加油干!她姐姐金花有一米七几,比我大几岁,是民兵里的小头目,阳光开朗,敢说敢干,大大咧咧,一幅巾帼不让须眉的样子,像极了大寨的郭凤莲。初一的时候,我跟她去县城参加团代会期间,金花充分展现了邻家大姐姐魅力,处处照顾着我,无微不至,亲和力超强。<br></br> (三)<br></br>西街十字路口,南边的第一座院子,是个以砖窑为主的四合院。院里住着我的同学苹儿和太儿他们家。小院不大,但有一个奇特的景观。苹儿她哥住的新建的北厦里,门口炕席后面,每年春天都会冒出来两根瓜蒌苗,瓜蒌藤像两根绿绳一样,顺着墙壁爬上窗户,长着眼睛似的,钻到窗外,在门口上方分枝散叶,盘成一个绿色的小凉棚,然后开花结果。圆圆的瓜蒌,有几十个,像一个个青苹果。秋天成熟以后,金黄金黄的,煞是好看。让人捉摸不透,它是从哪获得水分和营养的,为何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莫非瓜蒌也有竹子一样强大的根系?<br></br>苹儿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曾喊我跟她做过几次伴。晚上,我俩住在院门口的南窑里,睡前把院门一关,屋门一关,两道门栓插上,即便是头朝着窗口,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恐惧,睡得很踏实。不像姥姥家,没有院门,野狼狐狸自由出入,让人担惊受怕。那时候没有电灯,也没有什么课外读物,晚上无聊,早早地就吹了灯,躺着聊天,然后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憧憬着,有朝一日也能住进四合院。</h3></br><h3>苹儿院子南边的偏院里,有一棵罕见的,约两丈高的皂角树。树干粗壮,树皮光滑,枝杈较低,很好攀爬。我跟苹儿上树摘过一次皂夹,两指宽,一拃多长,紫红色,黑色的籽有蚕豆大。洗衣服的时候,把皂夹砸一砸,跟肥皂一样好用。别处再没见过,好像全村就那么一棵皂角树。<br></br>苹儿生父是第一生产队里的饲养员,有喂牲口的豆饼——黄豆榨油后剩下的渣子。苹儿带我去饲养处吃过一次。薄薄的,嘎嘣脆,嚼一嚼,满口生香。那些年,除了红薯干,炒黄豆或玉米,最好吃的是爆玉米花,但遇到蹦爆米花的机会很少。秋天摘棉花,到西庙里交花的时候,赶上了刚炒熟的棉籽,抓一点儿,用纸包住砸一砸,去掉外边的壳,吃起来也很香。只是不好意大把地抓,怕丢人。<br></br>除了冬天,每到星期天,我和苹儿、芳儿三个人经常相约,一起到地里拔猪草或野菜。村西、枣坡里、路北里、塬后、海子沟,沟沟岔岔都转过好多遍。跑得多了,就有了经验,知道哪里野菜多,哪里猪草多,更清楚哪里的野果子多。<br></br>每年最快乐的是秋天,去地里拔草有柿子、甜杆和酸枣吃。渴了,我们就钻到玉米地里,找那没结棒子的,一脚斜踩下去,嘎嘣断了的,一般都甘甜多汁,嚼起来不像甘蔗那么费劲,很是解渴。或者绕着柿子树转圈,瞅瞅哪儿有红透的软柿子,爬上去摘了吃。馋了,到沟边摘酸枣。平时,会利用午饭后,下午上学以前的空隙,去北街窑顶上摘酸枣。从青酸枣刚有点味道开始,到酸枣红了,叶子落了,每隔几天就要去一次,每次都有所收获。好的酸枣,又大又圆又红,肉多味美,营养丰富,生津止渴,开胃消食,余味无穷。<br></br>年纪大了,吃不了酸的。但是每次遇到卖酸枣的,我都会买一些。出门时兜里装一把酸枣,随时含一颗,不用牙咬,像吃糖块一样慢慢地咂,尤其解渴。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是的故乡最地道的野味,是童年里舌尖上最美的回忆。<br></br> (四)<br></br>四合院里的主人们,在人民公社化时期,被划分为六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都像一个大家庭,社员们成天在一起,参加集体劳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播秋收,虎口夺食,战天斗地,热火朝天。虽然面朝黄土背朝天,但是辛苦并快乐着。那些年,物质虽然不丰富,生活也不富裕,因为没有明显的贫富差距,同工同酬,大家的幸福指数还是满高的。<br></br>借用当年最流行的话,六零后的我,那真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赶上了好时代。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喝着故乡的甘甜的井水,听着村里各种传奇故事,在游戏和劳动中锻炼成长,比起现在的孩子们要快乐N倍。小时候,留给我的那些美好的记忆,已被岁月打磨成一颗颗光彩夺目的珍珠,历久弥新,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将我心灵的殿堂装点得璀璨晶莹。<br></br>时过境迁。如今,四合院里的人家都已乔迁新居,住进了宽敞明亮的独家大院。窑里娘的儿媳妇凤英,也早已晋升为婆婆。前些日子,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老人家竟然嚷嚷着要开视频聊天。高音喇叭似的声音,跟年轻时一样,一点儿也没变。<br></br>真没想不到哈,故乡那些八十岁高龄的老太太,智能手机玩得都挺溜。佩服!</h3></br> <h3><a href="http://h5.qzone.qq.com/feed/visitor/357583347_2_1604129553__1604129553/feedvisitor?hostUin=357583347" target="_blank">浏览4次</a></h3></br> <a href="https://h5.qzone.qq.com/ugc/share/F413ABD3268DC1C6D4BB0F1667ED21EB?uw=357583347&subtype=0&sid=&blog_photo=0&appid=2&ciphertext=F413ABD3268DC1C6D4BB0F1667ED21EB&_wv=1#wechat_qqauth&wechat_redirect"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h5.qzone.qq.com,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