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 日 启 航， 一一成人礼放歌

邓述端

　　一个果满花香的秋日，广州执信中学百年厚重的红门前，孙女和她的高三同学举手宣誓，在“崇德瀹智”校训石匾的炯炯见证下，庄重地行了成人礼。

走上红地毯，迈过“成人门”，孙女已是激动不已。她感受到了向她投来的目光一一老师的、爸妈的、还有家里爷爷奶奶的，周身充满了亲切、凝重和神圣。

十八岁的拥有

孙女走上了讲坛。为了写好讲稿，两天前的深夜还在和她爸打电话，讨论、琢磨。

此刻，虽不能再改，但，已是她的心声：

1. “ 我曾无数次设想十八岁 ：它应是朝阳星辰，繁花过眼，是登临绝顶，立马昆仑；它是代代诗人魂牵梦萦的美好韶华，是三月烟雨中向光处萌动的枝蔓，青梅莹莹，倚门回首之间葳蕤满墙；是旭日初升时永恒不灭的活火，潜龙腾渊，金红漫天之中燃烧流淌。十八岁，拥有九州的月光，拥有浩渺的海洋，拥有纵横的河川和层叠的山峦，拥有理想，拥有时间，更拥有美丽的过去和耀目的未来。“十”是人生路口的选择，“八”是奋力攀登的山巅，十八年前春苔始生，朝夕间已是桃李灼灼。在这个过去与未来的交汇点上，是什么，在记忆中刻下永恒的烙印？又是什么，在前方呼唤着即将启程的旅人？”

十八岁，孙女的遐想已像潮水一样奔放。她爱大海，每逢周日，她总要挤出时间单骑走长堤，向着大海放逐心灵。这里有连着迤逦峰峦的南岭塔，有融汇三江五水的珠江口，有曾经壮烈的角山炮台，还有那浩水无垠、天际矇胧。她喜欢大海涤走烦恼洗礼心灵的宁静，也感叹大海胸怀的宽阔和气势的磅礴。





十八年融进的底色

春，是人生的启步季。经过春风的磨砂、春雨的洗涤和春光的烘焙，生命才被斌予各种底色。庆幸，十八年的融冶，孙女的心里流淌了春的温暖。

1. “泰戈尔曾写道：所有的星星都在我心里闪耀，世界像洪水一般涌进我的生命。人间烟火，五味声色，琐碎而美好的细节流淌着、升腾着，绵延融化进灵魂，成为生命永恒温暖的底色。我记得秋日清晨的公园，松枝摇曳，阳光斑驳地映在身上，爷爷送我上学，我们走过青灰的石子路，在公园外分别，回首时，他仍在原地目送，身后落叶簌簌而下；我记得冬日的傍晚，放学回家那一盏为我而明的晚灯，推门而入时饭菜的香气，餐桌上升腾的白雾和家人的温馨笑语，爸爸妈妈询问今日如何，目光中皆是深切的关怀；我记得春日的夜晚，正值网课期间，我的老师在微信上给我解答作文上遇到的难题，聊天框跳动，屏幕荧光微微，某一瞬间，我好似回到了校园里，听到她清亮柔和的嗓音，将那混乱纠缠的思路一点点捋清，告诉我如何整理逻辑，如何看待世事，如何表达情感，豁然开朗时，才发觉已过了一个多小时，窗外皓月当空，隐约有一树紫荆花在月夜里盛放，而她的话语尤在耳侧，仿佛疫情从未阻隔师生间的距离，我们仍旧相逢在这浩荡春色里......”

孙女回味着春风化雨的甘甜。

记得孙女初进“执信”时，第一次考试，语文年级第一，老师谐趣地称道“尧尧领先”。一句赞语，竟成了她六年来语文学习的不竭动力。阅读，她探头文学丛林，惊叹唐诗宋词，继而领着一帮同窗讨论国学之粹，还邀上一群“笔杆”结社创作，甚而还尝试了一番校刋“文编长”的苦辣辛酸。阅读，细流涓涓，中华文化的璀璨夺目、中华民族的挺拔伟岸，一点一点，伴着岁月走进她的胸怀。





港湾，爱与希冀波动如水

1. “总有瞬间值得感恩，总有真情让人铭记。波动如水的过往，他教我牙牙学语，他带我领略世界，他替我拭干泪水，他领我踏上征途，他给予我永恒的港湾和宁和的归宿；她曾在黑板上呈现令人震撼的环环相扣的论证，她曾持着小话筒诉说那诗歌的优雅美妙，她曾用幽默诙谐的话语勾勒社会历史宏大的运作，她曾耐心地聆听，她曾毫不犹豫地支持，她的办公桌上有软糖和巧克力，剥开糖纸，香甜丝丝缕缕浸入舌尖......如今，他们正坐在台下，用充满希冀的目光，见证我们的成年，此刻，我才发觉那些厚重的恩情，是言语难以企及，也非一句“爱您”可以尽述的，他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希望，领地归于心灵的 土壤，在这个秋日，结下饱满火红的果实，其名为“责任”。我们将用漫长的一生，拥抱一切给予我们美好的人，去回馈付出、期望，报以善意、尊重，我们将毕生，忠于爱与感恩。”

这是孙女的感恩篇。在她看来，感恩是一种铭记、一种融入、一种生发。

我不能忘怀我七十岁时她送给我的礼物。她读初中时，我每天早上伴着她上学。路上，她倚着我的肩，放心地看书背书；挽着我的手，开心地说着校园的趣闻逸事……雨过初阳，寒来暑去，每天同走十九分钟上学路。中考结束，她突然双手递给我一本书，封面是“一隅日月山河一一邓述端文集”，翻开扉页，马上跳出一行让我激动不已的文字：“谨以此文集贺邓述端七十大寿一一你美丽的孙女”。她还扬扬洒洒写了千字文的序。曾记得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挑了她四十篇作文编辑成集，並请我的朋友、县一中的校长作序，小孙女自是欢喜得不得了。如今，她相仿相效，也给我出了一个集。此刻，我心里真有了一种倒海翻江的感觉。书中，她大份量地收录了我的日记“十九分钟上学路”。称“那些温暖的片段在我心里，漾起了久不能息的涟漪”。我真高兴，她记住了那段让她感念让我难忘`的时日。过不多天，她以非常好的成绩被本校高中录取，并进了她梦寐以求的元培班。这无疑是孙女送给我的两份最珍贵的礼物。





　　

启航，高歌在天风海雨中

港湾，有爱的柔情，更有希冀的目光，停泊于此的只有准备远航的船。

“成人”，已催生出新的心境，如她所说：

1. “于是就出发吧！已是稻麦金黄，桃李绚烂的季节了。将责任装进行囊，与温暖的岛屿告别，就此启航，以理想为帆，赤诚为桨，追寻未来于浩瀚的烟波之外。今日的远征者，十八岁的青年，我们将走过234日的长路，在高考中扬剑出鞘，以挥舞的笔尖，博得璀璨的明天。跨越千山万水，深入知识奇境，历经得偿所愿，也走过迷茫彷徨，一以贯之的是努力，永恒不变的是坚毅，褪去青涩的我们更加明晰，幸福，正来源于这一点一滴的付出。奋笔疾书，专心致志，以行动架起理想与现实的桥梁；分秒必争，朝乾夕惕，以奋斗谱写执信百年华章！”

也许，于青葱少年，理想还是一种美的朦胧，责任也只有写在一纸上的重量。于他们，最重要的是“一点一滴的付出”，是“朝乾夕惕”，习得坚毅。

孙女明理，学习很拼，拼得令我心疼。每个星期一早上坐车上学，天未亮，她总要就着手机的光亮学习。她是捧着书迎接曙光的。

　　她也很看重班上的事。那次，她接受了编写一个小话剧脚本的任务，不巧第二天生病了。时间不等人，她撑着起来，斜靠着沙发，后背顶在边角上，用这种坐姿坚持了三天，硬是扛着写完了脚本。

砥砺磨炼，已让她少了许多“文弱”，添了一些阳刚。十八岁放飞，多少让人有了一些放心。

1.  “割断系岸的缆绳，扯起风帆，去冒险，去奋斗，去搏击狂澜，去狂欢胜利，在天风海雨中高歌，在剧烈的斗争中求生命之意义，去投入属于我们的无限未来。”

孙女的结束句，已如奔放的岩熔。似乎，号角已响，风帆已挂，出征就在此时。



　　

“十八岁，不是年龄的自然抵达，而是责任和能力的加身！”这是学校陈明书记在成人礼致词中的话。启航之际，孙女一定会记住这句话的。

而我，此刻最想对孙女说的是：无论你走到哪里，像现在这样就好！

还有：把小提琴带上，新的行程应该有伴凑，生活应该是乐章。

2020.11.1. 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