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 结果

子夜

<p> 一</p><p>学校门口一个看着快要临产的女人,挺着大肚子,一摇一晃的从我跟前走过。想必她也是无奈,不然这个时候也不用她来接孩子。</p><p>看着她像企鹅一样笨重的身体,有一点心疼她,同为女人,她所经历的也是我曾经历的。</p><p> </p> <p><br></p><p> 二</p><p>生淇淇的那夜,差不多十一点多的时候肚子开始隐隐作痛,难道是要卸货了?心里既期待又惆怅,这大半夜的真不是时候。想起那年隔壁媳妇生孩子,奶奶,婆婆小姑子,老公,接生婆,围了一群人,结果两个小时后,她在老公的搀扶下又走出了院子,十天后孩子才出生。因为她的这一场乌龙,我没敢立马就对老公说是不是要临产了?心想再等等,别大半夜的闹笑话。</p><p>老公鼾声如雷,我辗转反侧,一个小时后肚子越来越疼,我推了推老公,老公睡眼惺忪说怎么了?我说好像要生了。老公立马坐起,张罗着包孩子用的小被子,拿了一个枕头,一床褥子。我说再想想需要准备什么,老公说医院都有。</p><p>和老妈打了一声招呼就出了门,一个电话出租车已经侯在门口,一溜烟到了中医院。</p><p>进了医院大门,或许是经常拉孕妇的缘故,司机师傅径直将车开到门诊大楼后面的住院部,车子吱一声站住,在我准备下车的时候,老公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我说怎么了?老公说有个人在撒尿,等会再下。顺着老公的眼神看去,黑灯瞎火的确实有一个人在撒尿。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在你心神不安的时候。那个人足足尿了五分钟,司机和老公说这是个醉汉。老公呲呲嘴,不屑的哼了一声。</p><p>看着那个人提裤子,看着他走近出租车,半袖警服有点晃眼。他两手搭在车窗上冲着司机说:“我们正在执行任务,刚刚发生一起打架斗殴事件,门口都是我们的人,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们一脸茫然,司机说门口没人啊。那个人探进头问我们干嘛来了,满嘴的酒气熏的人快要窒息。我们说生孩子啊!那个人对司机说你先走吧,我送他们上去,出门的时候有人拦你,你再回来找我。司机师傅说好嘞。</p><p>一系列操作下来,我们竟然还以为他就是警察。我用左胳膊夹着枕头,那个人过来掺着我的右胳膊,没有感动,只有莫名的紧张,我把胳膊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我说我自己能走。</p><p>出门前就给产科医生打了电话。到了楼梯口,医生迎接上来,那个人又把对司机说的一番话和医生说了一遍,医生听的一头雾水,那个人说我们局长给你们院长打了电话,你们没接到命令?医生说没有啊!那个人随我们进了病房,开始和医生攀谈,说他的儿子就是这个医生给接生的,医生说哪一年?他说九八年,医生说想不起来了。于是他边说边比划,努力的帮医生回忆他儿子出生时的点滴。一切都看着那么自然,不容人有半点怀疑。</p><p>医生说你们先出去,我给做个检查。检查过后,医生说没有卫生纸?没有塑料布?我说没拿,以为医院里会有。医生说就这破医院哪有啊?都是自己准备。我说那怎么办?回家取吧!医生说在医院附近的商铺里买吧。</p><p>那个人自告奋勇的要陪着老公去买,说都这个点了,你自己去敲门人家未必给你开,我去就不一样了。医生说那感情好。</p><p>老公出门以后,医生问怎么就你们两口子来?父母呢?我说在家看我女儿呢!医生又问婆婆呢?我说婆婆在村里种地,顾不上。医生说命重要还是地重要?我没有吱声。医生眼里,生命是高于一切的存在。在庄稼人眼里,土地是赖以生存且高于一切的。空气突然很安静,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脑袋探进来,医生被另一个产妇的家属叫走了,空荡荡的病房里只留下我一个人。环顾四周,斑驳的墙壁早已不是原来该有的白色,黑蓝色的窗帘垂直的挂在玻璃的一侧,窗户外面一片漆黑,看着瘆人。我忍着疼痛下床把窗帘拉上。</p><p>恐惧一阵多过一阵,想着来医院是生孩子了,出门的时候就没带手机,现在倒好,想联系老公都不能。</p><p>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担心老公怎么还不回来,也害怕不会这么冲,刚好没人的时候生孩子吧?</p><p> </p> <p><br></p><p> 三</p><p>走廊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我舒了一口气,我知道老公回来了。推开门,老公和那个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一边进一边说,敲不开商铺的门只能回家去取了,而那个人一直陪着老公,充当着保护老公的警察角色。那个人待了一会,东拉西扯的说着,没人搭理他。尽管对他的警服充满了敬畏,但对他这个人实在是没有半点好感。或许是酒醒了一半,或许是自己也觉得无趣,然后说要出去找他的同伴就走了。老公说走一路没见过有什么警察,这个人不定咋回事呢!</p><p>我说肚疼的厉害,赶快叫医生。医生过来看着我,冷漠的冲老公说:“你媳妇生过孩子,又不是第一胎,得疼的喊爹骂娘那才是生的时候”。我没说话,但我心想这是什么逻辑,就算再疼我也断不会去骂一个字,何况该骂谁呢?任凭我自己咬牙疼着,医生侧身躺在对面的床上,和老公说着刚才的那个人,也是有些疑惑,但没往别处想。</p><p>我已经疼的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老公说您给看看是不是要生了。医生起身下地,刚走近我,孩子的头皮已经露出来了,医生慌了神,在柜子里拉出一块别人用完的塑料布铺在褥子上,我已顾不得干净不干净,只想着快点结束这锥心刺骨的疼痛。</p><p>疼痛是必然的,我已经历过两次,但那一刻恐惧和不安占据了我的心,我害怕自己闯不过这一关。</p><p>疼痛已没有间隙,纵然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p><p>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安静的夜,安静的病房,安静的我和老公,只有医生加油鼓励的话萦绕在我的耳边,那一刻,我想流泪,我觉得我快要死了。</p><p>约摸十几分钟左右,孩子一声啼哭,我知道我还活着!</p><p>给老妈和婆婆分别打了电话报平安。淇淇被医生用小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放在我对面的床上,只露个小脸在外面,细嫩的小嗓子偶尔发出一声清脆的啼哭。老公不时俯下身子端详,对我说:“我可能老了,就这么点个孩子,我居然爱的不行”。</p><p>我笑了,对我来说,那一刻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我觉得幸福!</p><p> </p><p><br></p> <p><br></p><p> 四</p><p>上午办理完出院手续,我们抱着孩子租车回家,路过应百,老公说去超市买罐奶粉,从超市出来,一上车老公就兴奋的大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我说怎么了?老公说:“你知道我看见谁了”?我说别卖关子,看见谁了?老公还笑,就是昨夜那个假警察啊,原来是超市的保安,怪不得昨夜觉得有些面熟。我们哈哈大笑,见过骗吃骗喝骗钱的,没见过穿警服骗人的。得亏他没做坏事,只是想过把警察瘾,不然后果不堪设想!</p><p>后来我去超市的时候经常见到他,穿着让我误以为是警服的淡蓝色半袖保安服,我不知道他酒醒后有没有之前的记忆,但我看着他,想着那一晚他滑稽的表演,犹如一场闹剧。</p><p>当个笑话讲与众人听听吧!</p><p> </p> <p><br></p><p> 五</p><p>十年过去了,生孩子的痛,拉扯孩子的不容易,早已随着每天忙碌的生活而淡忘,仿佛那痛是别人的,别人已忘记,自己也不曾记得了!</p>